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秀秀看着莲官艳丽的脸一沉,那双眼现出几分执拗来,鬼使神差的开口道:“二爷,奶奶还没有听过戏呢,不妨把这两位请会府里唱上一出吧。”

153 郭渣渣

截胡!

哥几个脑子里齐刷刷的冒出一个词,眼睛探照灯一样刷的向着关秀秀照去,这小娘子也忒不懂事了,哥几个不过看在郭二爷的脸面上捧着她玩罢了,还真当自己是郭二奶奶了。

关秀秀却不管这许多,只看着郭志彬,陈子贤等人的视线也自然的落到了郭志彬脸上,想看看郭二爷怎么说。

往日里也不是没发生过兄弟们看上同一个粉头的事情,大家都是你做初一我做十五,并未曾真正撕破脸皮。

何况,几人都看出来了,这小娘子分明是正义感过剩,想要做一次滥好人,她也不想想,保的了一时,还保的了一世不成?!去郭家唱戏能唱几天?

那莲官出来,孙青有的是法子玩死他。

郭志彬双眼眯起,视线却在莲官脸上流连,仍然是艳丽无双的脸,依然是花旦扮相,可眉宇间那股子的倔强,怎么看也不会误会做女子。

郭志彬虽不喜关秀秀对旁的男子上了心,却也到底没有违拗过她,半晌,低下头,看着关秀秀,应了声好。

几个兄弟都傻眼了,左右不过是个丫鬟,竟然宠到这份上了!

还是陈子贤机灵,他到底有求于郭志彬,也不愿意闹的太僵,拉过孙青,低声道:“郭二爷在哄着她玩呢,回头唱完了出来,还不是由着你拿捏。”

孙青别过脸去,冷哼一声·不再纠缠。

几人被扫了兴致,寻了理由便散了去,郭志彬带着关秀秀坐上了马车,也往家走去。

胖子老板送走几位爷,回过头来把莲官好一阵教训,只说他忒不懂事,躲得过一次还躲得过下次么!

莲官抿紧双唇,只听不应,心里对那截胡的小娘子颇为感激·只是看她打扮也不过是个丫鬟,身边的主人又疼宠过甚,回到府里还不知道要被当家奶奶如何拿捏呢,心下也有些担忧。

关秀秀此时确实在陪着小心,方才她贸然开口,只怕要害得郭志彬为她得罪朋友了。

回到府里,郭二奶奶亲自下厨,做了几样小菜,又温了壶热酒,端了上来·伺候着郭二爷吃喝。

郭志彬看着她提着酒壶站在一边,眼睛一扫,便夹菜于他,只觉得全身舒畅,心道,区区一个戏子便换来她这般温柔小意,不妨送佛送到西,省的将来拆穿了又来寻他的是非。

郭志彬心中有了主意,伸出大手,稳稳的捉住了关秀秀的手腕·把她一把拽入怀里,且让她坐在了自己大腿之上,郭志彬单只手臂揽住她的细腰·左手捉起酒盅,往关秀秀唇边凑去:“娘子陪我喝一盅么!”

看的出来,关秀秀于此十分不适应,身体略有些僵硬,只是今日里郭志彬为她出了头,她却不好拒绝,那纠结的小模样看的郭志彬爱死了,心道今日里带着娘子出门果然是正确的。

想他家娘子·年方七岁就在殿前奏答·又在河边三言两语清退众多军户,于数百军士中为表姐觅得一良婿·这样的女子,如何是拘于后宅之中的。

关秀秀到底还是就着郭志彬的手吃了一口酒·纵是南方的米酒,也吃的她双颊滚烫,吃了一口后,趁势滑下了郭志彬的膝头。

郭志彬如何肯干,单手虚虚的圈住了她的腰身,浅笑道:“娘子不好奇明天所见何人么?”

这一句果然吸引了关秀秀的注意力,那纨绔打断庶民腿的事件,实在是让人侧目。

郭志彬趁着关秀秀没注意,单手捉起酒壶,把酒杯斟满,又喂关秀秀吃了两口,才道:“今天这一帮,那陈子贤是五城兵马司陈大人的小儿子,孙青是工部孙尚书的亲侄子—”

几个纨绔的身份被郭志彬逐一道来,听得关秀秀连连咋舌,怪不得几人如此嚣张,加起来可以组成个小朝廷了。

郭志彬看着关秀秀檀口微张的小模样,忍不住伸手掐了掐她水嫩的脸蛋,又笑道:“今天这几个,都是朝中重臣的直系子弟,明天那一帮,可是勋贵子弟了,陈子贤的对头,就是武安侯世子郑能。”

