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东凯烦,但也不乐意跟谢天齐一般见识,因为一时痛快之后往往是无穷无尽的麻烦,所以能应付,他都会应付,因此斟酌半天,他给了一个比较稳妥的答案:“外面呢。”

这一来并没有撒谎,二来又比直接说泡吧喝酒或者其他具体的要容易接受得多。

可不想谢天齐直接就说:“里面呢吧,我可瞧见你车了。”

郭东凯这回是真不高兴了:“你跟踪我?”

谢天齐嗤了一声,冷哼:“不至于,想知道你每天晚上干嘛太容易了,我这是路过,碰巧见着,就提醒你下,男人玩儿正常,但你得有个分寸,哪头轻哪头重你别忘了。”

郭东凯低头看着桌上的酒杯,扯扯嘴角:“嗯,我知道自己不称职了,得,我这就回去伺候公主去,可以了吗?我亲爱的大舅哥。”

谢天齐并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说:“你看着办吧。”

挂了电话,郭东凯起身便走了。没和刘远打招呼,因为去了他也不知道除了再见,还能说什么。

郭东凯最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他到底是喜欢刘远什么。是的,他承认他喜欢刘远了,因为不喜欢一个人,是不会总想着他的,无论是现在,还是回忆。

可他到底喜欢刘远什么呢?

如果说以前他喜欢的是刘远的纯劲儿,就像太阳一样明亮而炽热,那么现在呢,现在这些在刘远身上都已经淡化了,可郭东凯却发现,自己还是喜欢。

郭东凯觉得闷,就胸口那一块,闷得厉害。当你知道喜欢这个人什么的时候,那喜欢是轻快的,似乎总在飞扬,触手可及,想说便说,想做便做;可当你明明喜欢却说不出你喜欢他什么的时候,这喜欢就忽然深沉了,低低的压在那儿,连出口都变得很艰难。

第 59 章

非典肆虐了整个春天。然,当夏日的艳阳高高的挂在天空,病菌便像它来时一样,呼啦啦又一下子不见了。

人们纷纷丢掉口罩,换上清凉夏装,学校不再封闭,商场进出口的体温测试仪也悄然消失。整个城市都好像才进入春天,才扬起勃勃生机。

刘远有时候会怀疑,那惊天动地草木皆兵的传染浩劫,不过是一个梦。一个春日里,慵懒中衍生出的小小噩梦。因为你再也寻不到它的痕迹,就像它从未发生过一样。

刘远现在已经正式成为少年宫小学组特长班儿的教务主任了,不过办公地点没变,还是那间公共办公室。老师们对他也没变化,该开玩笑开玩笑,几个大姐还是喜欢把他当弟弟。

少年宫来了个教相声的男老师,叫严岫,四十岁左右,瘦高个儿,来的第一天就把他们全办公室逗得前仰后合。这人不愧是说相声的,那叫一个能侃,而且都是一套一套的,特风趣幽默,还带点小小的狡黠。

你要说他瘦吧,他就说别看哥们儿瘦,一身腱子肉。你要说他贫吧,他就说别看哥们儿贫,句句是真心。但这人心肠又特别好,哪有事儿都爱帮忙,家里不富裕,但小日子过得蒸蒸日上。有时候还会带着媳妇儿的爱心午餐来上班。

刘远真觉得,和这样的人接触多了,能让人打心底里觉得生活真有滋味儿。

刘远现在每周末都会回家吃饭,有时候一周回去两次,父母偶尔会打听下他的感情生活,但基本不往深说。现在刘远爸最爱说的一句话就是,儿孙自有儿孙福。

只是刘远妈挺心疼,说刘远住的那个地方破,希望他能搬回来。

刘远总说嗯嗯,成成,看时间,可压根儿没动静。他觉得这样就行了,他不能一辈子在父母身边当个孩子,再说,他也不是个孩子了。

这和年龄无关,有时候成长只需要一瞬间,某件事,或者某个人,或者别的什么,忽然触动了心里那一点,之后,便与从前截然不同了。

知道刘婧为自己的事儿曾经求过郭东凯,是在一个雨后的中午。午休时间,刘远只是打个电话跟老姐闲聊。然后刘婧无意中就提了这事儿。

刘远有些不舒坦,说:“你怎么不和我说呢。”

刘婧不以为然,说:“他都没办成,不对,他都没办,我说什么。”

刘远问:“你怎么知道他没办?”

