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明儿忍无可忍,又愧,偏偏又气。偏偏没有人把她的委屈当成一回事,还来跟她兴师问罪。她一下子从他身上跳了起来。双腿还在打颤,也不肯屈服。只低着头轻声道:“这床上恐还留了碎片渣子,不适合你休息。你明天还要早起,不如这就去睡吧。”

柳睿哼了一声,道:“走罢,换个屋子。”

可是她站在原地不动。

他的脚步也一顿。

她轻声道:“我一直睡在这里…也习惯了。你没回来的时候,我也睡在榻上。床太大也太空。我总觉得不踏实。”

“…”

也不等他回答,她就自己爬到了榻上,背对着他躺在了乱成一团的褥子里,自己拉了被子胡乱盖了,作势是要睡了。

“…小福。”柳睿一下子清醒过来。这下竟有些手足无措。

都怪他,被砸破了头还得意忘形。

那张榻太小,她已经睡上去了,除非压在她身上,他是睡不上去的。而且她看起来一点也不想要他再碰她。

宣泄过的男人。总是要清醒一些。此刻他就只能清醒地苦笑。

最终他坐在了她身边,低声道:“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你一直知道。”

她当然不可能回答他。

他深吸了一口气,又道:“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这么做。但我都不是甘愿的。如果可以,我一点也不愿意你伤心。”

她轻声道:“那你明天还去吗?”

沉默,还是沉默。

最终他有些艰涩地解释:“小福,这一棋,我已经走了,就收不回来了。你要知道,我们做男人的。在外面,总有很多身不由己。”

她动了动,只又蜷缩起来一些,不说话。

柳睿也觉得心酸,他伸手轻轻抚摸她的手臂,说不出话来。

半晌,安明儿轻声道:“三从四德,女则女戒列女传,其实我都看过。睿哥,你走吧,你没错,错的是我。”

“…走?”他的心跳突然一漏,“你要我去哪里?”

她轻声道:“去你该去的地方…这不是我该管的事情,现在我已经明白了。”莫说现在还没有名分,即使以后真的嫁他为妻,他的行踪,她也无权干涉,只能追随。

柳睿的心口忽忽跳了几下,突然有些恼羞成怒的情绪。他低声道:“那你不管我,我就呆在这儿好了。没有地方给我睡,我就不睡。”

“…”她不理他。

柳睿有心就这么坐一夜,可是她的身子也一直僵着,摆明了也休息不好。最终他还是道:“罢了,我走了。你好好休息。”

说完,他就走了。

连着几天安明儿就没出过房门。倒是不闹绝食,就是吃的少,少得叫人心疼。柳睿没办法,只好搬回了正宅。留她一个人在清苑。

消息传回来,她果然开始出门看看月亮什么的,吃的也多了。柳睿不由得苦笑。有的时候,他真的完全闹不明白她。

就这么意思意思闹了闹,就又不理不睬了,自己一个人龟缩着。也没见再反抗他的什么决定,也没有冷嘲热讽什么的,倒真像个宜室宜家的乖娘子。就是郁郁寡欢,整个人也没有了精神。

柳睿不禁想,如果她要什么,说出来,他一定给她。何必弄成这个样子呢?

她要他不再去花楼,他这几天就没再去。他不信她不知道。可是她却还是这副样子。

柳全儿在外面探头探脑。他家少爷又坐在案子前发呆了。

“进来吧。”

听起来不像不好惹的时候,柳全儿便小心翼翼地蹭进了屋,道:“爷,和亲王殿下又约见了通州知府,还是在大小姐的酒楼里摆酒。”

柳睿不甚感兴趣地“哦”了一声,道:“这次有什么新鲜的花样没有。”这龙二把小福的酒楼包下来好几天,每天都在和各种各样的地方显贵一起寻欢作乐。

柳全儿擦擦额头上的汗,战战兢兢地道:“因他们闹地太,太过,酒楼里的昭儿姑娘和碧珠姑娘,都说不要再接他们的生意了。可毕竟不是她们做主的事儿,肖姑娘在那顶着…但这事儿,大小姐是还不知道,若是知道了,恐怕又…”

“…”柳睿半天才回过神来,所谓的闹地太过,就是那群败类在醉鲤山庄带着姑娘寻欢作乐的事儿。

柳全儿忙道:“今晚也有少爷的一份帖子。少爷去是不去?”

