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忽然回来,回来陪陪我这老婆子还不好啊,竟胡说。”沈老爹却不这么认为,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这么早回来过年过,换了他自然会多心两分...

苏济林的派米结束了之后,墨家村的气氛才稍微好了一些,一户按照人丁来算,领取了谷子糜子还有作物的种子,苏济林十分慷慨,反正慷慨的不是自己的东西,无视那后头一群大户内心的悲愤,一定要户主本人来了才能领走,一时间赞声四起,到了这大冬天的偶尔路上经过还能听到说他好话的,宝儿笑着和禄生说这,“看吧,这就是手段,国以民为本,民以食为天,人民吃的饱了,自然会感恩国家,若是都饥荒着,这离败国也不远了。”

“县城气氛可没这么好。”禄生笑着,将一颗剥好的桂圆递给正在玩的小慎,宝儿不可置否地点点头,哪能好呢,大出血呢,没抽死你,也没抽惨你,可就是让你心疼的很,“徐老爷家也出了不少吧。”

“徐老爷还是头一份出粮食的,苏大人还将各家出的粮食都挂了红字榜出来,一目了然,也让他们清楚自己没有贪了一颗,还列了各家领取的清册,他们是一句话也没的说。”禄生很赞赏这种做法,也不会让人抓了把柄。

宝儿将苏济林之前送过来的东西统统都拿去了喜儿那里,对其中一个盒子甚是纠结。

据送来的人说,这是苏济林给她添的嫁妆。

打开那盒子一看,里面竟然是一些珠宝,有串起来的珍珠项链,还有没串起来的大珍珠,更有一些金钗首饰的根本没有好好整理过,全放在一块塞了慢慢一盒子,她不是苏济林的亲人,顶多算是熟悉的朋友,这种添嫁妆法,她哪能喜欢的起来,而且她怎么看都觉得这个像是人家贿赂了苏济林的东西啊。

可送出来的东西他断然没有收回去的道理,宝儿抱着那盒子也纠结了很久,干脆都扔给了喜儿让她帮着整理,眼不见为净。

到了快过年的时候,宝儿才知道四叔和四婶和离的事情,那时候郑氏已经和荣柱在县衙办理好了手续,将当初那家铺子留给了郑氏,郑氏搬出了住的宅子,也没有回娘家,自己在铺子后头租了个小院子,就这么住了下来。

郑氏一走荣柱就想要把梦溪给提做正妻,让沈老爹和孙氏给阻回去了,趁着新年之际,孙氏的首要任务就是再找一门好亲事,给自己儿子说个好媳妇。

于是沈老爹家就上演了这么一出闹剧,颇有几分林妹妹梨花带雨的气势,哭的荣柱那个揪心,关键人家可不是哭闹着非要扶正,而是哭自己没用,没能为他生个孩子,又说日日要想着他去别人屋子里,明知道应该大度,心里可纠着疼呢。

这就是真爱啊!

荣柱更加铁了心要对这个红颜知己好了,早就应该认识她了,这样就可以阻挡她落入青楼,如今还要遭受这份罪。

可这还是没有办法阻挡孙氏的脚步,还没过年呢,就已经神速了看中了一户人家,按照宝儿见过之后的描述,若说之前的郑氏说不上漂亮,但是端端正正很有气质,孙氏这回选中的那户人家,简直就是要和那个新妾侍PK来着!

没错,孙氏就是抱着再也不能让你这个狐狸把我儿子迷的神魂颠倒了的想法,找了一个姿色上乘,家室还不错,也是个富农家的,姑娘还是识字不少,完全符合能够武文弄墨地要求。

那家姑娘在听说还没进门就已经有俩妾侍,其中一个还是从宜春院来的就死活不愿意了,这不是坑人么,于是孙氏只能恹恹地另作打算。

第一场大雪落下的时候,已经是快过年了,今年的天气异常的连雪都不舍得多下一些,宝儿哈着气走进了二叔家,梨花正在灶间里烧着水,宝儿做到灶火前烘了烘手,“你回去县城看过张大娘了?”

“恩,去过了,张大娘似乎身子越发不好了。”梨花倒了碗热水给她,和她一起做了下来,两姐妹挤在灶火前小脸红扑扑地聊着天。

“那你开春了再去问问她,愿不愿意和你一起到我们自家开的馆子里帮忙。”宝儿捧着碗将怀里的小暖炉塞给她,拿起一旁的柴火往灶火堆了塞了两根,火势又旺了一些。

“自家开的馆子?”梨花抱着那暖炉跑去一旁堆洋芋的地方拿了几个过来,拍了拍泥之后小心的放在柴火边上烘着,“宝儿姐要开馆子了么?”

