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舅父呢?”颜如卿听了后,沉默半晌。

“咱们院子里并没有多余的房间,就住进了玺龙城的客栈。”严知秋脸上闪过一丝慌乱,想到话里话外都在责怪她的兄长,心中竟是隐隐的不快。

“这两天,祈先生可在家中?可与舅父见过面?”

“他带着你妹妹出去了。”

“那就好,您不如就跟舅父说明那生意其实是祈先生的,咱们不过是帮他暂时照看一下生意,等祈先生回来,咱们自然要将药铺的生意交回祈先生打理。至于和百草局合作一事,那还是要等祈先生回来后再谈。只是,回严家一事…娘亲,别怪我多嘴,您可想要…再嫁?”

第二十五章 严家来人

颜如卿的话让严知秋愣住了,这句话才是真正的指向了问题中心。

她脸色慢慢的发白,想到和颜枫一起的生活,虽然有些辛苦,有些不如意,但饥荒那么难的日子都已经熬过去,两个孩子也未在饥荒中夭折。正准备信心满志的奔向新生活,那个男人却失信了…

严知秋心中一酸,连忙拿了帕子擦去脸上的眼泪。

“娘亲,别哭,你还有我们。若是您不想再嫁,就千万不能跟着舅父回去。”颜如卿帮严知秋擦去眼泪,连忙给一边的绿云使了眼色。

绿云连忙上前:“夫人,您看这大晚上的,姑娘连日赶路一定累了。还是让姑娘先回房歇息,待明日再跟姑娘好好聊聊。”

“如卿,娘都忘了你坐了这么久的车一定累了。你先回房歇息吧,有什么话,咱们娘俩儿明天再说。”严知秋看颜如卿脸上果然露出了几分疲惫,便连忙笑着赶颜如卿回房歇息。

颜如卿自然是累了,便点点头,便告退了。

严知秋看着颜如卿离开,又想到跟祁北风出门在外的小女儿如玉,竟是心中有了些安慰。如玉现在两岁,却是比一般女孩儿要长得高且结实,这都是跟祁北风才有的。哪像以前在家里,别说给如玉补补身子,就连买些好吃的也都先要紧着公婆。

严如秋擦了擦泪水,让绿云去睡了,自己则回到房间,看着除了她空无一物的房间,心中不免怨恨起那个为了前程而去了战场的良人。如果不是他,自己不会和两个女儿背井离乡,来到这人生地不熟的京城。也不会因为那个药铺而被兄长找到,明里暗里讽刺自己不守女戒,简直丢尽了他们严家的脸。

严知秋擦擦眼泪,便洗洗睡了。

冬日的清晨,太阳慢悠悠的爬上了山岗,今日已经是腊月二十八,再过两日便是除夕夜。一大早,绿云就起来了,正洗洗涮涮,打扫尘埃,就听得门外有人敲门。

绿云一打开门,外面的男人就毫不客气的走了进来,“你家夫人呢?这么晚了还未起身?”

绿云记得这人,这人正是夫人严知秋的兄长,“大舅老爷,昨夜大姑娘回来了,夫人忙到很晚才起身,这会儿还睡着呢。您请到厅里等一会儿,待奴婢去伺候了夫人起身。”

“原来是我大侄女儿回来了?”严伯峰眼睛一亮,立刻欢喜的走进正房的大厅之中,理直气壮的做了主位,让绿云眼睛一闪,立刻进了东厢叫醒了严知秋和颜如卿。

颜如卿听到那舅父竟是这么早就来了,心中便已经存了不好的念头,连忙草草洗漱了,梳了一个垂挂髻,耳上两颗黄豆大小的珍珠嘴子,换上一身桃红襦裙,腰间挂了珍珠如意结。端的是十分讨喜,让走出来的严知秋眼睛都亮了。

