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锦衣像是做下了决定,极是认真的看着边侧的人儿,双目炯炯,掷地有声。

作者有话要说:应该会有二更> <最近太偷懒啦,必须督促自己。

这种趋势,总觉得闯不过这一关啊趴地…

写哥哥不如写少年高兴||||

31第三关·商家

小杏瞧他认真模样,不由咯咯一乐:“教便教了,我又没说不允。摆出这样的架势来吓唬谁呢。”

方锦衣可不敢接她的茬,经路途几月的相处,他莫名发现自己竟说不过她了,更甚至大部分时间都由着她促狭取乐。

只不过,他心里仿佛是欢悦的。

他提溜了一下她衣领,被她一瞪后才笑眯眯托起她的腰肢,吃了点豆腐,把她弄上了高头骏马。小灰打了个响鼻,耐不住动响刨了刨蹄子。

小杏抓住缰绳,见他的手将要覆过来,微惊:“等等。”

手里空无一物,没有手套之类的东西隔开皮肤接触。她想了想,再一次“废物利用”,把透白的披帛在手上缠了一圈。

方锦衣挑了挑眉,不曾多说,只御马跑了一段,待出了城门,方仔细教导她。婢仆则骑着下等马远远拥簇跟在后头,不敢打扰。

“脚放松,别夹太紧。”他踢了踢她脚跟。

踢的力气不小,她怒目而视。

两人虽没完全贴上,依旧离的很近。近的她一回头,鼻子险些砸到他低着的下颚。少女脸上起了浅浅的红晕,又唰一下转了回去。

飘带束好的发尾一扫,疾如闪电,跟往他脸上扇了他一巴掌的效果没差。

什么旖旎什么春思,统统都飞跑了。他咬牙:“穆、子、秀。”

她自是没意识到自己给后面的人带来了什么灾难,听见他话里的怒声,还哼了哼:“你占着马蹬,我稳不住身子,不夹紧就要摔下来了。”

他笑里夹杂著一丝火气:“我会让你摔下来吗,嗯?”

上头两人不老实,小灰凭动物本能也有些不安,似想要摆脱一般,加速跑了起来。让小杏结结实实地往后一仰,摔进他怀里。

因身体旧时的伤疤,记忆带来的惊悸还在,她心快速跳了两下,松了缰绳,反扯住他袖口。唇色渐白,慌张道:“不、不会。”

就好像将要淹死的人抓住了浮木。

方锦衣听到她语气里传递出的害怕,当即让小灰放慢了速度。再联想到她害怕的事是因他造成的,不由心绪微乱,抿了抿唇,黑眸稍暗。

“穆子秀,你胆子给我放大一点。”他绷直了身子,目光灼然。

山谷幽深,不时有鸟鸣扑翅,流水涓涓,点缀一方幽静。

一行人早在溪涧边铺了席子,设下食案,坐拥山水景色,开怀畅聊。

王安最先看见共乘一骑而来的两人,手方执了青玉壶斟酒,忍俊不禁:“你们俩是哪里打仗回来,弄的这般狼狈。”那莹光的琥珀色顿时洒出了杯外,自有貌美清秀的婢女收拾干净。

距离虽隔的远,因空谷清幽,语声不大也能传到两人耳边。

“哒哒”的马蹄声止,方锦衣先一步跃下,小心扶了小杏下马,郎笑回他:“遇见劫匪了,过会少不得要蹭你们的吃食,可不能吝啬。”

“这情形,哪里是遇见劫匪,打野战去了吧。”有年轻风流的挤眉弄眼。

“漫山的食物,你没吃的,自去狩猎。休想打我们的主意!”有佯作悭吝的藏住食盒。

“不过是教她骑了一回马,笨得紧。”

