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 杜牧 《阿房宫赋》:“ 燕 赵 之收藏, 韩 魏 之经营, 齐 楚 之精英,几世几年,摽掠其人,倚叠如山。” 宋 苏轼 《乞校正奏议札子》:“如 贄 之论,开卷了然,聚古今之精英,实治乱之龟鑑。”

2,关于内阁政治:

明代的内阁 一般是“四殿两阁”,即文化殿,武英殿,华盖殿,谨身殿四殿,文渊阁,东阁两阁。东门内的文渊阁是内阁主要办公地点,一般官僚不得进入。因为皇帝常驾临,通常北面不设座位。

内阁中书:其实是附属于内阁的秘书机构。初期只是誊写等书办工作,明代中后期,他们能跟随阁臣,与闻一切机要。中书们主要在俗称“西小房”的西诰敕(GAO CHI)房,与东诰敕房。嘉靖朝都搬到文渊阁。阁老居中,东西诰敕房在两侧。所以内阁阁老,也就被称为“中堂”。

票拟:明代皇帝对于大小臣工奏折看过后,凡认为必要,就发到内阁处理。内阁用墨笔小纸写好意见,称为“票拟”。再送上给皇帝,称为“批红”。票拟有副本,称为“丝纶簿”。当皇帝愿意下放权力的时候,司礼监大宦官可以代替皇帝“披红”。通常来说,内阁的票拟具有独立性,而太监的“批红”仅为皇权延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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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发文时间,是我这里深夜。一时头昏算错,把8月2日写成8月1日了。

这样也好。干脆就8月1日更新。明天我可以安心去弄装修的事。

我最近看到日本电视剧《官僚们的夏天》,稍有点感触。

我大约是在2005年看到日本经济小说家城山三郎写的这本小说的,当时看得不太仔细。

实话说,这本书的主线并不算特别的清楚,跨度也比较大。

同样是男人们斗争的故事,山崎丰子的《白色巨塔》更适合改编成电视剧。

所以,两剧在关东地区的视听率对比悬殊,在情理之中。

《官僚们的夏天》里面的日本,让我想起了今天的中国。

开场描写日本从战后的赤贫中飞速发展,以出口“一美元衬衫”等廉价商品抢占美国市场,引起美国人的贸易制裁。官僚们因为海外嘲笑“日本制造”而深感耻辱,决心振奋。他们千方百计发展汽车,电视机等当时最先进的商品,还鼓励发展计算机等新产业。

同时,他们也在和外国资本,国内保守派做斗争,希冀发展国内的企业。

现在的中国,情况是怎么样呢?人们好像彼此缺乏信赖。

无论是制造业,还是文化业,商人们追求的是“短期利益”,普通大众对国货缺乏信心。

即便是白纸黑字的合同,照样可以被种种人为的借口所改变。

年轻一代总体上缺乏目标。自己还不知道即将要面临的危险。

对于90年代出生的人,未来将是艰难的。

他们会面临最残酷的竞争。可是他们的状态,却比前两代人娇嫩。

有的少年看着糖果文学长大,误认为“只要我想,我就可以”。

当70年代出生的人占据高位,80年代出生的人成为“有产阶级”的时候,

那些年轻的弟弟妹妹,尚没有跨出校园。

如果不是生于富贵之家,如果自己不努力付出,那么生活无疑会和他们了解到的大不一样。

☆、纵横于方寸之间

帝京深秋,红叶烂漫。清晨之时,到处都泛着世人活气。苏韧蜷缩在驴车之上,眯缝眼瞧护城河一带景象。对他来说,每日办公路上观察别人,其乐无穷。卖菜小贩和客人讨价还价,争一个“利”字。行步的老人和苍天较劲,争的是一个“寿”字。哪个不是他的同类?

不知不觉,他已经到了内阁大半个月……毫无建树。他说话慢吞吞,办事也不出挑。众人都觉得要不是倪阁老发神经,这小苏保管落选。局面虽还未打开,但他自己毫无着急的样子。

他到了东华门,见还早着,并不急于进去,和守门卫士拉了几句家常。因为他没有内阁其他人的架子,士兵们对他倒是真正的“笑脸相迎”。卫士头儿才生贵子,送给苏韧两只红蛋。苏韧从袖子里摸索出一对谭香制作的孩儿木偶,直说:“恭喜,恭喜,我估摸就是这两天。”

卫士头儿接过木偶,悄悄告诉他:“阿墨,今天要留神。陈阁老在里边……”

苏韧心中惊讶,脸上只装作茫然:“陈阁老康复了?倒是内阁的好事了。”

卫士头儿轻声说:“所以说你是新来的。陈阁老有百多天没来此地了……今天不知道吹来什么风,他四更天就进去。”

