李慧兰点点头:“我知道的,等会儿我就回去了,你去忙吧。”

“嗯。”沈城应声后便离开了。

李慧兰看着他高大稳重的背影,心下又是感慨万分,老大就哪里都好,就是太能干了,对她这个母亲也不亲不近,不像老二会撒娇,所以更讨她欢心。

可老二太不上进了,无论她怎么苦口婆心,老二就是一条道走到黑,口口声声说什么性向是天生的,他也没有办法,要怪只能怪自己投错了胎,气得她想起来心口就疼。

她也不求老二跟老大那般能干,只盼他能懂点事儿,回归正道,她都无法想象这事儿被沈华山知道了老二会有什么下场。

再说那张照片,党旗隔天才发现相片丢了,新换的钱包没有专门放相片的地方,所以她就把照片放在夹层里。应该是在掏钱的时候不小心带出去了,回想着这两天掏过钱包的地方,下班的时候全跑了一趟,但都说没有看见。

虽然遗憾,但也只能这样了,幸好当时拍的时候冲洗了好几张,苏州应该家里还有存照。

让党旗没想到的是,自上次不欢而散后,沈城居然会再次主动找上她。她想找回面子,便一口回绝了,谁知沈城却说:“你确定又要拒绝我?”

党旗担心拒绝他,他又去找代善的麻烦,虽不愿,但还是勉强答应了。只是如果被周颂玉知道了她和沈城再次单独会面,那个醋坛子搞不好真的要发飙了。

考虑到醋坛子被打破的后果,党旗还是慎重地通知了周颂玉,她要和沈城见一面,并着重强调是沈城坚持要约她的,她看在他的面子上才勉为其难答应的。结果他倒好,轻飘飘地说了句“知道了”。

然后?然后就没了…

党旗无语,男人什么时候变得跟女人一样善变了?她现在是越来越猜不透了,周颂玉也好,沈城也罢,她真的甘拜下风。

不过这次沈城和她约在忆古会所,那是他们兄弟几个共同的地盘,她也觉得安心许多,虽然知道沈城并不会对她怎么样。

只是当她抵达忆古时,周颂玉正坐在那儿翘着二郎腿跟沈城俩人对着抽烟,党旗是真的不知道说什么了,看来那句“知道了”不是没有下文,而是没告诉她下文是——我也会去的,这男人真是…

沈城也没有要让周颂玉回避的意思,党旗有些忐忑,他不会要当着周颂玉的面跟她聊代善的事吧?这可不妥!

周颂玉朝她招手,让她坐过去,党旗带着不安走过去,坐下来后悄悄掐了下周颂玉的后腰,咬牙切齿道:“你怎么在这儿?”

“来监视你的。”

周颂玉说得正大光明,沈城不置可否,依旧那副死样子。

“闲的!”党旗撇撇嘴,暗自给沈城使了个眼色,希望他不该说的别说,也不知道他读懂她的意思没有。

“当着我的面儿就眉来眼去的,你胆子倒是见长了。”周颂玉掐灭了烟头,在烟灰缸里捻了捻,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党旗被当场抓包,只能死不承认:“眼睛有点不舒服,谁眉来眼去了,你要是这样,我想今天谈话没法进行。”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沈城突然递过来一张照片,党旗一愣,难不成那天在餐厅丢失的相片被他捡到了?那怎么之前电话里都没说,还特地约她过来?

党旗满腹疑惑地拿起相片,相片还是老相片,只不过比起她丢失的那张年代更加久远,相片上有些地方已经剥落,可重点是,为什么,为什么照片上的女人和她妈妈长得一模一样,是她妈妈年轻的模样!

第五十五章 哑口无言

照片上的女人穿着白色的芭蕾舞裙,脚上绑着足尖鞋,踮着脚尖,做着经典的阿拉贝斯,优雅,高贵,党旗动容了,她从不知她那专职贤内助的妈妈会跳芭蕾,家里没有这样的照片,爸妈也从没说过,可照片是真实的,那个年代可没有PS,难道她妈妈还有个双胞胎的姐妹?

党旗惊讶万分,看看照片,又看看沈城,“这是?”

