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花农奋斗史/锦绣满堂上一章:第 32 章
  • 小花农奋斗史/锦绣满堂下一章:第 34 章

朱掌柜心里头焦急,没理会他这话。而秦朗也不预久留,说过这话,晃着身子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出了朱记铺子。

一出铺子,立时变了副模样。急急地跳上车,连连催汤圆,“咱们快回去瞧瞧,咱们那花圃里头有没有这样病害。”

汤圆苦着脸看了看天色道,“少爷,你都出来老半天了。这会儿再去庄子里头。晚饭时怕赶不回来。到时老爷问起来,可怎么办?”

那他逃学的事儿,岂不是露馅了?老爷原本就不喜他往园圃跑。不好生读书。若是知道因这个逃学,怕是更生气了。

秦朗充耳不闻,连声催他,“快走快走。”

汤圆没得法子。只好苦着脸赶着车往城外去了。

这主仆二人到时,已是大半下午光景。庄子里的长工们。因主人家不在跟前儿,也因庄子生意清淡,都没心做活。正聚在树下说话磨工,好等到了时辰。下工回家。

突听自家小少爷来了,大家慌得一哄散开。钻往道边的林子里,花田里。装模作样的,做起工来。

而在车上的秦朗却是远远地瞧见了这一幕。把闻讯迎上来的张栋给骂了个狗头淋血。

张栋自知失职,半句不敢言。等他骂得累了,这才赔着小心问,“少爷您这会儿来,可是有什么事儿?”

“哼!我这会儿不来,还不知道你也是个偷奸耍滑的东西。”秦朗瞪眼骂道。

看着他气恼的样子,张栋有一瞬的走神儿,心想,小少爷这会儿手里若有鞭子,他早和三月里那草包门园子一般的待遇了。

这么一想,倒觉得自家少爷对他还是颇宽容的。

敛手垂目任他骂着。

秦朗见他这样,反倒没了力气。有气无力地朝前头指了指,“去月季圃。”

张栋不明就里,以目光询问汤圆。汤圆冷哼一声,给了他个后脑勺。

张栋吃瘪,只得忍着满心的疑问,跟在车旁,去了月季圃。

下了车,秦朗没二话,径直下田。

月季一向是花后剪枝,因此,这些月季自打去年秋后剪过之后,就没再修形。那枝条长得横七竖八的,种得也稠密,带刺的枝条纠缠在一起,根本过不去人。

张栋怕伤着他,忙上前拦住道,“少爷要做什么,您吩咐我做。”

秦朗回身朝汤圆道,“你告诉他。”

汤圆便把在朱记看到的情形和张栋说了。催他下去看看自家园圃里头有没有这种情况。

张栋一听就愣了,“裴家姑娘?”他歪头思量了一会儿,问汤圆,“可是那位来咱们花圃里买花造景的裴家姑娘?”

汤圆先是不耐烦地摆手,摆到一半儿,他愣住了,惊喜地朝秦朗道,“少爷,真有可能是那裴家班的人。”

两人初始时都把心思放到月季的病虫害上去了,并没有思量到这一层。此时经张栋一提,再想,倒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秦朗想到宋家那些别致的小景,面色微缓,“象是有些本事。”又催张栋,“快下去瞧瞧。”也叫汤圆跟着。

两人下了月季圃,没一会儿,汤圆就叫起来,“少爷,真有虫子在月季上下了卵。”

秦朗就吩咐张栋,“立时叫人来,把这些枝条都给剪了,拿去火烧!”

紧接着又传来汤圆的声音,“少爷,生白粉的也有。”顿了顿,又惊叫道,“这个老根这里,还有些小白虫子。”

秦朗忙问,“是什么样的小白虫子。”

汤圆看着那密密麻麻的小白虫子默了一会儿,想到一个恰当的比喻,忙道,“就和人冬天没洗澡,身上长的虱子一般。不过这个颜色是白的。”

秦郎因这个恶心的比喻,抖了几抖。等汤圆从月季圃里出来,他撤着身子,斜睨着他,“你有几天没洗澡了?”

