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那媒婆吴氏并未再来。严知秋以为此事已了,便打发颜如卿和颜如玉两个姐妹各自跟着师傅学习去。颜如卿却是待定主意,会一会那涂抹了劣质香粉的媒婆吴氏。

第三天,没有动静;第遂依然如此…这一日,一家人正围坐厅中吃饭,只听得外面锣鼓喧天、唢呐声声,这般隆重的场面估计只有在女儿出嫁时才会出现。

一家人不以为意,却不料那声音在院门外响了很久,似乎只等着严知秋开门才会停止。

颜如卿放下碗筷,慢慢踱步出去。打开门,那锣鼓唢呐声顿时停住了。

只是媒婆吴氏竟没想到,这出现的人并非是严知秋,而只是一个五六岁的女娃娃。

媒婆吴氏噙着笑,从怀中取了一块自备的点心递给颜如卿,道:“小姑娘,你家大人可在家中?”

“不知道老婆婆你有什么事?难不成是年纪大了,忘记了道路,竟是跑错了人家?”颜如卿看也不看那点心,脸上竟是一派平静,双手负于背后,那悠闲的模样那像是其他乡村里的孩子,这个年纪还正在玩泥巴?

“呵呵,小姑娘,我老婆子可没跑错人家,我老婆子可是专程给你娘道喜来了。她可就是快要嫁入豪门,享受荣华富贵,吃香的喝辣的了。到那时,你可是女凭母贵,成了富贵人家的大小姐,什么样的金钗美玉可都能戴在头上。”媒婆吴氏的话如何能骗得了颜如卿,她双眼一瞪,手中的银针已露出了那冰冷的针尖。

“老婆婆可真是说笑了,我家娘亲明明已经嫁给了父亲,如何还再去嫁与他人?”颜如卿冷冷一笑,无视越积越多的人群,她盯着这媒婆,看她还能说出什么道道来。

“哎,难道你小姑娘不知道,你爹已经永远不能回来了,你娘还年轻,难道就让她干守着你那死鬼爹爹一辈子?”媒婆吴氏有些恶狠狠道。

“我娘亲守不守又关你何事?你这么热心不过是为了几两银子,趁早离了这里,说不定还能找到其他几桩可心的婚事弥补。”颜如卿说着,就要关上院门,岂料媒婆吴氏直接用她那堆老肉一顶,院门便再也合不上。

“你敢再往前一步,我便告你私闯民宅!”颜如卿厉声喝道,只要那媒婆再进一步,她便毫不客气的奋起反击!

那媒婆为颜如卿身上气势所慑,竟是讪讪的退了一步,眼看着远门在面前合上,差点儿毁了她的花容月貌!

媒婆吴氏看了看眼前合紧的院门,手中的帕子都快被她拧烂了。

第十七章 劫

“我说吴媒婆,这工钱怎么算?”不长眼的走过来,只为了得到自己应得的报酬。

岂料,媒婆吴氏眼睛一瞪,双手叉腰便骂将起来,那所用词语之低劣不但让周围的村民吃了一惊,更是让那些敲锣打鼓吹唢呐的老实人脸红的垂了头。

可是,吴媒婆如何肯停?还变本加厉,明里暗里指责院中之人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想有钱想疯了…那些词语极尽阴毒,让周围人也头皮发麻,眼中看着这媒婆的神情竟是多了一丝鄙夷。

那媒婆骂得越来越有精神,可关紧的院门愣是没有一丝开启的意思。

骂了许久的媒婆也尴尬起来,她此时嘴唇发干,喉头发紧,已是渴极了。

偏这时,从院子里波出一盆脏水,泼了这媒婆一身一脸。吴媒婆一愣,眼中凶光毕露。她不怒反笑,转身便走,那白做工的汉子们便只得摸摸鼻子自认倒霉,这个凶悍婆子实在是难搞。

那媒婆雇了轿子来到无赖子的家里,此时那无赖子一手拿着酒杯,一手搂着姿态妖娆,身上竟只穿着件薄纱镂空绸袍的小妾,断的是十分惬意。他以为这次是三个指头拿鸡蛋十拿九稳,但看到吴媒婆那狼狈的模样,便知道事情并未成。一把推开小妾,他狠狠拽着吴媒婆的衣领,冷道:“本公子养你这老虔婆是干什么吃的?不过一件小事你都办不好,是想让本公子把你扔到那下等妓院里料理了吗?别忘了你的卖身契还在我手中,本公子只再给你一天的时间,若是明天本公子看不到那女子在我床上,你就自己料理了吧。”