柳睿颦眉:“怎么说?”

“说是把白姑娘请了去…”

“…”柳睿的眉心一哆嗦,最终从牙缝里吐出几个字,“去,怎么不去。”就让他趁此机会,好好收拾一下那臭小子好了。

醉鲤山庄名义上还是老板娘做主,可是老板娘已经不是原来那个。真正做主的是柳睿的人,肖如意撑不起来,也做不了主。

如今在平阳,醉鲤山庄变成了一个奇怪的地方。一会子闹鬼,一会子又被一些显贵包下来作乐。本来,醉鲤山庄就是女人当家,为了避嫌,比别的酒楼更注重不沾惹风月的边儿。可是这几天却夜夜笙歌,里面闹得一塌糊涂,不夸张地讲,八丈以外都闻得到酒气和胭脂味儿。

一时间各种谣言纷乱而起。女老板和醉鲤山庄两位美人主管本就惹人注意,近日来有人叹息,也有人往死里编排糟蹋。

只是醉鲤山庄来往的都是显贵是事实。千金难买一夜**的迎仙楼花魁,白姝仙都被请来作陪。这日傍晚,目前还在通州地界内的江南身价最高的公子哥儿,柳睿柳公子的马车,也停在了醉鲤山庄前。

柳睿一下车,就听到里面传来的靡靡之音,刚到门口,就闻到一股子胭脂味儿。柳睿不禁皱眉。

进了门,一个小弟正执着酒壶路过。肖如意回避那是自然,只是这一眼看去,也不见昭儿和碧珠的影子。抓了一个人来问,才知道整个酒楼的女眷都回避了,是昭儿大主管的意思。

白姝仙眼看着柳睿进了门,也没有引起什么人的注意,就绕到侧角,进了后院。他随身带着那个侍从上了二楼,不一会就引了一个美貌的女子下来。观其颜色,那女子美得夺目,眼中的神采逼人,只不是那矜贵的小姐,举手抬足都透着一股精明干练的气息。只是这女子目中微微带煞,好像怒气冲冲。

旁边的龙二当然也发现了这些,当下便笑道:“那是这平阳小镇的名人,名叫昭儿,生得貌美,不知道有多少贵人想娶想纳。只是她也奇怪,偏偏喜欢出来抛头露面。”

白姝仙微微一笑,娇声道:“二爷是起了怜惜之心了?”

龙二笑了一声,一手搂着美人的细腰,道:“我想怜惜,她也不给我怜惜。这有个知情知趣的美人,才值得我怜惜…”

这厢昭儿随柳鸿来到后院,远远的就脸色难看,但也不敢失礼,只先俯身一福,道:“表少爷。”

柳睿虚扶了她一把,皱着眉道:“这几天都是这样?”

昭儿哼了一声,道:“难道表少爷并不知情?有人可是说,她也做不了主,这都是依了表少爷的意思。”

所以她把女眷都藏起来了?

柳睿心想,这也无伤大雅。于是只道:“我记得你们这儿有个何氏,以前是花姑。”

昭儿不解地看着他,只道:“小月已经从良了。”

柳睿道:“不妨事。你和碧珠收拾一下,待会儿下来伺候。回去好好调教那何氏,明日起带她下来一起伺候。”

“…”昭儿愣了半天神,最终大怒,“表少爷!您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这楼子里,您的贵客自己叫来的姑娘还不够?还是说您把我们当成什么人了?”

柳睿淡淡地道:“我心里知道你们是良家。不过这事关安家命脉,安家养了你们十几年,你们也不知道感恩图报吗?”