“真真没想到,我家女儿装扮起来,竟也十分漂亮,可不比那些自谓大家闺秀的差。”严知秋说着,上前轻轻拧了拧颜如卿的脸颊。

“夫人,大舅老爷正在大厅里等着呢。”绿云的话立刻让严知秋起神经,她深吸一口气,知道有一场硬仗要打。

颜如卿感觉娘亲攥紧了自己的手,攥的她都有些痛了。只是,她只能紧紧咬着唇,不发出一点儿的声音。

严知秋如木头一般僵硬的走进大厅里,终于看到了几年都未曾见过的兄长。

“知秋,这就是侄女儿如卿吧?看来竟是有咱们严家的大家风范。”严伯峰一看到严知秋和颜如卿走了进来,便立刻欢喜的上前。只是颜如卿进来第一眼就看到严伯峰正是从主座上站起来的,这代表着什么?代表着这严伯峰认为这个院子是他的!明明是我们颜家的院子,他严家人却自认为主人!哈哈,这真是天大的笑话!

颜如卿貌似恭敬的低头,掩饰住眼中一闪而过的讽刺。

严伯峰只把颜如卿当做一般的小孩子,而在他眼中严知秋又是个软绵的,自然是任他拿捏的。

“知秋啊,我前几日谈过的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舅父,这个事情,我娘并不知情。”颜如卿突然抬起头,插了话。严伯峰一听竟是有些不悦,面对着妇孺,他的情绪很明显的摆在了脸上。

“这话是怎么说的,难道你一个小孩子竟还能管理那么大一个药铺?”

“这个自然不是,不过这药铺实乃小侄师父置办的,前几日师父带着小侄出门巡诊,昨晚刚好回来。不如,等会儿等师父他老人家回来了,舅父您可以直接跟师父谈。只要舅父您吊件合适,想必师父一定会同意与您合作的。”颜如卿的话说的明明白白,可严伯峰的脸色也越加的冰冷。

“小侄女真是个能干的,连你师父铺子里的账簿也送到你母亲这里。”严伯峰冷笑一声,那脸色转向严知秋,竟是有些诡异的感觉。

“舅父说的这是什么话,师父他老人家出门在外,负责的掌柜自然要将账簿先送过来,待师父回来了就可以看了。”颜如卿眼睛一眯,难不成这娘亲的兄长竟是话里指责她娘亲不懂闺阁操守,与外男…

这真是娘亲的兄长吗?为了所谓的利益,竟然暗中指责自己的妹妹失了闺阁千金靛统。就为了那利益…颜如卿眼中划过一丝悲愤,手掌在袖中握成了拳头。

“小侄女还真是本事啊,连这种三岁孩子都不行的谎话都说得出口,你们颜家的家教还真是好,怪不得会做出扣下媳妇儿嫁妆的混账事情!”严伯峰冷哼一声,说出的话更是如一根针刺入了严知秋和颜如卿母女俩的心口上。

被婆婆诬陷,愤而被休出家门。这件事是是严知秋心里最痛的伤口,可严伯峰却是轻轻松松就说了出来。这该是一个兄长该说出的话吗?

“舅父,如卿敬重你是长辈,但您不但不担心我们的处境,还偏偏来这儿逼我们,只为了那点儿子药铺的利益,难道您这样便是个做长辈的好样子?”颜如卿猛然站起来,冷冷瞧着严伯峰,“如果您来不是来看我们母女,那就先请离开吧。我们还在守孝,不方便接待外男!”

“好一张利嘴!严知秋,这就是你的好女儿!拿着我们严家银子养育的好女儿!”严伯峰一楞,眼中闪过一丝狠戾,不再鼓着一家人的面子,一甩袖子,便走出了大厅。

严知秋愣愣的,知道严伯峰走出了院子,才回过神来,眼中弥漫着雾气,下一刻,豆大的泪珠便滑落脸颊,止也止不住。

颜如卿后悔了,看到娘亲这个样子。

“娘,是女儿不好,女儿该忍气吞声,您打我吧。”颜如卿双腿一弯,立刻跪了下来,拿了袖中的帕子给严知秋擦去眼泪。但刚擦干了眼泪,就有新的泪水沾湿了帕子。

颜如卿一愣,羞愧的低下了头。

失了夫婿的女子难以过日子,而连娘家的欢心也失去了的寡妇更难过日子!

