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送过去多少都是只有被吃了的份,禄德点点头,帮着宝儿将桌子收拾了去,院子里热水泡过了碗筷,宝儿挤了挤禄德的身子,“大哥,今天去陈大叔家瞧见喜儿姐姐没?”

“你这丫头,怎么成天问这个!”禄德脸色一变,拿起个勺子捶了下她的脑袋。

“我这是关心你的情感问题,大哥,这成亲前感情也得培养啊,城里那些大户人家都是洞房花烛夜才瞧见两个人啥摸样,要是长的对不起人民群众的还不能退货,你和喜儿姐姐真是太幸运了。”

“你这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胡说八道。”禄德唬了宝儿一声,“姑娘家家的怎么随口又是成亲又是洞房的,一点都没有姑娘该有的样子。”

宝儿小手一摊,很无奈的承认,“大哥,我就是小村姑啊。”

“大哥,宝儿说的对,她就是小村姑,秀活都学不好的小村姑。”禄生走了出来,将院子里的筛子拿到了屋檐下,调侃道。

“谁说我学不好了,我现在不是没空么,等喜儿姐姐嫁过来我就学,那时候才是天时地利人和。”...

隔天禄德就带着那刀肉去了沈老爹家,谁也不愿意自己家老是被说闲话,宝儿更不愿意谁抓着不孝这点做大哥的文章,孙氏咱是孝顺不起,当然爷爷还是得孝顺的,禄德走进沈老爹的院子里的时候,陈氏也在,看到那刀肉眼睛就亮了。

“爷爷,咱家的洋芋也不多了,还剩五斤可以给你们做种。”禄德将肉放在桌子上,孙氏看着那肥瘦兼具的肉条,“那还不快拿过来。”

禄德没理会她,继续对沈老爹说道,“爷爷,那到时候等可以种了再把种拿过来。”

沈老爹点点头也没说什么,禄德说完也不多逗留,出了沈老爹家。

孙氏见他就这么走了,连带着看那刀子肉都有些不顺眼,“不是说宰了一头猪呢,才送了这么一点。”

沈老爹撇了她一眼,“就只有这么一点,那也是孝敬我的!”

作者有话要说:上一本写这么多字数的时候已经完结了,嘎嘎- -

这份工作就做到年底,凉子对写文还是抱着很大的热忱的,虽然很纠结,没有找到下一份前这份就决定先不做- -

此乃存稿~~~~(>_<)~~~~ 凉子加班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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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年后,禄德已经将春种的洋芋都下了地,村里不少人家从里正家领了种的也都纷纷跟着种了,家里的屋檐下挂着那腌好的肉条,腌渍七八天后宝儿就在太阳下晒了三四天,之后就一直挂在屋檐下阴干,春天正是少蚊虫的时候,将晾干了水分的腊肉宝儿都用油纸包了好,放在干燥处。

年一初田里就开始忙碌了起来,初十这天,家里来了客人,大姑英子,带着她的媳妇,上宝儿家来了。

一年不见大姑的起色好上了许多,宝儿让禄生去喊禄德回来,自己则去拿了好些过年买的瓜果,用一个大盘子装着放在炕头的桌子上,大姑的孙子今年恰好两岁,正是会喊人模模糊糊的时候,宝儿拿着一个干桂圆往他手里一塞,哄着让她喊姨。

“宝儿啊,我听说你去年受伤了,磕着头了,本来啊想过来看看你,可是正好那会去你哥上任的地方照看阿兆了,想着啊过年一定得过来看看,这一拖竟然还拖到了现在。”英子看着如今宝儿面色不错,心里总算放下了些。

“百里大哥在哪里上任啊?”宝儿拨开桂圆撕了一点点肉塞到阿兆嘴里,去年是听大姑说他儿子上任了,也算是苦出了头了。

“南方的一个小县,叫什么来着,我都给忘了。”

“娘,那是成州。”贺兆的媳妇高氏温温地在她身后提醒,“对,就叫成州,那的人都睡板床的啊,没有炕,也没咱这冷,我说这回把阿兆带回来哦,还怕他不习惯,冻得慌。”

