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我这些日子忙的,都忘了小山哥快成亲了呢。”宝儿一拍额头笑了笑,“那可真是要恭喜二婶你了,很快就要做奶奶喽~”

“你也不小了,去年那么多人上你们家说亲,你大哥咋都给回绝了,我听人家说,你大哥咋想把你嫁去县城啊。”王二婶听了不少闲言闲语,总还是给宝儿家说话的,只是这么多的回绝下来,她也觉得奇怪,莫不是沈大家的想留她成老姑娘不成。

“哪能啊二婶,他们都是瞎说的,只是没中意的,反正我也还小,在家多呆个一年也是没事的。”宝儿笑笑,王二婶也不再说什么,眼前最重要的就是儿子的婚事,折腾的她也头疼的很,根本无暇去管别的。

从王二婶家出来,宝儿恰好路过了苏济林家的屋子,现在应该叫钟三家的屋子,这新邻居也是有趣的很,连生了四个闺女,他媳妇正怀着第五胎,钟三的毕生愿望就是生一个儿子,所以四个闺女的名字就成了招娣,想娣,来娣和瑶娣,宝儿有时就会坏心眼的想,

若是第五胎还是个闺女,应该取个什么弟呢。

从那日徐夫人找过之后,宝儿回了墨家村就很少再去县城,徐庚寅也没再来找,宝儿就守着那林子,守着大舅舅给的种子等着开花结果,偶尔想起来宝儿心里总是有着难以言喻的惆怅,从未有过,也细想不明白,偶尔想到答应徐庚寅的事,那人总是一时兴起着什么,也许他早就忘了,不过没事,她本来就还不想嫁人的。

六月至底,宝儿闲着无事,绣帕子又静不下心来,翠儿大了也不粘着自己了,小栓也去县城书院了,家里的活现在有大嫂和翠儿一块做着,宝儿开始无聊了。

无聊的时候总是想找点事情做做,可发现身边的人都不是那么需要自己的时候,宝儿忧愁了,一日频繁的叹气,总觉得好像什么都正轨了,这个世界是不是不需要自己了,缺了她,大家依旧很好。

最早发现她这个情况的就是大嫂喜儿,见她做什么事都无精打采的,天还没有大热,人就开始没精神了,以为她生病了,找了柳郎中过来看看,只说心中结郁,有心事。

可这个小姑子比自己丈夫是难理解太多,喜儿干脆把小慎往她怀里一塞,让她根本就没工夫想别的。

小慎已经一岁快两个月了,说话的还晚了一些,成天只会啊啊呀呀,走路倒是学的快,家里刚换上了席子,他就迈着小短腿自己扶着炕床上的板子来回晃晃悠悠地走,得,全家人都不需要自己了,还有这个小宝贝需要自己,宝儿干脆要给他来个幼儿启蒙教育。

第一步,先从喊姑姑开始。

于是在小慎正牙牙学语的时候,宝儿总是在他身边逗着他,让他喊姑姑,又指着喜儿说这是娘,指着禄德说,这是爹。

兴许是正要说话了,这天中午刚布好桌子要开饭,小慎穿着开裆裤在炕床上走了两圈之后累了,一屁股坐在了炕床上,捡起一个小布老虎玩了一会,听见有人进来,指着端着菜的禄德喊了一声,“姑...姑。”

禄德一愣,随即欢喜地到儿子跟前,拿走了他低头正玩着的小布老虎,“儿子,你刚才喊什么,再喊一声,我是爹啊,喊爹。”

小慎一看手中的玩具被抢走了,向着禄德伸手要,又喊了一声,“姑...姑。”

“不是姑姑,是爹,喊爹。”禄德不气馁,拿着手中的布老虎逗着他,小慎见多次抢都没到手,小嘴一歪,就要哭给他看了,禄德赶紧

将布老虎给了他,对着走进门的宝儿说道,“一开口就喊姑姑,宝儿你怎么教的。”

宝儿得意地放下盘子到炕床上一把抱起了他,在他软嫩的小脸上亲了一口,“我的好宝贝,不枉我这么多天努力教你,真是够意思,一开口就喊姑姑,来,刚才没听见,再喊一声,姑~姑。”

在小慎的记忆里,就是这个声音每天教自己喊着,抬头亲了宝儿一口,顺口喊出了姑姑,可把宝儿乐坏了,一整天抱着小慎喊姑姑,喜儿好笑地看着禄德吃味的样子,掐了一下他,“都当爹的人了这么小气,让你妹妹开心一下不好么。”

喜儿这么多天还是头一次看到宝儿这么高兴,禄德对这事总是有些后知后觉,“她怎么了不高兴?”