颜如卿这时才想起来这件其实很重要的事情。颜如卿后悔了,尤其是为了逞一时之欢而让娘亲如此伤心。

游历四方吗?颜如卿不禁苦笑,她低垂了头,不敢抬眼看到娘亲失望的眼神。

只是,那药铺的事情,她还是坚持不会跟大舅父合作,虽然和这个大舅父没有相处多久,但看他为人便也知道他是那种唯利是图到连亲人的脸面也不顾的人。这样的人如果真的跟他合作,那原本刚刚做起的药铺生意就算是做到头了。

颜如卿还在愣愣的想着,严知秋已经擦干了眼泪,扶起了颜如卿。母女俩哪有隔夜仇的,且严知秋听到兄长的话,心中也不由的恼怒非常。

“娘亲,是女儿太冲动了。”

“不怪你,这也是你舅父说话太冲了。”严知秋艰难的露出了个笑容,但是回想起刚才严伯峰话里话外的意思,竟是指责自己面对颜家太过软弱而面对严家太过严厉。

只是,想到严家一家子都唯利是图的个性,她也只得摇头苦笑。

颜如卿知道严知秋并未有怪她的意思,虽然舒了口气,但却是心中藏了一个疙瘩。

明日,妹妹也该回来了。或许该请祁前辈找一个好点儿的嬷嬷,能为娘亲着想的嬷嬷。

颜如卿冷哼一声,什么舅父,不过也是个为了利益不择手段的小人罢了。他话里话外怪娘亲,也不过是想让娘亲愧疚之余能多从娘亲手里得点儿好处罢了。

既然这样,就将那些假仁假义的亲戚都掌握在自己手中,任他们翻上天也翻不出什么浪来。

这边,严知秋颜如卿倒是吃了一顿安静且温馨的午饭。那边,严伯峰回到暂住的高升客栈,却是窝了一肚子的火气。小二不过一时失察送上了温茶,就被严伯峰甩了脸子。

俗话说,乞丐也有三品亲戚。这小二虽然脸上没有分毫的不悦,但是私底下却已将这严伯峰的事情夸张的告诉给了别人,一传十十传百,不过几日功夫,玺龙城便知道高升客栈里住着一个仗着钱多而蛮狠不讲理的客人。

第二十六章 谁是庸医

严伯峰很不高兴,这次进了京城,本来就是为了找百草局合作,在丰州开设第一家百草局,继而将他们严家的生意推向一个新的高度,谁想到这百草局幕后的东家竟然是自己以为被休弃后没脸回家而已经死在某处亲妹妹。

只是,当他好不容易找上门来攀亲,却被一个小丫头片子甩了脸子。

这是她一个小丫头片子能管的事情吗?不过跟个游医学了几天医术,就傲的鼻孔朝天了!简直是找死!她难道不知道她们是被颜家赶出来的!现在就只有严家做她们的靠山,偏偏这个小的竟是连考虑也不考虑的就回绝了。这不但是给他脸色看,也是不给他们严家脸子!

要是她们回了严家,严伯峰眼睛一眯,眼中的狠戾让一旁的小厮不寒而栗。严家可都是唯利是图的,就连一个弃妇他们也会榨干她最后一滴血液。

知秋,不是兄长不雄你,但你既然已经被休弃了,就该老实的呆在房间里,等待着娘家为你找来第二门亲事,而不是整日里跟着外男勾勾搭搭,没有一点儿子大家闺秀的妇德!