媒婆吴氏浑身一股机灵,她当年也是小家碧玉,本有个好姻缘,只可惜她爹却是个爱赌的,为了赌钱竟是将她给卖到了青楼。这无赖子的娘亲因缘际会救了她,她无以为报,也为了躲避她那已经输红了眼的爹爹,便只得卖身为奴。本以为能过点儿平静的生活,可谁料夫人过世前,却是将自己的卖身契给了这无赖子!吴氏是那个恨啊,这无赖子是个阴毒的,坑蒙拐骗无一不做,更是要她从乡下骗来小丫头供他玩乐,玩完后更是被他卖进花楼。吴氏心中不忿,本想花钱讨回自己的卖身契,岂料那无赖子竟然使了个花招,只拿假的卖身契给她。还为了惩罚她,竟是将她扔进了花楼。整整三日三夜,吴氏受了无数生不如死的折磨,等她出来后,她怕了,便麻木谍从无赖子的命令,虽然每晚都被被她迫害的厉鬼索命,但为了自己的小命,她还是硬着头皮做了下去。一次次的,经历的多了,她不但麻木了,而且也跟着无赖子学了几成,凡是看不顺眼的都被她暗中收拾了。

“公子,老奴一定能做好这件事,只请公子耐心等待一晚,人一定给您送来。只请公子念在老奴为公子分忧多年,千万不要将老奴扔到那下等花楼里,老奴求您了。”吴氏顾不得多想,连忙跪下求亲。

无赖子一脚踢到吴氏的肚腹处,疼的她豆大的冷汗连连滑落。“你要办好这件事,说不定本公子会大发善心,放了你,归还你的卖身契。但若是办不好,你就…”无赖子冷哼一声,也让吴氏更加提心吊胆起来。

无赖子转过脸来,就看到那小妾也一脸苍白,面露恐惧的看着他,无赖子一巴掌打过去,打得那小妾头昏眼花:“真是个不省事的,你还不赶紧把她给本公子卖到花楼里,也能多卖几个钱花。”

那小妾一听,顾不得头还昏昏沉沉的,哭喊着求着无赖子放她一马,可吴氏跟着他多年,怎么不知道他如今已是不悦至极,为了保住自己一条小命,她咬牙忍痛起身,迅速拿了帕子塞住那小妾的嘴,并狠心拉着那小妾出了院子。

“一群废物!”无赖子冷哼一声,转身进了房间休息,他要好好的休养,等待明天…呵呵!

月黑风高,杀人之夜。西陇村的村头出现了几个五大三粗的贼汉子,他们个个蒙着黑巾,杀气腾腾。

树旁的院子!那领头的大汉眼中闪过一丝兴奋,向后招招手,在月光的照耀下,那一道即使黑金蒙面也难以掩盖的伤疤便露了出来。

其中一个身材消瘦的黑衣人身手敏捷,不过一跳,便跳上了院墙,看院中一片漆黑,便露出一个势在必得的笑容,刚想向墙下的几人打手势。

这时,一只大手从黑暗的院中伸出来,一把抓住这人的脖子,还未等他来得及叫出声来,便无力的垂下头,几继而被那人拖入黑暗中。

等在墙下的几人不耐烦了,难不成那人进了院子后发现了好物,为了独吞便不通知他们?那领头的黑衣人眼中闪过一丝杀意,手一摆,几人齐齐跳上墙头,只是刚刚站稳了,就感觉脚上有什么东西扎进肉里,还来不及道声不好,便已人事不醒,掉下墙来。

院中顿时灯火通明,早已等候多时的旺财一口咬下,那晕厥的贼人立刻浑身一颤,从昏迷中醒来。刚一睁眼,就对上一口尖利的狼牙,登时两眼一翻,彻底晕了过去。

“啧啧,这群人还真是不长眼,不过诏狱里的那些老疯子可有了新鲜出炉的试验品。”祁北风双手叉腰站在几个昏倒的贼人身前,一边的旺财摇着尾巴似乎在邀功请赏,祁北风揉揉那旺财的头,手一挥,几个穿着青衣的沉默大汉立刻从黑暗中闪身出来将几个晕过去的贼人给拖进了黑暗中,再也看不到一点儿动静。