“我也不知道,前些日子总看她精神头不太好的样子,做什么事都无精打采的,就让她照顾着小慎才好一些。”喜儿说不通,如果宝儿听见了,就会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存在感忽然变低了,她不习惯了。

有了教导小慎的头等大事,正所谓教人成才必须从婴儿抓起,于是教说话,教认图片,宝儿还画了许多幼儿用的图画,剪裁成动物的形状,经常放在炕床上让他玩,美名其曰开启早慧,早上太阳还不大的时候,就带着他去院子里溜达一圈,牵着他的小手慢慢地走过两圈,俨然成了一名幼师。

林子里茅莓摘了第二圈的时候,宝儿终于又觉得有事做了,去了趟县城将茅莓果酱卖了之后,收过了苞米和南瓜,做了不少吃的送去给禄生和小栓,临近秋闱,禄生整个夏天都没回来,直接在书院里度过,小栓见哥哥努力,跟着也没回来,宝儿就多去了几趟给他们带一些消暑的吃食。

九月入,天气还带着余热,秋闱就开始了,这比童试来的更加的盛大的多,尽管过独木桥的人少了,可那桥也更窄了,宝儿特地去送了禄生进考场,也不敢说什么怕给他压力,禄生只是摸摸她的头,说自己一定会尽力而为的。

没过几天,正当全家人都坐立不安地等消息的时候,那通响全村的铜锣敲了起来,在宝儿家门口停了下来,一声高喊,“沈大家的儿子中举喽!”

宝儿坐在炕床上被这一声铜锣敲的猛然坐了起来,听到那报喜的人一喊,赶忙要冲出去,没多久又跑回了屋子,找了一张红纸封了一个大红包出去给那报喜的人,抓着他的手说着谢谢,就差双手合十拜天了。

下午的时候禄生就回来了,宝儿喜

极而泣,抱着禄生是大哭了一场,没等家里庆祝,禄生却遗憾地告诉了宝儿,徐庚寅他落榜了。

“落榜了?你不是说老师都很夸奖他,觉得他是少有的好学生,怎么会。”宝儿抹着眼泪有些不可置信,二哥如果没中她顶多失望一下,而徐庚寅没中,她是觉得不太可能。

“早上一块去看的榜,找了一圈都没有他的名字,回头正想喊他,他人已经不见了。”禄生也奇怪着,就好像是一件不合常理的事情,可它却意外的发生了,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作者有话要说:嗷嗷嗷,一百章啦,撒花~~~~~~么么么么

徐傲娇落榜啦!~咳咳,为咩我这么开心- -

一百了,亲们,快点出来给凉子撒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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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一块去看的榜,找了一圈都没有他的名字,回头正想喊他,他人已经不见了。”禄生也奇怪着,就好像是一件不合常理的事情,可它却意外的发生了,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禄生中举人的消息很快覆盖了徐庚寅落榜的事,接连三天,乡里乡亲的前来庆贺的套近乎的更多了,还有当场要给禄生说亲的,宝儿很自豪,这就是她的哥哥,一个真正温文尔雅的读书人。

就算是禄生在能周旋,连续几日应对那些人也有些吃力,在家呆了数日之后还是要回书院去,来年开春要进京才加春闱,然后就是面圣。

这是他们从来没有想过的,别说面圣了,就算是去那个远在不知道什么地理位置的京城都是不敢想的,禄德那晚喝醉了,口中嚷嚷着沈大家光宗耀祖了,对得起死去的爹和娘,二弟出息了。

半夜禄生起来醒酒,宝儿跟着倒了一些醒酒茶出来给他喝,今个刚好是临近月中,月亮椭圆地挂在天空中,照亮着墙外的小路,偶尔能听附近的犬吠和鸡鸣声,远处的稻田里还隐隐有些虫鸣。