苏韧想:果然是稀奇事。内阁这些日子并未遇到紧急公事。陈琪从东华门进去,哪里能瞒住蔡派的耳目?难道……他是奉旨觐见?可皇帝不早朝,已有好些年头了了。

苏韧缓缓走在长满苔藓的石道上,心里盘算那“死气沉沉”的陈阁老。

陈琪二十岁跻身翰林,为诗坛领袖。他早年担任御史,弹劾当时的权贵言辞犀利,博得清官美誉。后来又因思维敏捷,应对得体,颇受先帝之赏识,常年伴君左右。皇帝登基初期,内阁共有六位大臣。蔡扬被提拔为阁老后,肆意揽权。四位阁老,或走或死。除掉帝师倪大同,只有陈琪保全身位。陈琪的一个女儿,更被皇帝指婚为唐王妃,也就是宝翔的妻子……

他走到文渊阁旁,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声,他赶紧闪避到古树之后。

他捏着袖里光溜溜的红蛋,断定陈琪和蔡述“王不见王”。蔡述来之前,陈琪会避开。自己毕竟是官场新人,经验不足,在陈琪这样的老臣面前,弄巧成拙就不好了。因此他希望不跟陈阁老正面接触。只是,陈琪偶尔来内阁,对他不能不说是个机会。

他朝文渊阁的反方向走,过一段时间又回头,再向文渊阁折返。不出他的预料,遥遥可见两个人与他面对面而来。

帝京官场,有的是眼神不好的人。可苏韧的视力好到出奇。那两个人中,有位身材中等的便服老者,还有一个正是苏韧的同僚,“才子中的才子”徐隐。

徐隐不仅沉默,且我行我素。他不顾蔡派众人喜姗姗来迟的习惯,每天都第一个到内阁办公。因众口皆碑承认他才华横溢,所以批评他便像是明显妒嫉。大家半开玩笑,只说才子都是有怪癖的。徐隐似瞧不大起没特长的苏韧,对他说的话,比对万蒋两位要少一半。

苏韧神情自若,朝前行进。等他们走近了,他才恭恭敬敬侧立到道旁,垂手而立。

那陈琪容貌清逸,近看不过五十许人。一目有重瞳,眼波平静。

他放缓脚步,对路旁的苏韧微微点头,态度谦和,又不失庄重。

苏韧装作不知道他是谁。待陈阁老走过后,他径直往“西小房”去了。

他到了房内,喘了口气。假如自己给陈琪不坏的第一印象,那就足够了。

闻名不如见面。陈琪的外表,像是闲居富春江旁的江南老儒,并不带官场急躁虚浮之气。

苏韧发现,徐隐书桌上放着银白色书笺,上有“履霜社”字样。

徐隐书法,高古雅丽,染六朝风华。笺上有《秋夜遣怀》一首,落款是“默心”。

“桂花庭院溢清寒,大地浑疑带雪看。望月不知风露冷,夜深犹自倚栏杆。”

履霜社是中青年“清派”组成的诗社,翰林院出身的人为主,也有各部进士和国子监学子。诗社的社长,是正在湖南老家“丁忧”的左都御史赵世廷。翰林院掌院杨映,吏部考功郎杨曙,大理寺卿周涣之等人都是社员。该社活动,不论官职高低,只以年齿为序排座。

蔡述父子打击清派,始终不碰京城的翰林院。这两年履霜社更成了梅花般“高洁”的胜地。

苏韧心中玩味徐隐,不禁微笑。他本来想先对付蒋聪,但徐隐并不是不能“先入手”的。

徐隐一声不吭进屋,苏韧招呼:“默心早。”

徐隐沉默着誊写公文。苏韧一言不发,校对内阁纪录。

忽然,徐隐道:“嘉墨……你认出那是陈阁老?”

苏韧顿了顿:“……是他?呀,我一时没想到。我是因为他年老,作晚辈礼让罢了。”

他猜陈琪一定问起徐隐自己是谁。不过徐隐是个最没趣的家伙,再次守口如瓶。

苏韧心想:不开口没关系,以后会让你说个够的。

万周大步流星的进屋。蒋聪挟着算盘也来了,对苏韧照例皮笑肉不笑。

苏韧埋头校对,这是份吃力不讨好差事。

校对的好,没人表扬。校对错了,就是低能。

不过苏韧如今是四个里面最没前途最落后的一个,别人不愿干的,全归他管。

有人来叫苏韧:“苏韧,黄侍读叫你赶紧去。”

黄侍读,就是那日伺候倪阁老的山羊胡子。内阁除却阁老,新旧中书,还有几位挂名翰林院,实际上却是秘书头的人。黄凯是其中之一。

他是个老鳏夫,凡是看到夫妻和睦的部下,都不大喜欢。苏韧虽到内阁没几天,不知怎么被黄凯火眼金睛看出那种苗头。因黄凯还算是个公事公办的人,还未对他发作过。

苏韧赶紧到黄凯的那间房子。才进门,黄凯将一叠纸头摔他脸上咆哮道:“窝囊废,你为何还没办好那件事?你是不是故意和我作对?你大约是每天想老婆想昏头了?真不要脸!”