刘婧理所当然道:“那之后他连个信儿都没给,成不成的你总得有句话吧。”

刘远想想也对,不过他更佩服的是:“老姐,你怎么能想到给他打电话呢,而且还真能把电话号码找着?”

刘婧苦笑:“说你敢情在里面小日子过得悠哉,住旅馆似的,你知不知道你那么一哭,我们快急疯了。爹妈人脉里就没政府这根儿,我也是病急乱投医,所有能想到的人我都找了。他不是上过报纸嘛,我就直接去的公司,就一个助理在那儿,我好说歹说都没用,刚提你,电话号码就给我了。我就想啊,这我弟人缘儿还不错。”

窗外,太阳正好,几个漂亮女孩儿打着阳伞嬉笑走过,就像迷人的风景。

风从敞开的窗户吹进来,凉凉的,很舒服。刘远闭上眼,觉得自己真没什么可求的了。健康的身体,稳定的工作,百般呵护的家人,一直记挂的朋友,若再要求更多,真就是贪心了。

“行了,下午给我打起精神头继续努力工作听见没,”刘婧底气十足的督促,“光主任哪够,我还等着你当宫主呢。”

刘远黑线:“老姐,这是你发明的新词儿?”

刘婧呵呵的乐:“少年宫的头儿嘛。”

挂了电话,刘婧坐在办公室的小格子里,静静的对着电脑屏幕发愣。直到现在,她还有些后怕,还想要一遍遍的确认,弟弟是不是真出来了。当生命成为头等大事的时候,旁的一切都将无足轻重。

她没必要告诉刘远,她其实先去的周家公司,结果连周石的面儿还没见到,就被人干净利落的轰了出来。

现在一切安好,这就足够了。

另一边,刘远也在发呆。他觉得刘婧说得有道理,郭东凯八成没办,不然依他的性格,早就出来邀功了,甭管成不成,他肯定也得让自己知道,断然不会不求回报的出傻力气。

可另外一个声音又总在不断的质疑,他真没办吗?

刘远明白,事到如今追这个其实没什么意义,可他就是想知道,这事儿就像挂在心上了似的,怎么都卸不下来,这执拗来得很没道理,可刘远控制不住。

终于,上完了下午的第一节课,刘远给郭东凯发了短信。

刘远已经很久没在手机里翻出过这个号码了,但指尖似乎还残留着记忆,几下,便准确无误的找到。刘远发的信息言简意赅,大体意思就是说,非典那事儿,麻烦你了。

刘远的意图很明显,看郭东凯怎么回复,就大概能估摸出来对方出了几分力,可短信刚过去没过久,郭东凯一个电话就过来了。

刘远吓了一跳,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后来办公室的人开始往这边侧目,刘远才赶紧起身到门外走廊接了电话。

“喂?”刘远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很白的发单音节。

没想到郭东凯居然不确定道:“刘远?”

刘远吐血,他妈他这号都用多少年了,现在郭东凯来装不认识了!一气,口吻也就随便起来了,刘远直接咕哝:“废话。”

郭东凯好像笑了。

刘远觉得头皮有点发麻,他忽然后悔发那条短信了,因为不管过多少年,他在郭东凯这里好像都没法把道行修够,PK,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这和喜欢不喜欢或者其他微妙的心情无关,纯属客观实力差距。

笑够了,郭东凯说:“一起吃个饭吧。”

刘远下意识就想拒绝,可他刚发过短信说麻烦人家了,于是这会儿,自己把自己堵了个严严实实。

刘远不知道郭东凯什么时候到的,只知道他按时抵达的时候,男人桌前的柠檬水只剩下杯底。细细想来,刘远发现他已经很久没在白天和郭东凯碰面了,于是这会儿看着太阳光下的男人,总有些不太真实的感觉。