“二哥,有时候我都觉得这是一场梦。”宝儿望着那一样的月亮,听着周遭完全不一样的环境,有些时候醒来,都会误以为只是做了一个太长太长的梦而已。

“人生如此,浮生如斯。”禄生微烫着脸颊,抬头望了一眼天空,“即使是做梦,那也要是一个好的梦。”

“二哥,去了京城,你想过今后要如何吗?”宝儿转头看着他,那个已经十分成熟的哥哥,再也不是刚开始的时候瘦削的身子,七年的时间,比她穿越过来的年纪还要翻上一倍多。

“二哥从京城回来,在书院教书守着你们可好?”禄生顿了顿,低头看着宝儿,柔声问道。

书院的有些老师都是中了秀才许多年,寒窗苦读不出,虽满腹经纶但是却没能中举,也有怀才不遇的潜来书院教书,可像禄生这样,正大好年华的时候,怎么可以困在这书院中消耗一生呢。

“乡试前我已经和院长说过了,若是我有幸中了举人,从京城回来后,希望能够投入他的名下学习几年,然后在南枫书院教书,宝儿,你觉得这样不好么?”禄生回头看着宝儿,“官场生活尔虞我诈,二哥也许适应不来,不如不去。”

没去过怎么会知道不适合呢,宝儿的心没由来的揪着一疼,话到了嘴边却哽咽在了那里,说不出口,而禄生接下来的话,却让她的

眼眶瞬间湿润了。

“二哥中了举人,我们家宝儿就没有配不上谁了,要选,咱们就要选你最喜欢的。”禄生的话语气并无太大波浪,却在宝儿心中激起了一阵一阵的涟漪,这就是亲情,这个世间最不能用价值衡量的情感。

宝儿抱了抱禄生,话腔里带着微微地啜泣,“只要是二哥想做的,宝儿一定支持你,不做官也好,到时候放任许多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见得到。”

“乖,过几天跟二哥一块去书院,见一见徐兄吧。”禄生拍拍她即刻僵了一下的身子,“不管是何原因,他的心里肯定是比谁都不好受,别让他泄了气,三年一过仍旧可以再考的。”

“二哥。”宝儿嗫嗫地喊了一声,原来他也是看出来的。

“徐兄他为人尚可,配我们家宝儿那也勉强凑合。”在哥哥的心目中,自己的妹妹永远是最好的,任多优秀的人都是勉强凑合的…

三天后宝儿就跟着禄生一块去了书院,一路上祝贺的学生很多,有部分三年没中的就选择了不再书院念书,大都是十六七岁的年纪,出了书院在家里的安排下娶妻生子,就像当初四叔的同窗一样,少一些家境还行的就会让孩子再试试,三年一个周期,并不是所有人都承受的起的。

跟着禄生去了屋子里,早前和禄生一块住的室友因为落榜,直接收拾东西回家去了,宝儿将东西放下了之后坐了一会,才去了徐庚寅的屋子,门关的死死的好像因为主人家的不开心,周遭的气氛也有些沉闷,宝儿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回应。

她明明听到有动静的,稍等了一会,宝儿又敲了几下,喃喃自语道,“真的不在吗,既然不在,那我就走了。”

刚一转身门就拉开了,徐庚寅神情憔悴地站在那里,声线里带着些低沉,“我以为是别人。”

宝儿心头一紧,既然这么多人前来问候,为什么不回家呢,但看着他不佳的脸色,还是没有直接说出口。

“不如我们出去走走吧,外面太阳很不错。”宝儿见他又要转身进去,急忙开口,若要再呆在这屋子里,没病也会闷出病来的。

徐庚寅顿了顿,抬头看着她一脸的笑靥,忽然很想伸手摸摸她的脸,可一想到当初明明那么信誓旦旦地答应过的,那手只是动了一下就没有再继续。

宝儿见他没有抗拒,等着他出来后,边走边说道,“想去哪里走走,护城河那好

像比较空旷,我对这都不太熟,要不你带我去罢。”

徐庚寅耳边只传来宝儿的说话声,细细柔柔地,不自觉地将视线转向她那处,耳旁那几缕刘海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摆着,擦过她红润的脸颊,顽皮地在耳垂附近晃动。