“不是我要开,是咱们要开。”宝儿拿起一根小棍子在地上拨了一下,“你看哈,若是咱们能在市集开个馆子,你和张大娘做掌厨子。”

“请我们做厨子,可是家里现在也没多少钱,不够开的。”

“你是厨娘啊,那就是最大的资本了,要是没有你们,这哪能开的起来,所以你开春去问问那张大娘,我们这的工钱肯定是没有施府出的高的,也没有那些老爷夫人给的赏赐,但是咱们这不累,你不说要照顾她么。”宝儿说地梨花有些动容。

“那...那我去了问问她。”梨花应答了下来,宝儿这才开心的把话题转移到别的地方,过了年梨花就十四了,禄明更是不小了,难道要两兄妹打一辈子光棍不成,但是她又做不了主,村里头说着二叔的离开有猫腻,二婶又是这般情况走的,梨花险些去了宜春院,村里头说闲话的太多,谁都没有那个说亲的心思,宝儿试探过了几回,俩兄妹都给了她没这想法的意思,可愁死她了。

“宝儿姐,你就别说这个了。”梨花一听宝儿又提起这个,忙羞红着脸要去捂住她的嘴,“好好,我不说,到时候让爷爷给你们说,看你还捂爷爷嘴巴不。”

梨花干脆不理她了,一跺脚自己跑回屋子去了,宝儿手中拿着捂熟的洋芋放在灶台上也跟了出去,一面还喊着,“我还没说完呢,你跑什么。”...

宝儿说到做到,大年初一拜年去的时候,她就让禄德和沈老爹说起了这个事,孙氏整个人都精神了,两兄妹都到了说亲的年纪了,禄明甚至已经到了成亲的年纪,一出就是两笔。

“这是我给忘了,老三家的,你给禄明和梨花看看,去找了黄媒婆说说,这俩孩子都不小了,再不定下来,年纪也大了。”沈老爹没有让孙氏去办,反而嘱托了李氏,这让宝儿放心了不少,三婶靠谱多了。

可没等过了年李氏去找黄媒婆呢,说亲的就上门了,来说亲的还是宝儿家的大熟人,陈百年的儿子,陈润生。

作者有话要说:修了下文,稍微晚了一会

过年还是照常更新的,凉子等下就要坐车回乡下过年去了,去电信买了无线网卡,哈哈,特地为更文准备的,希望到时候表卡死了不让我登陆来着~~~

感谢可爱莫,花怜指尖的地雷~~~

117

这更加出乎了陈大叔和戚氏的预料,儿子一直没有成婚的念头,可俩人随意聊到宝儿的妹妹梨花年纪也到了的时候,竟然自己来和他们说,要向他们家提亲。

起初戚氏并不答应,和众多村里的妇人一样,对梨花这一家子,总有着不详的感觉,不论是沈二叔的事情还是陈氏的事情,有那样的娘,女儿的教养问题又能有多上心,再说这兄妹俩的婚事,嫁在不远处的姐姐都没有过来操心,直接让兄妹俩像是没爹没娘地过着,戚氏有些介意。

可陈百年不这么想,这可是儿子自己提出来的,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他倒是看这姑娘不错,还是在大户人家当厨过的呢,几番争论之下,戚氏妥协了,亲自去找了黄媒婆在过完年的时候就上梨花家说亲。

梨花一人做不了主,禄明也有些犹豫,于是就去找了宝儿,宝儿的嫂子就是润生的妹妹,宝儿知道的应该多一些,梨花告诉了宝儿之后,宝儿也有些惊讶,她是没觉得润生不好,只是奇怪他会主动要求,于是揶揄她道,“难道润生哥早前见过你不成。”

梨花被她说的羞红了脸,“瞎说呢,我都和他不熟,没说过几次话。”

“那你自己觉得呢?”宝儿将趴在床榻上的平儿翻了个面,小家伙甚是舒坦地躺在上面,小慎还在一旁佯装照顾妹妹。

“我也不知道。”梨花露出了迷茫地神色,有些不开心地低下头,“成亲了,是不是都像爹和娘一样。”

“瞎说呢,成亲了怎么都和二叔二婶一样呢。”又觉得自己说错了话,宝儿拉着她的手柔声道,“成了亲就是好好过日子的,哪能还没成亲呢,就尽想些不好的,润生哥就是个老实人,比大哥还老实呢,陈大叔家虽然是外来户,没有水田,只有自己开坑的几亩荒地,可只要你们有心的,日子总能好的。”

“我不嫌弃他们没地。”梨花嗫嗫地说了一句,宝儿笑着,“成,那我帮你去问问人如何,好不好?”