汤圆喊冤,“自打跟了少爷,我可是天天洗的。”

秦朗皱眉道,“以后一天洗三次!”

汤圆苦着脸应了一声,“是,少爷。”接着,他又问,“也不知道那小白虫子,是不是虫害,咱们要不要去找那个裴家姑娘问一问?”

秦朗默了一会儿,点头,“好。明儿一早就去。”说罢就往外走。

走出几步,又回头朝张栋喝道,“赶快把有虫卵的枝条给我剪了,再敢怠慢,我揭了你的皮!”

张栋连声应是。

他也不算是故意怠工,就是自家生意不死不活,也没个人统领着,自已也不懂,就提不起精神来。如今少爷吩咐了,有明确的指示,怎么可能再磨下去。

裴妍因突然发现了病虫害,觉得自己该重视这个。想了想,便去找戚大夫问道,“这草药里头,都有哪些药的毒性大?”

戚大夫被她的话吓了一跳,疑惑地将她打量几个来回,问她,“丫头,你问这个做什么?”

裴妍便将芫花杀虫的事儿说了,和他笑道,“我是想着那芫花有毒能杀虫子,旁的有毒的草药,也一准儿能杀虫。就来问问您。”

戚大夫就舒了一口气,又奇怪,“这有毒的草药能杀虫?”

“是啊。”裴妍点头,见他一脸的不信,她便笑道,“这有毒的草药,人吃了还会要了命呢。那虫子才那么大点儿,还没有人耐受毒性。所以一准儿能成。”

戚大夫想想,倒也是。那虫子也是活物,但凡对活物有用的,应该对虫子也有效果。

就纳罕地瞅着她道,“难为你是怎么想到的。”

因为没有成品杀虫剂,没了办法,这才想到的。裴妍微微笑了下,没作声。而是催他给说几个药名。

戚大夫想了想道,“要说有毒的草药,还真不少。象川乌、草乌、附子、关白附、天雄、毛莨、雪上一枝蒿、曼陀罗、天仙子、闹羊花、颠茄、雷公藤、钩吻、狼毒根,哦,也就是猫眼草”

裴妍正被这一连串的药名弄得头晕,听完也没记住几样。就劳戚大夫给她列了张单子,挑这其中毒性最强的狼毒根等,一样包了一个小纸包回了家。把东西小心放在高处,又不放心地交待裴蓉裴珏,“那东西是有剧毒的,你们可不敢碰。”

苏氏一句埋怨的话还没出口,又见她拎了篮子往瓜田去了。忙问,“天都快黑了,你又要去忙什么?”

裴妍回头笑道,“摘些羊不吃的种子。”羊不吃就是黄杜鹃,花与果有大毒。

苏氏皱眉,“摘它干啥?那东西可是有毒的。”

裴妍便把戚大夫的话说了,笑道,“说这个是剧毒。我摘来回熬水,看看能不能杀虫。”

苏氏就瞅了丈夫一眼。

裴明远倒是摆手道,“去吧去吧。”

见女儿大步走了,苏氏就无奈地道,“原是让你帮腔压压她呢,你倒好。反倒纵着她!”

裴明远道,“这有什么好压的?她忙的是正事儿。”见妻子一脸无奈,他就道,“这世上但凡在某一行当上做出些名堂的,哪个不是肯用心留心,********钻到里头的?”

说罢,还拿自身做例子,“你瞧,当年我和满仓还有满屯,还有二娘娘家的二哥,大娘娘家的老小,一道儿去学木匠手艺,到最后怎么样?只有我一个人学成了吧?”