苏韧肩膀一抖,不知为何会是这样。衙门里办错事和“不要脸”没关系。但长官说一,就是一。你若回嘴,便是狡辩,永世不得翻身。

黄凯恼火到极点,声音传得人人能听见。苏韧只好跪下来,莫名其妙地听他骂。他一句不敢问,一句也不敢辩,绝对不想和黄侍读之间结下疤。

黄凯继续骂,声音小了些:“……有人说你心不在焉,我看你是一点本事都没。你以为长得好看脾气好就能混内阁?你大错特错。我五天前让你给司礼监范公公写备忘,你却拖延至今……好了,如今让人捷足先登,我们内阁要办的事办不成了。明儿蔡阁老怪罪下来,你一个人担着吧……”

苏韧一震:五天前?五天前自己明明被派去了礼部,黄凯并未对自己吩咐过啊。

黄凯已骂消了一半的气,他是不能再辩白的,可是……

也许黄凯自己失误,需要一个替罪羊?所以就找了平日看不顺眼的自己?他手心都是冷汗,心里一阵阵波澜,终于说:“大人,全是卑职错,辜负了你。阁老面前,大人切勿袒护,卑职一意承担。只是,肝火伤身,大人息怒,多多保重。”

黄凯还不罢休,用难听的字眼,又刻薄了苏韧半天,这才喝口水低声说:“蔡阁老两次关照我,说让你来负责和司礼监的事。谁知道你是个扶不起的阿斗……你辜负的不是我黄某人,而是辜负了阁老,明白了?”

“明白,卑职追悔莫及,以后绝不再犯。大人跟我说的话,我不能当耳旁风。”

“看你这个黄鱼脑袋烂记性……!绣花枕头一包草,是不是你这种人?家有老婆的年轻男人,真没几个脑子清楚的。我可没跟你说,我是和蒋聪说的,让他转告你……”

苏韧脑袋一热,这下全弄明白了。这样重要任务,蒋聪公报私仇,居然不告诉他。

黄凯的眼里,蒋聪比他分量重。事已至此,不忍不行。

铺开了新中书们“窝里斗”的真相,难堪的也不是人家。

他拖着沉重的步子回到西小房。万周去户部了。

徐隐盯了他眼,脸上没幸灾乐祸,也没说话。

蒋聪颊上的肥肉一动,拨算盘手指灵活无比,他根本不屑瞧苏韧。

苏韧想责问他:“你为何不告诉我?”

但是他不会问,因为他知道蒋聪一定准备好答案。

他会说:“我告诉你了啊。”肯定还有证据。

他坐下,翻了翻自己面前堆积的两叠公文。这里分成“办完的”,“没办完的”两摞。

衙门里办事,总是十天清理一遍公文。办完了的送入存档。没办完的压在新任务上头继续办。

他一张张找,直到“办完的”最后几张,才发现一张小纸片。

上面是蒋聪那笔稍微带“钩子”的书体:“嘉墨,黄侍读吩咐你将以下诸事整理备忘,立送司礼监。……”

那张纸片的最后一行,严格按照内阁的规矩,用墨画了五个点,意思是“十分紧急”。

苏韧抓住纸片,深深呼吸了几次,把纸片放到了原位。

他心里有几分难过。没有一个人关心他的想法。他回家对谭香也不能说,因为她会大怒。

他低头,居然笑了一笑。黄凯说得没错,他真是个成天想到老婆的男人。这种时候还想到她。

他是不要脸,但他不是烂记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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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时辰后。西小房内,有徐隐笔尖沙沙声,有蒋聪算盘噼啪声。窗外雁鸣,数声狗叫。

苏韧校对完毕,活动下肩颈。从外表看,他已心平气和。

虽说他还年轻,但每日伏案工作,还是让脊椎偶尔酸疼。

没有进士出身的他,只能用一张张抄写,来填补资历。

万周从外冲进来,脸色铁青,大叫晦气。蒋聪笑道:“呦,怎么了?”

苏韧默默给万周斟上杯热茶。万周没好气地说:“内阁下给蓟辽的边防预算,户部那边说无论如何做不下来……我刚才去告诉黄凯,被他一顿臭骂。谁得罪了他啊?这老鳏夫……”

苏韧顿觉好过些,毕竟“黄”风刮起,不是他一个人遭殃……

蒋聪掐指,摇头说:“这笔钱数目太大……我早就知户部不肯痛快拿出来。你熟悉户部,又是廖制台的老部下。能者多劳,再多辛苦几回吧!”