那个冷漠的样子真叫人揪心。

no.124:(朝廷篇 )龙阳之嫌

昭儿怒目而视,低声道:“昭儿虽然出身下贱,但是从小蒙夫人教诲,礼义廉耻还是知道的。”

柳睿皱眉,低头望着这比自己要矮一个头的烈性女子,放低了声音,道:“我并不是让你们去迎来送往。你是你家小姐的贴身侍婢,你家小姐总告诉过你她为何要回避。”

昭儿低着头,已然委屈得要落泪。她性子烈,又一直是半婢女半养女的身份,要的是比别人更强的自尊心和更要强的个性。再来有哪个女子不爱惜自己的名节,她出来打拼已经顶着狂风巨浪,貌美和能干都是压力。私心里总还是希望有一段好姻缘。如今清白又毁,再被这样对待,一时只觉得自己命苦。

然而柳睿对她并没有什么耐性,只沉声道:“照我的话去做。”

昭儿默默福了一福,转身便走了。

柳睿这才从后院绕了出来。

龙二和白姝仙调笑得正高兴,一抬头见了他,半醉半朦胧的眼睛登时一亮,乐不可支地道:“哟,我们的柳大少来了。”

通州知府忙带着其他人起来见礼。

柳睿回过礼,很自觉地坐在了龙二的身边,和白姝仙隔开一个位置。

龙二哈哈大笑,道:“听说柳大少艳福不浅,有江南第一美人做未婚妻还不知满足,又有塞外牡丹一见倾心,最后两大美人大打出手…听说你倒是老实了几天。不过今天还是熬不住,出来了?”

柳睿不理他。

龙二一手搂了白姝仙。一边又凑过头去,暧昧地眨眨眼,低声笑道:“只是不知道,你今个儿来,是为了哪一个?”

柳睿瞥了他一眼,低声道:“你喝多了不成?这是什么地方。难道你不知道?”

龙二摸摸鼻子。自讨了个没趣,谁让他还没找到团龙佩呢。最终他无不遗憾地道:“你家那个小未婚妻,确实不错…可惜我来了这么多日,她也不肯下楼见一见。还是因为你吧,听说那天在青楼闹得难看,她便不肯再见你了。连带着也不怎么见人了…”

柳睿脸色难看:“你把她当成什么人了?”

龙二又凑近了一些,喷着酒气,道:“也轮不到你出头。听说你已经坏了规矩。到时候美人一怒,她跟你也没什么关系了…”

柳睿沉默了一回。这才低声道:“龙二,我说过,不许对女眷下手。”

“这会子倒是一本正经的”,龙二嘀咕了一声。搂着白姝仙的那只手也撤了回来,整个人几乎要贴在柳睿身上,暧昧地道,“莫怪做兄弟的没跟你知会。那姑娘好虽好,却有点不规矩…你若是真要娶进门,还是要好好调教的。”

正好这时候,面无表情的昭儿领着碧珠下了楼。两个美人从楼梯上婉婉而来,引起了一片哗然。可是两个人都看到首座上的两个大男人几乎要搂在一起,那朵著名的塞外牡丹被冷落在一边。这两对玉足,都一顿,这满脸的寒霜,都有一瞬间的破裂…

柳睿正用力把龙二推去一边,皱着眉道:“成什么体统。又胡言乱语什么。”

龙二确实喝得多了点,人也是软趴趴的,刚刚就是几乎整个都要糊在那胡女身上。这会子又要往柳睿身上倒。柳睿不耐烦地简直像踹他,一推二倒,眼看那龙二就要被他丢出去了。柳睿突然很配合地想起他的身份,只得又伸手去拉他。

拉他的结果,就是,这个长得本来就妖里妖气的男人,一下子,扑到了柳睿怀里,被柳睿搂个正着…

这下子,满桌子的人想装作看不见都不行,各个怔在当场。

偏偏,龙二正在兴头上,顺势撑着柳睿的肩膀稍稍坐起来一起,咬着柳睿的耳朵说话。周围已经一片寂静,他也没听见。

几个暧昧不明的词儿,就这么泄了出来…

什么“偷看”、什么“龙阳春宫图”…

众人:“…”

昭儿和碧珠:“表少爷…”

白姝仙:“相公…”