梨花倏地抬头看了宝儿一眼,又立即低下去,满脸通红地点点头。

宝儿不能当面去问,这个艰巨的任务就交到了喜儿手上,做了俩个孩子的娘了,喜儿这事上也十分说的开,把哥哥喊过来了,也不绕弯子,开门见山就问了个清楚,隔天宝儿就去找了梨花将喜儿问到的告诉了她。

“我说润生哥一直没说亲呢,原来是等你这个小丫头长大。”宝儿揶揄了她一句,说的梨花云里雾里的,“你还记得当年你要被你娘卖给张婆子的时候,哭着来找我,那时候不止小山哥知道,原来润生哥也知道。”

“那个时候我才五岁。”梨花想起当年自己躲着偷偷哭的时候,是有那个几个大哥哥安慰过自己,可那时候哪能记得谁谁谁的,心思都不在那上面,就想着能不被陈氏卖了。

“是啊,那时候你才五岁,可润生哥就记得你啦。”若要问为什么,情人眼里出西施,哪有这么多的原因,记得了就是记得了,当年润生也不过十几岁。

“那...”梨花咋红了脸,宝儿继续说道,“后来你不是回村过了嘛,时隔五年了,他自然还记得你了,都是大姑娘了,润生哥就去打听了你原来签的是活契,到了十五岁就能够回来了,你说,是不是在等你长大呢?”

梨花蓦地抬起头,眼中尽是诧异,过了一会才慢慢地垂下头,若是有个人这么一直记得她,这么多年来,除了在哥哥和宝儿姐身上有感受到过,亲人之外的她知道的一个是张大娘,她不知道的,一个就是他。

“后来你娘要再卖了你,卖去宜春院的事情,他都知道。”说到这宝儿的语气也有几分沉重,宜春院的事情在梨花心里一直有着不可磨灭的恐惧在,果真她眼神一闪,露出一抹惧意,宝儿握紧了她的手安慰道,“他很想帮你,可是帮不了你,后来知道你回来了,想着不需要等你十五岁,现在就可以了,才向着陈大叔提了这个事,润生哥已经二十出头了,年纪比你大上不少,他害怕你嫌弃他。”

梨花摇摇头,她哪里会嫌弃人家,她只怕别人嫌弃了她,嫌弃她做过丫鬟,嫌弃她有这样的娘,嫌弃她晦气,宝儿心里明了几分,也就说破了它,“那我就让你大哥去回了黄媒婆,就说应了?”

半响,梨花点点头。

那真像是小说中的情节,一个十几岁的时候,一个才是五岁的小丫头,年纪差距很大,可竟然就是喜欢,宝儿也有些不置信,这不就是大叔恋么,可却有爱的很。

润生跟着陈大叔学打猎,人也勤快的很,以前读书的那点斯文劲将他给掩饰的不错,乍一看之下不像村里其他猎户那般的粗,人也高大的很,宝儿觉得不错,梨花已经羞的说不话来了。

一个村的日子定下来也快,黄媒婆来回跑过了几趟,日子就定在了明年,比宝儿晚几个月,毕竟润生的年纪真的不小了,和他一般大的,小孩子都已经是跑的很溜了。

喜儿的婚事是说成了,可禄明的婚事才是头等难题,嫁出去的容易,娶进门的不易,李氏受沈老爹所托找了有几户,可都给回了,同村的回了就算了,隔壁村的竟然也给回绝了,说是卖女场面太过于轰轰烈烈,他们都听说了。

孙氏也管不着这点事了,她还操心儿子的事呢,天底下有钱还娶不到老婆的能有多少啊,她儿子又不是瘸了拐了,酗酒烂赌,怎么就没人家呢。

可她似乎忘了,这年头,名声真的太重要了,能娶一个青楼女子的,对于平常百姓家的,实在是难以接受啊,于是孙氏将目光放在了县城,村里的目光短浅,她不和他们一般见识...

春天悄然而至,融雪过后整个墨家村复苏了一般,山路田埂间尽显着嫩绿,就像是早春的预告,农田里又开始忙碌了,润生婚事一定下,戚氏就忙着找人修缮屋子,宝儿家年前就扩建了屋子,又起了好几间,让翠儿也单独一间睡了过去,还留了一间客房过年过节有客人的时候可以住一下。

宝儿这会计划着开铺子却没法准备,林子里的番茄要下种,茄子要下种,最重要的是,她快要成亲了,喜儿生完了孩子补好了身子之后就开始抓着她恶补秀活,嫁衣有人绣了是吧,那鞋子袜子帕子,将来要拿去夫家必须得拿得出手的东西,都必须绣好。