“师父,您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小小的如玉听到声音,立刻揉着眼睛出得门来,看到正叉腰得意着的祁北风,立刻好奇的问道。

“呵呵,小如玉出来干什么,还不快回去睡觉,这会子可是天冷的紧。”祁北风身子一缩,哄了小如玉回到房里,自己也再次化身为一个糟老头子回到了屋中,睡下不提。

吴氏等了一夜,也没等到那几个人回来,更是没有等到任何消息。她想到那无赖子的手段,只觉得浑身发冷。

天已大亮,不知哪家的大公鸡喔喔打着鸣。

吵死了!吴氏在屋里来回走着,明明是万无一失的事情,为何她会有种越来越掌控不了的情绪?那几个人可都是她这些年用无数银子养出来的好帮手,若是在这次事情里折了进去,她又该用什么来抵挡无赖子下次的索求?虽然无赖子嘴里说着会归还卖身契,但她心里明白,那无赖子是不可能随随便便就将她的卖身契归还给她的。

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两短一长!吴氏眼睛一亮,连忙给那人开门,却发现门外出现的竟然是几个衙门的捕快!。

吴氏还未来得及关门,那捕快已是进来,二话不说,便将她锁拿起来。吴氏根本来不及喊一声辩解的话,那领头的捕快竟是一挥手,几个跟随的捕快已是进了屋子,一番查找,不但找到吴氏的秘密账册,还找到了各种说不清名字的药粉药丸。

那领头的捕快冷哼一声:“吴氏,你动了不该动的人。只怪你作恶多端,自求多福吧。”

吴氏自见了那秘密账本,已知大势已去,再也不吭一声,任由捕快们将她押解到衙门。

就在衙门的监牢里,吴氏竟是看到了那无赖子。那无赖子已是被打得脱了人形,整个人瑟瑟抖抖的躲在墙角里,只要有点儿什么响动,便更将身体缩起一点儿。

吴氏突然仰天大笑,撕去一片衣摆,咬破手指,写下认罪书,便一头撞死在墙上。

那一纸认罪书从半空飘落,正好盖住了吴氏那张隐带悔恨的脸。

颜如卿看着院中正在扎马步的小如玉,眼中闪过一丝欣慰,转身坐在桌边,拿起磨,慢慢的研磨,又拿起笔,一笔一划的写下八个大字“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祁北风走到屋里,看道颜如卿又在练字,便幸灾乐祸的走上前来,“呦,小丫头,又在练字啊。”那声音里暗藏着些许的调侃。

“比不得您老人家,定力十足。”颜如卿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摞笔看着祁北风:“不知那药铺怎么样了,已经过去那么长时间,还没有装修好,难不成如玉的钱竟是打了水漂,收不回来了?”

“你…你这小丫头!”祁北风叹了一口气:“那药铺第一月的分红早已给了你娘亲,想必是她没有跟你说吧。小小丫头,只盯着那点儿阿堵物,难道不知女子琴棋书画才是正经?做这些铜臭的事,岂不辱没了你书香世家的门楣?”

“书香世家?不过是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人吧了。”颜如卿冷哼,即使以前是书香世家,不也得在田里干活,靠天吃饭吗?偏偏还一个个明里暗里算计,失了该有的德行。

“你这小丫头真是尖酸。”祁北风摇头无奈道。

“那些贼人如何处理了?”颜如卿不悦问道。

“那群想要暗害你娘亲的已经被收拾了。真算他们倒霉,遇上你真是他们命中的劫!”祁北风笑了笑,见颜如卿露出了如意的笑容,便摇摇头离开了。

颜如卿看了看祁北风,眼中闪过一丝感激,但随即低下头,继续练字。

第十八章

严家新开的药店名为百草局,店铺里不但有各种名贵中药材,更是有不少价格低廉却药效独道的药丸。

这些药丸的出现给玺龙城的医药生意带来了一定的冲击。当然,有易吞服的药丸吃,谁还喝那黑漆漆的苦汁子?