柳睿的脸很明显地抽了抽,最终忍无可忍,一脚把龙二踢开。白姝仙不动声色地一扶,龙二便笑眯眯地歪在她怀里。

“还是美人好,我们不理他。”龙二笑着就势亲了亲白姝仙丰厚的嘴唇。

众人这才恢复活跃,先是假笑了几声,而后便当没有这回事。

柳睿就一直没再说过话,只是白姝仙看过来的时候,他朝她举了举杯。

刚刚那一遭,白姝仙是帮了他。龙二怎么说也是亲王,现在更是钦差,就算他身上没有团龙令,真的把他踹倒也不是什么好隐晦过去的事儿。

昭儿正侍奉在他身边倒酒,此时便又看了他一眼。

龙二这回叫柳睿来的目的,好像真的只是为了寻欢作乐。又或是炫耀自己搂着白姝仙,而这正是柳睿的未婚妻的酒楼,柳睿只能在脂粉堆里绷着脸装柳下惠。看到柳睿这么憋屈的样子,他好像很高兴。

但是白姝仙也比较安静。她好像有这么一个特质,起舞时似一团烈火,道尽塞外风情。可是坐下了,她不会比任何江南女子逊色。龙二在说笑,她也只是浅笑着答应。

可是,细细的绣鞋,却一直在桌子底下,一下,一下地轻轻划柳睿的脚。不轻不重,好像要撩拨人心里的最柔软的那一根丝线。

柳睿只是端坐着不动,和整个荒靡的酒宴都格格不入。昭儿给他倒酒,他转过身,轻轻地随着音乐打节拍。

昭儿的眼神有些复杂地看着他,又看了看桌子底下,最终还是走了。过了一会儿又回来,再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那样,继续侍奉他。

和龙二争锋相对了几轮,柳睿喝的酒也多了,突然开始闹肚子。江南第一少在酒宴上闹肚子,这可是丢了大丑了。最终他狼狈地走了。

一上马车,柳睿吞了解药,这才长出了一口气,背靠着马车背上,吩咐回正宅去。

忙完了正事,又去官窑看了一圈儿。最近官窑的进度又减慢了不少。一是洪州十八帮的意见迟迟不能统一,再就是来了宫里的人,柳睿吃不准就里,因此也放慢了速度,开始讲究面面俱到。

这些事都做完,他把柳全儿叫过来,道:“爷身上还有没有胭脂味儿?”

柳全儿凑上前,作势闻了闻,道:“小的说大实话,还是有一些。”

柳睿不禁皱眉。这到底是什么破胭脂,半天都去不了味儿。又回去沐浴,换了一身衣服,叫了好几个人过来闻过,确定自己身上不再有怪味儿了,这才上了马车,吩咐到清苑去。

结果还没进正厢房,就已经听到了女子的笑声。他一愣,随即也弯了弯嘴角。看样子小姑娘心情不错。他自然也高兴。

可是踏进院门,他就笑不出来了。

黄昏的余韵里,一男一女正站在廊下说话。女子身材修长,和身边的人相比却又娇小。她的身子微微向前倾,手里拿着一卷书,已经被她背过去放在身后,一只脚也朝后翘,脚尖会轻轻点地。柳睿记得这是她极高兴时才有的动作。而那男子,正是柳鸿,笔直笔直地站着,连眼睛也没往女孩子身上看。

摸着良心说,柳鸿并没有什么逾矩的地方,甚至只是会偶尔和小姑娘搭腔。

而且柳睿进了门他立刻就反应了过来,然后回过头,向他行礼。安明儿一愣,也跟着回了头,结果看到柳睿,面上的笑意就敛了去。

“…”柳睿心里一堵,只想装作没事那般上前去。

可是安明儿一点也不给他面子,当着柳鸿的面哼了一声,别开了脸。毕竟是大家出身,她其实很想摔门进屋,但是大小姐的教养让她不愿意做这种小家子气的事。

柳睿挥了挥手,柳鸿就退下了。他深吸了一口气,走过去,低头看身前的女子:“又怎么了?”

安明儿低声道:“你怎么来了。”倒不像是在问他。

柳睿笑道:“你在这儿呢,我不到这儿来,能去哪儿?”

安明儿不再往旁边看,而是低下了头:“你来这儿做什么?”