关秀秀隐隐的听出端倪,前世她经常出入大户后宅,说话虽少,听得却不少,隐约也知道些大明顶级权贵间的龌蹉事。

自古文臣和武将便彼此瞧之不起,到了大明朝也未能幸免,太祖是马上得天下,又亲自下令,凡是文臣,俱都不得封上一品,等于是默认了武将天生高文臣一头。

勋贵子弟们便都瞧不起清贵文臣。

同样的,文臣们都是通过科考从千军万马中杀出一条血路的,凭的都是自身本事,对于萌祖荫袭爵的勋贵们也瞧之不起。

因此,听郭志彬这么一说,关秀秀便有些明白了,只怕陈子贤这一帮,就属于文臣集团,而明天那伙子,则是勋贵子弟。

双方应是各自抱团,彼此之间井水不犯河水。

如此说来,鄣彬在两边都如鱼得水,岂非奸猾的很。

关秀秀一怔,看着郭志彬不免多了几分审视,郭志彬被她黑亮的眸子盯着,颇为害羞的低下头去,声音却清晰异常:“娘子莫不是想要了,现在天还没黑呢。”

关秀秀:“…”

她想错了,肯定是因为郭志彬又二又傻,谁都喜欢这么个傻子才都和他交好的。

郭志彬连哄带骗,又诓关秀秀吃了不少酒,待吃罢了饭,关秀秀已经是不胜酒力,郭志彬便搀扶着她到床头躺下了,又亲自给她解了外衣,把被子盖好了,这才转身出了门。

却是叫人套了马车,直接去了东五胡同·一家占地颇广的院子前停下了。°

长随郭福上前叫了门,半晌,门上面一个小门打开,里面的人看了一眼,这才敞开了一条门缝,郭志彬闪身进了去。

里面的人却是个年约三十的男子,面白无须,引着郭志彬进了花厅,请了上座·奉上了茶水,对着郭志彬微微躬身:“二爷今儿个怎么亲自来了?”

郭志彬吹了吹茶叶,轻轻啜了口茶水,笑道:“我来挑两个人送去赔罪。”

那男子略一颔首,不再发问,站起身,唤过一个下人吩咐了两句,便坐了回去,“调教好的有五个,二爷您先看看。”

说话间·一阵衣服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几名男子相继出现在了花厅门口。

郭志彬一眼扫去,只见这五个男子气质不同,却都生的一表人才,当中第三人容貌尤其秀丽,几乎可以和那莲官相比,只是莲官是男生女相,这第三名男子却更像是尚未长成,带了些楚楚动人之姿。

郭志彬略一打量,便摇了摇头·看向了身旁男子,问道:“可有刚寻到的,尚未开始调教的?”

那男子满脸错愕·还是点了点头:“倒是有一个,因家中母亲重病,把自身当了百两银子,刚来的时候面黄肌瘦,最近刚刚养好了身体,却又有些反悔,正闹腾着。”

郭志彬点了下头道:“叫他上来看看。”

又等了片刻,一个少年穿着身合体的青衫迈步走了来·容貌堪堪只是清秀·偏偏眉宇间倨傲不已,双唇紧抿·如看仇人一般瞪着座上的两个男子。

郭志彬笑了,孙青那人·与其说是喜欢莲官的姿色,不如说更喜欢莲官的那一身倔骨,这少年生的差些,眉宇间的味道却和莲官别无二样。

他把手里的茶碗往桌子上一放,笑道:“我知道你心中不服,现下给你个机会,若是你把那百两银子还来,我便还了你的身契,至于这段日子你自己吃用的耗费我也不跟你算了,这样可还公道?”

那少年死死的瞪着他,半晌,愤然道:“你明知道我拿不出百两银子,却又为难于我!”

郭志彬脸上笑容一敛,正色道:“原还当兄台卖身救母,是个重守孝道的,却原来连最基本的道理都不懂了。”

少年犹自愤慨:“我如何不懂道理?!”

郭志彬又笑了:“难不成我就是冤大头,出钱给你母亲看病,给你调养身体,然后让你们母子团聚?”

少年昂起脖子,眼珠转了一圈,道:“兄台自是慷慨,我自会牢记兄台的大恩大德。”

郭志彬眯起眼,脸上带了几分冷意:“你看我长得可像你爹?”

少年脸都变了,正要破口大骂,郭志彬却连珠炮一样的道:“我既然不是你爹,为何要救你母亲,又为何管你吃穿?!”

