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僵硬,身旁的喜豆更僵硬。

发觉她的不对头,我这才拿起勇气抬头看。嘿,宠濂可追的真紧啊。

他径直停在喜豆的面前,伸手捏她的脸,“咱的事儿可不算完啊,你跑什么跑,想跑哪去?”

喜豆一把打掉宠濂的玉爪,站了起来,满眼说不出的情绪,“你要去,我就不去了。师傅停车。”

“师傅,没事儿,尽管开车,我女朋友和我闹别扭呢。”宠濂一副宠溺的眼神看着喜豆。

车上那群姑娘开始起哄,“呦———王喜豆你可以呀。”

“喜豆,说说,咋认识的呀。”

真棒,这提问的姑娘绝对是中情局出身,专门善于逼问罪犯的,一个问题就直戳要害,让你片刻不能动弹。

喜豆捏起了她的小拳头,我知道她此刻是多么滴想激情杀人。

而她面前这个扬着笑脸的妖孽,嘴 唇微吐,“我们是在皇———”

宠濂的嘴巴被喜豆紧紧捂住了,想说皇后大酒店?!在这里,全是些八卦的先锋头子,处处是眼处处是耳,还有最不缺的嘴,喜豆软了,妥协了,瞪了宠濂一眼,鸟悄的坐下了。

宠濂一副洋派的样子给大家摊摊手耸耸肩,“抱歉呦,我老婆不想我告诉你们呢。”说完,坐在了附近。

喜豆听见“老婆”那个词,另一只手的拳也握了,就像是平时便秘时挣扎的动作,是挺不雅的。但我知道,她的内心一定正在火山喷发。

认识不超过一周,就从嫖客关系,晋升为“一 夜 情”关系,然后跳过同学关系、朋友关系、好朋友关系,直逼男女朋友,最后用了几秒钟又成了老婆!

她绝对不许自己的人生被玷污。虽然张北那事儿让她伤了怀,但性质不同,那断时间她是真心追随心爱之人,而这个宠濂,认识的太惊心了,和他扯上关系,多多少少见证了自己的不正经那一面。

车子又徐徐发动开起来,我偷偷的把小镜子伸出窗外一点点,照了一下———席诚站在那里,像是在等待一个远归的佳人,可那当然不会是我,姐姐正要远去喽,拜拜,王老五。

59 我不招他待见

很久很久之后,我才懂得席诚当时的心情。我总在不经意的时候伤人,还以为我的每一次逃避都无关紧要,其实,那些伤害早已如水覆地,难以挽回。

车子一路稳健的行进,过了很长时间才驶入一片苍茂的老林。此刻夏末秋初,老树盘根错节,有些迫不及待泛黄的叶子卷在枝头做花朵状。

大家都开始择地扎帐篷,宠濂又开始讨债了。

他从大巴车上拿下来一大批华丽的装备,勾得人眼睛直冒星。原来,他上演的并不是“千里追妻”,而是有计划有预谋的在最后一刻上车。

宠濂说:“我这帐篷怎么样,想不想试试睡在里面什么感觉?”

喜豆嘴一撇,“臭显摆。”

“专门给你显摆,晚上等你呦。”

“我说你———”喜豆气绝,指着宠濂的鼻子但完全不知道从哪下嘴开始骂。

“别乱指。我说你怎么一点都不坦诚呢,年轻人,Open your heart!拿出你那天的豪气来呀妹妹。”

“……”

果然,不怕讨债的业务强,就怕讨债的是流氓啊。

冤家拌嘴其乐无穷,但旁观者还是要有眼色滴,于是我四处瞎转了转,准备找点树枝当柴火。

这一出去过了好久我才回来,抱着柴的我右眼狂跳,大事不妙的感觉。果然,我看见了另一辆学校的大巴车。

我走到喜豆面前,把柴往地下一放,拍拍身子,问她:“那儿怎么回事?”

“这次野营玩儿的大呗,又来一车。喏,吃这个,宠濂可是大义灭‘亲’,把同胞贡献出来给咱打牙祭,不吃白不吃。”喜豆拿着一袋绝味鸭脖递给我。

我摇摇头,心里还是慌的不行。

正在这时,一辆烧包小跑带着绝尘的黄土行驶过来,那牛逼的外型,十足的张北风格。我捏了捏汗,后退了一步———张北不听话了!什么远距离恋爱,什么精神恋爱,他貌似不认账了!