宝儿今天穿了一身翠绿色的小百褶裙,腰上系着一根喜儿编制的络子,长长的流苏垂在那侧腰上,随风摆动着,他只觉得整个眼中全是她,嘴角不自觉的跟着她的笑意也微微上扬了几分。

宝儿去铺子里买了一包酥糖,前世的时候,她的包里总会放一小盒的巧克力,研究表明甜食有利于增强人的幸福感,心情不好的时候吃一些甜的东西,情绪也会好一些。

徐庚寅带着她走到了护城河边,宝儿看着那熟悉的桥,白天和夜晚虽然有些差别,她还是认出来那就是当日她乌龙绑架的时候他丢荷包的地方。

徐庚寅走上河岸边的一个小亭子,刚到吃午饭的时候,附近的人都比较少,宝儿迈上了阶梯走到亭子里,一阵夹着青草气息的风迎面吹了过来。

宝儿将酥糖塞到他手中,“饿了吧,先拿这个充充饥,等会我们去吃馄饨面好不好。”徐庚寅看着手心上那一小包酥糖,忽然想起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自己撞掉了她买的饴糖,拨开了包装里面是方形的酥糖,徐庚寅慢慢地放到了口中,那股甜味瞬间弥漫了开来,“好吃么?”

徐庚寅点点头,沉默着吃完了一颗,转身正对着小河,轻轻问道,“你不失望吗?”

宝儿一愣,随即想到了他说的是落榜的事,双手抚在了亭子的栏杆上,望着那静静流淌的河“不失望,一次的失败并不能说明什么,难道你就这样放弃了?”

“当然不是。”徐庚寅反驳之后显得有些沮丧,“我只是…没有做到答应你的事。”

宝儿摇摇头,这个时候还在想是不是让她失望了,说不感动是假的,徐家对他抱着多大的希望不用猜她就能够知道,不论旁人如何安慰都没有他自己心里对落榜这件事来的难受,老师和朋友来安慰只能够越发让他想起这件事而已,“我们也没约定期限不是吗。”

宝儿柔声说道,“人一辈子这么长,三年时间不过云烟,这一次你没能中只是说明,上天知道你还没准备好去迎接接下来的人生路,机会永远只会亲睐于准备充分的人,所以我没有失望。”徐庚寅蓦地回头看着她,那双熟悉的眼中泛着柔软地笑意,盈盈地

望着他,没有惋惜,更没有失望。

“你真的没有看不起我?”这些天他听到太多的话,在家里在书院,就是回了家还听到徐夫人在耳边不停的念叨才回去书院住,人总是现实的厉害,过去对着他好声好气的人转眼眼神就变了,说话的口气里的都带着‘你也不过如此’的意思,他只能闷在屋子里,谁也不见,谁也不理。

宝儿看出了他的惶恐,坚定着眼神摇头道,“没有。”

话音刚落,宝儿眼前一暗,整个身子撞入了他的怀抱中,还未挣扎就听见他在耳边喃喃地低语声,“娘很失望,爹也很失望,老师说万万没有想到我会落榜,只有你这么说,我以为你应该是最失望的那个,我都那么信誓旦旦地和你约好了,可却没有做到。”

徐庚寅像个孩子一样带着微微地啜泣在她耳旁说着,宝儿终是不忍心推开他,轻轻地拍着他的背,当好一个倾听的角色,河岸的风徐徐地吹着,好像是在跟着安慰一样,阳光斜照着亭子,温暖着人心…

不知道过了多久,徐庚寅终于放开了她,脸上带着一抹羞涩,满是不好意思地看着她,宝儿和他并没有婚约在身,此等出格的举措,若是让人说了闲话,她今后要想再说好亲事就难了,徐庚寅无措地看着她沉静地样子,以为她生气了,“我不是故意的,我。”

“心情好一点没?”宝儿打断了他的话,走到太阳照的到的那面,转身看着他,“还是回去之后你继续一个人闷在那屋子里头,谁也不理?”