方锦衣见他们死缠烂打,轻飘飘的笑过便罢。那群人知道他们俩的旧事,也知道她学不好骑马,随意取笑了几句,便没再多说。

哪个女人听见人说自己笨开心的起来,当然,情人间的耳语除外。小杏因学的艰难,这话一说像被戳中了事实,很有些跳脚,干脆别过脸儿不看他。

她见许嘉嘉抽出镶玉嵌宝的手镜招呼她去,便对着镜子拾掇了一下。

也不过是裙子多了几个褶皱,发丝束不住,乱翘出几缕。但这个时空的人很重视外貌,就是男人还要傅粉施朱,有个不妥当,一眼就瞧的出来。

期间,竟还收获了不少目光。

这与方锦衣对她难以言喻的亲昵有一定关系。以前纵然搂抱一下,喊两句昵称,也不过是玩笑。如今这样护着的架势,倒让人新鲜。

更多的,却还是她的悄然转变。

像小豹子敛起了爪子,变成家养的小猫咪似的,软绵绵的没有攻击力。但,也着实讨喜。

话题慢慢转变,一群少年人聚在一起,话题多离不开男男女女,而少年则比少女更直白无顾忌一些。

“回春坊的浮儿昨日跳的那一曲《春莺啭》,舞姿柔曼,歌声婉畅,让人回味无穷啊。”作风流态的李家四郎似在眯眼回味,唇角浮笑。

“你能瞧见?”王安坏笑揭底,“李中丞肯放你去了?”

李四郎没恼,不过斟酒饮了一杯。细长的眼眸轻勾,悠然道:“兄长与我说的,不过,便是看不到,我也想的到。”

“你做白日…”

另有人想接话,却被何萱的哼声打断,众人默了一默。

王安不由笑:“你是愈发难伺候了,又是哪里不顺你的意?说来咱们听听。”

“哼,只消你们别在我们面前说这个就好了。”

“那该说什么?”

“出来玩儿,说有什么意思,咱们捉鱼去呀。”何萱拔了根青草百无聊赖的划来划去,此刻提了建议便将草丢了,目光晶亮看着他。

王安这人最是面面俱到,原出来玩也不只是谈天说地,因大家许久没聚,先预热着把生疏去了,方再开始活动。这会听她提议,自不能无视她们的意愿,笑着允了。

“捉鱼会脏了衣裳,我不去。”仍有矜贵的女郎道是。

“幸而我另备了干净的衣裳来。”许嘉嘉压压鼻子,笑嘻嘻与她做了个鬼脸儿,“子秀,你去不去?”

一通骑术练完,小杏这会还饿着呢,小口吃着春卷,间隙回她道:“你先去吧。”

“嗳。”

先前不肯去的女郎斜睨了她们俩一眼,吩咐婢女:“把我的琴取来。”

这帮人玩起来本就不拘,大俗大雅,只图自己高兴。李四郎被何萱搅了话茬还不大高兴,现下便留在岸边,津津有味的听起琴曲来。

方锦衣倒是饶有兴致的挽起袖子,束上裤角跟着下了溪涧。

不过捉了一会儿,直起弯着的腰,拭了拭额角晶莹的汗珠,不经意扫了眼岸边,见小杏懒洋洋眯了眼儿,歪在案上像是喝醉了酒,不由露出一口白牙,笑的灿烂。

斜刺里伸出一根劈好的木叉打断了他的视线,木叉上头刺了尾鱼,粼粼波光映在鱼身上流动,把他看的一愣。

边上少女的笑声很是得意:“怎么样,厉害吧?”

“有一手。”方锦衣很是诚恳的夸了一句,在她兀自高兴时上岸,解了裤腿上的系绳,走到小杏身边。

他袖子虽然挽上了,仍不小心被水溅上,此刻拂在她脸颊边上,凉浸浸的感觉让她一个激灵,雾眼儿一眨,与他目光相对。

“别人玩的开心,你倒是睡的开心。”他见她压在一侧的粉颊晕红,不觉手痒,趁没人注意掐了掐。

阳光透进山谷,她吃饱喝暖被照的浑身懒洋洋的,便舒适享受的闭起了眼。谁想一个不注意就让他得逞了去,杏眼睁得圆溜,却仍有些蒙蒙的雾气。

她捉住他使坏的手,反手一扭,哼唧:“方锦衣你这个混蛋。”

她手上没多少劲儿,扭的不痛,倒是手背能明显感觉到她小手软乎乎地,如糯米糕子一般,让他心旌摇曳。过了半晌才怔怔地回:“嗯。”

“…”小杏古怪的看他一眼,见人过来,便佯作无事的松开了。

“穆子秀,出来玩一趟总坐在那儿有什么趣,骨头不动就生虫了。”何萱见方锦衣上岸,便气哼哼的把叉子丢给婢仆,跟上来找茬。

“我们来比赛捉鱼如何?”