“你以为这是你母亲失散多年的双胞胎姐妹?甚至还在想这是不是我母亲?我们是不是表兄妹?”沈城笑着拿出另外一张照片,照片上变成了四个人,明显是张全家福,一对夫妇和一儿一女。

沈城指着照片上的男孩说:“这是我父亲,中间是他的父母,这个照片应该是六十年代初拍的,看到边上的小女孩了吗?她叫沈华珠,很遗憾,我父亲只有这一个妹妹。”

“那,她怎么会跟我妈妈长得这么像?”党旗有些转不过弯来,原谅她脑子暂时当机,或许别人此时显而易见的事情到了她这儿却成了白痴问题,可她真的难以置信。

“还要我说的更清楚吗?我亲爱的表妹。”沈城像看傻瓜一样看着她,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沈城已经很明白表示了,他没有什么双胞胎姑姑,唯一的姑姑就是她妈妈,她实在接受无能。

虽然她知道母亲不是孤儿,也知道母亲和家里关系不好所以多年不联系,甚至她也知道妈妈在她出生前改过名字,但以前叫什么妈妈没说,只说是个很土的名字,她也没追着问。尽管这些都能对上,可突然告诉她,她妈妈是沈城的姑姑,是那个声名显赫的沈家的女儿,这也太扯了——

“好,就算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你现在告诉我这些又是为了什么?你们想和我妈妈修复关系,于是从我这儿入手?”

党旗知道这不是梦,沈城也没在跟她开玩笑,但冷静下来思考,沈城是怎么知道她妈妈的,他调查她?为什么?

“老太太,也就是你的姥姥,现在中风躺在医院里,她想见你。”沈城淡淡地说道。

“姥姥?或许她真的是我外婆,但是在没弄清楚事情之前我是不会跟你去见任何人的。至于我爸妈那儿,我希望你们暂时不要去打扰。”

在党旗心里,她的妈妈一向是个温柔贤惠的女人,她实在想象不出到底因为什么会让这样一个性子的女人和自己的家人彻底断绝关系,一定是沈家做了什么让她心寒的事。

如果沈家真心想要找她妈妈,以沈家的能力其实并非不可能,然二十多年过去了,他们依旧形同陌路,可见沈家并没有费力寻找,甚至压根没有找过。那么现在突然以表哥身份出现在她面前的沈城又代表了沈家的谁?

一直充当聆听者的周颂玉忽然开口了:“城子,你是怎么知道党旗的母亲是你姑姑的?你现在来认亲沈老知道吗?”

虽说周颂玉和沈城称兄道弟,从小穿一个裤衩玩到大,但事实上周颂玉的父亲和沈城的爷爷才是同辈,按辈分他应该喊沈城的爷爷沈伯伯的,但为了避免辈分混乱,他向来直接称呼沈城的爷爷为沈老。

周颂玉的两个问题看似简单,却十分犀利,也正是党旗心中最为困惑的,这一刻,她都恨不得起身为他鼓掌了。

“老六,你认为我是怎么知道的?”沈城反问。

“我怎么认为不重要,兄弟今天就一句话,这个女人,不管她是你是不是你什么表妹,我都要定了。”

言下之意,如果是你表妹,你沈家同不同意跟我没关系,如果不是你表妹,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在动她之前先考虑下我们三十年的兄弟还要不要继续做下去。

党旗没想到周颂玉竟肯为了她跟沈城冷脸,她之前还想他不够在乎她,现在形象立马高大起来,她家小六儿太给力了。

周颂玉的这番话让一向老神在在的沈城也颇为意外,看不出他这个小表妹把老六的魂都勾到这地步了,他是该为她感到自豪呢还是替自己悲哀?这厮现在摆明了就是为了女人能插兄弟两刀,爱情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

“你丢的那张照片在我这儿,而我认识照片上的所有人,就这么简单。”

沈城言简意赅,但他能够解释已经和他平时的一贯作风大相径庭了。

他说的全是肯定句,党旗立马反应过来,照片果然是在餐厅丢的,而捡走照片的人竟然是他!

现在再追究为什么没有物归原主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如果说觉得她妈妈和他姑姑长相相似不过是天大的巧合,那他如此肯定地说认识照片上所有人,除了她妈妈和她,就只剩她家党国富了,所有的巧合都撞到一起,那说明这一切并不是巧合,而是真相。

沈城继续道:“老爷子知道这件事不过是早晚的问题,我不代表沈家,也不代表任何人。老太太那边见不见你自己考虑,想好了见告诉我,我会安排,不见,我不强求。至于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我无可奉告,或许身为当事人的姑姑,你的母亲,才能给你最真实的答案。”

“苏州那边暂时不会有人打扰,我想说的就这么多,代我向你父母问好。”沈城说完站起身,复又看向周颂玉:“等老太太出院,我们射击场见,这次谁放鸽子谁龟孙子。”

周颂玉一笑置之:“反正你已经当了一回龟孙子了,下回可没这么便宜。最近房地产越来越不好混了,要不我也转行搞娱乐?”