“不会了,不会了!”徐庚寅急忙摇头,口气里带着一抹小委屈,“不会再呆在屋子里了。”

宝儿无奈地看着他又开始卖萌,人一正常行为就开始不正常了,只是那眉宇间散不去的忧愁还挂在那,宝儿叹了一口气,拨开一颗酥糖塞到了他嘴里,又将整包的糖都塞到了他手中,颇为凶悍地呵斥道,“你还走不走了,孤男寡女的想害我嫁不了人不成!”

徐庚寅下意识的舔了一下嘴唇,急忙跟了上去,莫了还焦急地跟在她身后问道,“你不是答应我说不嫁给别人了么。”

远远的传来宝儿的耍赖声和他的哀嚎声,夕阳西下,在草丛中洒下了一片的金辉,和祥安宁…

经过宝儿毫无技术的安慰之后,徐少爷心情好了不少,完全是因为安慰的人太有指向性了,为此陆横很是不客气地嘲笑了他一番,徐庚寅则很得瑟地的回答他,由于宝儿的鼓励,他又

重新振作起来,准备三年后再参加。

为此陆横只用了三个字来形容他:不要脸。

“那要如何,再等你三年之后,沈姑娘就是老姑娘了。”陆横的原话是如此,徐庚寅则是笑笑着告诉他,不会的…

不要脸的徐少爷在书院墨迹了两天之后终于回家去了,一进家门就被徐老爷叫去了书房,本来心情还不错的他刚一进口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徐老爷脸色不太好的坐在书桌旁,身后站着他的随身侍从,徐庚寅立刻收敛起情绪,慢慢地走了进去,恭恭敬敬地站在书桌前喊了一声,“爹,您找我。”

“嗯~”徐老爷那一声像是从鼻子里哼出来的,徐庚寅知道自己这次落榜,爹和娘都很失望,于是他很是诚恳地抬头要和徐老爷表达自己悔过重新要奋发的时候,瞥见了放在书桌上那一卷用红布条缠绕的卷纸。

徐老爷又哼了一声,徐庚寅立刻把头垂下下去,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总觉得那卷纸熟悉的很,好像在哪里见过。

作者有话要说:不出意外,晚点还有一更,争取一气呵成,把他们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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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太惯着你了是不是!”徐老爷忽然肃然呵斥了一声,徐庚寅身子一振,背后懔起一阵冷汗,他想起来了,那个桌子上的卷纸像什么,当天考试的时候,有学生提前交卷了,那监考的老师就是将卷子卷一卷之后拿着红布扎起来的。

徐庚寅抬头再次看了一眼桌子上的卷纸,难以置信它竟然会出现在这里,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徐庚寅握紧着拳头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爹,孩儿不敢。”

徐老爷将他的反应看在了眼里,冷哼了一声,“不敢?还有什么是你不敢的。”

徐庚寅感觉自己的后背已是汗水淋漓,撞上徐老爷的眼神,心中瞬间凉了半截,那眼神好像是洞悉了他所有的举措,就像是看着他完成了这一场表演似的,掌控着全局。

徐庚寅心有不甘,抿着嘴不语。

徐老爷长指轻敲着那卷纸,发出叩叩的声响,徐庚寅的心像是战鼓一般跳的越加剧烈,双手死死地拽着衣角不让自己泄露半点不安,倔强地抬着头和他对视着。

“你知错了?”徐老爷看着和自己如此相像的儿子,心中感慨不已,就在他去考试之前,夫人就和自己来说过,施家也是看好他们两个的,为了避免在考前打扰到他,这个消息还是等他中举之后再说,也算是锦上添花,徐老爷没想到的时候,事情的趋向竟然如此出乎预料。

“爹,孩儿不知道何错之有。”

“那你不后悔?”

“绝不后悔!”