虽然各个药铺都暗自打听这新开药铺的东主,但因为祁北风身后那神秘势力存在,这新开的药店即使受到了某些人的阻碍,却也被悄悄收拾了。

新药铺的开张一时引来了各方好奇人士的关注,但看到药铺里展柜小二各司其职,也渐渐消了好奇心,只对他们每月出的各种药丸子赞誉不断。

至此之后,因为有祁北风的暗中照看,百草局渐渐在京城中站稳脚跟。

一些官员后院里但太小姐们也闻风而动,屋里多了不少百草局所处的美容药丸。

严知秋收到药铺的第一月的分红时,竟是有些呆住了,没想到这些药丸的利润会如此丰厚。

只是看着如卿如玉两姐妹如此努力,她不由的露出了安心的笑容。或许,她可以安心去找颜枫了…

颜如卿正在可怜的旺财身上扎针,虽然七百二位她已经挨个记熟,但为了做到万无一失绝不失手,她必须多多练习。还有那三套被命名的针诀针法,更是如此。当她记牢那三套针诀,秘籍便被师父给烧了,此后那三套针诀便只存在于师父和她的脑中。

只是,那三套针诀真如师父所说,可以将已赴阴曹的病人起死回生吗?

颜如卿心中是有些怀疑的,但是看着刑傲天那过早花白的头发和脸上的沧桑,颜如卿即使再奇怪,也不可能将疑惑说出口。

农为立国之本,既然开了药店得了银钱有了盈余,便要逐渐买些田地来,日后,也好给如玉置备上一份丰厚的嫁妆。

颜如卿想了想,便是将注意再次达到了祁北风的身上。

只是她还未来得及算计祁北风,却是看出了娘亲竟是有些不对劲儿,虽然娘亲依旧和以前一样,但大部分的时间却已经扑在了缝制衣服鞋袜上面,那些鞋袜虽是女子的样式,却不是她的尺寸,也不是妹妹的尺寸更非娘亲的尺寸。那就说明,娘亲是在为她们二人缝制以后的衣服。只是,娘亲还在,为何要为以后做准备?这可不是一件两件,而是十件八件。

这可是件不得了的大事!

她问了刑傲天,只是刑傲天却是看着房中那模糊映在窗上的身影,深深叹了口气。

颜如卿心中暗道一声不好,联想到父亲的逝去和祖母丁氏的攀诬,颜如卿竟好像预知道娘亲的这番举动究竟为何。眉头紧紧皱起,手上动作一抖,银针立刻误刺入了指腹之中。

“怎么了?”刑傲天看到颜如卿指服上的血迹,立刻过来查看,加此情况,便只得叹口气道:“你先休息一下吧。”

颜如卿点点头,默默放下了手中的针灸铜人和银针。收好了银针,颜如卿起身来到房中,看到严知秋正一针一线的缝制衣裙,颜如卿突然怒气勃发,上前将严知秋手中的针线夺了过去。顺手拿了剪子将还未缝好的衣裙给剪开了。

严知秋看到颜如卿竟是无缘无故的大发脾气,便是心头一紧,或许是心中有愧,看到颜如卿那双灼灼的眼神,她突然狼狈的避开来。

“娘亲,您看看我,是不是准备撇下您两个年幼的女儿去陪爹爹?”颜如卿的话单刀直入,她以前可是看到过村子里的某户人家父母接连去世后,那可怜的小兄弟们悲惨度日,为了点儿子吃的,竟是坑蒙拐骗,不时还被人抓住便是一顿暴揍。那对小兄弟不过几个月的时间,便瘦骨嶙峋,又不过月余时间,竟是被人扔到了乱葬岗,连尸骨都没人收拾。

严知秋听了女儿的话,竟是不知该如何回答,只那眼泪如珠儿一般落下,也让颜如卿的心被狠狠揪起。

“娘亲,您只想着父亲,女儿不怪您。只是,您难道不知道没了父母的孩子会有多可怜?女儿现在也不过五六岁,如玉更是年纪还小。难道您真要女儿俩相依为命,为人欺凌,落得个像那对儿小兄弟一样尸骨无存的下场?”颜如卿的话有些过了,但严知秋想到那对儿可怜的小兄弟,便是身体一抖,那点儿子求死的心竟也淡了。

