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玉臻抬手推开怀里的女人,同时松开对她的钳制,冷声说道:“端进来吧。”

彩霞掀起帘子进屋来,把手中的托盘放在大床旁边的桌子上,端着一碗汤送到了洛紫堇的面前,“夫人,给。”

洛紫堇默默地接过那碗汤后,淡淡的说道:“你下去吧。”

彩霞福了福身,端着托盘悄然退下。出门后把卧房的门轻轻地关好。

洛紫堇拿着汤匙轻轻地搅动着碗里的醒酒汤,不言不语。烛光下她略显苍白的脸色被蒙上一层淡黄的光晕,细细的,朦朦胧胧的,让她原本冷漠的表情忽然温和起来。赵玉臻靠在床上安静的看着她,忽然间脑子里一片空白,无意识的放空了思维,什么也不想。

洛紫堇待那汤不烫之后,便舀了一勺送到赵玉臻的唇边,轻声说道:“喝吧。”

赵玉臻便轻轻地张开了嘴巴,那一勺略带酸辣的汤便喂了进来。

“唔......”赵玉臻皱眉,他从小不喜欢酸辣的口味,醒酒汤更是极少用。彩霞是洛紫堇从宫里带来的丫头,对他的习惯并不知情,而洛紫堇——自从进了王府的门后,赵玉臻和她在一走的时间一共加起来都没有几天。对他的口味习惯更是不知道。

“怎么了?”洛紫堇看着赵玉臻纠结的表情,不解的问道,“可是太烫了?”

她难得温柔的语气,让赵玉臻心中一动,恍惚中似乎有一种暖暖的暧昧在屋子里涌动,他一时也说不清道不明,只觉得眼前晕乎乎的,那张清丽的脸上些许关怀些许紧张让他觉得嘴里的酸辣便没那么难耐,一梗脖子,便咽了下去。

洛紫堇看着赵玉臻皱着眉头咽下那口汤之后,便又舀了一勺送了过去。

赵玉臻眯着眼睛细细的看着面前的女子,张开嘴巴,一口一口的,居然吃了半碗醒酒汤。

“唔......”酸辣的汤水灌下去,胃里一阵翻腾。赵玉臻猛的推开床边坐着的洛紫堇,扭头俯到床沿上对着床前的痰盂猛的吐了起来。

“不能喝就少喝点吧,逞什么强?”洛紫堇被这冲天的酒气熏到,一点好心情被冲的烟消云散,叹了口气把手中的醒酒汤放到一边,出去叫了丫头端了热水进来,拧了手巾给赵玉臻擦脸。

赵玉臻吐完了身上便好受了许多,却更加酸软无力。便顺手抓着洛紫堇,迷迷糊糊的说道:“不许走......”

洛紫堇叹道:“爷睡吧,妾身不走。”说着,便趁小丫头们收拾痰盂的功夫,给他解开了长袍的衣带,费力的褪下来交给丫头一并拿出去。

洛紫堇又把赵玉臻头上的玉簪拔掉,将那一顶世子玉冠摘下来放到床头,扶着他躺到枕头上,拉过被子刚要往他身上搭,却忽的被他捉住了手腕。“哎——呃......”

来不及挣扎,她便被他一把拉进了怀里,一个翻身压倒在身下。赵玉臻低头吻她的唇,狠狠地吸允啃咬,仿佛是在发泄着某种仇恨一样。

吻够了,他拉着她的手缓缓向他小腹下滑落,洛紫堇便侧脸靠床衾蹭了蹭,他便不强她,探手入她小衣内贴身摸上来。他的掌心极烫,房里又生着白炉子,冷是不冷的,但洛紫堇就是一阵一阵的发抖。

他指掌所及,控住她胸前酥软,环绕悠悠,令她渐热渐燥。拉拉扯扯间衣衫褪了大半,赵玉臻的手心划过洛紫堇的小腿曲线,轻柔但又不容拒绝地握住她脚踝,叫她为他张开身体。

洛紫堇微微喘息,眼角看他扯开腰里松花色的汗巾子,也分不清是快是慢,他狠狠占据她。

“唔......”她一上来就没忍住,发出一声唤。

他当然不肯放过,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如此发狠,又怕人听见动静,所以她不敢放声,只得咬唇强忍。但忍不了多久,她就开始捶他,他一把攥住她手腕压下,几次挺腰,急进更深。