直到三月初彩绣坊直接过来家门口将东西都送到了,宝儿才知道,原来订做了这么多的衣服,徐庚寅想的周到,知道她绣活不精,可到时候毕竟还是要拿出手的,就托彩绣坊绣了不少的绣品,又将绣法也写了上去,避免到时候自己母亲刁难出洋相。

喜儿笑她,这下好了,都给你准备好了,你还真是我见过最闲的新娘子了。

宝儿囧囧地收下了所有的东西,正要付钱呢,那送来的人却说徐少爷都已经付清楚了,这下连平日里文文静静地翠儿也开始笑话她,帮着一起将东西都搬了进去,宝儿轻掐了一下她的胳膊,“还取笑我呢,过几年你嫁人了看我怎么说你。”

翠儿被她这么一说,红着脸不语,喜儿将盒子打开来一看,“还说呢,没见过姑娘家像你脸皮这么厚的。”

“你们都嘲笑我好了。”宝儿哼哼了一声,气鼓鼓地将盒子打开来,里面放的是几件新衣服,还有两双鞋子,徐庚寅恨不得将自己能想到的都让绣坊给做了,但是又怕这样伤到宝儿的自尊心,只能稍微做了一些,不过这些也足够省下她不少时间了。

“嫁衣去厢房挂起来罢。”喜儿将嫁衣和里面的衬衣都挂在了厢房的衣架子上,宝儿捏着手中徐庚寅放心去的信,打开来一看,说的大都是关于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书院的,家里的,还有关于新来的知州颁布的一些令发产生的一些影响,字里行间透露着徐庚寅对这个知州的隐隐不善,宝儿笑着,看着信的末尾某人填上去的似想念非想念的语句,合上了信纸,将其放在柜子里一个小抽屉中,哪里已经叠了一些老的信封。

至于徐庚寅到底有没有找苏济林好好谈谈,那已经不重要了,苏济林在这边赈灾工作完成之后,吩咐了各县加强春耕工作,随时关注天气情况,要提前做好预防准备,并留了人手之后,就会州府去了。

施老爷终究没能将女儿送出去,幸好施沫儿不愿意,否则施府都不知道该怎么死了。

宝儿一面准备待嫁,一面还要和禄生一块谋划关于在县城开馆子的事情,禄生如今是有朝廷每年下来的俸禄,虽说没什么官员身份,可拍马屁的一个也不少,以前在县城开馆子还要忌讳一些恶势力,平民百姓的还要塞不少的保护费给他们,如今这些却都可以省下来,禄生的身份摆在那,国家公务员,欺负他是要吃劳改饭的!

和禄生商议到了一半,宝儿家就开始大收拾屋子,打扫屋前屋后的,姥姥关氏和姑姑英子都过来了,比禄德成亲的时候还要慎重,宝儿中途被她们打断了这些事,因为没有母亲教着一些必要的事情,这个任务就落在了姑姑和姥姥的身上,对于这两位老一辈,普及起有关方面知识那是老手了。

宝儿就算是够现代化,也听的面红耳赤,喜儿对这脸皮还薄着没和她说,关氏还拿了册子过来让宝儿藏在嫁妆箱子底,姑姑英子带了两个丫鬟过来,还是自己让媳妇高氏训练了一些日子之后才带过来,离成亲不过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顺道让她们熟悉一下新主子。

宝儿有些不习惯人前人后的被伺候,可知道这也是不可避免的,等到了徐府再找人肯定是来不及了,到时候徐夫人大手一挥下来都是她的贴身丫鬟,自己更加不自在。

姑姑带来的两个丫鬟都是死契,英子将她们的卖身契给了宝儿,让她好好收着,一个叫小香,一个叫小弥,高氏从小生存在那个环境中,挑人也很有一手,这俩丫鬟一个看过去精灵,一个沉稳,宝儿也知道必须做些主子的姿态出来,于是叫她们去灶间帮忙了,拉着姑姑和关氏又说了会话。

“去了徐府就不像是在家里了,不能太任性了,要估计着他的感受,不止要夫妻关系好,还得和公公婆婆也好好相处。”关氏搂着宝儿细细遵嘱着,生怕说不够说不全,唠唠叨叨了一下午。

“但也不能让人欺负了去,若是谁欺负你了,别忍着,咱不得这么委屈着,该在他面前哭的时候还是得哭,该是闹的还是要闹,不过都得有个分寸,他若是哄你了,一次两次可不理,再来哄的时候千万别让他吃闭门羹了。”

“做夫妻的哪有隔夜仇的,都是你让着我,我让着你的,平日里别老是对他唠唠叨叨说这说那,哪天他犯了错的,揪住就给他来一个,他下次就不敢了。”