柳睿好脾气地道:“来看你。我想你了。”

“哦,是这样。”

说完,她就转过身,自己进了屋。想了想,到底还是没把门摔上。柳睿就不要脸地跟着她进了屋。

他在她身后道:“做什么对我冷言冷语的?还是说你看到我不高兴?连一个笑脸都不肯给我。”倒是不像抱怨,语气很平和。

她提了茶壶,他又笑了,坐在桌边等她倒茶。她一边给他倒茶,一边低声道:“我不会笑。我只是这个样子了,你要是不喜欢,我是没有办法的。”

柳睿要端茶,此时便一顿。最终,他伸手拉了她,让她坐在自己身边,试图笑道:“好了,吃饭好不好?我还饿着呢。”

安明儿看着他,道:“我吃过了。”

“小骗子”,他还是笑,道,“明明就没有。”

安明儿还是看着他,又道:“昭儿来过了。刚走。”

“…”

安明儿别开了脸,淡淡得道:“我知道,在你眼里,我们这些人连蝼蚁都不如。醉鲤山庄也一样,连个土坯都不算。如今,你已经毁了醉鲤山庄…算是我求你,你能不能不要再毁了我的人。”

no.125:(朝廷篇 )真情实意

柳睿的面色渐沉,低声道:“你就是这么想的?”

安明儿垂下头,声音很低:“你总是要我听话,说是出了事儿,让我呆在这儿别出去。我答应你了,我也做到了。朝廷里事情,我不懂,这我没话说。你去花楼,和那个胡女厮混,你说这是逢场作戏,说这是你们男人的无奈。的确,我是个女人,我什么都不懂,你说的那什么无奈我也不懂。”

“小福…”

“你如今把醉鲤山庄折腾成这个样子。的确,我也不能怪你,毕竟,和安家柳家的基业比起来,醉鲤山庄算什么。这些…我通通都没有话说。”

柳睿深吸了一口气,道:“小福,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安明儿很柔顺,柔顺得平静。其实她是很累。接二连三的事情,让她饱受打击。柳睿三番两次流连在花楼里,对她而言已经是晴天霹雳。然后是好几天的幽禁,冷落。他什么都没有对她说过,只觉得她应该很识得大体,甩下来的委屈就要她吞掉。

醉鲤山庄,醉鲤山庄。

早就看出他有那个苗头,他不喜欢醉鲤山庄。因为那里,是她和另一个男人打拼出来的天下。

如今想来,果然不能怪他。他流连花楼,可是他是为了所谓的正事。可是她…却在与他有婚约的情况下,还做出那种事情来,害他江南第一少的颜面扫地。

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对的。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没有错。用常理,无论怎么解释他也没有错。男人天生有不用对自己的女人说那么清楚的权力。真正的安人淑女。应该隐忍大度,理解支持自己的男人。

这些她都明白。可是就是因为她是那么深刻地明白他没有错,她才会觉得那么难过。

这些天,哭也哭够了。

她轻声道:“我只求你这一点,不要再碰我楼子里的人…如果你实在要这样,我可以把醉鲤山庄让出来。让我的人走。你如果需要有人迎来送往。你手下的人也更合适。”

柳睿看着她。再一次说不出话来。最近总是这样,他总是会觉得百口莫辩。他也不知道昭儿来,到底对她说过些什么。

刚刚…她和柳鸿那么开心的样子,一点都不像满怀心事。

她坐了一会儿,好像想站起来。

柳睿立刻就伸手拉住她:“小福!”

她僵着不动。

他突然很不想看到她那副忧伤的模样,最终伸手把她拉进怀里,把她的头按到自己胸膛上,那么用力,好像想把她整个揉进血肉。

“你…再给我一点时间。你说求我。现在我求你,你再给我一点时间…现在,什么都解释不清楚。我只求你再给我一点时间!你楼子里的人,我不会再动!你的酒楼。我想办法保全…你再给我一点时间!”

她挣了两下,但他不肯放手。

渐渐的,他的胸膛上濡湿一片。冰凉的泪水,好像刺到了他的心里。

柳睿也说不出话来。

“放开我…”她的声音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