看见他,男人微微扯开嘴角,淡淡的笑。那一瞬间,刘远忽然特希望自己还是那个不管天不管地有爱就能饱的疯癫孩子,如果是,那么这会儿从心底里一点点涌出来的,可能就不是伤感了。

但刘远同时又很庆幸。

当你开始感慨,那就代表你已经学会了懂事。

郭东凯的开场白是:“咱俩挺长时间没一起吃饭了。”

刘远坐下来,没接茬,而是换了另一个话题:“先讲好,这顿我请,住院那事儿,我才知道我姐找过你。”

郭东凯专心翻着服务员递过来的菜谱,低着头漫不经心的应着:“没帮上忙,就算没帮。”

刘远觉得这人说话真艺术。他本来吃这顿饭的目的也就一个,想弄清郭东凯到底有没有出力,结果话说到这份儿上,他还是云里雾里。

可又似乎没什么能追下去的机会了。

那就吃饭吧。

期间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多半是郭东凯挑起的。比如他才知道刘远不在酒吧做了,于是便问刘远现在做什么。刘远大概说说,他就一个劲儿的点头,说这个好,怎么也算个正经饭碗。刘远故意说,合着我以前都不正经了?结果郭东凯特认真的看着他,语重心长的说,长期熬夜不好。刘远懵在那儿,完全语言无能。心说这还是郭东凯么,别是一外星人伪装的吧。

刘远主动谈的话题就一个,他记得清清楚楚。其实也是随口问的,他说,你怎么还不要孩子啊。郭东凯先是一愣,继而表情变得复杂起来。刘远立刻就后悔了,连说我就是随便问问,你不用回答啦。于是郭东凯还真就没回答。

刘远便隐约明白了。

他觉得自己挺没劲的,想也知道,郭东凯这会儿要真是家庭幸福妻和子睦,那就不是这个状态了。别说不会再出来混,就是能不能认他刘远,恐怕都是个问题。

这么一想,刘远心情便也跟着复杂起来。一方面,他挺看不上郭东凯这样的,他觉着再过多少年,他都理解不了这个人到底想要什么,可另一方面,刘远又总觉得当初跟自己好的那个郭东凯,和这会儿坐在自己面前的这个郭东凯有些许不同。究竟哪里发生了变化,刘远说不清。只知道他现在看着对面男人眼底的沧桑,会觉得有点儿心疼。

快吃完的时候,刘远接了单位同事一个电话,放下电话,他又去了趟厕所。等回来,郭东凯已经结过帐,正对着他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发呆。

刘远有些窘,因为他现在用的手机还是他刚认识郭东凯那一年买的那个,原本模样估计没人记得,而原本闪闪亮的片片也黯淡了下来,现在旧旧的,好看彻底谈不上,还有点儿不伦不类的四不像。

刘远走过去把手机揣进口袋,干笑道:“我正准备这月发工资就换一个呢。”

郭东凯没说什么,莫名的安静。

从饭店出来,郭东凯执意要送刘远回家。刘远推不过,就上了车。在车上,刘远反复琢磨都觉得今天这顿饭很诡异,而且别别扭扭。他没做贼,但依旧心虚。所以刘远决定这种破事儿以后再不干了。

“行,就这儿了。”刘远让郭东凯把车停到楼下。

郭东凯看着那楼,由衷的说:“真挺破的。”

刘远没好气的白他一眼:“你就不能在心里说?”

郭东凯难得的笑出声。

刘远很庆幸郭东凯没提出要送他上楼,或者更进一步比如做客之类的要求。所以他挺自然的说了再见,转身钻进了幽暗的楼道。

目送刘远离开,郭东凯才拿出手机,打开相册去看那张非正常手段获取的照片。他以为刘远八成给删了,却没想到真的还在。郭东凯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把那个生日记得那么真切,还有那个甜蜜的头撞头,他这辈子,就让一个人这么撞过。触感,似乎还残留在额头,隐隐发热。

以前郭东凯没发现自己记忆力这么好,可过往,总是越回忆越清晰。

郭东凯放下手机,有些疲惫的趴到方向盘上,他总觉得自己这阵子真的不正常了,都说人在临终的时候才会不断重复的回忆过去,那他现在是怎么个状况?快死了?