转头,我就跑了,我得躲起来,我不能叫他找见我,小鸵鸟在这一刻元神附体。

大家的帐篷搭得很开,各个都有足够的个人空间,我眼瞅着一个扎好的双人帐篷在眼前,一猫腰就钻了进去———

里面有人!

我弯身进去后,头撞上一个男人的胸膛,硬硬的,本来还想道歉,这一抬眼,时间,定格了,竟然是林拓!

他怎么在这里?一定是跟着后面那辆大巴车来的。

他怎么用双人帐篷?一定是田娇也来了。

他深沉的眼里怎么燃起了小小怒火?一定是以为我投怀送抱不怀好意吧。

看,自问自答,无懈可击。

他刚要张嘴说话,我一把捂上了他的嘴。

外面传来脚步声,还有张北的声音,“同学,见裘染了吗?”

“刚看见好像捡柴火去了。”

“谢了。”

趁着脚步声走远,我恋恋不舍的放下爪子,刚才手心碰着他冰凉的嘴 唇,我可真想给他暖热啊。这小小的空间,实在有点尴尬。

我搔搔头,“抱歉啊,我躲豺狼,这就走。”

正准备掀开帐篷门帘,外面一个声音近在咫尺,马上就要进来,“林拓,帐篷装好了吗?”

我吓得一个激灵,林拓赶紧把我往后藏,自己堵在前面,“我手机好像落车上了,你帮我拿回来吧。”

“你个笨蛋,什么记性嘛。”田娇软绵绵的抱怨着,但还是去了。

这情景叫什么,做贼心虚?!他没做贼,我想做也毕竟没做,我俩都慌张个什么劲儿呢,还真是奇怪了。

“嘿嘿,不好意思,害你撒谎了。”我在这狗血场合,表现的还是极富有张力的。可伸可缩才是王道。

“没撒谎,手机是落车上了。”

“哦。”我有些小失望,迅速钻出帐篷,“内什么……谢谢。”

“……”

他看我的眼神就像看见一只非洲海怪在和他SAY HELLO,疑惑、微恐、抗拒。总之,我明白了,我非常以及十分之不招他待见。

60 烈女缠郎与傲娇姐

然后我就在想了,这是为什么呢?

我可不仅仅是他前前世的情儿或者前世的娘子,如今的我也是芳华正茂,正经少女一枚,长相看得过去,身材可圈可点,家里有钱不爱显,毫不自恋的说,即使我看上了他,或者想要挖内什么墙角,他都应该是饱含庆幸,对我有着“承蒙圣恩”的感情啊,怎么会眼神里把我烦成这样?

不对,有猫腻。

有大大的猫腻。

我走向喜豆,冲着王喜豆同志凡事都写在脸上的优点来看,她已经见过那位前男友张北了。

宠濂站在她旁边,那一分钱能听七段的肉麻情话可劲儿地往外蹦,喜豆的眉毛要拧成麻花了。古语说,烈女怕缠郎,果真如此。

人的脸蛋有时可以救命,譬如汪精卫年少时够英俊,所以他想杀载沣,载沣却不舍杀他;而有时候脸蛋也会坏事,譬如宠濂白皙貌美,但喜豆把他当鸭,所以讨厌他。

“裘染,刚有个多金帅哥找你呢。”宠濂看见我,提醒我这一句。其实,他不说话我完全不会把他当哑巴,这下,我怎么面对喜豆。

“小豆豆———”我开口。

“少来,你一这样叫我准没好事,你别忘了你跟我说的,你不喜欢他。”喜豆的脸严肃起来,还真的赛过冰霜。

“真不喜欢真不喜欢,我最喜欢的就是你啦,这辈子就咱俩过好不好?”我抱着她的肩,在她脸上“吧唧”一口,想要融化她。

宠濂干咳一声,示意自己的存在。

喜豆又说:“我还想提醒你呢,林拓也来了,这小情小景的,我把他们拆开,你去表白吧。”

“我不去,他好像挺烦我的,我要是再那么干,多傻呀。”

“你懂不懂,这世界上流行傻人有傻福,言情小说里都是这样写的,二儿一点,神经粗一点,尽管上吧。”

“他现在有女朋友,我这么做,好像不太善良吧。”

“善良?人善被人骑!”喜豆怨念地瞅宠濂一眼,“看我的眼色行事。”

宠濂在旁边完全没有存在感了,因为两个女人当着他的面密谋挖别人墙角,说的这么有声有色,看样子好像不把他当外人,实则不把他当单位!