洛紫堇怨怒交加,关键时刻却心生一股听之任之的情绪,因最大限度分开双腿,由他索取,暗想着至苦一关熬过,便没什么大不了。

趁着浓浓的醉意,赵玉臻把那些不痛快尽数忘掉,只一味的沉浸在无边的春色中,肆意驰骋。

社前新燕子,帘幕效双飞。

已结同心约,蹁跹入翠帏。

解语花枝头欲并,美满琼浆持玉柄。

风光此会不胜春,也知不久裈儿褪。

在这个早春的夜晚,同样因醉沉迷的不仅仅是安庆王府里的世子爷同夫人,还有城北那座新宅子里的探花郎夫妇。

卢峻熙这晚因为刻意的少饮,醉的倒是比赵玉臻轻了许多,只是今日他探花及第,入宫面圣,又在王府对酒吟诗,多年来沉闷在胸口的那股浊气终于在今日一吐而净,只留下意气风发,豪情壮志。可谓是人生最快意之时,又怎么能够少了人生最甘美的欢爱情浓?

柳雪涛一说儿子泓宁被王妃留在府中小住几日,他的心头便痒了起来,想着自从有了这个小家伙,每每夜晚他总要哭着闹着找娘亲,后来大点了,更是猴儿精的了不得。害的他们夫妻每每寻欢总像是偷情一般的速战速决。所以卢峻熙对自己儿子今晚的决定甚是感激。

初时,柳雪涛还以为他不乐意,想着如何跟他解释一下,一来是王妃执意想留,而来时那臭小子也太不听话了,居然很是乐意的留在人家王府。柳雪涛的意思是,等哪天把那小子弄回来要好好地教训一顿了。不想卢峻熙却搂着她叹了一声,说道:“儿子终于知道孝顺他爹了。”

当时柳雪涛便是一楞。若不是想着卢峻熙中午时分进宫面圣回来时天色已晚,根本没有时间和泓宁独处.她都要怀疑今晚那臭小子自愿留在王府是跟他爹卢峻熙早早就串通好了的呢。

一路上在车里已经是十分的放肆,马车到了家门口的时候,卢峻熙还握着柳雪涛的手放在他关键的部位上不放。柳雪涛也明显感觉到某物生龙活虎一般的张扬,正想再逗逗他时,马车却已经停下来,于是她悄声劝道:“相公,且先家去吧。”

卢峻熙咧着嘴巴叹道:“娘子,这般模样,为夫如何下车?”

柳雪涛一想也是,他这副样子一下车,那小帐篷一定是撑起来的,虽然是晚上,可外边丫头们都提着灯笼伺候着呢,生怕这位刚中了探花的爷一不小心磕着碰着不是?可他这会子正在兴头上,腻腻歪歪的不肯下车也不是个事儿啊。于是便拿车上的一条薄毯拿过来推进卢峻熙的怀里,悄声叮嘱:“好生抱着。”

卢峻熙便把那薄毯子搭在手臂上,随着柳雪涛缓缓地出了马车,跟在她身后慢慢的踩着梯凳走下去,看了看门口迎接的众人,咳嗽了两声,吩咐道:“都累了一天了,石砚把马和车都归置好了,你们也都回房歇息去吧。”

众人忙福身称是,却依然挑着灯笼照着二人送他们到后院的卧房,柳雪涛的卧房收拾的也是与众不同。外间屋子用屏风隔断,外间放着铺着软褥的贵妃椅,并没有那些寻常的桌椅。对过墙上挂着一幅仕女图,图下放置了一个香案,格窗间隙的透光斜斜撒在其上,缕出光影暗纹,博山窑烧制的斗彩香炉里燃着熏香,整间屋子都弥漫着一股靡靡的香味,绕过屏风,里面才是一张悬起帷幕的雕花紫檀大床。