宝儿对这的省市分布不清楚,不过地处南方天气相对温和湿润些,若是不太贫瘠的地方,南方相对北方来说,是个收获颇多的选择地。

宝儿笑眯眯地听着大姑说着,偶尔还插上两句,禄德回来后,陪着英子聊天着,宝儿这才去了灶间做午饭。

院子口传来喊叫声,宝儿让禄生看着火,自己出去开门,只见陈氏站在门口,眼神滴流地望着那停在宝儿家门口的马车,一看宝儿出来,脸上就堆起了谄媚,“我说宝儿啊,我去里正家也领了那洋芋,可里正说没了,都是你这给的,要我来你家问问,我看这很多人家都种了,二婶家粮口缺的紧,你这还有不,匀些给二婶种种。”

原先陇坡那地是荒废了不少时日,可家里的钱越来越吃紧,眼看着葵儿要定亲了,这不能没一些钱傍身,陈氏想着那洋芋既然这么能种,种一些去卖也是好的。

“二婶啊,前个来咱家还有,现在都种啦,家里就剩下几斤了,根本不够你种的,要不等这回收了,我给你留一些。”

“几斤也好,几斤也好,只要能种的就好。”陈氏才不管有几斤,只要能下种种一些。

宝儿去仓库找了那一小袋子的洋芋,那都是个头不大,成色不太好的,好的都拿去下种的,陈氏还是很开心,听着屋里传来的笑声,不时还闻到那灶间飘来的香气,陈氏好奇里面到底是谁。

莫不是就是哪家有钱的,供的宝儿家又起了房子又能娶的起媳妇,不然怎么外面还停着马车,肯定是有钱人家,既然是有钱人家,陈氏这没有不去认识的道理。

陈是拎着那一小袋子的洋芋,心思一动,问道。“宝儿啊,这初十的,你家来客人啊?”

“是啊二婶。”宝儿点点头,没有要邀请她的意思,陈氏压低了嗓子,指着那马车道,“哪家的亲戚啊,还能用马车前来。”

“哦,那是个远房亲戚,路过这顺便来看看。”宝儿倒不是不想告诉陈氏这是她的大姑子,自己丈夫的大姐,而是大姑好几次来墨家村,都没有露出要去看看沈老爹的意思,就是不想他们知道,虽然没有刻意隐瞒,宝儿也不打算先开这个口。

“那你们家找好运啦,这么好的亲戚。”陈氏说的有一搭没一搭的,眼睛却一直望着那屋子里头,不一会,高氏从屋里走了出来,看见宝儿在院子里,冲着屋里的人喊,“娘,我就说宝儿在院子里么,您还不信。”

屋里传来一阵笑声,英子抱着阿兆从里面出来,陈氏看的两个眼睛都直了,她们身上穿的衣着绸缎可一点都不便宜,再看那年轻一些的头上戴着的钗饰,好两件都金光闪闪的,再看那年纪大一些的,竟然和自己丈夫,长的有几分相像。

“大姑,这天冷,咱们进去说,二婶,要不你也进来坐会?”宝儿话音刚落,陈氏那头就点的猛了,一听宝儿喊大姑,心下就明了几分眼前人的身份,没分家前常听沈老爹提起小时候就送人的大女儿,如今听宝儿喊大姑,一下就明白过来了,上前就十分亲热了起来。

“大姑子,我是二柱家的媳妇啊。”英子打量了几分陈氏,“你是二柱的媳妇?”

“是啊大姑子,二柱这些年可没少提起你。”宝儿看着陈氏戏剧化的逼出了两滴眼泪出来,当下差点笑出声音,二叔怎么会记得大姑,大姑走的时候,二叔都还不会认人呢,这二婶,不颁奥斯卡最佳女演员真是可惜了。

英子最伤怀的就是当年被送走的时候两个弟弟,大柱那会已经五六岁了,二柱还在襁褓,他不记得她却记得,当下不免也有些眼红,高氏在一旁安慰着。

“他这些年可好?”英子拿着帕子拭了拭眼角,“你们过的可好?”

“就那样吧,吃得饱能穿的暖,孩子读不起书了就停一年半载的,吃不得好的就自己挖些草根当菜,总是这么熬过来了。”陈氏说着眼眶更红了,视线瞄着大姑手上的镯子,都快闪瞎眼了。

英子叹了口气,“是啊,能吃饱穿暖就够了,日子啊,就是得这么熬过去,早晚就熬出头的时候。”

就这样?