“我们家的宝儿啊,自小是个聪明的,姥姥啊就是怕,怕你聪明过了头,该服软的时候啊,咱们就是得服软。”

作者有话要说:宝儿要成亲了,除夕奉献宝儿成亲章节,同庆新年快乐~~

118

宝儿伏在关氏怀里,被说的泪水涟涟,她还来不及经历这样一场人生经历就换了个轮回,关氏的话却穿透着她两世的记忆,宝儿哽咽着喃喃道,“姥姥,人家没有这么小孩子的。”

“还说不是小孩子,都哭的小花猫似的。”关氏也被勾出了眼泪,抹着宝儿脸上挂着的眼泪,感慨道,“当初你娘带着你们分家出来的时候,你才那么点大,却说要扶着你娘不让你娘摔倒,这些年你照顾弟弟妹妹又要顾着两个哥哥,姥姥知道你能干,也知道你主意大,可去了徐家就不一样了,不能像在自己家这么没顾忌的,知道么?”

宝儿点点头,“恩,我知道。”

“唉,这下连咱们的宝儿也嫁人了,我是真的老啦,前两年早上起来的时候那腰哟,说不出的痛。”关氏含着泪笑着对英子说。

“那可不,咱们若是不老,她们小家伙地怎么长大呢。”姑姑笑着应她。

屋子里说了一会的话,姑姑和姥姥就先在宝儿家住下了,要准备的事情多,又是她自己成亲,就只能做个袖手旁观的份,小栓和禄生也回来的早,宝儿出嫁了就是别人家的人了,自然是要回来多陪陪,宝儿干脆得空和禄生商量开铺子的计划,恰好梨花也去过了一趟县城。

“宝儿姐,张大娘她说,施老夫人身子每况愈下,估摸这日子也不多了,施家三小姐也要出嫁了,所以她想忙完这一阵子,等老夫人走了再出来。”梨花去过一趟施府,整个府因为施老夫人身子不好,忙碌的很,在加上施三小姐婚事订的急促,下半年就要成亲,想要给施府冲冲喜,希望老夫人身子能够好起来。

“那没事,我们可以先开起来,大不了再招厨子。” 宝儿拍了拍她的肩膀,梨花也给施老夫人掌厨过好些日子,这点感情还是有的,“你也别太难过了。”

梨花摇摇头,看着宝儿图纸上画的东西,好奇的很,“这是你说的馆子?”

“恩。”宝儿指着分割开来的线条对他们说,“你们看,这算是进门的大厅,这边是柜台,那边都是桌子,这边里头就是厨房了,厨房和大堂这边开两个小窗子用来传菜和传递菜单子,看,这是我列出来的菜色清单,都是些家常小菜,用的也是咱们村里有的菜,这边还有特色小菜,说的是我们自己种的一些,我这回又和大舅舅说了,让他带一些其他地方卖的好的,咱们这还没有的种子过来。”

“那这线是什么?”禄生指着桌子和桌子之间的隔开,“这是隔开来的板子,这样客人用饭的时候还能有些私人空间,咱们不走酒楼的高级化,咱们走的是平民化,所以不设包间了,但是这样隔开来他们用饭也会舒心一些。”

“哦,还有,二哥你看,从大家进门到付钱的柜台,做这个高的长柜台,里面凿孔了这个高度这个长宽做一个一个凹陷,然后放上铁架子,铁架子上还能盛热水,再放上陶盆子,盆子里放的是已经炒好的家常菜,这样他们直接进来就可以点菜,排队到柜台这边付钱,然后自己找座位吃饭,也可以要求我们炒菜,价格上稍微贵一点。”

宝儿越说越兴奋,初始没想到的一些想法此刻全蹦跶了出来,完全可以开一家古代版的快餐店,然后借鉴一下现代那么多快餐店的名字,来必饱,华必和,百家兴,她再抬头的时候,禄生和梨花已经听的十分咋舌了。

“怎么样,你们觉得如何?”宝儿一脸兴奋地看着他们,市集那里本来人流量就十分的大,到了晚上的时候还是有人在的,“咱们就是要薄利多销!”