少年被他一句话堵死,憋的满脸青紫,郭志彬犹嫌不够,伸手招了个过路的下人过来,开口问道:“你说,你每日里做些什么,工钱几何?”

那下人甚是恭谨,老实回道:“小的每日里打扫庭院,还要砍柴烧水,一个月有一吊工钱。”

郭志彬笑了,抬头看向了那少年:“你看,这么个下人都知道用劳力换取报酬,你有手有脚,竟然想着不劳而获。”

那少年到底脸嫩,被他说的无地自容,此时脱口道:“我,我也可以做下人还债。”

出乎他意料的,郭志彬居然允了,“好,就叫他去做下人的活计,叫他搬到下人房。”

又指着方才问话的那下人道:“你只管盯着他做你原来的活计,旁的无需你去做。”

顿了下,郭志彬笑眯眯的看向了少年:“每个月一吊工钱,一百两纹银,兄台可是要做足十年的。”

154 娘子总是对的

那少年脸上的倔强面具终于生生敲碎,他咬牙切齿的道:“你――”

他到底年轻气盛,生生敛住了怒意:“好,我就做足十年!”

话罢,少年十分干脆,转身就往外走去,竟然对锦衣玉食的生活毫不留恋,一心做那下人去了。

郭志彬笑望着他走远了,回过头看到旁边的管事一脸敬佩,不待他发问,主动道:“二爷果然厉害,只怕过上一个月,这人就要受不住了。”

自古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他不信锦衣玉食的供了这么久的人会习惯睡大通铺,每日里做到死又只吃粗粮咸菜,还要做足整整十年,连个盼头都没有。

这就有点像是熬鹰,生生的熬掉少年的骨气。

郭志彬的手从茶盏上挪开,说了这般天话,茶水已然凉了,他如今也养成富贵毛病了,凉茶是不肯喝了。

他看向了身旁的管事,平静的吩咐道:“过上一天,就叫他去后园伺候。”

管事的眼睛一下亮了起来,后园住的都是备好的小倌,叫少年去伺候,原本的座上宾如今成了阶下囚,想必刺激更甚。

他正要夸赞郭二爷的点子高明,郭志彬嘴角勾起,漫不经心的道:“他刚做下人,粗手粗脚,打碎几个价值千金的花瓶,也很正常吧?”

管事浑身一凛,喉头咯吱两声,却是再说不出话来,早知道郭家二爷手段了得,却依然超乎了他的预料。

这位爷,压根没打算陪那少年玩,什么十年,不过是个幌子罢了。

郭志彬依然一脸的风轻云淡,在将出门时,回头看了管事一眼,淡淡的道:“他母亲不是身体好了么。你接回来奉养,三天后,把他给我送到孙三爷府上去。”

管事半张嘴巴,直到郭二少出了门,马车声音逐渐远去,依然呆若木鸡。二爷这连环计真是一环套一环,第一日叫他体悟到从云端跌落的滋味,第二日叫他永无出头之日,第三日断了他所有后路。

他已经可以想象的到,三日后。那少年必然是满心愤慨不甘却又不得乖乖上车的样子了。

太犀利了。

待郭志彬回到家里,月已上中天,关秀秀睡的正香。他褪去一身外衣,换了里衣,蹑手蹑脚的上了床,却另取了一床被子,直到把自己一身凉气给捂热,才小心翼翼的摸进了关秀秀的被子里,大手一捞,把温香软玉抱了满怀。

他心满意足的闭上眼。娘子喜欢做好人,那他就做个恶人成全她。

翌日一早,关秀秀醒来时。郭志彬已经打好了洗脸水,催促道:“今天可得早点出门,赶紧洗漱。”

关秀秀睡眼惺忪。还没完全清醒,下意识的问道:“怎么?”

郭志彬对着她展颜而笑,俊脸上露出两个梨涡:“昨天那帮子家伙都是笙歌夜舞的,惯于昼伏夜出,今天咱们要跟着这帮子公侯子弟去郊外狩猎,自然要早点出门了。”

关秀秀瞬间清醒:“狩猎?”

郭志彬已经捉住了衣服,不由分说的往关秀秀身上套弄,笑眯眯的道:“是啊,相公今天带你去骑马。”

关秀秀完全懵了,呆若木鸡的任由郭志彬折腾自己,洗漱过后,又吃了两碗小米粥加一个花卷,按照郭志彬的说道,今日里可是辛苦的很,要攒足了体力。

二人依然如昨日一般,悄无声息的上了马车,到了马车上,郭志彬才拿出了准备好的短打衣裳,关秀秀是一身葱绿,加上做的软软的鹿皮靴子,又是梳了两个圆髻,看着灵动至极。

关秀秀只用手摸着脚上的一双靴子,这鹿皮靴子可和布鞋不一样,一块好的皮子从猎来到晒干硝制,最后裁制成品,没有一年的功夫下不来,而这双鞋子如此合脚,她不由抬头看着郭志彬道:“这鞋子,你早就准备好了么?”