不过,严伯峰想了想,眯起了眼睛。向一边的小厮白吉招招手,白吉连忙凑近了耳朵,听到了严伯峰的计策,谄媚的点头哈腰道。

“事不宜迟,你赶紧去做吧。”严伯峰手中转着茶杯,阴笑道。

白吉连忙退出房间,有了老爷支持,他什么招数都能使出来。想着怀里的五十两银子,白吉想了想,或许他还能私藏几两银子?!白吉想着,就觉得心中十分欢喜,连离开的脚步也仿佛瞬间轻快了很多。

严伯峰并未离开玺龙城,但也未再来找上门来。颜如卿心中虽防备着严伯峰,但也不知道他接下来会用什么样的招数让她们母女就范。不过,庆幸的是,如玉和祁北风在腊月二十九这日真的回到了西陇村。

如卿立刻请祁北风找了人去监视严伯峰。或许是成了习惯,如卿一开口,祁北风便立刻去安排了人。

如玉几日没见,一看到严知秋,就欢喜的黏在严知秋的身边。再加上马上就到除夕了,绿云和严知秋忙里忙外的,做了不少的好东西,如玉更是跟在身边,一饱了口福。

除夕夜守了岁。一家人还在梦乡中。便有药铺里的小伙计慌张的上门,一番解释之余,颜如卿知道,原来是药铺里卖的一种美白药膏出了岔子,那女子买了药膏回去涂抹后,竟是满脸出了红色的疹子,那疹子一个个还起了脓,看起来十分的可怖。

现在那女子正在药铺外大喊大嚷,立刻引来了不少围观的看客。

颜如卿起身,看了看一边的刑傲天和祁北风,却是有些为难。虽然她私底下从祁北风那里得到了这女子其实就是严伯峰命人找来的,但她上次已经告诉了严伯峰,那药铺其实是师父刑傲天的,这件事她自然是不能出面的。

颜如卿转头看了一眼刑傲天。这次,刑傲天倒是起身了,“既然百草局是为师的,那为师出面自然是责无旁贷。但你的这舅父实在是太过阴险,为师是一定要给他一点儿教训的。”

“师父,这都是徒儿思虑不周,给师父添麻烦了。”颜如卿低垂了头,已是决定了要躲在药铺的屏风后,看师父如何处理这件说也难缠的麻烦事情。

刑傲天去了,祁北风也去了,但祁北风却留下了一个武功十分了得的侍女,以防严伯峰调虎离山,来到这里硬抓了严知秋和如玉来威胁她们。

一行人骑马朝城里赶,不到半个时辰,三人就到了百草局。此时虽然是大年初一,但街上也有不少的人。更别说是围在百草局药铺外的看客们,都是一脸看好戏的模样。

颜如卿、刑傲天和祁北风从百草局后门走了进去,穿过后院来到了前厅。

那女子引来了不少看客,终于放弃了那般撒泼耍赖的行动,却是垂着头,泪水涟涟的,那副柔弱的模样倒是赢得了许多围观看客的同情。

刑傲天慢慢踱步到药铺门口,“老夫是这药铺的东家,这位小娘子就是那位用了美白药膏而除了红疹子的病人吗?”

那女子一听,立刻含着泪水抬起头,怯怯的看了刑傲天一眼,又迅速的低下了头,就好像一只受了惊吓的兔子。

那女子的眼泪对刑傲天竟是一点儿作用也没有,他只蹙了蹙眉:“老夫行医四十年,这个药方子也开了无数张,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差错,就是不知道小娘子用的可真的是老夫药店里卖的药膏吗?”