木工手艺要学些算学,这对连学也没上过几天的裴明远等人来说,并不轻松。更讲究眼准手准,目量意营。当年裴明远也是学得满头包,不过好在坚持下来了。另几个人没学几天,就嫌麻烦,撂挑子不学了。

苏氏叫丈夫说得笑了起来,也不再管女儿。反正她想管也是管不住的。

第九十章 谁是那败家的根

两天后,裴明远把营造班所需的架板都给制妥当了,到镇上赁了几辆车,叫上田满仓郑三并几个做小工的汉子。准备先去把翟家的桩基给打好,到时再来喊余下的人手。

他临去时,裴妍和他道,“爹这回去了,在左近的村子里,或是镇上找找有没有合适的院子。你们干脆赁一座院子住着。”天天住客店也不是个事儿,而且也不大方便。

事实上,若是手头有银子,现在西城门外盖一座宅子才是上上策。哪怕将来自家住不成,也可以卖呀。

想到卖,自然想到前世的地产行当

只是她微微一叹,自家没钱,想也是白想。

裴明远也早有此意,只是手中本钱不多,先前一味的想先顾着班子。如今已和翟老爷初步透了个话儿。这宅子按进度,每十天结一次帐。

这样算下来,他和田满仓手头的银子,也够把班子滚动起来了。就点道,“行。抽了空子我去瞧瞧。”

正说着,裴刘氏进了院子。

裴明远一见她,忙从车上跳下来,问道,“娘什么时候回来了?”

“才刚。”裴刘氏木着脸儿说了一句,瞅着他身后车上装得满满当当的竹子架板,皱眉道,“老三,你大哥家正遇着那么一桩儿难办的事儿呢,你这就要抽身上府城?”

裴明远一边给她让座一边道,“这事儿不是已经说定了么?我听大哥大嫂的意思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娶。即然不能娶,那只用旁的法子解决了。”

出多少银子,怎么和人家磨缠。这些都不是他能插的话。没得他说得多了少了,叫裴老大两口埋怨他自做主张。

裴刘氏声音猛地拨高,“你就忍心看着你大哥就这么着叫人家给坑了?”

裴明远倒也不气,扶她坐下,缓声和语地道,“我就是不忍心,又怎么着呢?”

这两天。他也不是一点没过问裴琮的事儿。甚至还和裴老四拿着裴琮逼问他。

裴琮连连喊冤。说他是被周泼皮引诱的。裴明远和裴老四都不理会他这话,而是逼问他和那小娘子到底到了那一步。

裴琮先是不肯说,后来叫哥俩逼急了。就吞吞吐吐的说,反正没到了周泼皮那夫妻两说的那种地步。

也就是说,他到底还是做些了事。

昨儿,家里稍闲了些。他还抽了空子叫上裴老四田满仓往府城去打听这件事。那周泼皮的近邻们一听他们来打听这事儿,都慌得摇头。裴明远话还没说完呢。人家就关了院门。

后来,田满仓领着两人去他卖炭时认得一个老汉家里。

这家的老妇人倒是听周家近邻暗地里说过这事儿,便和他们道,“先前儿。是良玉她哥哥引诱你侄子不假。可后来,你侄子大约是见良玉有些姿色还是怎么着,反而见天往酒铺子里去。初始的时候。良玉还往外赶他。谁晓得赶也赶不走,那周泼皮见你侄子火热。又听说他家有些银钱,倒****笑脸相迎曲意逢承,时常把他留在家里过夜。对外也说是给他妹子相看的亲事”

“你们那侄子也不知道是年轻后生,不知深浅,还是真有心娶她,听见了也没辩过。那良玉的名声早叫他哥哥败尽了,原先想着这辈子不再嫁人,守着巧姐儿过一辈子也就算了。可见他哥嫂越来越过份,倒又动了嫁人的心思。”

“嫁了人,就是旁人家的人了,又有丈夫公婆可依靠。他哥嫂想再作贱她,也是不成的。”