操!

刘远回家就把跟郭东凯吃饭的事儿丢到了后脑勺,因为他总觉得现在和郭东凯基本属于两个圈子,别说八竿子,就是八十竿子也未必打得着,所以尽量别牵扯太多的好。

于是他很规律的洗脸,刷牙,换睡衣,坐沙发上看电视。又由于电视剧都挺无聊,所以刘远开始盘算,是不是该弄台电脑。

门就是在这个时候发出声响的。

先是钥匙哗啦啦的碰撞声音,感觉好像捅了半天的门,可没一会儿,就改成死命拍门了。刘远吓得不轻,心说这是小偷没用万能钥匙撬开门,直接改抢了?

可等刘远忐忑的走到门口从门镜往外看的时候,整个人便僵在那儿了。

刘远觉得自己在发抖,从心脏窜到指尖,克制不住。

他想自己应该是出现了幻觉,可同时又希望这是真的。他没时间去理自己的心情,手已经不听使唤的把门打开,然后,一身酒气的周石就扑到了他的身上。

刘远措手不及,险些被扑了个踉跄。他下意识的抱住身上的男人,一时间分不清那炽热感是源于对方还是自己。

“你怎么过来了?”刘远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有些发颤,好在不明显。

周石晃晃悠悠站直了,歪着头,皱眉看刘远半天,忽然抬手就掐上了刘远的脸,继而嘿嘿的笑:“肉包子……”

第 60 章

刘远知道周石这是喝醉了,所以他和自己说,无论对方说什么,听听就算,千万不能和醉鬼一般见识。

可到头来,刘远还是红了眼圈。

以前周石总爱掐他的脸,说怎么就能这么圆呢,跟肉包子似的,刘远就捶他,可每次还都捶不过,刘远就说周石是狗,因为肉包子打狗的结果,每次都是肉包子被压在了某人身子底下,有去无回。

这些日子,刘远尽量控制不让自己去想过往,因为他只会记得那些甜蜜,然后越想越难受。可现在,看着周石,那些情景就像有生命一样,争先恐后的冒出来,捂都捂不住。

偏偏,始作俑者还没有自觉。

掐够了刘远,周石一步三晃的进了屋子,左看看,右瞧瞧,要不是时不时的东倒西歪,还真跟领导视察似的。

咣当——

刘远吓了一跳,这才回过神,结果就见周石站在冰箱前面,踹一下还不够,又接二连三踹了好几脚。刘远心都要跳出来了,赶紧跑过去拉周石:“你撒什么酒疯啊!踹坏了要赔的知道不!”

周石却一把甩开刘远,改用手疯狂的拍砸,一边砸还一边骂:“我最烦这个破玩意儿!三天两头的犯毛病!这他妈的还好意思叫冰箱!”

刘远气得直瞪眼,嚷嚷道:“你当初没用它是怎么的!现在想到找后茬来了!”

周石压根儿没理,踹够了,又跑到电视机前面练铁砂掌,一下下,可真算是玩命儿的拍:“这他妈的也叫电视!脸都看不清!我去你妈的——”

电视本来演得好好的,周石这么一拍,立刻影影绰绰有点虚晃。刘远头皮都要炸开,又急又气,扑过去直接用胳膊卡着周石脖子想要把人拖回来:“你他妈的撒什么酒疯!”

哪知周石不知怎么弄的,居然灵巧的从他的钳制中滑了出去,像条泥鳅一样,蹭的又窜进了卫生间,开始狠命地踹洗衣机:“我让你不转!让你罢工!我他妈踹死你!”

刘远终于受不了,大吼一声:“你这是干嘛啊——”

然后颓丧的坐倒在地上,没了力气。

终于,周石折腾够了,又嬉皮笑脸的晃悠回刘远面前,蹲下,见刘远不说话,又收起傻笑,一本正经的问刘远:“你怎么不说话了?”