“老大夫,这可真是您家的药膏。您看小女子这一脸的疹子,别说是出门见人了,就连在家里也受到了婆婆和夫婿的责难。”那女子一听,立刻将藏在衣袖里的一小瓶子药膏拿了出来,那药膏因为已经用了些,只有半瓶的量。

“是吗?”刑傲天双手负于身后,走过来,却并未接过那女子手中的药瓶,不过低头闻了闻,就冷笑着退后两步:“这并非是老夫药铺里的药膏,小娘子你一定是认错了地方,拿了些仿冒的药膏就来我们这里敲诈了。”

“老大夫,小女子家里并不宽裕,这瓶美容药膏还是小女子用私房钱买来的。只是为了让小女子更得夫婿和婆婆的欢心。小女子连这种**之事都告知了,难道还是为了省一点儿银子就去买那仿冒的来毁自己的脸吗?”那女子一脸的伤心失望,似乎受不了刑傲天否认的打击,稍显瘦弱的身体摇摇欲坠。

“老夫的美白膏子乃是用了白芷、白蔹、白术、白芨、白茯苓、白附子、细辛七种药材,研磨成粉调制而成的,这药膏最是中正平和,别说是涂在脸上,就算是吃进嘴里也是对人体无害的。只是小娘子你手中拿的药膏,老夫略闻之下就已经感觉到你这药膏里可不止七种药材。不信的话,各位中一定有精通医术的,只上前闻闻便可知晓。”刑傲天高傲的一仰头,似乎不怕旁人将这美白药膏的秘方给偷了去。

那女子一时间脸色发白,没想到这老大夫为了争口气竟是将自家的独门秘方给公布出来。一时间,看客的眼睛都盯在那半瓶没被刑傲天碰触过的药瓶。

看客里一两个大夫跃跃欲试,互相看了眼,便上前接过那女子手中的药瓶,细闻之下,那女子手中的药膏却是有一股说不出来的难闻味道;而在刑傲天刚拿出来的一瓶膏子里,却有一股淡淡的花香。

那两个大夫也是附近小有名气的,看着那女子的眼神却是变了,上前给刑傲天鞠了一躬,便甩了袖子离开。

看客们看到这里,心中自然都明白了。那女子见周围人都露出了鄙视的目光,瘦弱的身体更是一抖,几乎就要晕厥了。

“小娘子,老夫不知道你这药膏是从哪里得来的。但小娘子却是因这药膏而让脸上出了疹子。老夫也有些愧疚,这里是一包药,拿回去熬水煎服,不出三天,你这疹子自然会消除,也算是老夫做了一桩善事吧。”刑傲天说着,回到药铺里取了纸笔,写了一个方子,命掌柜的抓了药,包好了放到那女子的手中。

那女子猛然抬头,一脸的红疹子在众人眼中。立刻引来众看客的窃窃私语,大都是在议论这女子到底和这药铺有什么样的冤仇,竟是拿自己的脸来陷害这百草局。又一联想到不久前甩袖离开的那几个大夫,不免纷纷猜测是不是那大夫不忿这百草局的生意好,便生出这般毁坏百草局名声的毒计?

那女子岂会听不到众看客的窃窃私语,但是想到这张脸,她还是尴尬的接了过来。

本以为一切事情就此结束,那女子捂了脸拿着药包就要夺而逃。可就在这时,两个巡街的衙差突然出现,拿了铁链就将那女子给锁拿了。有好事者一问,才知道这女子竟是最近几天出现在玺龙城靠以诈骗骗取财物的骗子。

此话一出,众人皆哗然。看向女子的眼中满是鄙夷,而对于刑傲天的百草局却是充满了崇敬。此后,百草局的生意更是一飞冲天,而百草局的美容药膏也成了各家女眷推崇的美容圣品。

‘啪’的一声,客栈里,严伯峰眼中发红,看着白吉那一脸羞愧的模样,心中十分不舒服。那百草局就在百步之外,明明那么多的银子每天流入百草局里,却丝毫不关他一点儿事。

这种饿到了极致却只能看着到嘴的鸭子飞走的事情让他实在是恼恨极了。

“老爷…”白吉怯怯的瞄了此时气急了的严伯峰,腰间的钱袋里还有他私自昧下的十两银子。

“你下去吧。”严伯峰深呼一口气,挥挥手就让白吉下去。

白吉心中一喜,看来这十两银子他是得定了!