丫头翠浓进来为二位主子收拾好床铺,柳雪涛便已经拿着热手巾给卢峻熙擦了脸,又把他怀里的毯子拿出来丢到一旁,拉过他的手来细细的擦着。卢峻熙靠在贵妃椅上哼哼唧唧的不配合,好不容易等着翠浓把床铺好了,便心急火燎的吩咐道:“下去吧。”

翠浓给二位主子福了福身,悄声退下去,卢峻熙便起身走到正在水盆里绞着手巾的柳雪涛身后,拦腰抱住便往床边上走。柳雪涛双手湿漉漉的滴着水,气的啐道:“猴急什么呢!人家这儿还没洗一洗......”

“完事儿了再洗......”卢峻熙话犹未完,他忽然一低脸,寻到柳雪涛的唇,起先轻柔,渐渐热烈,而后吻下她的脖子。他火烫的嘴唇几乎使她的肌肤燃烧起来,让她被迫慢慢向后仰身,他却执着着不放开,用手绕到她的腰下向上顶,令她更加靠向他,一阵颤抖窜身而过,而他的厮磨竟然勾起她体内无由的燥热。

柳雪涛半仰起头,喘着气,徒劳地伸手推开他,却一手推在他胸前右边硬硬一点突起,春秋衫衣料轻薄,她指腹下的一颤更加证明了她的判断,卢峻熙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拉下她闯祸的手,报复性地隔衣抚捏上她胸前,衣料的摩擦及他忽轻忽重的手劲使得她的乳尖马上敏感得在他的手掌心下变硬凸出。

“唔......”柳雪涛扭身急欲避开,只激得卢峻熙猛然将她打横抱起甩到床榻之上。

一瞬间,柳雪涛只觉天旋地转,恍若失重,还未缓过神来,他便忽抽手解开她的腰带,剥去下身裙裤,虽然衣衫勉强还可遮掩臀胯以上,但一双雪白长腿已是暴露在外。

卢峻熙手住下移,揉按着她两腿之间柔嫩敏感之处,突然一下将长指进入娇软滑腻之中,柳雪涛挣了一挣,却周身酥软哪里还能挣得开他的怀抱?

“峻熙,不......一会儿,丫头会来......”她才出声,他竟然又并了两指进来,弄得她一咬下唇,全副精神都集中在他的手指动作上,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邪魅一笑,略弯腰贴过来,低声问道:“这样就受不住了,那等下该怎么求我?”

不行的,香葛一定会送醒酒汤过来,柳雪涛想到一会儿让小丫头瞧见这场景便又羞又急,之前被紫燕碧莲两个丫头嘲笑就算了,总不能连着新买来的丫头也给荼毒了吧?她一边扭着身子一边断断续续道:“峻熙,听话......香葛......一......呃......”

“不管她,来就来!看见又能怎样?”卢峻熙酒意上来根本就不管不顾,再说了不过是丫头而已,来就来,看见就看见,有什么了不起的?他一个弓身,挺入了她紧窒的私处中,同时大掌滑至她的臀后,将她用力往他的硬物压上、迎合。

他猛的把她撑开,凿穿着,用全身的力量。

柳雪涛有些呜咽,低声嗔怪着,哀求着。但他的动作不但未见放缓,反而更快更狠更沉重。

明晰的快感带着微微的痛楚排山倒海般袭来,让柳雪涛脑中一片空白,就在她快脱力的时候,有一种轻盈欲飞的酥痒酸麻从二人的结合处寸寸扩散开来。而就在这时他停下所有的动作,令她身心骤的一空,几乎想开口求他,他却将置于她腰际的手上移,捧起她的脸,又缓缓压下身来,注视着她的眼睛,沙声道:“雪涛,你这一辈子都是我的,是我卢峻熙的......”

此时此刻,柳雪涛别无他法只好本能一缩身子,其实哪里动得了,他忽然抱紧她,冲动狠狠撞击,如山洪一般爆发。她体内最隐秘深处被烫至一阵痉挛,整个花谷完全失控地急剧收缩夹缠,想他停下来,却又怕他停下来,心跳得好像要蹦出胸腔,除了自己发出类似哭泣的呼吸,又听到连他也发出粗重低喘,实在受熬不住,双手攀上他颈背,拼命叫他名字:“峻熙,峻熙!峻熙......”