陈氏楞了一会,不是应该听到他们日子难过,援助一下,那可是亲大姐啊,什么叫能吃饱穿暖就够了,不给些银子意思意思?

宝儿听出了陈氏的意思,看大姑没有继续要说下去的打算,背过身去忍着笑,大姑也是过来人,当初嫁人生子的日子比这难上千百倍了,陈氏这点真算不了什么,那时也没人帮,还是这样熬着等儿子高中做了官,日子才好了。

英子生怕陈氏不能理解,握着她的手劝慰道,“这二柱媳妇啊,日子就是这般,你也别埋怨,若是你们家那孩子肯学好好读书,以后也能让你日子好过,这日子啊,就得熬着!”

陈氏这下是彻底楞了,她不是要心理辅导好么,不是要语言鼓舞好么,她要物质的东西好么。

“先别聊了,咱先吃饭。”宝儿将菜都搬了上桌子,农家没这么多规矩,一家人就坐一块,谁也不用伺候谁,爽爽利利的吃饭就好。

“二婶,要不你也在这吃一些吧。”陈氏摇摇头,“我这还做着饭呢,得回去,你二叔还等着我。”说完十分悲戚地看了大姑一眼,宝儿去灶间拿了个篮子,装了些菜进去递给陈氏,“二婶,今个家里菜好,你一并带过去吃吧。”

陈氏是万分不情愿的出了宝儿家,一回到家,东西一放,就往沈老爹家走去。

英子坐在炕上喝着热乎乎的汤高声道,“我就说了这么吃饭爽利,你说还要人伺候做什么,一旁好几个人看着你吃饭,多不舒服。”宝儿笑眯眯地给她夹了一筷子的肉肠,“大姑,您尝尝这个,这百里大哥和嫂子有人伺候是应该的,他们来伺候您啊,那是孝敬您。”

高氏给阿兆喂着汤,小家伙一边还有空和一旁的翠儿小栓咿咿呀呀,“是啊娘,相公也是想多孝敬孝敬您,以前日子苦的时候您这么累,如今这好了,还有什么理由事事都得你自己经手,好好享福都来不及呢。”

“就你们嘴甜!”英子被哄地眼眶又红了一些,年纪大了,总容易悲伤,想起过去那段日子,那么难的日子她都熬过来了,宝儿给禄德禄生倒了些热好的酒,示意他们敬一碗。

这一顿饭吃了好久才收拾过,禄德去端了些热水过来,让她们净了下脸,高氏让车夫将马车上的东西搬了下来,英子指着那几盒子的药材对宝儿说,“是我那便宜夫婿的药材,我让他抓了些补身子的,你这算是好了,也可以时常吃着,还有些是给你大哥健健身子的。”

“大姑,你来看咱还带这么多东西,下回要是还带这么多,那宝儿可得关着门不让你们进了。”英子嗔怪地瞪了她一眼,“瞧着丫头实诚的!行,下回来了就空手!”

“大姑,药材咱就留下了,这些您带回去吧,这么好的缎子做衣服也太可惜了,给阿兆做两身新衣服多好。”宝儿看着那几段布料,摸着就不错。

“瞎说什么,禄德不是快成亲了,赶紧的留着做两身新衣服,你们都是长身体的时候,这旧衣服穿下来都还不得破了,有什么可惜的。”

此番前来英子就带了一些药材和布,看着宝儿家的情况,也无需补贴之类,在英子看来,日子就是人自己过出来的,有时候贴钱的,反而容易害了人。

正说着,院子口就传来禄德叫爷爷的声音,帘子一掀开,沈老爹就站在门口,身后站着孙氏和二叔三叔四叔,几个婶婶们也都在,英子放下手中的那匹布,看着那沧桑许多的男人,平静的脸上没有一丝的波澜,她淡淡地喊了一声,“沈叔。”

沈老爹瞬间红了眼,五十几岁的人了,竟然落了泪,那一声沈叔深刻的刺激到了他,当初送英子走的时候,自己曾那么告诉过她,今后这儿就是沈叔,那里才是爹娘,可几十年后真听到这么一声,他心里万般的滋味。

“爹啊,我说这是大姑子了吧,您还不信,当家的,还不快喊,那是你大姐!”陈氏见沈老爹竟无语凝噎,大姑子也是淡淡的样子,丝毫没亲人见面,分外激动,忙打起了圆场,杵了自家男人一下,轻骂道,“还不快叫!”