她扶起颜如卿,替她擦去脸上的泪水:“娘亲不过是在家里无聊,便多了点儿活计,哪里会有那种撇下你们不负责任的想法?为娘还要看着你们成婚生子,让为娘给你们带孩子呢。”

严知秋的话让颜如卿有些羞涩,但只要能阻止娘亲的想法,她也就安心了。只是,心里仍然不舒服。

颜如卿想了想,便请祁北风出门时为自己置办几样果品,不用太贵重,但也是个意思,毕竟自己是要求人的。

“蔡大娘在家吗?”颜如卿提着几样果品来到隔壁,那蔡大娘洗了碗,正坐在树荫下纳鞋底儿。

“咦,这不是隔壁的卿姐儿吗?怎么有空来大娘这儿?”蔡大娘连忙将鞋底儿放到小竹篮里,起身迎接颜如卿。

“大娘,今天来您家,如卿也是有事相求。”颜如卿将果品放下来,那蔡大娘见颜如卿给她掂了礼物而来,还以为颜如卿请她办的事会很难,脸色也有些难看。只是,当颜如卿说出所谓的请求,蔡大娘却是缓了脸上的难色,拍着一定办到。

“多谢蔡大娘,您的恩情如卿会牢牢记在心里。”如卿起身,深深的鞠了一躬。心中却是深感安慰,有蔡大娘的陪伴,相信娘亲是没有时间也没办法想着那事儿了。

蔡大娘亲自送如卿到门外,看着她离开,这才转过头来,就已经看到家里的两个小兔崽子正拆开了纸盒,里面的虽然只是几样果品,但也是常人平日里难以吃到的,便是眯了眼睛,决心好好结交隔壁的严知秋。

颜如卿回到家里,看到严知秋正在厨房里忙活,颜如卿想了想,看到祁北风给她的账本,算算这个月的盈利,是不是该给娘亲买个小丫鬟,虽然院子不大,可娘亲的身体向来体弱,实在不宜操劳。

爹爹一去便毫无音讯,虽然传信回来说爹爹已经去了并带回了遗物,但毕竟没有尸体。她是不肯轻易相信爹爹已经去了,虽然请祁北风帮忙打听,但从京城到边疆有好一段时间,且军营里同名同姓之人也多,即使查到了,或许都到明年了。

颜如卿放下账册,心中盘算着再去找祁北风帮忙,最好找到的丫鬟能粗懂些武功,这样她到外面也会安心点儿。

祁北风的效率果真很快,听了颜如卿的话,不过一下午的时间便找来了四五个丫鬟。颜如卿一个个仔细看过去,却有些失望。这些丫鬟虽然看着谦卑,但眼中总是有一丝的不安分,虽然极力掩饰,却还是被颜如卿给看出来。这样的丫鬟领进门里,一日成了气候,恐怕会奴大欺主。再说,自家人口简单,她可不放心留这么个丫鬟陪着娘亲。

颜如卿摇了摇头,祁北风咬牙,摆摆手让这几个丫鬟下去,又换上五个丫鬟。

这次的几个丫鬟面色清丽,且看着竟都有些文气,想来必定是书香世家出身,颜如卿摇摇头,祁北风再次摆手让几人下去。文人总是有几分傲骨气的,若是这几个丫鬟进了门,即使表面臣服,心里也有一丝的不甘愿,虽然不会奴大欺主,但也会明里暗里给主子气受。娘亲身体柔弱,可不能让她再为这些子不值当的小丫鬟气恼。

再换上了五个丫鬟,颜如卿一眼就看到其中一个略显粗犷的丫鬟,她面相并不佳,看起来也畏畏缩缩的,但是颜如卿却是有一种感觉。只要对她好一点儿,她便会用自己的一辈子去回报。

颜如卿并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感觉,但是再看看其他四个丫鬟,却并没有特别喜欢的,便点点头,独独留下了那个丫鬟,其他的都让她们离开了。