这是她听和周家做近邻的三儿娘说的。三儿娘因见周良玉初生下巧姐儿时候,嫂子不管不说,反而整日恶声恶气的,很是瞧不过。帮衬她月子,置起酒铺子,又帮衬铺子和带孩子。

算是和周良玉最亲近的人。要不然,这话,她也不可能和外人说。

裴明远等人听了这话,便知道,这事儿,八成脱不过一个娶字。回来后也和裴老大两口子说了,这两口子反倒还以为他故意看他们的笑话,拿这事儿恶心他们。

这让裴明远不免寒心。

再有,虽然是着了人家的道儿,这事儿裴琮也有大不对。

如今一方要财又要嫁,裴老大两口却死咬着不肯娶又不出钱。

那也只有见官了。可见官不要花钱么?这样的事儿,莫说官府不肯接状子。就是接了,怕也难断出谁对谁错,兴许各五十大板。

若是不见官,又不想娶,那他们只管自己去商议这银子怎么赔就是了。

若是不想娶也不想见官也不出钱,还想把这件事干脆利落地了了局。

裴明远可想不到有什么好法子。除非那周泼皮突然得急病死了,要不然,以那两口那不要脸的劲儿,是不可能轻轻松松的放过裴琮的。

便把这些事,详详细细地说给裴刘氏听,表示自己也没了法子。

裴刘氏便气道,“那你不会带着你的那班子的人,去打他一顿。打得他见着咱们的人就怕,看他还敢不敢再来讹诈咱们!”

苏氏心头的火苗蹭了一下蹿了出来,这样的馊主意她也想得出来。丈夫带人去打人家一顿,他们心里好受了,可后果都叫丈夫一人担了。

打死了,要偿命!打不死,人家要记恨!不管是哪种结果,自家从此可别想再有宁日了。

硬声朝裴刘氏道,“四个儿子,已折进去两个了。眼下还要再折进去了一个!我瞧着照这么下去,老四怕也是在岸上呆不了多久了。到时,四个儿子都折进去,你将来指望哪一个给你养老送终?”

苏氏嫁来这么些年,可从来没和裴刘氏说过这么重的话。她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苏氏嚷道,“老三媳妇,依你这话,合着我这个当娘的是那败家的根?!”

裴明远忙劝她,又说苏氏,“你往东院子去。”

苏氏不肯。不但不肯,反而迎着裴刘氏往前走了几步,冷着脸道,“那娘认为呢?老裴家接二连三的出事,都快叫人家的唾沫星子淹死了,到底是因为哪一个?”

裴刘氏叫儿媳妇给她扣的这顶大帽子,压得喘不过气来。缓了半晌,一口气长吁出来,顿时放声大哭。

裴明远看着老娘凌乱的头发,和初进来那漠然的神色,就微微皱眉看了苏氏一眼。

知道她说的这个法子不行,寻个由头躲过去,不应她就是了,偏跳出来和她对嘴!

苏氏知道丈夫的意思,可她方才着实被裴刘氏气着了。她只顾着她大儿子,为了出一口气,拿着自己这一家人往里填。

是个人都气不过!

不但不认为错了,反而觉得这话早该说。要是说破了,也没有这接二连三的破事儿!

裴刘氏放声嚎了几嗓子,“腾”的一下站起来,指着裴明远和苏氏,恶狠狠地嚷道,“老三,你不孝,你们不孝!”说罢,转身气哼哼的走了。

裴明远就无奈地看了看苏氏,道,“哄她把这事揭过去也就算了,何必”

苏氏冷着脸哼道,“你也不用和我说。反正我现在顶了不孝的名儿,你和我说也说不通。”

裴明远无奈地长叹了一声,突然出了这样的事儿,他也不可能立时就走了。

就叫田满仓先带人过去,在那边张罗着,也让裴玥跟着去,把翟老爷家的宅子图,赶早画出来。

众人走后,他闷头独坐了一会儿,起身去了老院儿。

院中,只有裴老四闷头坐着,堂屋里隐隐传来裴刘氏的低泣声。

他便问,“大哥一家哪去了?”

裴老四道,“才刚娘回来后,嚷着让他们去府城把银子给使出来。你来的时候,才刚走。”

“大哥到底是啥意思?还是不娶?”裴明远拉了个小凳子,在他身边坐下问道。

裴老四点头,“嗯。说是取回银子,就去那周泼皮家商量,钱就那么些钱,他爱要不要!”