郭志彬嘴角弯弯,笑的眼睛也弯了起来:“是啊。”

关秀秀喉头一堵,心中某一处变的更加柔软起来。

郭志彬见好就收,笑道:“我已经派管事的去戏园了,明天在家里请戏班子唱上一天,叫大嫂也下了帖子,寻一些亲朋故旧来,到时候热闹热闹。”

关秀秀一怔,她皱眉道:“我――”

她之所以可以心无芥蒂的嫁入郭家,无非是郭志彬是小儿子,不需要撑起家业,和外面的人情往来自有大嫂打点,所以她才会肆无忌惮的按照自己的意思行事。

但是明天若是来了许多客人,那郭家二奶奶除非被打入冷宫,否则必须出来会客。

郭志彬看出关秀秀的犹豫踌躇,轻笑一声,道:“你连太祖皇帝都见过了,还怕几个妇人不成?”

关秀秀眨了眨眼,瞬间有了底气,她心道,她不但见过太祖皇帝,还见过建文皇帝,永乐皇帝,以及太子殿下呢。

这么一拨拉手指,关秀秀发现自己前半生过的如此精彩,在几个皇帝面前她都进退自如了,一群妇孺,也的确没什么可怕的。

郭志彬一直注意着关秀秀的神色,见她自己想通,自然大是高兴,他纵容关秀秀,不等于让她名声扫地,他要让所有人知道,郭家二奶奶是被宠出来的!

马车一路行到了城门外十里处,二人下了车,跟在后面的管事送了两匹马过来,一匹黑马,一匹枣红马,那枣红马身量娇小,一看就是尚未成年,关秀秀这才呼了一口气。

郭志彬也没有叫关秀秀上马的意思,他一手牵着两匹马的缰绳,慢悠悠的往前晃着,行了没几步,便听到阵阵嘶鸣之声,关秀秀抬头看去,见前方的小树林里十几个少年正在笑闹不休,马匹则被拴在了一旁树上。

远远的看到郭志彬来了,便有人叫道:“郭二爷你可迟到了,晚上得自罚三杯。”

郭志彬笑了笑,喊道:“自当如此。”

说话间。二人已经走近了树林,双方同时看清楚了对方,待看到郭志彬还带了个丫鬟过来,都不由叫了起来:“郭二爷你想什么呢,我们出来是打猎的,可不是游山玩水的!”

“你还真会享福。到深山老林里还带个丫鬟!”

关秀秀抿紧双唇,老老实实的守着丫鬟的本分,连眼皮也没有抬起一下,七嘴八舌中,却听到一个低沉的声音响了起来:“都闭嘴。郭二行事向来谋定而后动,以为是你们这帮混球么?”

这个声音响起,旁的声音登时都压了下去。而且他唤郭志彬做郭二,少了那个爷字,却是亲近不少。

关秀秀不由抬头看去,顿时一怔,阳光从稀疏的枝叶中射来,斑驳的映在了对面的俊秀少年身上,他一身白衣,头戴玉冠。宽肩细腰,生得极是俊逸,顾盼神飞间。便仿佛一只白龙从东海升腾而起。

郭志彬笑了笑,唤道:“还是世子看的通透。”

关秀秀一下明白过来,这位。怕就是陈子贤的死对头,武安侯世子,郑能了。

少年显然极是傲慢,视线在关秀秀身上一扫而过,眼中虽然没有厌恶之色,面上却满是不耐,想来他虽然帮郭志彬推脱,对于带个女人打猎,依然觉得麻烦。

郭志彬何等通透,拱了下拳笑道:“还请诸位哥哥稍候,我还有一个朋友未到。”

余下人等尽皆好奇,纷纷插话问他又请了哪一家的公子,郭志彬但笑不语,只抬头向着来时道路望去。

等了一炷香的功夫,驿道上传来了阵阵马蹄声,众人一起抬头看去,却见一个锦衣少年,耳边簪了朵红花,腰跨绣春刀,纵马行走间,挥洒自如,越发显得他少年英雄。

关秀秀诧异的睁大了眼,旁边那些少年却都露出了厌恶之色,郑能的俊脸阴沉似水,压低了声音恼道:“郭二,你今天抽的哪门子疯,还把锦衣卫叫来了!”