兰麝细香闻喘息,此时还恨薄情无?

云收雨散后他却不急着出来,二人依然保持亲密相连的状态。他拉过被子把二人裹好,又顺手伸过去摸了一把,柳雪涛无力嘤咛一声:“流氓......”

他坏坏的低声笑着:“这也算流氓?还有更流氓的,信不信?”

柳雪涛羞得拉起被子把自己的脸蒙住,不再理他这人来疯。他挑开她遮面的锦被,勾住她的腰,覆盖在她的身体上,却细心地不把重量压在她身上,二人的光滑肌肤渗出了汗珠。

他的呼吸慢慢变得正常了,柳雪涛睁开眼睛时看到他的眼睛变得清澈。他一点儿一点儿离开她,而她仍在亢奋中,她尽可能并拢双腿,困难地半侧过身,把脸埋入肘弯。

卢峻熙抚摸着她的头发,她半个后背贴着他的胸膛。柳雪涛都能感觉到他伸过手臂拥抱自己的时候,他胳膊上的肌肉的运动。

他吻她光洁的香肩:“娘子,高兴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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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当然高兴,从来没这么高兴过......”她过了一会儿才回答他。

他的手贴紧了她的面颊,轻轻地揉捏着,柳雪涛扭身坐起,回头看他。他的手随着她的动作一路下滑,在雪白小腹小小肚脐停住。才经触碰,她纤腰娇然扭送上去,薄唇轻启,舌尖妩媚,在他的喉结下面的浅窝里,在他的耳垂上,去尝试他的气息。

室内灯色幽暗,光影略有层叠。他的呼吸陡然急促,乃是因她轻吻幽幽落入耳根,蔓过后颈。

她指尖贪婪游走,发髻厮缠,锁骨敏感。他力图让他的声音显示出漫不经心,平平常常,但他的声音有一点沙哑:“雪涛,你说过要给我生个女儿的......”

他不由分说扑上来,将她牢牢按进锦缎云褥,她向他敞开她自己,缠上他身体,臀部牵使下肢颤动,一触一发间慵声曼吟,教他狂乱且又怜惜。这一次,却是轻松慢抽,极尽温柔,徐徐尽根,待她娇声屡唤,他方使出手段,一下急一下,深深抵入。

柳雪涛渐得了趣味,畏缩处虽仍闪闪缩缩,贪恋处已知迎凑不迭,越发招得他动火,狂尽未展之心,将她有五、六次之多,床连摇,帐连动,摆布了近一个时辰,直将花心揉碎,牡丹滴露,而一张大床早已被浸红浪,狼藉不堪。

第二日,众人都起得迟了。

柳雪涛睁开眼睛时已经是日上三竿,而身边的卢峻熙还侧卧在锦被中沉沉的睡着。

轻叹一声,柳雪涛便唤香葛。香葛丫头倒是醒得早,但主子在屋里沉沉的睡着,做丫头的连喘气儿都不敢大声。听见柳雪涛唤人,她方端着一盆温热的洗脸水进来问安:“奶奶早安。”

柳雪涛笑笑,拉过一件衣衫披在身上,悄悄地越过卢峻熙下了床,趿上那双绣了大红牡丹的青缎子绣鞋,笑道:“还早安呢,再过会子只怕要说‘午安’了。什么时辰了?”

香葛悄声笑道:“巳时刚过,这几日主子每每操劳,昨儿从王府回来的时候已经三更天了。睡到这会儿也没多少功夫。”

可不没多少工夫嘛,柳雪涛心虚的想了想,好像真正睡觉的时候都得五更天了。再回头看看床上沉睡的那个家伙,柳雪涛心里暗暗地发誓,以后再不许他吃醉酒了,发起酒疯了真是不得了。

用温热的水洗了脸,柳雪涛便觉得精神好了许多,坐在梳妆镜前透过朦胧的铜镜看着自己略显浮肿的双眼,叹道:“瞧我这双眼睛肿的,你去给我把银汤匙拿来。”

香葛不解的问道:“主子要那个作甚?”