只是,白吉刚走出一步,却‘咕咚’一声,整个人都倒在了地上。

严伯峰立刻如临大敌,却不想脖后一痛,眼前一黑,便人事不省了。

第二十七章

“事情都办好了。”昏暗的屋子里,祁北风坐在了刑傲天的对面,毫不客气的夺过了刑傲天手中的杯子,一口将茶水喝干。

“这么好的茶叶,你一口喝干,真是如牛饮水。”刑傲天手中一空,看祁北风那副跟他作对的模样,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拿了桌上的紫砂壶又为自己倒了一杯。碧色的茶水倒入紫砂杯中,一股茶叶的清香扑鼻而来,刑傲天不由嫡醉的闭起了眼睛。

“还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主子一心就盯着别人口袋里的银子,仆人也是一样,竟也暗自昧了他主子的钱。不过,你那药丸倒也好使,只两丸下去,他们便忘了这些日子在玺龙城的事情。那女子一家我也已经妥善安置了,给了路引换了户籍,他们不会再回这玺龙城了。只是,什么时候也给我弄几丸这样的药丸,我做事情也轻松点儿。”祁北风笑着道。

“给你。”刑傲天扔给祁北风一只药瓶,那药瓶里可是有几十丸同样的药丸:“省着点儿用,等过了十五,我和如卿还要出去。这里就拜托你好好照看着了。”

“嗯。”

“对了,如卿的父亲…”

“我手下人不少,但竟是第一次在找人上面跌了一跤,这个颜枫恐怕…”祁北风一怔,竟是罕见的服输了。不过,他说的倒也是实话,这一年,边疆虽然没有大的战役,但小的战役却一直没停过。一有战役必定会有伤亡,来不及清扫战场,不少死去的士兵都被野兽给咬得血肉模糊,根本辨别不了谁是谁。

“这件事,还是不要告诉她们母女。”刑傲天放下茶杯,缓缓起身,“北风,这些日子多谢你了。你再给我准备几张面具吧,我和如卿在外面遇到什么难事也好脱身。”

“我不过喝了你一杯茶,你就如此奴役我!还几张面具,做一张面具就要花费我一日一夜的时间。”祁北风嘴一撇,瞪着刑傲天的脸上似乎在发怒。

“所以说,我们会在过了上元节后才会出发。”刑傲天笑了,那眼睛似乎意有所指的瞄瞄祁北风的袖子。

祁北风的袖子里还藏着刑傲天给他的药丸。怪不得他以前问刑傲天要了好多次,他都不给,原来竟是打的这个主意!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怪不得这次刑傲天竟是如此容易的就将药丸给了他。原来,竟是打得这等注意!

祁北风叹了口气,无奈的点点头。他这个暗主下最得力的手下算是彻底被这师徒俩给吃定了!

刑傲天一笑,回了房间,在镜子前坐下来,他手中沾了点儿透明的药液,在额头发鬓处小心的摸索一阵,一张完整的面具慢慢从脸上褪下,露出一张苍白而沧桑的脸来。

他揉了揉略显僵硬的脸,这才慢慢瞪在床上,满身疲惫的睡去。

新年新气象,因为严家母女在西陇村并未有亲戚,每日里除了跟隔壁的蔡大娘聊领,描描花样子,日子倒也过得十分悠闲。

严知秋的心思很小,她想着只有个百草局能够支撑她们日后生活所需就行。但颜如卿刑傲天和祁北风却不这么想,这样一个很特别的药局,若是发展起来,不但能有更多的银钱入账,或许还会成为一个新的打探消息的据点。

于是,背着严知秋,颜如卿和刑傲天、祁北风商量了,三人便是紧锣密鼓的开始筹备在洛城开一家百草局。

上元佳节一过,颜如卿和刑傲天便再次上路了,他们这次要在洛城里暂住一段时间。祁北风虽然没有跟着去,却是找了手下最得意的跟着两人,那人便是上次送信给颜如卿和刑傲天的男子,名叫柳士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