“你现在就挺娱乐。”沈城嗤笑一声,懒得看这一对你侬我侬,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走了。”

沈城一走,党旗就奋力扑到周颂玉身上,环着他的脖子笑道:“小六儿,你今天太爷们,太帅了,我该怎么奖赏你呢?”

“爷哪天不爷们,哪天不帅?”周颂玉挑眉,神情甚是得意。

“是是是,我们家小六儿最帅最爷们!”党旗谄媚道,跟那天铩羽而回相比,今天简直气势凌人啊。听听沈城最后说的,见不见随她,什么时候见也随她,她父母那儿也不会被打扰,还让她代问好,这话跟别人说,这是奸猾狡诈的沈城说的,谁能信?

“下面有什么打算?要回一趟苏州么?”周颂玉将她拉坐到自己怀里,摩挲着她细嫩的手指,漫不经心地问着。

党旗是不是沈家的外孙女他真的不在乎,周家不需要他联姻来巩固什么,反之,他倒希望她不是,不然沈城摇身一变成了大舅子,还不得瑟死他。

“就像沈城说了,他今天来并不代表沈家,说明沈家没有主动示好想修复和我妈妈的关系,那我又何必上赶着去干这事儿?况且这事儿的决定权也不在我,就算沈家愿意,也不代表我妈妈就能原谅。这么多年都相安无事过去了,你说沈城干嘛把这事儿又挑开了?烦人。”

“行了,”周颂玉打断她的抱怨,直截了当地说:“我让秘书订机票,明天回趟苏州。”

党旗急忙制止道:“我什么时候说要回苏州了?我这不还没想好呢!你急吼吼干嘛呀?”

“你这会儿脑子里想的怕是只有城子刚刚说的‘无可奉告’四个字,既然那么想知道,为什么不回去?”

好吧,她无话可说,他说得很对,她的确非常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也许妈妈的伤疤又要再一次被揭开,可她也是家里的一份子不是吗?或许她应该先从她爸那儿探探口风。

周六一大早,党旗便起床洗漱准备赶往机场,昨晚她睡在自己家里,把周颂玉赶了回去,不然他再折腾她一晚上,她肯定起不来。

周颂玉难得爽快地滚蛋了,倒换成党旗诧异了,心想着这人怎么突然这么好说话,不过惦记着回苏州的事,很快就把他扔到脑后了。

俗话怎么说来着,事有反常必有妖。当党旗上了飞机后,那个妖孽就凭空而降出现在她面前了,空姐笑脸盈盈地指着她边上的空位对他说这是他的位置。

党旗像看怪物一样盯着他,她说昨天怎么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他赶走了,原来在这儿等着她呢,顿时有些哭笑不得,看他还戴了墨镜,便没好气地说:“飞机上还带墨镜,装明星大腕儿呢?”

周颂玉转过头一脸不屑:“你拿戏子跟我比?”

“你当是解放前呢?还戏子,职业不分贵贱,稍微尊重下别人,OK?”

党旗见他那样就知道肯定又左耳进右耳出了,算了,人是贵公子,怎么能要求他跟我等贱民站在同样的思想高度呢?

就在党旗准备套上眼罩继续补觉时,周颂玉冷不丁又回了一句:“你放心,我绝对尊重我未来丈母娘和老丈人,至于其他人,看心情。”

“那我呢?也看心情?”

周颂玉哼哼了两声,也不知道说的什么,党旗狠狠地揪了他大腿一下,他这才说:“我什么时候不尊重你了?”

“很多时候。”党旗冷冷地说。

“比如?”

“现在!”党旗本想着他都上飞机了,也赶不下去,他要跟着,她也拦不住,可想想还是郁闷,“你昨天在我那儿怎么没跟我说你今天要跟我回苏州?你这种先斩后奏的行为就是不尊重我!”

周颂玉辩驳:“我认为这只能算惊喜,surprise,OK?”

“惊喜你妹,别学我说话!”党旗爆粗了,这人就是有分分钟能把人弄疯的本事,OK你妹的OK。

“我知道你在骂我,但我不跟你计较。系好安全带,飞机要起飞了。”周颂玉一本正经地说着,看党旗呆愣着,问:“难道要我帮你系?”