“罢罢罢。”徐老爷叹了一口气,“你自己莫要后悔了,如今这样倒是如了你的愿了,丫头的哥哥倒是中了举,配配你这个落榜的人,也不算太过分。”

徐庚寅见父亲终于松了口心中一阵窃喜,面上却极为恭敬的说着,“多谢爹成全,若是爹同意了,娘那边就好说了。”

徐老爷看了一眼儿子,脸上的笑意都要藏不住了好么,一点都不懂得收敛,若是真有在顾及徐夫人的想法,今天他就不会这么做了。

“这是你自己选的,今后若是后悔了,谁都怨不得,只能怨你自己。”徐老爷再次提醒了一句,让他出去回自己屋了。

看着儿子出了门,徐老爷才将那卷纸打了开来,里面是空白一片,徐老爷笑着,“还是不成气候,这么一吓就露了马脚,也不想想,我是有多大的本事能从考官那里把他的卷子

弄出来。”

身后的侍从不做声,徐老爷连说三个罢字,将那纸往书架夹层里一方,“走吧,去看看我的夫人心情如何。”

身后的侍从很快去给他开了门,徐老爷走到院子,正好那妾侍方氏走了过来,身旁还带着庶长子,徐傅宝,方氏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老爷,徐傅宝也跟着喊了一声父亲,徐老爷心情尚好,挥了挥手让他们下去,方氏拉着儿子在身后目送他远去后将儿子拉到一旁悄悄说道:

“儿子啊,你可要争口气,你看少爷都没中举,将来肯定没出息,儿子你争口气咱们娘俩的日子以后就好过了,你爹答应过我,等庚寅一考完就给你安排婚事,我说啊,要是施家的闺女嫁给你那也不是过分的。”方氏美美地想着,全然忽略了自己儿子不过是个庶出的,怎么都不能越过了徐庚寅去。

徐老爷去徐夫人那的时候,徐若琳恰好也在,这几日府里整个情绪都不太好,她也不太敢惹母亲生气,徐老爷进来的时候,她正和徐夫人撒着娇,一见到徐老爷来了,亲昵地喊了一声爹,黏糊到了徐老爷身上,“都多大年纪的姑娘了,还这么没规矩。”

徐老爷还是很疼一双儿女的,若是硬要算上那个庶长子,他只能说就厚乱性要不得,又不能是不负责任的男人是吧,最终还是纳了方氏。

徐夫人脸上终于露出了些笑容,拉过徐若琳拍了下她,“你爹说的没错,没点规矩,坐没坐相,站没站相。”

徐若琳被她给训了,乖乖地坐在了一旁不敢造次,徐老爷直接在卧榻另一侧坐了下来,直接说道,“庚寅的婚事,你怎么看。”

徐夫人有些受宠若惊,多少年了,他有过几回是真正来征求自己意见的,隐去那感动,徐夫人斟酌了一番后才说道,“庚寅虽然这次没中,下次可以再试,施夫人也派人来和我说过,年轻气盛的多学两年也是好的,不过沫儿的年纪可不小了,再个三年就成大姑娘的,倒不如先让他成了家,定下心了也好用功读书不是。”

“她女儿若是等不及,就让她早点定亲,县城多的是大户人家,在咱们一棵树上吊死多不划算。”徐老爷挑了一颗金柑橘放到口中,“他们的意思就是,非要下次中了不可?”

徐夫人一时摸不清他的意思,“施家不是有亲戚是在京城做官的么,若是庚寅中了还能多受他们些关照,再说沫儿那孩子我也觉得好,人长的漂亮性子也灵巧的很。”

“我倒不觉得那丫头好,来过我家几回,那性子和咱们儿子不配,以后就是鸡犬不宁的日子,连后宅都安宁不得的男人如何在前院得意。”徐老爷吐出小核拿起湿毛巾擦了擦嘴,“看来你的想法一直没变。”话语间透着一些失望。

徐夫人神色一变,明白了他的意思,一直以来和施家的婚事他总是摆着模糊不清的态度,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可这一番话是直截了当的说明了他的看法,施家的婚事,还是算了吧。

“难道老爷觉得那个沈家的姑娘好?”徐夫人试探了一句,不料徐老爷点点头,“比施家的好多了,手不能提的儿媳妇能做什么,我们家这么多佣田,你不会打理我可以打理,那庚寅不会打理,难道交给傅宝打理?傅宝这些年跟着管家学的倒是不错。”

徐夫人的脸色整个就差了下来,要娶施家的,可以,小俩口什么都不会,那就喝西北风去吧,总不能让他们败光了家业吧,那就让会的人接手好了,她一个堂堂三媒六聘的正妻,难道将来还要在一个妾侍身下求口饭不成。