祁北风和刑傲天相视一笑,竟是默许的点了点头。

那小丫鬟得知自己可以留下来,连忙欢喜的跪下来给颜如卿磕头。

颜如卿点点头,上前扶起丫鬟,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姐,奴婢叫绿云。”那丫鬟面带欢喜的起身,虽然眼前的女孩不过五六岁,但她经历过那么多事情,却明白不能小瞧这样的小主子。

“绿云,夫人身体柔弱,要你来也不过是帮她处理一些院子里的零碎活计,本小姐会给你一两银子月例。若是干得好,以后也会有所升赏。”颜如卿说着,从袖中取出一纸卖身契,“这纸契约,你若愿意,便签下来,按个手印。”

那绿云似乎是识过字的,恭敬的双手接过卖身契,仔细研读一番,这才咬着牙终于签下了卖身契。

颜如卿将卖身契收起,未免娘亲心软,被这丫鬟一哄随意退回了卖身契,还不如这卖身契由她保管着,若真出些事情,她也能凭着这卖身契通报官府,签下海捕文书,即使不能追回这丫鬟,也能给她个教训,让她吃不好睡不稳。

第十九章 瘟疫(一)

绿云似有所感,身体竟是激灵灵颤了一颤。

“看你穿的单薄,就先放你半天假,你去城中置办几件衣服。”说着,颜如卿拿出一锭银子给她。那绿玉一看,突然跪下来,眼泪如珠子一般滚落颊边:“主子的大恩绿云记在心间,一定好好服侍夫人。”

颜如卿连忙起身虚扶起绿云,却道:“我不要你说的好听,你只需好好照顾夫人便可。只是丑话也说在前面,若你有一丝不慎,让夫人有所损伤,你可知你的…下场?”

“奴婢必定好好照顾夫人,不会让夫人有一丝一毫的损伤。”绿云心中一紧,连忙表态道。

颜如卿点了点头,“银子你拿着吧,先去置办几件衣服。我也好把你引荐给夫人。”

绿云点点头,默默收了银子,退出房间。

“绿云是个忠心的,何必拿话语拿捏她?”祁北风看不惯颜如卿这满心算计的模样,虽然不会在一个奴才面前给她没脸子,但此时没外人在,他也不必顾忌那么多。

“我不知绿云忠心的是谁,但我知道绿云和娘亲相比,她不过是尘埃中的一粒沙尘罢了。您若想让小如玉伤心的话,您大可挑唆着绿云对我娘不利。”颜如卿的话有些重了,可祁北风却被颜如卿的话一惊,想到那个努力非常的小徒弟,他只得叹口气,心中竟是有丝不好的预感,或许这辈子,他真的被这个小女孩给压制住了。偏偏他舍不得如玉这么好的资质,又加上他眼界甚高,收徒不多且里面没有一个徒弟可以将他所有的功夫都学会。这辈子,他就只能依靠如玉这个小丫头可以传承他的衣钵了。

祁北风想到这儿,竟是觉得颜如卿这般算计只是为了她的亲人,也情有可原,将心比心,或许自己会比她做的更绝。

祁北风叹了口气,或许直到这时,他才真正的接纳了这个年纪小小但心思颇多的记名弟子。是的,记名弟子!颜如卿从他这儿学了轻身术,虽然并未拜师,且她资质不好并不能学太多的武功,但却是十分适合学习他的轻身术。

祁北风先行离开,屋里就只剩了颜如卿和刑傲天师徒俩。

“很累吧。”刑傲天笑着问。

“师父,徒儿不累。只是想到爹爹,想到娘亲,徒儿只是觉得有些伤心罢了。”颜如卿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已是一片澄清,仿佛刚刚的挣扎都已经没有了。

“伤心?只要你无愧于心,便不该有挣扎。”刑傲天摇摇头,毕竟还是个孩子,如何会不心软。况且,她虽然接触了一点儿子宅门里的阴私事,但毕竟见识还少。那要不要带着她离开一阵子,到江湖上见见世面?

刑傲天想着那几个诡计多端的孽徒,便觉得这个办法实在是可行,便在晚间饭桌上提了出来。

颜如卿并不想离开,只是若是不能壮大自己,如何保护娘亲和妹妹?她如今即使再要强掐尖儿,见识究竟不足,以后面对那些贼人和藏了私心的亲戚们,难不成还要被他们拿捏,用自己和娘亲妹妹的未来来做代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