“薄利多销是什么东西?”梨花绕了一圈已经有些晕了,又听到一个新词汇,更加的糊涂,抬头一脸迷茫地看着宝儿。

“薄利多销就是我们定的价不高,但是胜在那里人多,吃的人多,每个人少赚一点,人多了加起来不是也很多嘛。”宝儿呵呵地笑着,“再说这菜,咱们自己也能种,用的可都是新鲜的,一早从这村里运到县城去,都是地里刚拔的,比那些市集有些摆了两天的可好多了。”

禄生仔细看着宝儿画的,半响点点头,“倒是没见过的法子,可以试一试,不行就按照老的开。”为了不打击自己宝儿的积极性,禄生尽管也有些云里雾里,多少还是听懂了一些,就先这么做,失败了铺子还在,可以按照陈规的法子来。

“当然行啦,怎么会不行。”宝儿嘟囔着,门外传来小弥的声音,“小姐,有称是徐少爷地仆人来找您。”

宝儿拉开帘子冲着小弥点了点头,“你去忙吧,我自己过去就好。”

阿达站在院子里,手中拎着两个食盒,被自己少爷指派来做这事也不是第一次了,嫁娶之前不宜见面,徐少爷就只能想法子让阿达带东西过来。

“别站那,进来坐会啊。”宝儿喊他进了屋子,阿达将食盒放在桌子上,又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这是少爷在如意斋让我带给小姐的,说是今年如意斋推的新吃食。”

宝儿打开食盒,里面还冒着热气呢,一个个做的晶莹剔透地水晶糕点摆在精致的盘子里,宝儿让小香送阿达出去,捡了一个看了一下这糕点,外面是几近透明的一层包裹,捏在手中软软糯糯的,里面则是各种颜色的糕点,宝儿咬开手中的这个,是红豆味的,再咬开一个绿色的,则是绿豆味的。

个头都不到,倒是适合小姐夫人们聊天喝茶的时候吃,样子也好看,价格肯定不便宜,宝儿脑海中又想起大掌柜的表情,奸商就是奸商啊。

大抵外面的那层是用糯米做的,宝儿记得藕粉冲泡了开来之后就是透明的粘状体,不知道能否和糯米粉混合在一起,做出这种半透明的外包裹出来,我们常吃的一种是用地瓜粉沉淀制作而成的粉条,也是透明的。

宝儿心中有了些想法,将那些糕点都拿去让小栓他们吃了,只留了俩个给小慎尝尝,小家伙的嘴也叼的厉害,如今还学会和平儿争宠了,一个已经会到处乱跑了,一个才刚刚会爬而已,还要人抱着,于是小慎最近也不爱走路了,见到平儿在宝儿或者喜儿怀里的时候,几乎都是攀着腿要抱抱。

宝儿担心自己嫁人喜儿照顾不过来两个孩子,还被姥姥说是瞎操心,哪有做娘的自己养不过孩子的。

到了晚上临睡前,宝儿拆开了徐庚寅带过来的信,开场果真是关于这如意斋新品的描述,说他是意外经过了那如意斋,意外的看到了那新品,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进去尝尝吧,看着味道还行,就顺道带了一些过来。

每每是有意为之的总会让他说的那么不经意,宝儿嘴角噙着淡淡地笑意继续看下去。

徐庚寅说到这段时间不知道为什么,总是睡不太好,夜里多梦,可早上起来又记不得是什么,做什么事都集中不了精神,唯独和她常常通信一下,怪异的很。

宝儿终于乐出了声音,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婚前焦躁了?

终于看完了整封信,宝儿将其放好之后,心情尚好地吹熄了油灯,望着窗外那黑漆漆天色,心中说不出的平静。

五月很快到了,天气才刚刚热起来,沈大家的热度却是非凡的,原因无它,沈大家的大闺女,要出嫁了。

天没亮宝儿就起来了,沐浴更衣后穿着里头的红色衬衣先请了村上的全福无忌的妇女来给宝儿绞面,喜儿请来了宝儿的三婶李氏做全福奶奶,上至父母公婆健在,下至儿女双全。

李氏拿过丝线让宝儿眯上眼,轻轻地给她绞过了汗毛之后,用去了皮的熟鸡蛋在她脸上滚了一番,穿上了嫁衣之后,李氏拿起梳子帮她梳头发,边梳边说道:“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

李氏的声音柔柔地,屋子里头的人都低头抹起了眼泪,宝儿轻咬着嘴唇眼眶也湿润了起来,李氏很快梳好了头发,带上了金饰之后,喜儿端着一小碗的饺子走了进来,“来,吃上一些,可得饿一整天呢。”

宝儿小口地咽下那些饺子,头上那沉甸甸地坠饰已经让她有些喘不过气了,小香拿湿布给她擦过了最之后,李氏最后给她添上了新妆,宝儿只在铜镜中模模糊糊地看得清楚自己的样子,肤白唇红,那垂挂在一侧的金饰还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晃动了一下。

此时天已经大亮了,外面有大哥他们做祭拜等事,而她则穿着嫁衣头带红盖头坐在炕床边上,等着。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宝儿透过红色的微光看得模糊,屋子里偶尔有人进出,直到远处传来那一阵的鞭炮和锣鼓声,宝儿那镇定许久的心再也不能平静下来,随着那由远及近的锣鼓声,整个人也紧张了起来。