苏韧想:户部哭穷不是一两年了。如今皇帝万寿节要使钱,浙江海防要使钱……那户部拆东墙补西墙,还要养活好本部的高俸官吏,想必会捉襟见肘。即便是内阁算准他们正有这笔钱,他们也必须“做作”几回,才可以向上面证明他们举步维艰,好催促内阁在年内增加税收。

他拍拍万周的肩膀:“万兄,别着急。咱们四个一起想法子应付。”

万周牛饮茶水,抹了把汗:“不急不行啊。换了别人罢了,廖总督最是个说一不二的。他给朝廷一个月内到款的期限。如若不然,他就要进京来讨账。蔡阁老也吃不住的。”

徐隐搁下笔道:“国有国法,廖严怎能越过内阁?”

万周正要回答,被狗吠打断。苏韧细细一听,像是熟悉的“太平”。

太平来了内阁?老上司吏部尚书冯伦也到内阁拜访?他怀念在吏部日子,不由几分怅惘。

一个石子打在西小房的窗棂上,老远有人喊:“苏韧,苏韧?”

苏韧连忙出屋子,穿过树荫。有位老人抱着太平坐在梧桐树旁。竟然是阁老倪大同。

苏韧进内阁,倪大同共来了三次办公。他来了不管正事,除了玩就是睡,大家当他活死人。

倪大同笑嘻嘻抬起小狗的爪子,向苏韧摇摇:“你家尚书来看蔡宝宝,我就带它玩。不过我做要紧事的时候到了,尚书说你能管好小东西,就归你管吧。”

蔡宝宝……是说蔡述?老头儿倚老卖老,证明中气十足。

苏韧忙挤出笑容,弯腰说:“是,阁老。”他接过小狗。太平欢喜不尽,蹭了蹭他补子。

倪大同从树后面取出了根钓竿,坐在文渊阁前钓鱼。

苏韧想借机换下心里的闷气,因此静静伫立在倪阁老背后,看“愿者上钩”。倪大同手持鱼竿,不时哈欠,掏出点核桃仁放嘴里咀嚼。一幅“老子不在乎是不是有鱼”的轻松神情。

过了许久,倪大同“哇哈”大叫,把钩子甩起来:“有了!”

苏韧还以为是条小猫鱼,不料是只大鳖。倪大同不愧武将出身,晚年都臂力惊人。

“恭喜阁老,这可是滋补的佳品。”

倪大同笑:“这是鳖,是咱们的兄弟,不能吃!不能吃!”

苏韧并没笑,反做出认真想听阁老说话的神情。倪大同将鳌放下吊钩,摸了摸鳖的背:“我们都是鳖投胎的,才会当官。活一辈子,当一辈子鳖的兄弟。”

苏韧叹息:大家都是“鳖”。年少的憋出头,年老的憋出名。当官的吃鳖,等于是残杀同类。

他想到这里,朝文渊阁花坛望了望。隔着花丛,冯伦正和蔡述并肩望着这边。

冯伦依然满脸蔼然。蔡述眼波流转,如在炉火中烧制的碧色琉璃。

他好像洞悉一切,同时又目空一切。

忽然,他对苏韧扬了扬嘴角,左手的两根手指微微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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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韧一愣,倪阁蹲下给鳖放生,眼睛一睁一闭,幸灾乐祸说:“呵呵,蔡宝宝喊你过去。”

苏韧抱着狗一阵小跑到蔡述面前,俯身道:“阁老,您有何示下?”

蔡述并未开口,倒是冯伦说:“嘉墨,是我想见见你。总务处没有了你,太平成日没精打采。前几天我去了书楼。没想到你虽到内阁,却还利用假日回来帮老秋整理书阁……现今年轻人,能有你这样有心的,真没有几个……”

苏韧心中暗喜,冯伦称赞是他预料之中的事情,只没想到是当着阁老的面。他两个休沐日回吏部,把书阁的事情都办完了。天下没有白费的辛苦。热门处,人人削尖脑袋钻营。把功夫用在不起眼的地方,才叫“取巧”。

他用劲儿一憋气,脸上就晕出微红。他装作不好意思,回答:“……这……这是卑职应该做的。苏韧,不敢忘本。老秋体衰,见好书坠于尘埃……卑职不忍……”他怯生生望了眼蔡述。

蔡述爱书,人尽皆知。自己在书阁花的功夫,不仅是做给吏部人看,更是希望蔡述能知道的。

蔡述审视他半晌,未吐一字。冯伦笑盈盈向着正嬉戏地倪大同而去,顺便接手太平。

秋菊清艳,黄白竟放。蔡述把目光从花蕊移到苏韧脸上,带着几分寒意:“苏韧,你把心思花错了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