裴明远点头叹息,这近二百两的银子,转眼可就要败出去了。

见家里气沉闷,他起身说裴老四道,“还和你媳妇往我家去吧。妍丫头正那里捣鼓着熬什么草药汁儿呢。你三嫂正气着,怕是顾不上她。你瞧着她些,别叫她小孩子家家的,不知深浅,自己再中了毒。”

裴老四心里正烦,应了一声,站起身子。却没立时往南屋去,立着默了一默道,“昨儿似乎听大哥叫琮哥儿去找人给娟丫头送信儿呢。”

裴明远正往堂屋走的身子不由得一顿,皱眉回头道,“给她送什么信儿?”

裴老四没作声。

裴明远却是明白了。一准儿是裴老大见这些银子保不住了,和裴娟诉苦,讨要银子。

当下恼怒又厌烦,“她在那边能不能顾得着自己还不一定呢。这才成亲几天,就和她张口要银子?”

他因心中作恼,声音不免极大。

裴刘氏在屋里听了,隔窗扯着嗓子喊,“老三,咱们一家都是糊涂下作的,就你一个人即明事理儿处事又周正!”

裴二老太爷一脚踏进穿堂,正听见裴刘氏这句带着怨毒的话,眉头一皱,嗡声嗡气的朝堂屋喝道,“难道不是么?!”

屋里裴刘氏嘴一滞,再不敢言语。

裴二老太爷却是气得吹胡子瞪眼,扯着嗓子朝堂屋喊道,“裴福,你给我出来!”

其实我也和大家一样,在心里念,极品快退散,美男快出场!嘿嘿,快了快了,就几章而已。再等等哈。

第九十一章 说起容易做起难

裴明远见他动气,忙过来劝道,“二伯您坐。”又道,“我爹兴许不在家。”

裴二老太爷立着不动,扯着脖子朝堂屋嚷道,“打孙骂子的时候,你那劲头大得几头牛都拉不回来,怎么这会儿我来了,你就缩着头不敢出来见我?!”

原本老哥俩都分家多年了,自来是谁家不管谁家的事。所以即便有赵家宋家这两桩可笑的亲事,叫人家说嘴,裴二老太爷脸上跟着无光。却还是忍耐着,没过来说他的不是。

毕竟不是十七八岁的小年青了,他自己也儿孙成群的,想给他留些脸面。

结果倒好,先前的笑话还没平息呢,突地又闹出一桩更大的笑话!

裴二老太爷心里那气啊,待要不理,也不知道他们要折腾到哪步田地。这才过来了。

原是想着,压着裴老大赶紧的把这件事给平息了。谁想到才刚了院子,就听见裴刘氏又派老三的不是。

这积了几个月的气哪里还忍得住。

见堂屋还没动静。裴老二太爷气得跳脚,“是不是叫我进去请你,你才肯出来?”

声音落地一会儿,老裴头从屋里晃着身子,一脸的倦色道,“二哥,啥事生这么大气!”

裴老二太爷连声怒喝,“啥事?到了今时今日,你还问我啥事?我倒要问问,这么些年,你的年纪是不是都长到狗身上了。瞧瞧你们家这些日子出的这些破事!哪一桩哪一件是叫人瞧得过眼的?”

当着两个都已成家多年的儿子的面儿,老裴头脸上十分的挂不住。就道,“儿大不由爷,他们一个个都是有主意的,我想管,哪管得过来?”

裴二老太爷被他气得跳脚,额头上青筋暴露,怒喝道。“屁!我看你是不想管。要么是自己心里没个决断,自己持身不正!这才压不住儿子。”

说着他反手往外一指,“你去满街打听打听。哪家持身正的长辈管束不住小辈?”

老裴头叫他骂得羞臊,一梗脖子道,“二哥来骂我,难道你们家一点叫人闲话的事都没有?”