院子外头热闹地厉害,门口已经拦了长篱笆,堵着迎亲的队伍,徐庚寅身着大红袍子,身上还带着一喜球站在那,笑的尤为的开心。

“哟,瞧这姑爷长的俊的哟。”院子里的三姑六婆开始说起了话,徐庚寅悄悄塞了个红包给门口的小栓,有些着急地说,“时辰快到了。”

禄生拉开小栓站到他跟前笑着,“什么时辰,这不是刚到么,塞一个就够啦,这未来姑爷可一点都不实诚。”徐庚寅可没想到为难他的会是宝儿的二哥,又让一旁的傧相拿了个大红包出来塞在他手中,“大伯,你就通融通融。”

“小慎啊,这哥哥要娶你的姑姑,你说同意不同意啊。”禄生反而问着怀里的小慎,他还没点金钱观念,对红包不感兴趣,看到徐庚寅递过来的大红包,果断地头一扭转过去了,“不要!”

徐庚寅很想把小家伙揪过来啊,你洗三哥哥还送东西给你了,怎么这么不给面子呢。

徐庚寅灵机一动问阿达要了一些糖果,“小慎乖,让我们进去接你姑姑出来好不好?”

五颜六色的糖果吸引力显然高于了那些红包,小慎小嘴巴一裂开,很是欢腾的扑过来抓起他手中的糖,脆生生地应了一声,“好!”

作者有话要说:一早在被窝里码字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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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被院子里的人刁难了一番,徐庚寅才得以进门,宝儿听到外面的响动声,知道徐庚寅已经过了院子那一关,到了门口这边。

喜儿和翠儿梨花拦在了门口,徐庚寅没等她们说话,很自觉的分了红包和喜糖,喜儿笑呵呵地带着徐庚寅去了另外一间候着,自己则和姥姥关氏一起进屋子和宝儿说了一些体己的话。

禄德亲自给徐庚寅倒了些茶水,“在这坐一会先。”随后沈老爹和三叔以及宝儿的几个舅舅都走了进来,徐庚寅等地着急,禄生却已经在宝儿屋子门口候着了。

徐庚寅被宝儿地各个‘强势力’后盾‘教育’了一通之后,很是受命地出了院子去花轿那里等着,房间里姥姥抱着宝儿说了一些体己的话,屋子里的翠儿已经哭红了眼睛,抱着梨花在一旁啜泣,宝儿顶着红盖头眼眶也微红着,不住地点头说好。

“让你二哥进来背着出去。”关氏擦着眼泪,让翠儿开门叫禄生进来。

宝儿低头只看得见自己的裙摆处,在喜儿的搀扶下站了起来,禄生弯下腰背对着她,“让你二哥背着你出去。”

伏在二哥的背上,宝儿恍若回到了那小时候,走过那长长山路的时候,伏在二哥瘦弱的身上,也是那样一抖一抖地,可却很是安心,怎么都不会怕自己会摔倒下来,那一段从屋子到院子门口花轿停着的地方,宝儿感觉像是走了好久好久,直到那一双温暖地手拉住了自己,宝儿才恍然回神,在喜娘的话语间进了花轿。

院子门口的关氏和喜儿已经不住地在抹眼泪,哭的最大声的确是小慎,禄德拉着一直要往宝儿的花轿这边跑,一面哭喊着,“姑姑不要走,姑姑不要走,我要姑姑,小慎要姑姑。”

一声‘起轿’,伴随着那花轿忽然的抬起,声声锣鼓之下,宝儿的心也随之颤然沉浮,一盆水朝着花轿远去的方向泼出,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宝儿的嫁妆也许算得上是墨家村头一份的,陪嫁和当初徐家送过来的聘礼一样的多,花轿的后面是四辆马车,禄德抱着哭地上气不接下气的小慎,望着那花轿远去的方向,又悲又喜,喜的是妹妹觅得了好人家,悲的是终究成了别人家的,以后见面的机会也就不多了。

花轿到了徐府之后,又是一阵鞭炮声响,徐庚寅踢轿过后宝儿在喜娘地搀扶下出了花轿,接过喜娘递过来的红绸布,前面是徐庚寅走着,后面牵着她,慢慢地走进了徐府大门,跨过了火盆踩碎了瓦片之后,宝儿被牵着进了喜堂。

已经是天色暗下到了夜晚的时刻,就着红盖头宝儿隐隐看得到喜堂上燃烧的烛台,长桌旁似乎还坐着人,伴随着主婚人的高喊,“一拜天地。”宝儿在喜娘的搀扶下一拜。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前面是拿着烛台的丫鬟,后面跟着他们走过了长长地走廊进入了新房,宝儿被扶着坐在了床榻之上,徐庚寅拿过递上来盘子中的用红布缠绕地挑棒,微颤着手伸到宝儿面前,慢慢地挑起了红盖头。