沈二叔十分不情愿地撒开她的手,压低声音不耐烦道,“喊什么,你别烦!”

陈氏真是恨铁不成钢,从沈老爹身旁挤过去,站到了英子身旁,“大姑子,这么多年没见爹了,想来一定有很多话要说,这在外面也不是办法,宝儿家小,要不去我家吧,我家大,我家够大!”

“不了,我们这就准备回去了,回晚了山路不好走。”英子立刻回绝了她,转身要抱阿兆,那瞬间,宝儿看到了她脸上出现的动容,像是隐忍已久,带着一丝哀伤却很快掩盖了过去。

“英子。”沈老爹沉痛的声音在屋子里响起,“你就这么不愿意见我,这当年!”

“当年的事不用再提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英子将阿兆从床上抱了起来,看着这一屋子的人,“我今天就是过来看看我弟弟,看看我弟弟弟媳的孩子,没人照看他们没关系,我这做姐姐的,会帮我苦命的弟弟照顾好这几个孩子,您若是还顾念着以往的一些情分,就别再说了。”

“大姑子啊,这既然来了就再呆会呗,再住一宿回去,这来去一趟都不容易。”陈氏拉着两个孩子进来喊姑姑,孙氏则是站在沈老爹身后打量着英子和高氏,按照她在大户做丫鬟的那十来年,这两个人的衣着打扮,虽及不上过去伺候的那主人家,但是应该也不差,但是老听沈老爹说闺女过的有多苦,这会看看,并不是这么回事么。

“禄德啊,这会过来看看你们过了十五就要回成州了,若是有什么要帮忙的,就去莲花村找你姑丈,他姓简,你找简大夫就成了。”英子摸摸宝儿的脸,再看了沈老爹一眼,最后还是上了马车,那车夫一声喊驾,马车很快的离了他们的视线。

宝儿站在门口看着那马车成了小白点,碍着沈老爹他们都在,没有说出口若是在成州看到了梅子和铁树,希望可以照顾着一些。

沈老爹这一见,瞬间像是老了很多岁,过去是怀抱着一个希望,如今如愿见到了,却更加受打击,回去的当晚,沈老爹就病了。

作者有话要说:上一本先入写到这个字数的时候已经番外都写完了·

某位妹子说看到这里感觉一半都还没,确实,小康会写到宝儿成亲,应该是十四五岁左右,咳咳,目前八岁了~~~~~心虚的撒花- -

当然年纪和数字无关,凉子只想把这过程写的详细些,当初决定写小康的时候就已经认知到,那就是些琐碎的小事,农家的生活,生活会越过越好,相信大家的日子也会越来越好,唔,元旦三天假期过去,接下来就是连续的八天上班~~~~

ps:关于这个大姑姑,不会是促成宝儿家暴富的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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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这凭空出现的富亲戚,陈氏简直是要挠穿心肺了,竟然就这么走了,可毫无法子,只能不停的怪自己男人,“平时闷葫芦也就算了,这会你都不喊大姐,那可是你亲大姐,你喊一声会死啊,若是她一高兴带着我们葵儿去了成州,指不定能找到好人家,我这嫁给你是做什么的!”

沈二叔猛的一拍那桌子,吼道,“喊什么大姐,我长这么大都不知道我还有个姐姐,小时候没见过光听爹说有个屁用,你看人家那态度没,就你那厚脸皮去贴着人家。”说完就走出了家门,陈氏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心中气愤的很,口中骂骂咧咧道,“我倒是想去贴,再厚的脸皮也没贴进,就你厉害,平时打死不吭一声,全用着和我吵架来了,没用的东西。”

宝儿听说沈老爹病了,去找了村里的郎中看看大姑送过来的药材是否适合老人服用,和禄德禄生一起去沈老爹家看看他。

刚入院子就闻着一股中药味,沈老爹这场病真的来的突然,本来很是健硕的身子,现在一下子憔悴了不少,躺在炕上也是无精打采的,孙氏的脸色也不好,宝儿将药材盒子放在桌子上,站在炕头对着郑氏说,“四婶,这是大姑姑送来的药材,我问过郎中了,他说爷爷也能吃,晚些煎了给爷爷补补身子吧。”

沈老爹听到大姑姑,眼神总算是有了一丝焦点,他转头看着宝儿,要她上炕来。

“丫头,你姑姑和你说了什么?”