徐夫人气的有些喘,徐老爷见说的差不多,又补充了一句,“沈家那丫头的哥哥和庚寅可是一个书院念书的,你应该知道的,他哥哥中了举人,下面还有个弟弟,今年正好也是童生了,我说夫人啊,有时候别看人家是哪里出来的,我们徐家老祖宗也是农村出来的,你若是瞧不起乡下人,那就是瞧不起为我们奠下这好日子的祖宗。”

这么一顶高帽子下来,若是再多说半句不是,就是直接得罪了老祖宗,目无家尊了,徐夫人颤抖着嘴唇最终还是没说出半个字,气的全然没了那形象,头上的簪子都抖的不行。

“不过这婚事也是你这做娘的最操心,我这也就是和你说说我的想法,最终还是得你做决定,莫要说我掺和了你该管的事,你好好谋划谋划,我这先去地里看看。”徐老爷笑着好像无视了自己夫人那铁青的脸,拿着两颗金柑橘就出去了。

徐夫人真想直接揪着徐老爷的衣领破口大骂,这还能叫我谋划么,你特么已经把话说死了,若是我还要和施家的结亲,今后我娘几个就直接喝西北风好了。

徐夫人一想起宝儿当时那张脸,就越加的气,五百两银子买来了人家一个不削,她现在还要去别人家下聘求亲,她这是脑袋被驴踢了自己找罪受啊。

徐夫人越想越气,一口气没上来,就把自己给憋晕过去了...

儿这边却依旧照常着过日子,禄生考完之后家里来访的人瞬间多了许多,即使禄生回书院了,宝儿每天都能看到有人从她家经过,见到宝儿的时候万分热情地打招呼,就像他们熟的从小一块玩到大似的。

十月一入天气有些微凉了,宝儿给小慎套上了特地做的连裤装,还带头顶的小帽子的,那是兔毛做的帽子,还有两个小耳朵挂在上面,宝儿只要拜托一下陈百年,他就十分高兴的给自己的宝贝外孙打兔子去了。

穿戴完毕之后,宝儿让小慎站了起来,小家伙已经可以不扶着东西自己站上好久了,宝儿把扣子都扣上了之后,俨然就是个毛茸茸的小家伙,将连在衣服后的帽子戴上,宝儿被萌倒了,抱着小慎亲了两口,贴着他的额头说道:“你怎么就这么可爱啊~~”

小慎如今已经能够很清脆的喊出姑姑了,所以毫不吝啬地多喊了几声,叫的宝儿整个心都软了,喜儿老是打趣她,“赶紧成亲自己生一个呗。”

宝儿嘿嘿地笑着不答,刚放下小慎,门外就传来了沈老爹的声音,喜儿去了院子里将沈老爹迎了进来,沈老爹手中拿着一包晒干的苞米放在桌子上对宝儿说,“下回进城了带去给你小姑姑,俩口子也没有地,莫要饿坏了两个孩子。”

“正好过几天我要去二哥那,就给带过去好了。”宝儿逗着小慎喊太爷爷,小慎看着沈老爹,由于太陌生了,哄了半天都没喊出来,自顾着玩着手中宝儿特地做长了的兔子尾巴,张嘴就要往嘴巴里送。

宝儿赶紧夺了下来,“喊太爷爷,喊了晚上姑姑就做呼呼给你吃。”小家伙眼前一亮,很是吃货地挪到了沈老爹跟前,攀着他的腿站了起来,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接着转头看着宝儿,意思就是,喊我是不会了,亲一口抵了吧~

沈老爹高兴坏了,直说小慎聪明,宝儿却汗了一把,这完全是条件反射出来的结果,她早上还骗他说亲姑姑一口,就给你做呼呼吃,不过看着沈老爹这么开心,宝儿也乐的小慎能哄人。

没呆多久,孙氏就过来催人了,她此刻最不能听见的就是,沈大家的孙子,沈大家的举人,每听一次她就狂躁一次,这在她眼中就是极为不科学的结果,自己儿子都没中,他们竟然一次就中举了,孙氏嫉妒疯了。...