就她这两下子都不够他看的,还总想着教育他,不过他家红旗姑娘呆萌的样子甚得他欢心啊,就这一点,他必须感谢他未来老丈人和丈母娘。

临下飞机,党旗还是忍不住要叮嘱几句,到她家要怎么怎么,不能怎么怎么,如果怎么怎么,她就怎么怎么,周颂玉半认真地听着,偶尔插科打诨两句。

等到了她家楼下,党旗又有些怂了,虽然之前和家里提过有男朋友,但突然就给领回来,又不谈婚论嫁的,总感觉很奇怪。

周颂玉笑道:“怎么感觉不是你回家,而是我带你见公婆?我都不紧张,你紧张什么?我看起来很掉档次?”

党旗烦躁地说:“本来回家是有正事的,你这么一来,怎么感觉本末倒置了,我都不知道该酝酿哪种情绪了。”

“怎么你回自己的家还要酝酿情绪?你确定你不是领养的?”周颂玉也不知道说她什么好了。

党旗横了他一眼:“你懂什么!我总不能嘻嘻哈哈地回去,然后问我妈,妈,你当年为什么跟家里断绝关系啊?我又不是傻子!”

“那你就当我不存在,你原来该怎么样还怎么样。”

“…”党旗没理他,心想,就是放个屁还有臭味呢,你说当你不存在你就不存在?你二啊?

不过党旗也不再纠结了,让周颂玉跟在她后面,两人一前一后上了楼。

第五十六章 心的依靠

党旗每次从北京回来都不让家里去接,她不喜欢劳师动众,又不是十年八载没回来,或者干了什么大事业荣归故里,不过是回趟家而已,自己完全可以应付。

对此党国富却颇有微词,他接他乐意,他没空还有司机呢,他娇养大的闺女享受点这等待遇又算什么?这孩子越大越独立,他一点儿当老子的乐趣都没有了。

就因为这,党旗向来都只说自己哪一天回来,什么时间到家说不准,党国富被她弄得没辙,也只能随她去,儿大不由爹,管不住。

党旗领着周颂玉进门后,发现她爸妈都在,党国富正坐在客厅边看电视边摘菜,她妈妈则在阳台上晒被子。

“我回来啦。”

从鞋柜里翻了双拖鞋给周颂玉,党旗心砰砰直跳,怎么她爸这会儿也在家?她还以为就她妈一人在,想着先领周颂玉给她妈看看,她妈搞定了,党国富那边就不攻而破了。

这下死了,她妈虽然在家占主导地位,但在外人面前,她妈一向给足党国富面子,从不反驳,由着他得瑟。

党国富的视线就没离开过周颂玉,从他进门那一刻起,他就如同X光一样将周颂玉浑身上下扫了数遍,显然在他眼中,周颂玉就是不速之客,虽然他心里也十分清楚,这个不速之客很可能是他未来女婿,但未来的事,可不好说——

党妈妈也看到了周颂玉,但却表现得十分亲和,从阳台上进来,笑着问:“旗旗带朋友回来了?傻愣着做什么,让客人坐呀。”

党旗都没意识到自己跟犯了错的孩子似的老实巴交地站在客厅,都忘了招待身后这人,听妈妈提醒,下意识地撇了党国富一眼,拉着周颂玉找地方坐。

周颂玉不急着坐,态度恭谦地跟党家父母打招呼,说:“其实早前就想来拜访,只是旗旗觉得我们还需要再相处一段时间才能决定我是否有资格接受二老的考验。”

党国富没说话,心里冷冷哼了一声,瞧他这话的意思,他闺女已经认可他了是吧?这就敢上门来了是吧?

党妈妈暗自打量着周颂玉,只觉这人似乎有些眼熟,可模模糊糊地又想不起在哪儿见过。这人长得太好了,如果她见过,应该有印象的,可究竟在哪儿呢…

党旗见他还没介绍自己,就插了一句:“他叫周颂玉。”

周颂玉?党妈妈忽然茅塞顿开,却又有些难以置信,如果真是他,可又他怎么会跟旗旗扯到一起?

“你是,你是老周家的——”党妈妈不甚肯定地看着他。

她离京那年他不过六七岁,难怪看着眼熟又想不出,如今再看看,还是有小时候的影子在的,只不过眉眼张开了,成熟了。

“周家的小六儿,姑姑,很多年不见了。”周颂玉接过话道。

小时候他经常去沈家玩,见过沈家姑姑很多次,他也跟着沈城后面叫姑姑,只不过等他上了小学后就再也没见过这个外姓姑姑了。有一次顾惜春嘴欠地问沈城是不是他姑姑跟男人跑了,结果被沈城按在地上狠狠地揍了一顿。