小杏经这几回,多少感觉到对方的敌意。想了想,拈来食案上的春卷,很自然的递到方锦衣嘴边:“吃不吃?”余光却注意着何萱。

对方果然头发直竖,暴跳如雷。

小杏心下有了计较。左手还递着,右手支了下颔,笑悠悠的看着她:“捉鱼多没意思。”

何萱一来,不知有多少缕视线随之飘过来看好戏,方锦衣倒不敢径自咬了,只很是随意的用手接过来吃。何萱气顺了一些。

“咦,那不是元曦吗?”有人看见漂流而下的竹排,惊讶道。

“他怎么来这了。”

何萱随声望了望,想起这人素日的风评,不由转了眼珠,和小杏道:“既是要和平日不同,不如来打个赌,看谁能引起他的注意。只要能让他望过来,就算赢,如何?”

小杏一听,顿时想到这把戏和站在校门口吹口哨吸引女生没差,再一对比竹排上那一袭青衣,飘渺欲仙的身影,不由大乐。

不过,这人不知是什么来头。

她看向方锦衣,眼里求解的意味很浓。

“怪不得你不知道。是你去了曲阳城之后才来的,他们一家皆很古怪,没有官职,也没有别的营生,却入了圣人的眼。皇室中人俱是以礼相待,客气非常。因而官员皆不敢造次,就是他平白入了洞仙会的鉴定人员名单里,都没有多说什么。”

“最重要的是,这人平常不喜搭理陌生人。”他思忖着徐徐道。

竹排上迎风而立的人气质清冷,青袍翻飞间,闲人勿近的气息遥遥传递而来。岸上因赌局聚拢了不少郎君女郎,他却仿佛漠视一切,只眼不曾看向这边。

小杏似乎能感觉的到,他与哥哥伪装出的冷全然不同,他是真的不在意这边的嬉笑目光。

“茜茜,琴。”何萱抢先吩咐。

吴茜茜知她今日不曾带琴来,便从原先弹琴的女郎那里夺来给她,浑不顾那女郎敢怒不敢言的目光。

何萱毕竟是将军的女儿,一曲琴乐,拨奏出铮铮战场的肃杀之气,虽然小女儿家难以达到很高的境界,也算是无骨有形,让人称赞了。

但竹排上的青袍公子衣袂飘飘,不曾一望。

她又试了清歌而唱,曲歌和鸣,那人就像木头似的扎根在竹排上,愣是半点侧头探寻的欲望都没有。何萱气的捡起石子往竹排上扔,多扔进了旁边的水面,溅起无数“咚咚”的水花,那人经此骚扰,仍很稳的住气,淡然而立。

偏偏在何萱因失败着恼时,边上传来一阵清软的笑声,十足像在笑她的无用之功,她侧眸看去,正是她嫉恨的穆子秀。

她登时恼怒不已,呛声:“有本事你来!”

话音刚落,却见那少女轻软的钻进溪水里,清透的水波荡开,足以让他们看见她轻盈的身姿,如一尾灵动的游鱼,向竹排游去。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希望可以写到正经男主来打酱油【一脸认真】不是哥哥。

也不是竹排小公子(…)啦。

雨霏绫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06-02 06:41:56

雨霏绫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06-05 19:08:43

-333333333-霏霏最好啦!!!