若说让陈子贤等纨绔子弟和这帮勋贵子弟都讨厌的玩意,那真非锦衣卫莫属了。

连他们这些玩起来肆无忌惮的人都承认,锦衣卫那帮人,就是一群没有节操没有下限的家伙。

没事跑别人家里听壁角,连大爷晚上睡在哪个姨娘房里都知道,能不讨人嫌么!

郭志彬却笑了笑,道:“你们不是嫌我带个丫鬟累赘么,我找了个骑术教头,教她骑马。”

那帮勋贵子弟的脸色这才和缓下来,郭志彬则凑到了刚到的少年身旁,把手中枣红马的缰绳递到了他手里,轻声道:“陆大爷,辛苦你了。”

陆棋风微微抬眼,认真的道:“难道你该担心的不是我么?”

郭志彬登时哑然,哪怕他再昧着良心,也得承认,关秀秀确实比陆棋风要凶残多了。

见人齐了,一帮人飞身上马,郭志彬把关秀秀放在了身后,那帮少年又哄笑一阵,扬鞭打马,肆意而行。

关秀秀不期然的想起了幼年时,第一次见到了太子殿下的情景,也是鲜衣怒马,只是不知道太子殿下现在如何了。

郭志彬到底带了一人,行的自然落在了众人身后,关秀秀眯眼看去,见这帮少年腰背挺直,随着马背的颠簸而自然的弯曲绷直,显然俱都精于骑术。

行了多半个时辰,在一处山坳处停下,众人纷纷下马,郑能从腰间解下了一条汗巾,少年们嘻嘻哈哈的从身上解下饰物,人手一件,纷纷的丢入其中。

关秀秀好奇的看去,郭志彬笑道:“这是彩头,等下谁的猎物最多,就可以拿走这些。”

说着,郭志彬也从腰上解下一枚玉佩,丢了进去。

片刻后,收集齐全赌资,郑能把汗巾系好,扫了一眼,随手丢入了关秀秀怀里,命令道:“拿好!”

显然和锦衣卫相比,这个丫鬟还没那么讨厌。

到此关秀秀却是要和少年们分道扬镳了,郭志彬嘱咐陆棋风照顾好自家娘子,飞身上马,和众人一起去了。

关秀秀这才腾出手来和陆棋风打招呼,她笑眯眯的叫道:“陆大爷!”

陆棋风一个激灵,连忙谄笑道:“别啊,在关大爷面前,我顶多也就是个陆二爷。”

他可始终记得,这看上去娇滴滴的小娘子在她年少时,就敢给即将赶考的哥哥们下泻药,还特别阴狠的连自己都没有放过。

这份心机,这份手段,陆棋风坚信,如果关秀秀进了他们锦衣卫,那绝对是如鱼得水。

陆棋风没忘记郭大爷教给他的任务,努嘴笑道:“来吧,我怎么也得在郭大爷回来前教会你骑马。”

关秀秀好奇的到了枣红马身前,轻轻摸了摸马头,兴奋的点了点头,同时她有些担心的道:“那些勋贵子弟们都是自幼练习马术的吧?郭志彬怕是要垫底了吧?”

陆棋风看了眼众人离去的方向,撇了撇嘴巴,那帮眼高于顶的家伙可不是谁都能接受的,他也不点破,只等着郭志彬回来,看关秀秀大吃一惊的样子,那一定有趣至极。

155 小丫鬟作价几何

关秀秀今年也不过一十八岁,身轻体活,练了一个上午棋风就可以松开缰绳,任由她自己骑着马小跑了。

眼见到了晌午,陆棋风拿出两块干饼,又掏出了一包酱牛肉,递了过来,关秀秀摆手笑道:“都到了这荒山野岭了,还不吃点野味?”

陆棋风幼年时就习得一身野外生存的本事,自然没有二话,当下两个人分工明确,陆棋风下河摸鱼,关秀秀进到旁边的林子采摘山菇。

又用了大半个时辰,二人重新聚首,陆棋风已经打了三条大鱼,数条小鱼上来,正挽起袖子就地垒灶。

关秀秀也不闲着,转头又进了林子,捡了些枯枝烂叶回来。

等二人收拾妥当,已经到了哺时。

陆棋风带的东西果然齐备,竟还有个小小的铁锅,当真是意外之喜了。

关秀秀把小鱼弄到锅里煮了一锅鲜汤,又把大鱼收拾妥当,叫陆棋风弄了两块扁平的木板,把鱼下来贴了上去,在炉边细细的炙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