作者有话要说:不晓得大家看明白木有- -

凉子心中也各种狂躁,内心小九九在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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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生就有那么一些人,见不得人好,尤其是见不得原本比自己差的人忽然好了,好上天了,还是自己一直梦寐以求却没有达成的,孙氏对禄生能够中举一是一直耿耿于怀,最后竟然去找了别村的道士过来相看,是不是宝儿家做了什么对冲的事,让自己儿子落败了,然后他们家好了。

这年头的道士赚钱的成分居大,能有几个是专业人士,插科打诨的最多,孙氏请的自然是个半吊子,可总不能什么都说就赚钱,于是那道士假装做了一场法事,而后递给孙氏一道符,让她三更半夜趁着没人就埋到宝儿家门口下面,这样他们家每日进进出出就会将好运还给荣柱。

孙氏信了,高高兴兴地揣着那符纸半夜不睡觉去了宝儿家门口那地方给埋了起来,然后每天必做的事情就是期待那符咒有作用,三四天过去,小慎由于受寒发烧了,哭着闹腾了好几日,孙氏就想,果真是有用,心里更是美美地等着她家的运气都回来,这样儿子就能中举又生儿子了。

宝儿家折腾了几日后小慎病是好了,可人却瘦了一大圈,抱在手中斤两整个锐减,心疼的宝儿绞尽脑汁想着一些吃的做给他吃,想把那些肉给补回来。

等小慎完全康复了之后,宝儿才启程去了县城,带着沈老爹给的苞米粒子,宝儿另外还带了不少东西,考虑到梅子在县城吃方面肯定没有村子里来的那么自由,县城的东西又贵,宝儿就带了好些坛菜,有让禄德装了不少的洋芋,抱了个南瓜上了牛板车,零零碎碎带了一大堆。到了县城之后还要三叔帮着自己一块去梅子家。

铁树带着她们到了县城之后租了一处便宜的屋子,县城比起之前南下的城市来讲还小上了许多,这也没有河道运输,海运之类的活计,铁树就打算凭着手艺先摆了小摊子,攒些钱再说。

到了他们租的屋子,出来开门的是南儿,看到宝儿乖乖地喊了一声姐姐,宝儿和三叔一块将东西都带了进去,梅子从屋子里倒了些水出来,看着一地的东西帮宝儿捏了捏肩,“我们又不是没的吃,带这么多也不嫌累。”

“有的吃也没有自己家种的好啊,这个是爷爷让我带来的,这是禄明哥让我捎的,等会还要去找梨花。”宝儿这一趟行程十分的满,打量了一圈梅子的院子,就是简单的三间屋子,两间是卧房,还有一间是灶房,小小的院落住人也是惬意的,早前习惯了那七八十平米的屋子,宝儿是觉得这房子一点都不小。

从梅子家出来快到中午了,

三叔留在了那吃饭,宝儿则先去书院找了禄生,如今是哥哥弟弟都在书院里,宝儿带的东西也就多了一些,小栓就是个典型的小吃货,几天没吃到宝儿做的就要开口说嘴馋了,宝儿就摊了不少的饼带过来,天气也凉了一些,保存的时间也可以久一些。

在书院呆了不少时间,意外的没有遇到徐庚寅,宝儿就留了一些让禄生带去给他,直到离开书院,徐庚寅才从自己的房间里出来,手中拿着一本书,半折着站在亭廊的围栏外面,望着那秋天清朗的天,想着徐老爷说过的话。

“庚寅啊,你娘既然已经做了让步,她应允了的事就会去做的,我们不能再逼她,你也不想将来那丫头进了我们家的门,婆媳关系不好,咱们爷俩夹在中间就是左右为难了。你娘不是糊涂的人,给她多一些时间自己去接受这件事,也好过你老是在她面前催促,所以这些日子你要沉住气,多回来陪陪她,也好让她知道,这样的决定只会让你们母子的关系更好。”

“儿子啊,人家说虎父无犬子,当年爹若是也能像你这样,如今可能是另外一番光景。”

“儿子啊,男子汉大丈夫,做了决定的事情,将来遇到再大的打击和意外,都能迁怒于别人,最终作决定的永远只有你自己,后悔这俩字,咱们不去写。”…

徐庚寅回想着徐老爷的话,眼神坚定,“永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