32第三关·商家

幸而夏天衣裳轻薄,入水不显累赘,若不然,小杏逆水游去,增加阻碍不说,一个行动不便就要让竹排上激射而来的石子打中。

她动作轻盈,竹排上的人似乎也只作警告,没有用多大的力道。因此不过偏头一躲,就躲了过去。然她因余光瞥见的莹白光线微顿,继而手臂后扬,迅速的将那颗石子握入掌心。

湖面似撒了一把碎金子,荡开粼粼的波光,清澈见底的湖水就此乱了颜色,反蛰人眼,难以捉摸到那名入水的少女现下正在何处。

岸上的方锦衣轻蹙眉尖,没有出声。

恰此时,竹排近处,少女渐渐浮出水面,动作悠然徐缓,不见水花,唯见其湿漉漉的乌发披肩,轻轻甩了甩。

小杏是在接触到那人的目光时,方陡然发现自己理解上的错误。对方眼睛轻扫过来也不过刹那之间,却犹如高山积雪,将人寸寸冻在原处,全身血液瞬间冷凝。

她从来不信一个眼神可以达到这种程度,但捉住竹排的手确实受他震摄般地僵住,半晌才颤了颤指尖。

而他目光中表达出的含义更是让人升不起反抗之心。她突然从水中钻出的举止不止没有惊住他,反从他眼中看到一些讯息,于他来说,她好像并不是人,而是一只蝼蚁,一缕尘埃,根本不必入得眼。

这目光让人想敬畏地下拜。

幸好是在水里,小杏身子下沉时即刻发现自己想做一件多傻的事。因她出生于提倡人人平等的时空,神明,敬畏,这些词在她心里并没有很深的印记。便及时修正了过来。

“郎君,打个商量可好?”

他不动,似乎并没有听进这话。

“你往岸上看一眼,只一眼便好,我就不打扰你如何?”她歪了歪脑袋,自说自话的道。

他依旧不动。

小杏捉住竹排的手往底部一溜,正是绑了线绳的地方。她原是打算半解系绳威胁它,但发现这一排竹子通碧玉翠不说,连绳子都格外难缠。想了想,便悄悄伸手捉住他脚踝,很不要脸的甜笑:“好不好?”

因她背对岸上,旁观的人倒没有看见她伸向前的手臂。

然而,如果是在地面上,她担心古人练武,下盘根基稳,也不会这样做。但在湖面,竹排起起伏伏,她用大力气一拽,还是能让他出糗倒霉的。

对方不知是因为她软声威胁的话,还是她扣在脚踝的手,终于狭眸垂下,长时间的与她对望。

一直到小杏觉得心里忐忑,连笑容都快要变僵的时候,竟是几不可见的点头应了下来。

如完成任务般,往左边岸上看了看。

从头到尾,他都没有依仗身手将脚挪开一步,逃离控制,仿若浑不在意。而自小杏在众人的欢呼口哨声中游回岸上之后,他不动如风的眉微微皱了起来。

仿佛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

花沙在小姐上岸后忙不迭给她裹上披风,免得湿透的衣裳泻了春光。何萱在原地恼的直跺脚,完全没想到那女人居然会耍这种招数。

“你倒是豁得出去。”她扬脖不屑。

“夏日炎热,我不过贪一回水里的清凉罢了。”小杏俏皮的眨眨眼,让方锦衣莫名喷笑。

何萱讨了个没趣儿,又见心上人百般护着人家,冷哼一声,顾自上马扬鞭,赌气离去。她到底是何家高贵的女郎,哪里能一回两回巴巴往上凑。

至少今日是没这心情了。

一行人不敢闹的太晚,夕阳西下,便着下人收拾好东西,浩浩荡荡的回去了。

原是方锦衣送小杏回府,因方家下人骤然来报有急事,只得匆匆改了方向,与小杏道了歉,放她下马步行回去。索性人已是在城中,路也不远。

小杏的心思却不在这上面,而在那位名为元曦的人身上。他打下来的那颗想要阻挡她的石子,透着丝丝乳白色,与晶石的质感相近,颜色却截然不同。

会不会…

她正陷入思绪,对周遭的景物以及动静的感知力下降,陡然不防备,口鼻让人一把捂住。她连挣扎的时间都没有,因时空排斥霎时身子一弱,就被拖进了小巷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