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肤如凝脂,齿如瓠犀,螓首蛾眉,美不胜收,徐庚寅看的痴痴地,竟然执手停在了半空之中,只掀开了一半的盖头,宝儿抬眼看着他,微颤地睫毛泄露了她的心意,俩人对视了一会,徐庚寅这才在喜娘的提醒下将红盖头都挑了下来,尴尬地撇过脸去,正好外面是叫着去喝酒的,徐庚寅被拖着拉着就去喜宴了。

宝儿松了一口气,屋子里的人逐渐多了起来,全是一些妇人等,看她的眼神都各不一样,有善意的也有淡然地,宝儿觉得有些饿了,喜娘拿过了一碗煮的半生的饺子让她咬了一口,大声问道,“生不生?”

宝儿垂下头轻声说了一句,“生。”屋子里的人都笑了开来。

徐家人丁说不上极旺盛,分家过后也都是各过各的,那方姨娘殷勤的很,很快就将屋子里头的人都介绍了个遍,宝儿笑地三分羞涩,将那几个眼神善意地和不善地都记在了心里。

等人都散了之后,宝儿这才有些松懈下来,小弥和小香走了进来,一个端着放着热水的盆子,一个端着一些饭菜,“这是姑爷吩咐拿过来的,怕小姐饿了,让你别等着他,自己先吃一些。”

宝儿动了动脖子想要伸手去摘上头的金饰,小弥过来扶她到了铜镜面前,里面是她带着些模糊的容颜,小弥将她头上的金饰都拆了下来,放在了梳妆台上,小香已经在一旁布好了饭菜。

“给我盛些汤先喝着罢,你刚才瞧见姑爷没?”宝儿净手之后接过毛巾擦干净了拿起勺子喝了几口汤,胃里暖了一些之后才尝了几口菜,也许是饿的时间太久了,宝儿没吃几口就放下了筷子,擦了擦嘴要小弥帮自己将嫁衣脱了下来。

挂上了架子之后,宝儿净过了脸,窗外音乐还传来一些热闹声,宝儿看着不远处天空中那一闪即逝的炮仗星火,嘴角扬起一抹笑,回头对她们说道,“你们这么久也没吃东西了,赶紧下去吃一些罢,这暂时没事了。”

偌大的屋子里就只剩下了宝儿一个人,靠窗的桌子上点着烛台,一旁放着许多的果盘子,宝儿觉得有些微凉,走到屋子里侧,从带过来的箱子里翻出了一件大一些的外套套上了之后,想到了姥姥说的东西,在箱底翻到了那册子。

打开来一看,饶是她这个现代人看地都脸红了,宝儿随意瞄过了几眼之后赶紧合了起来重新塞进了衣服堆里合上了箱子,捂着狂跳的心口走到了床榻边上,泛了些困意。

不知道过了多久,宝儿隐约听到了开门的声音,张开眼一看,一个身影正步履蹒跚地朝着自己走过来,还没等接住呢,人就倒在了床榻之上,门口送他来的几个人十分抱歉地看着宝儿,“不好意思啊弟妹,庚寅他喝多了,就麻烦你照顾了。”

宝儿点点头,叫守在外面的小香去换些热水过来,又让她去煮了一些醒酒的茶。

小香很快地将水送了过来,嘱咐小弥守着,自己则去了厨房煮醒酒茶,宝儿无奈地看着躺在床榻上的人,绞干了毛巾正欲给他擦脸,刚才还紧闭着眼的人,此刻没半点醉意地睁大眼睛正看着她呢。

“你没喝醉?”宝儿还是坐到了床沿,要给他擦脸,徐庚寅接过那毛巾自己抹了一把,嘟囔道,“当然没醉,他们倒是想真灌醉我了,存心都不想让我进门了。”

“没喝醉就吃些东西吧,我也没吃呢,刚才就喝了点汤。”宝儿拿过毛巾放在了盆子里,正要起身往卧榻上走,整个人就被他被拉了过去,倒在了床榻上,“欸,你,唔...”

一股酒气充斥在了口腔当中,唇齿间传来的酥麻提醒着她这不是在做梦,徐庚寅的吻青涩而生疏,小心试探地在她嘴边游走着,柔软地拭过了她每一丝悸动,宝儿经不住轻声惊呼了一声,却给了他可趁之机,舌尖轻巧地撬开了她的贝齿进入了香檀之中,尝遍了每一寸地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