“冰一冰眼睛,会好些。再把昨晚的剩茶拿来给我洗洗眼睛也好。”柳雪涛吩咐着,自己又拿了那只桃木梳子慢慢的梳理着散乱的长发。

卢峻熙便咕哝一声翻了个身,犹自闭着眼睛问道:“一大早晨的不睡觉,叽叽咕咕做什么?”

柳雪涛便起身走到床边,坐下来推他,说道:“别睡了,都中午了。昨儿二哥不是说父亲这几日要来京城么?我一会儿还得去那边老宅子里瞧瞧他们收拾的怎么样了呢。”

卢峻熙便懒懒的伸了伸胳膊,抬手搂住柳雪涛的腰,叹道:“不行,为夫还得睡一会儿,这头一动就晕呢。”

“看你以后还喝那么多酒不了!”柳雪涛轻叹一声,放下手中的梳子,抬手去揉捏他的额头,又叮嘱道:“咱们先说好了,父亲来京城后,可不许你再这么喝酒了,若再这样,休怪我半年不理你。”

卢峻熙翻身过去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睁开眼睛叹道:“半年不理为夫?雪涛......你确定你忍得住?昨晚......你可是很热情的......”

柳雪涛伸手去在他胳膊内侧拧了一把,低声笑骂:“丫头们都进来了呢,你还胡说八道的!”

卢峻熙刚要反驳,果然听见香葛进来说道:“奶奶,汤匙拿来了,茶水也来了。”这丫头进门看见柳雪涛坐在床上,又轻声笑道:“爷这会儿还没醒么?刚才奴婢出去,听见嬷嬷说二舅爷已经来了呢。”

“哎哟!我这位舅兄真是勤快。雪涛,岳父大人这次进京来是不是给二舅兄办亲事来了?杨知府去年不是还在催着岳父办喜事呢吗?”

“按理说早就到时候了,这不是杨伯父在外任,一直没调回京城。而哥哥又在京城,两下里离着一千多里路呢。别说这些了,快起来,洗洗脸去前面看哥哥来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柳雪涛说着,便起身来坐到梳妆台前,小丫头香葛拿了梳子给她梳头,她自己便用汤匙按摩眼睛。待云髻高绾,凤钗斜插之时,她一双浮肿的眼晴也明亮有神了许多。

第181章 琼宴诗压群才

柳雪涛和卢峻熙汇同柳明澈去忙外边的事情。安庆王府里的小泓宁却正是开心得意之时。

泓宁原本是很郁闷的,母亲忙生意,父亲中了探花,石砚叔忙得团团转,紫姨挺着个大肚子不能跑不能跳,家里就只剩下老嬷嬷和小丫头们,一个个儿都胆小如鼠生怕自己磕着碰着,约束的紧。然而想不到进了安庆王府后他却发现了一件极其开心的事情,那就是有了安庆王妃这个外祖母撑腰,他的生活将多了无限乐趣。

好不容易在如此失意郁闷之时有了这样的机会,岂能放过?所以,当安庆王妃留他在王府住几日的时候,这小子满心欢喜生怕柳雪涛不准。

于是乎,他便耍了个小心眼儿,在宴席尚未结束之时,倒在王妃身边的榻上装睡起来.却因为他原本就是个小娃娃.躺下装睡没一会儿便真的睡着了。

等一睁眼醒来时,却发现自己果然睡在一个华丽大床上,紫檀木的大床雕龙刻凤,杏黄色的账幔如烟似霞,再从账幔缝隙里看出去,宽敞明亮的屋子里六七个大丫头轻着脚步走来走去收拾东西,一点声响都没有。再看看身边,王妃侧卧在衾里,合着眼睛稳稳地睡着,嘴角尚带着些许笑意。

泓宁反应过来时差点欢呼起来,不过他还是及时的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万一惊醒了王妃,这事儿可不好玩了。于是他情悄地爬到大床的一头,顺着床边溜下去,鞋子也不穿,光着脚丫子就往外跑。

外间的丫头见了,吓了一跳,忙上前来把他抱起来.叹道:“我的小爷,您怎么就这样跑下来了?鞋子也不穿,回头脚丫子着了凉,脚心儿可是会痒的哟!”