喜豆扬起手,又来了她的招牌技能,“田娇,这里这里,有事给你说。”

我们三个像密谋吃掉小白兔的大灰狼一样,这里的气压都是暗灰诡异的,但小白兔仍然过来了。她离开林拓,朝我们这里走来。

“田娇,这是我的小表哥宠濂,他从加拿大回来,非说你是混血儿,好像还在加拿大见过你呢。我就跟他说不可能啊,我们田娇是纯国产品牌,不可亵玩的。他偏不信,这不,我叫你来确认一下,不介意吧。”喜豆说话极快,就差不加标点了。

宠濂眼睛都直了,什么情况,把他不当单位就算了,现在还利用他!

野火心中起呐,他伸出洁白修长的手,“你好,正面看你果然更美了,比现在的干煸豆角身材的女同学们好太多了,怪不得是校花,当之无愧啊。”

田娇平时挺傲的,但也经不住美男这么一夸,立马眉眼微笑,“哪里哪里,我是经常出国的啦,但是我只去欧洲的国家,你说的那种北美洲国家,我爹地不叫我去啦。说是人很杂,而且很乱呐。”(田娇说的,摊手╮(╯▽╰)╭,不代表作者观点。)

宠濂:“……”

喜豆最乐于欣赏美男吃瘪错愕的表情了,眼角就要开出一朵花,但在开花的时候还不忘给我使眼色,让我上!

是的,林拓现在一个人,我得和他说道说道,不一定是表白,我是想弄清他干嘛这么烦我,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喜豆接着很不情愿的拍着马屁,“怪不得哦,我就说你总有一种国际范儿,哎呀,你这衣服哪里买的,太好看了。我三大姨一直想买这个牌子的咧。宠濂,你来猜猜牌子?”

田娇捂着嘴笑,得意死了,觉得他肯定猜不出,因为那是从名家那儿定做的。

这时间拖延的,颇费脑细胞,我不能对不起我姐妹的牺牲,毅然决然地就上了。

后面的嬉笑怒骂、生趣盎然统统淡化,只有前方的目标精确映在眼帘。看他,多么自在,多么笃定,他不经意间侧头看见我,嘴角似笑非笑。

是我眼花了吗?他是在笑?

当喜悦突然降临,心里顿时有了不太妥妥的感觉。

61 有病?有病!

事实证明,花痴少女总是想得太多,而且眼神极其不好使。我站在林拓面前,他面无表情,就像在看一颗白菜。

“我有话跟你说。”我抬头迎上他看白菜的眼神,又补了一句,“放心,不是表白。”

这时,我想起了别人对我说过的一句话:有时候不见得你比别人智商更低些,只不过你表达得更精彩些。

唉,面对他,我实在没得办法。

林拓轻微点了下头,超林中走去,看来,他是不想被别人看到我和他讲话吧,也好,正合我意,我需要一个安静并且空荡的说话环境。

因为我怕随时会窜出来破坏气氛的张北。我现在所作所为按照八点档电视剧的剧情来说,就是坏心女配企图征服正直不阿的专情男主。而没想到的是,我这个坏心女配,竟然还有众多的男配角。

人生真是如一出庞大而冗长并招人反胃的狗血剧。

走了有个五分钟的路程,顺着林子的小路,路过一棵棵长相相同的树木,看着天空照下来的光线被树木割破,竟给我一种错觉,仿佛,林中的一切都充满杀机,是的,好一股浓重的杀气。他不是要把我碎尸了吧?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没有爱,哪来的恨。

我只是一颗白菜而已。T 。T

他不知什么时候突然站定,而正在脑子里纠结白菜的我撞上了他的后背———啊,真想顺手环上他的腰啊,好想念他的身体,好想念他曾经柔腻腻看我的眼神和那个又坏又灵敏的手指……

我的脸和耳根子有点发烫,退了一下,“抱歉。”

呸,真伪善,我唾弃我自己。

他没在意,看了看四周,“说吧。”

“你有没有可能喜欢我?我是说,可能。”我这不是表白,只是疑问句而已。

但看他的表情,剑眉微挑,眼神锋利起来,一股子上当受骗的感觉,声音都提高了,“有病?”

“……”

对,我有病,有病才问你这个肉麻的问题。按照喜豆的说法,对待这种冷漠男,智取是不行的,得强攻。

意思就是说,你大可振臂一挥,搂上他的脖子一亲芳泽,啃得连他 妈都不认得他;但你绝对不要问他,你爱不爱我,你喜不喜欢我之类的话,这就影响了你段位的高低。

再简单点说,对待他,你得耍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