裴老二太爷气极反倒笑了。拿指头连连点着他,“裴福啊裴福!你白长这么大年纪!”说着。他嗡声嗡气地道,“上牙还有打下牙的时候,何况是一家大活人?谁家不磨几句口角?可谁家又象你家这样,你方唱罢我登场。见天儿的免费给街坊们唱大戏?”

裴明远和裴老四见这老哥俩顶了牛,忙忙的上前劝解。

裴老二太爷朝裴明远道,“老三。如今听你挣了大钱了,想来也不在乎那三五十文的。二伯就厚着脸皮和你讨回酒吃。你现下就去镇上置两样酒菜。我和你爹好些日没在一处吃酒了。今儿我们老哥俩,就痛痛快快吃一场。”

裴明远晓得这是裴二老太爷要借着吃酒规劝老爹,忙应了声。匆匆去了镇上,买了几样卤味打了两坛好酒。

回到裴家老院时,裴老二太爷已不怒了,正坐在那里语重心长的和老裴头说话。

见他进来,裴二老太爷就摆手催道,“摆上,摆上。”

裴老四忙帮着支了桌子,摆上碗筷酒盅。弟兄俩正要打个招呼出去,就听裴二老太爷叫住裴明远道,“老三,有句话我早想说了。又一想,我要开了口,兴许也是给你添烦恼,这才忍着没说。可今儿我又想到这事儿,觉得还是应该和你说一说。”

裴明远忙笑道,“瞧二伯说的,您是长辈,有什么话只管说就是了。”

裴二老太爷仰天叹了口气,“你爷爷嬷嬷生养了我们兄弟三个和一个妹子。你那老姑母去的早,就不说她了。单说咱们老裴家。”

“我们兄弟年轻的时候,你那去了的大伯是个支事的,凡是家里的事,他都爱过问。所以,我和你爹还有你大伯,虽然没有大富大贵,却也没怎么招人闲话。谁想到”

说到这儿,他微叹一声道,“如今到了你们这代,你爹这里,我瞧着,你们兄弟几个,就数你主意正,处事也正。往后,你可不能光顾着你自己个儿,眼瞧着另三个兄弟行事不妥当,也不管不问呐~~”

裴明远张口要说话。裴二老太爷抬手打断他,“你想说的我知道,你是个做弟弟的,你们又分了家。各人顾各家。可是老三呐,有句说得好:独行快,众行远。兄弟们相互帮扶着,这日子才更长远不是?”

“你大哥二哥行事虽然不行,可下头这几个小辈儿,往后的日子都还长着呢,谁也料不到将来是个什么情形。你呀~~往后遇到事多伸伸头。与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裴明远看他话象是说完了,便为难地道,“二伯的话,我心里咋能不明白呢?可我们如今,上还有爹娘帮着拿主意,再说了,大哥二哥是兄长,是哥哥。有些话我说了,也未必管用。我总是做兄弟的,哪能压着哥哥行事”

裴老二太爷听到“上有爹娘拿主意”时,不满地瞪着老裴头,哼了一声。这才朝裴明远道,“这也是为啥我早想说这话,却没有说的原由。可是你想啊,你们家接二连三的出了这么多的事,再没个主事伸头的人,这一大家子,也不知道要闹出多少让人看笑话儿的事儿呢。你也是姓裴的,你就不闹心?”

裴明远怎么不闹心?街坊们的闲言可是把自己一家也捎带上了。

裴老大裴老二若是个但凡肯听劝的,他能不劝一劝?

可这话他没法明说。若是明说了,就好似他刻意显摆自己处事多周到,又刻意在裴二老太爷面前卖大哥二哥的短处一般。

再有,家里出的这三宗事儿,件件都是事关后半辈子的嫁娶大事。他们爹娘做了主,将来过得是好是坏,他们便是埋怨,也不过是小怨。他这个做叔叔的若是强行伸了头,将来如意还好,不如意还不都怪到自家头上来了。

到时小怨也变作大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