泓宁便笑嘻嘻的曾在这丫头的怀里,说道:“嘘——姐姐小点声儿,外祖母还睡着呢。”

这丫头原是王妃的贴身丫头名唤春桃,听了这话儿便忍不住笑道:“小爷真是乖,这么懂事。难怪王妃那么疼你。”说着,便把泓宁抱到外边去放在外间屋里的椅子上,又叮嘱道:“小爷乖乖的坐着,奴才去给小爷把鞋子拿出来好不好?”

泓宁点头,春桃正要进去拿鞋子呢,香葛早就悄悄地那鞋子拿过来,一边跟春桃道谢,一边给泓宁穿鞋子,又叮嘱道:“奶奶吩咐了,叫小爷一定要乖呢。”

泓宁撅着嘴巴不乐意的说道:“我很乖呢!”

春桃便笑着对香葛说:“妹妹别说小少爷,小爷真的很乖呢,我都没见过这么乖的小孩儿。”

正说着,忽听门口有人惊讶的叹道:“哟.这是谁家的孩子,长的可真是俊俏。”

香葛听这声音略带几分尖刻,便忙起身回头看去,却见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从外边进来,看其穿戴打扮并不像是仆妇,然若是主子,昨晚便该见过。一时思度不出此人的身份,不敢妄言。

春桃便淡淡的笑道:“姨奶奶,王妃还在睡着,您说话儿好歹小点儿声。主子厌烦了,咱们谁也不好过。”

香葛便明白此人乃是王爷的侍妾,忙轻轻一福,叫了一声:“姨奶奶”,便转身抱着泓宁下去。

这位姨奶奶姓周,乃安庆王爷的妾室,生有一子,比赵玉臻大两岁。如今尚未娶亲,正在北疆军营为国效力。所以周姨奶奶在王府也算是可以挺直了腰杆子说话儿的人。她见香葛只是淡淡的跟自己点了点头便抱着泓宁走了.心里多少有些不爽。不过却没怎么样,只是悄声笑着问春桃:“这小孩子是谁家的?真是讨人喜欢口。”

春桃回道:“那是新科探花郎卢公子的小公子,昨儿随着他父母来府里给王妃请安,王妃见了喜欢的不得了,留他在家里住几日。姨奶奶昨儿没到前面来词候,所以不认识他。”

周氏听了点头笑道:“了不得,听说今年的新科探花郎才十七岁,怎么就有这么大的儿子了?”

春桃笑道:“我们那里知道这个缘故呢。”说着,便不再理会周氏,轻着脚步进了王妃卧室伺候。此时王妃已经醒来,因问外边是谁说话,周氏便不敢怠慢,忙跟着进去伺候。

且说香葛抱着泓宁下去之后,便悄声叮嘱泓宁道:“小爷,这儿不是咱们自己家里口你可不许太任性调皮了。奶奶昨儿走的时候着实叮嘱了奴婢一阵子呢,您在王府闯了祸,回头奶奶便会把奴婢狠狠地打一顿卖出去。您只当可怜奴婢,也要乖乖的听话,好不好?”

泓宁便撅着嘴巴不乐意的说道:“我一直很乖啊。”

香葛悄声道:“再见到刚才那位姨奶奶,您记得请安问好,知道么?”

“姨奶奶是什么啊?”

香葛一听这话,急的抬手把他的嘴巴捂住,又看了看周围并没有外人,忙悄声说道:“姨奶奶就是王爷的妾。”

“妾?”泓宁更加不懂。

“也是王爷的女人,就是地位不如王妃。”香葛只好小声解释。她知道泓宁的脾气,知道不把这事儿解释明白,就别指望这小爷听话。

“也是?”泓宁瞪大了眼睛,不是他好奇,实在是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一个男人可以有两个女人?爹爹不就只有娘亲一个么?难道当了王爷就可以有两个女人?