“姑姑说她现在过的很好。”

“好...过的好就好,她娘临死前一直后悔把她送人,就算是挨饿一些也不应该把她送给别人,见不上面不说,过的好不好也不知道,婚嫁生死都由了别人。”

“爷爷,现在大姑过得好,你也可以放心了,好好养身子,咱们都盼着你赶紧好起来。”宝儿轻轻地抚着他的胸口,“大姑也肯定希望您身子好好的。”

沈老爹这一病,持续了两个多月,孙氏曾一度以为他会挨不过去,宝儿却觉得不是什么大毛病,纯粹是心病,想明白了,自然就会好。

三月至底,沈老爹的身子终于好了,不过长时间病过,身子不如以前的硬朗,正值春忙,四叔回来也没帮上什么忙,只有二叔三叔抽空去帮沈老爹的地忙会,禄德偶尔也会去帮帮忙,宝儿则开始准备种南瓜,四月一出,水田里下了谷子之后,村里的佣田发生了一些变化。

这日大清早,里正就让人敲着锣鼓每家每户通知到,一家出一个做主的人去里正那里,宣布了墨家村的所有佣田即将换主,要重新订契。

过去的那家除了赋税之外,佣田还要加收三成,宝儿家没有租用佣田,不过考虑到以后也许会用到,宝儿就让禄德去了一趟里正家,听听说什么也好。

到了里正家,一群人正在院子里说着,这早前的那户地主家的,主人还算客气,只收三成的佣金,他们都听隔壁村的说了有些都收四成五成,这么一来,根本就不够吃的,新的买主不晓得还会不会这么仁慈。

“里正啊,我家是外来户,本来就没有田,这会不会加租啊,我那六七亩地可都是租的,本来家里就有时候就要饿着,要是加租,岂不是让我们没活路。”其中一个背着锄头的老汉十分紧张地问,里正只是笑笑,伸手示意让大家安静。

“这回来,只是通知大家一下,这咱们村里的佣田换了雇主,若是有租用的,等这月忙过了,下月初八,有佣田的人家带着那契书来我家重新和雇主的签,租金他们也说了,先这样,过去收三成的,现在还是三成。”

里正的话让大家放心了不少,禄德听完了就回家和宝儿说了一下,宝儿生疏地将针线打了个结咬断,抬起头问,“知不知道是哪家的?”

“不知道,里正没说,租金也没变,应该也不是太难为人的雇主。”

“那可不一定,今年不变明年不变,后面说不定就变了,先稳着咱们,到时候是戳揉捏扁的还不是他们说了算。”宝儿对这地主阶级是没什么好印象,那可是改革开放当初要铲除的三座大山之一啊,又不是慈善家。

“那也比加租好啊。”禄德摸摸宝儿的脸,“过两天就去姥姥家了,你准备好了没?”

宝儿将衣服一叠,“当然收拾好了,不过这谷子刚种下,正是看水的时候。”

“所以我晚些过去,再说禄生不是还在学堂么,李夫子说让他明年去童试,去尝试一下也好。”宝儿点点头,“那也成,你和禄生晚些来,我带弟弟妹妹先过去,哎呀,小舅舅成亲呐,我应该送点什么好呢。”

“在家我不说你,去姥姥家可得注意些,一个小丫头的,别口无遮拦的。”禄德弹了一下她的脑门警告道,宝儿不服气的张口要咬他,“我哪有口无遮拦。”

“姑娘家的说那些就是口无遮拦,这日后给你说亲了,人家说起咱们家的姑娘,那头一条先得和人家说明喽。”

“大哥哪有你这般开口就孙损自己家的姑娘的。”宝儿瞪着禄德,哼哼道,禄德则又摸摸她的头发,出门下田去了,宝儿郁卒地看着篮子里的针线,人有所长所短,她不就是不擅长针线么...