刘远不想跟他一般见识,可鼻子就是不住的发酸,他哑着嗓子和周石说:“别闹了,你这是干嘛啊。”

周石用力的晃着头,这一下似乎把他弄得更晕了,好半天,他才终于稳住脑袋,然后信誓旦旦的说:“我把它们都教训完了,它们跟我保证了,以后都听我的!

刘远吸吸鼻子,才吐糟道:“听你的?你算老几?”

周石瞪大眼睛,义正严词的:“它们总欺负我,都认得我了。”

刘远愣愣的看着周石,忽然有些心酸。

其实到现在,刘远都没有真的说埋怨过周石。因为一个人所能付出的东西是有限的,比如郭东凯,能付三分,就付三分,比如说自己的家人,能付十分就付十分。可在周石这儿,他只能付八分,但他偏偏又咬咬牙使使劲,多付了一分。这一分有多难,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真切明白。

酒气扑面而来,刘远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男人搂进了怀里:“我们再在一起好不好,我受不了了,我想你……”

刘远愣在那儿,任由男人抱着,不知所措。

他很少见周石喝醉,也不知道这人撒起酒疯来,会这么难以招架。

周石还在说,刘远却听不太清了,声音越来越遥远,慢慢的,他只能感觉到肩膀上湿湿的潮气,没多久,那里又像着了火,烫得灼人。

刘远想说不带这样的,走都走了,还杀个回马枪,这不要人命么。可他一张嘴,嘴唇便抖得厉害。

刘远赶紧仰头,不住的深呼吸。

周石连哭带嚷的说了很多,可都含糊不清的,最后,刘远总算听出来一句:“你干嘛换门锁……”

刘远莫名其妙:“我没换锁。”

周石不理,继续控诉:“不就是嫌我没还你钥匙么……”

刘远颤抖着伸手环住了周石后背:“拿着钥匙都捅不开门,你他妈到底喝了多少啊!”

他没换锁,他知道周石有钥匙,他甚至挺着没换房子,他……

周石没有回答,而是撩开刘远的T恤急切地吻了上去!

刘远倒抽一口气,刚想推,可腰侧忽然被对方舔了一下,刘远瞬间没了力气,整个人开始发软,像要飘起来。

周石还在近乎索取的亲吻着,刘远颤巍巍的伸出手,揽住对方的脖子,泪夺眶而出。

凭什么醉了就可以肆无忌惮!凭什么他就要忍得这么辛苦!凭什么明明想得要死却还得装作无比充实忙忙碌碌!凭什么他们不能在一起!

凭什么……

刘远狠狠咬上周石的肩膀,几乎咬出血。

一整夜,他们做了四次。刘远数着呢,到最后,他连手指头都抬不起来,心里却满满当当。迷迷糊糊睡过去的时候,他期盼着夜永远不要过去。

周石醒来的时候,觉得脑袋像被车碾过一样疼。他下意识的伸出胳膊,想去摸床头的闹钟看时间,结果却摸到了一个毛茸茸的东西。迷迷糊糊的,周石那大脑也没转,就凭着本能继续摸啊摸,想摸出个所以然来,然后他恍恍惚惚的就听见了刘远的声儿。

“干嘛呢……”

周石一个激灵,彻底醒了。他瞪大眼睛转头去看,就见刘远咕哝完,翻个身继续睡。

周石望着天花板,努力拼凑脑袋里的片段。先是知道刘婧曾经找过他被老爹赶走了,于是和老爹大吵一架,然后到外面喝酒,再然后……好么,他居然晃晃荡荡回这里了?!

做过什么自然不用说,人就在身边躺着呢,他不至于失忆。那些拥抱,亲吻,甚至刘远的每次呻吟,越来越清晰的慢慢浮现。

可□之前他有没有做什么呢?周石又真的记不起来了。他只希望自己那极差的酒品没有发作,他最不希望的就是在刘远面前丢人。

不去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