香葛点点头,又小声劝道:“这位姨奶奶虽然不如王妃尊贵,但在这府里也算是半个主子,所以咱们见了也要请安问好的,知道么?”

泓宁沉默了。

给王妃请安问好他愿意,给世子夫人请安问好他也愿意,因为这两个人看上去虽然很威严,但对自己都很好。小孩子家虽然不懂事,但谁好谁坏他都是有最直观的感觉的。

可是刚才那个姨奶奶,泓宁一想她都觉得心里有些怕怕的,虽然她也笑,但那笑就是跟王妃和夫人不一样,泓宁一个两岁多的孩子自然说不出什么来,但他这么大的孩子也正是凭着一种直觉来判断是非的。

他不同意香葛的话,但也不知道怎么反驳。

所以他沉默了。

香葛见他沉默了,便只当他是同意了。于是放心的出了口气,说道:“走吧,王妃起来了,咱们去给王妃请安。”

泓宁便乖乖的跟着香葛回到王妃的卧室,恰好周姨娘还在,洛紫蔓也来了。一群女人正围着王妃梳头呢,这个拿着头油脂粉,那个拿着簪环首饰,你一言我一语的很是热闹。

泓宁进了屋子,蹭到王妃跟前,躬身请安,甜甜的说道:“外祖母早安。”

“哟!我的小宝贝儿,一大早的你跑哪儿去了?刚我还问丫头们呢,说香葛带着你下去了。”王妃见了泓宁,又喜笑颜开的把他抱在怀里,连身后丫头们给梳头都不顾了。

泓宁腆着脸看着王妃,说道:“外祖母,我娘亲今天还来么?”

“你娘亲有事儿呢,她那么忙,哪儿能天天来?今儿跟着外祖母,外祖母叫人给你做好吃的。”

“嗯,”泓宁点点头,有些失望的样子,说道:“好吧。”

周氏因见泓宁腻在王妃的腿上,丫头们梳头都不方便,所以劝道:“小少爷到这边儿来,等王妃梳好了头再跟你玩儿,好不好?”

“不好。”泓宁往王妃的怀里躲了躲.不理周氏。

周氏脸上有些下不来台,讪讪的笑了笑,说道:“这孩子,还真是会粘人呢。”

王妃呵呵的笑着捏着他的小胖脸蛋儿,说道:“你先到你舅母那里去,等我这里收拾好了咱们好吃早饭。”

泓宁乖乖的点头从王妃的腿上跳下来,又蹭到了洛紫董的身边。洛紫堇看到他母性心理泛滥,便拉着他到一边去,叫丫头们端了温水来亲手给他洗脸。

恰好洛紫堇低着头给泓宁卷衣袖的时候,泓宁抬眼看见她耳垂下面脖子处的一道红印,于是便伸出小手去轻轻地摸了摸,乖巧的问道:“舅母,疼么?”

洛紫堇先是没反应过来,便奇怪的问道:“什么?”

泓宁便押着脖子上前去,在那道红印处轻轻地吹了几口气,然后胖乎乎的小手又轻轻地摸了摸那里,叹道:“舅母,不疼了。”

洛紫堇不解,却听见旁边的丫头哧的一声笑了,于是啐道:“小爷不懂事,你们也跟着调皮?”

大丫头彩霞笑着拿了一把菱花小镜过来递给洛紫堇,示意她自己照一照看看。洛紫堇迟疑着接过镜子来一照,顿时羞得满脸通红,便把镜子使劲的塞进彩霞的怀里,啐道:“有什么好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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泓宁也跟着说道:“就是,舅母都受伤了,你们还笑!”

那边王妃听见说话,便笑着问道:“怎么就受伤了?哪有主子受伤了,丫头们笑得道理?你们夫人也真是太仁慈了些。”

旁边早有嬷嬷悄声上前去在王妃耳边情声回明白了,王妃听了也哧的一声笑了。转过身来说道:“你这小机灵鬼儿,真真是咱们的开心果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