开春的天气晴朗的很,宝儿早早的带着小栓和翠儿去了溪口村的姥姥家,提前四天到,王家已经搭起了棚子,屋子门口的墙面上早早的贴了对联和窗花,院子里几个孩子跑来跑去,闹腾的厉害。

三舅大实娶的是本村的新娘子,据说还是姑娘家自己有意请人和关氏来说的,说看中的就是大实踏实能干,还有一门手艺,这在村子里选女婿的条件第一就是要踏实肯干,农村人的思想中就带着靠山吃山,若是不踏实肯干,那只有饿死的份,更何况还有铁匠给小舅加分,这关氏的最大心愿总算是了了。

宝儿牵着小栓和禄德进了屋子,大舅二舅去县城采买东西了,杨氏则在新房里忙着进进出出,连二舅母齐氏也在帮忙,那孩子差不多和小妞一般大,宝儿就见过几面,这会都跑的欢,宝儿别的不用做,就负责照顾几个孩子了。

“姥姥,那这几日舅舅睡哪啊?”宝儿看着炕上叠的厚厚的好多叠被子,一条一条的都是簇新的被子,大红的颜色十分的鲜艳,一旁的桌子上还放着一些烛台,也都是用红绳子绑着的。

“他啊,和你堂哥睡,这都新房了还睡个啥。”关氏脸上是乐呵呵地盖不住欢喜,宝儿牵着二舅的孩子,捏捏小家伙的鼻子,“哟,那这床啊,非你滚不可了。”

“那可不,到时候让小栓也上去滚,多生几个,养不过来我帮着养。”这成亲有处/子滚床一说,一般都是男童在新床之上滚一圈也有吉祥之寓。

农村成亲都是吃三天流水席的,婚前两天到成亲当日,晚餐就是重头戏,禄德和禄生赶在前一天到了溪口村,还被关氏说了一通,成亲当日,因为两家离的近,那迎亲的队伍是吹吹打打绕了一圈村子到了新娘子家,宝儿干脆拉着小栓和翠儿跟着迎亲的队伍去瞧那迎新娘子。

新娘家门口也是红帐高挂,门口贴了喜字,大实穿着新郎喜服,身前挂着一个大红花,被人用竹编席子给拦在了门口,新娘家的院子门口围堵着好些人,大伙哄笑的向新郎讨开门红包,还出各种题目来为难他们。

几个顽皮的小孩子,从灶间里的灶头上抹了些漆黑的灶灰下来,往新郎身后的伴郎脸上抹去,一溜烟就不见了人影,宝儿拉着小栓和翠儿在后面看地乐呵。

媒婆从怀里掏出一个红包塞给拦在门口的一个人,“哎呦我说亲家,这误了吉时可不好,快让咱们新郎官进去。”

“诶,这只塞了大嫂一人哪成啊,这还有咱们呢。”几个妇人拦着不让他们进门,媒婆又拿出了几个红包往她们手里塞,这才让他们进的门,宝儿只是远远地看了几眼,就拉着小栓他们回去了,刚进了门口,姥姥就问,“进去了?”

“进去啦,我看要是再不能进去,小舅舅要急的进去抢媳妇了,嘻嘻。”宝儿将那几个伴郎被抹了一脸黑都告诉了他们,这来去的路短,迎亲不过是一会的功夫,新娘子拜别了父母之后就上了花轿,远远的传来吹打声,门口就响起了炮仗的声音,几个孩子在院子口跑来跑去,嘴里唱着喊着,“新娘子来喽~~~”

拜堂过了后,大实就被两个舅舅拖着在主桌上喝起了酒,宝儿进了喜房看了一下新娘子,长的眉清目秀的,带着一股子新人的羞涩,低垂着头不安的揪着放在腿上的红帕子,大舅母杨氏端了一碗汤圆进来,“三弟妹,饿了吧,吃些圆子垫垫肚子,别饿坏了。”

蒋氏轻轻地说了声谢谢,端着那碗张着小口吃了几颗就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绯红着脸,看到门口的宝儿,含蓄地笑了笑又低下头去。

宝儿回头看了一眼院子里喝高了的几桌,小舅都有些喝茫了,大舅拦着二舅,“还喝,你成心不让三弟洞房了是不!”