其实他们那个年纪根本不懂跟男人跑了到底是什么意思,大人们这么说,小屁孩听了也就学舌了。或许拳头起了作用,再也没小孩儿敢在沈城面前问起他姑姑,而小孩儿忘性大,后来大家也就好像忘记沈城还有个姑姑,眨眼就过去了二十几年。

党妈妈见他承认了,有些缓不过神来,党国富见她神色不对,立刻出言制止道:“我想问问,你是上门来提亲的还是来认亲的?亲戚不好乱认的,我们家可没你这么大的侄子,你认错人了。”

党旗有些替她爸的智商捉急,是她妈妈先问人家是不是老周家的人,说明她已经猜到了他的身份,但却没有假装不认识,他倒急乎乎地否认,这不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党妈妈朝党国富摆摆手,叹了口气,道:“是很多年没见了,你们都长大了。”

“妈妈,你们认识?”党旗“讶异”地问道,虽然她之前也猜到了周颂玉很可能认识她妈妈,毕竟他和沈城光屁股蛋儿的年纪就玩在一起了,但此刻她还是要表现出惊讶,因为她妈妈还不知道她也认识沈城…

“静秋——”党国富有些急,这会儿他恼火得很,党旗这死丫头在外面都认识的些什么人,把小鬼都招回来了,是不是日子过得嫌太平了?

党妈妈离家后就跟着党国富去了四川,改名换姓,沈华珠变成了党静秋。

“国富,没事,都是孩子,”党静秋柔声说着,“没想到你和旗旗有这个缘分,如果真要按辈分的话,其实你比旗旗要长一辈,不过你既然叫我一声姑姑,那我就还是把你当晚辈看待。”

“打什么哑谜呢?妈,你快说说,你怎么会认识他?”党旗故作迷茫和焦急,甚至还愤愤地朝周颂玉瞪眼,怪他怎么没早说,心里简直佩服死自己,再这么演下去都可以拿奥斯卡了。

回来之前她都想好了事情应该如何发展,比如她回了家,先跟党国富探探风,看看他对过去的事是什么态度,然后再找个适当的机会跟她妈透个底,有个叫沈城的找上她,说是她表哥,继而根据她妈的反应来决定以后的立场。

所有都计划好了,除了周颂玉。

他的出现全盘打乱了她的计划,直接把她妈的回忆就勾出来了,她都还没来得及说沈城的事,如今只好装傻充愣,剧本也是现编现演,至于后面怎么圆回来,对不起,她的脑容量现在不够想那些事。

“颂玉,我想先问你一个问题。”党静秋道。

“姑姑像以前那样叫我小六儿就可以了,您请问。”

党静秋点头,说:“也好,小六儿亲近些。小六儿,我想问你,你是在认识旗旗之后才知道我就是她妈妈的,还是一早就知道了?可以诚实回答吗?”

“当然。”周颂玉知道她的顾虑,虽然这个问题对他来说并不是问题,但还是认真回答道:“我和旗旗几年前就有过一面之缘,之后再相遇才走到现在。我的确是在认识她之后才知道您是她的母亲,准确地说,是三天前。”

“能说说你和旗旗是怎么认识的吗?”党静秋有些好奇,周家小儿子的身份注定周颂玉不可能是个平凡的男人,按理说党旗的交际圈和他的并没有什么交集,以党旗的性格也不是个爱主动结交权贵的人。

党旗对这个问题相当紧张,要是党国富知道了他们是怎么认识的,估计立马就要去厨房提菜刀了。她又不能明目张胆地给周颂玉使眼色,只能默默祈祷他不要乱说话,随便编个听起来也过得去的故事就行了,这会儿可不是说真话的好时候!

“有幸看过一场华北高校网球联盟杯,旗旗的扣杀令人记忆深刻。”周颂玉面不改色地说着。

党旗觉得他还真敢编,她明明是拉拉队跳舞的…他那时也在场?

党国富哼道:“你不是拉拉队的吗?”

党旗硬着头皮说:“是拉拉队的,不过也是网球队的替补,就打了一场。”

在胡扯下去她真的没脸见父母了,她不想瞎话,但他们相识之初实在难以启齿,只希望这个话题赶快结束。

“我们的事以后慢慢说,妈妈,我想先听你的故事。周颂玉是土生土长的北京人,妈妈你也是北京的?以前我问你外公外婆在哪儿,你总说他们在很远的地方,等我长大了,他们就会来看我。我现在已经长大了,可我却连他们是谁都不知道。”党旗将话题带了回来,但说的也都是心理藏了很久的话。

“党旗,你不小了,懂点事!”

党国富狠狠拍了下茶几,意思这个话题到此为止,谁都不要再提,他现在心情很不好,最好别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