二舅大川也已经泛了醉意,“得,大哥你就护着三弟,当年我成亲的时候,你们俩可把我给灌惨了。”

大实给二哥倒了一碗,“二哥,喝过这碗就别喝了,你要是醉了,二嫂还不得让你晚上睡地上,这春天夜凉的,很容易冻着。”

那桌子上不时的传来笑声,宝儿见自己大哥也醉了,不禁有些头疼,这还没做新郎呢,就已经被灌上好几轮了,真到成亲那天,宝儿心想着是不是该贿赂一下舅舅叔叔们。

这晚上闹过了很晚才收拾桌子,新房里红烛春暖地,关上了门还有人在窗下听墙角,宝儿拉着困意横生的翠儿和小栓,洗漱过了后就去睡了,第二天天还没亮,灶间里就忙了起来,新舅妈赶早就起来了,在灶间里烧着大伙的早饭,手脚麻利地洗着菜,宝儿揉着眼睛站在门口看着,这让一早起来做饭的杨氏倒闲下来了。

“三弟妹,这昨个这么累,怎么不多睡会。”杨氏帮着打开灶锅捣着里头的杂烩,正在切肉的蒋氏手下一顿,红着脸摇摇头,一转身看到一直在门口的宝儿,“这么早就起来啦。”

宝儿闻着那杂烩的香气,捂着已经有些饿的肚子,“昨天没吃饱,一早就饿了。”

杨氏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拿了一大碗的杂烩给她端到院子里的桌子上,“饭还没好呢,先吃着。”

过了一会关氏起来,蒋氏和杨氏都弄好了早饭,宝儿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的圆桌子上,拿着双筷子在那里吃着,这时天才蒙蒙亮。

“姥姥,这个三舅妈人好好。”宝儿满足地喝着热乎乎的汤轻轻对关氏说。

“人倒是勤快,这人啊,还是你小舅自己点头同意的,之前介绍的那几个,他都不看两眼。”关氏对这个媳妇也是满意的很,只要和儿子感情好,她这做婆婆也不会刁难什么,自己都是媳妇熬过来的。

“那这不是最好,这个小舅妈姥姥也喜欢,小舅也喜欢,我看大舅妈也挺喜欢的。”宝儿放下了筷子趁着别的孩子还没起来,就去敲小舅的门要糕点吃。

大实来开门的时候人还睡糊涂呢,宝儿站在门口笑嘻嘻地看着他,小手一摊,“小舅,我要吃糕。”

大实宠溺地一把将宝儿抱了起来,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宝儿小手挥挥去捂住他的脸,“咦~小舅脏脏,都没漱口~”

“那你还想不想吃糕了?”大实拿起床头的一盒红纸包的糕点,宝儿赶紧伸手去抢,大实手一伸要求道,“那亲小舅一口。”

宝儿眼一闭往大实脸上‘吧唧’亲了一口,抢过那糕挣脱了他的怀抱就逃到了门口,攀着门沿冲着他吐了吐舌头,脆生道,“小舅,刚才在灶间大舅妈问小舅妈昨晚累坏了不,我看小舅舅起这么晚,肯定是累坏了,那你们为什么累坏了呀?”

说完人就跑了,留下大实在那楞了一下,满脸的通红。

作者有话要说:先更新着,晚上回家再修- 嘤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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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实成亲两天后,禄德才带着宝儿他们回了家,宝儿整整在姥姥家住了六七天,感觉吃的身上都多了一层肉出来,大实成了亲,关氏也算是落了一桩心事,就等着明年禄德成亲,也算是能慰藉自己女儿女婿的在天之灵。

再去水田看的时候,那些谷子的苗已经长高了不少,这儿的春季偶尔有雨,但是梅雨季是在六七月份,这会农忙时候,水田还需要时常灌水,禄德除了要照看那种下的糜子,还要顾着给水田灌水,宝儿去了一趟陇坡挖了洋芋看,再过些时候,那洋芋就能收成了,如今陇坡上不少人家已经学着他们种了不少洋芋,也有不信的,宝儿也不会多加劝阻。

站在陇坡上宝儿伸手遮了遮高挂的太阳,这四月的天,似乎有些热过头了。

到了家在门口遇到了小山,闷葫芦似的背着个篓子,“小山哥,你怎么不进去?”宝儿开了篱笆门,他随后跟了进来,“过两天要进城卖鸡蛋,爹要我过来问问你,要带什么。”

“呀,你不说我还忘了呢,去姥姥家这几天,都忘了收鸡蛋。”宝儿跑去鸡舍一看,那鸡舍里一个鸡蛋都没有,“难道是大哥收了?”

“你们去的那几天,我娘来帮你们喂几天过,呐,鸡蛋在这。”小山放下篓子,从里面拿出二十来个鸡蛋,宝儿干脆都让他带回去,“那这样吧小山哥,连着之前收的我一并拿给你,帮我的也拿去县城卖了。”

“行,那我明天过来拿。”年过十一的小山比禄生还高上一些,背着个篓子,穿着一身长袖短衫,外头套了件夹背,有些单薄,宝儿见他出了院子,这才想起,喊了声,“小山哥你等等。”去了仓库拿了一条包好的腊肉递给他,“天快热了,放不得太久,你带回去吃吧。”

小山拿着那包腊肉愣了愣,之前爹过来帮他家杀猪,这已经拿过去两刀了,宝儿好笑地看着他,“发什么愣呢,赶紧装起来呗。”

在宝儿看来,有个真理叫做拿人手短,吃人嘴软,王二叔家除了关系好之外还是合作伙伴,平日里有来有去的也不需要算计地太清楚,家里的腊肉是没有吃不完这一说的,村里有多少人家一年才能吃的上几顿的肉,这墨家村的情况还算是好的,再偏远些贫瘠些的地方,连吃饱一顿都是奢侈。

五月的天已经热的有些明显,宝儿觉得这天热的异常,似乎比前两年早了许多,若是天太热,雨季没到,河水的水位就会不停的往下落,到时候灌溉就成了问题,千家万户种的谷子若是灌溉不及时,就容易出现枯死,一年收成不好,就足够操劳死一家人的了。

“大哥,这天似乎热的有些早。”吃午饭的时候,宝儿将这事和禄德说了一下,禄德点点头,“是啊,今早爷爷下田的时候也说了,要防着些。”

“我还听夫子说了,见这天气,今年也许会遇着大旱,过不了几天里正应该会通知大家的。”禄生将灶锅里剩余的汤都盛了出来,补充道,“这若是大旱年,县衙里的老爷会有时令下来的。”

宝儿听这么一说就放心了,她都能感觉到天气热的有些早,那些常年在太阳下耕种的农民怎么会比她还不清楚呢,“那等这洋芋收了,大哥多种些抗旱的菜,我怕到时候县城里就是有措施下来,周边这么多些村子,一时半会也顾不来。”

吃过了午饭,禄德就去陇坡挖洋芋,禄生在家休息了一会就要出门去学堂,宝儿将院子里晒着的枕头草翻了面,拿出去年晒干的菊花在小石碗里磨着。

门口传来苏济林的声音,宝儿过去给他开了门,苏济林手中拿着几本书走了进来,“济林哥,你几时从县城回来的。”苏济林将手中的几本书交给她,“回来有几天了,奶娘身子有恙,我回来照顾下她,这是我在县城书屋里找到的几本书,你应该会喜欢。”

和上回苏济林拿来的书差不多,宝儿去了屋里将上回的书都拿出来还给他,“济林哥,这么贵重书送给我可惜了,要不这样,你借给我看,我看完了再去还给你,成么?”

苏济林笑着点点头,“好。”

半年不见,苏济林觉得宝儿长高了不少,也许那遗传是来自沈老爹,宝儿和她小姑姑梅子一样,笑起来眉宇间都会弯着十分可爱,苏济林没由来觉得一阵浮躁,宝儿见他脸色微变,关心的问道,“济林哥,你怎么了?”

苏济林牵强地笑了笑,如果他有的选择,一定会愿意留在这个地方,可惜他不能。

“奶娘还在家呢,我就先回去了。”

“恩,那济林哥你走好,和顾大婶说下,有空我去瞧她。”宝儿微笑着挥挥手,苏济林一转身,脸色就沉了几分...

宝儿将那些书都放进屋子里,出来接着磨菊花粉末,下午的时候禄德就挑着洋芋回来了,这回种了一亩多的地,就算是古时候施肥技术不够好,产量达不上去,这一亩多的地也有了近一千五百斤的洋芋,禄德来来回回挑了好几趟,仓库里都放满了,宝儿就腾出了屋檐下,用板子堆出高一些让禄德将剩下的放在上面,“大哥,地里还有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