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矜嘴角弯起,看向身后的人,“你怎么醒了呀?”刚刚明明抱着自己睡得很沉,沉得就好像山崩地陷都不会醒。

喻铮还赤着上身,却将她身上的毛衣拢紧了些,“以后把烟戒了吧。”

“这是队长的命令吗?”程矜笑。

“是你男人的命令。”

“那我男人自己呢?”

“……也戒。”

程矜这才娇俏地一笑,开开心心地贴上他的胸膛,满足地吃着豆腐说:“成交。”

喻铮揽着她的肩头,由着她又摸又蹭许久,才低声问:“刚刚在想什么?”

“在想你是不是因为当兵所以体能很好,我要不要开始泡健身房。”

喻铮:“……说正经的。”

程矜抬眼,委屈巴巴地说:“这怎么就不正经了?我腰都要断了,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呀。”

果然,喻队长立刻拿手抚上她的后腰,懊恼地向她求证,“真弄伤了?”

程矜感觉粗粝的指腹抚过后腰,立刻触电似地一躲,再不敢跟他开玩笑,怕一不小心把火给点起来,就真吃不了兜着走了。

见她那受惊的小样儿,喻队长开始正经反思,是不是蓄积了二十八年,一朝释放有点过火……直到他看见小狐狸眼里一闪而过的忧虑,才想起初衷,“你过来。”

程矜摇头,双手抱胸,一副防狼的架势。

喻铮无奈,只得自己伸手把人捞回来,又扯了被子把人裹成春卷,只留张巴掌大的小脸在外面,低头,吻了一下红唇,不敢深入,就赶紧正色问:“半夜不睡,爬起来想什么心事?”

只剩脑袋能动的程矜眨眨眼,盯着他的眸子,“猎牙的主要成员全都来了,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黎易冬打听到的消息,说喻铮是带着学员做野外特训。

工程队的秦工,说喻铮是带着巡防队,在这一代游走巡查。

可这都不合理,猎牙是支怎样的队伍?工程队的人不知道,程矜却清楚得很,那是战斗在反恐一线的精锐,是对抗恐怖|组织的尖刀!怎么可能被派来做巡逻?

听不到喻铮的回答,程矜缓缓地推测问:“难道……是潜伏在这里,等什么人?”话说完,她灵光一闪,“是不是跟伤害惠姨的凶手有关?”

喻铮扶额,苦笑了一下。

他原本真的不想把这些破烂事说给她听,一来怕她担心,二来怕她知道得多了有危险。所以除了用一个吊坠报个平安之外,他什么也没说过,就算在这里偶然遇见,也没打算和盘托出。

可他到底低估了自己的女人。

这小狐狸,比谁都敏锐,如何能瞒得住?

喻铮侧身坐在床沿,看向窗外,“是Nightmare。”

自从回国,程矜已经很久、很久没停过这个名字了,虽然在坎铎的时候,时不时就能听见它的出没——活跃在东南亚沿海地区的军|火组织,养着大批雇佣军,既跟政府交易又和反抗军私下买卖军|火,黑白通吃,无法无天。

“Nightmare的交易一向在公海,活跃范围主要在东南亚,这是已知的第一次踏足我国境内。但既然来了,就别想全身而退。”

程矜总觉得他话只说了一半,只得自己推测:“所以伤害惠姨的人,是Nightmare组织的成员?”

“只是推测,”喻铮知道以她的小脑袋瓜,就算自己只说一半,也迟早会被她抽丝剥茧地给推理出来,索性告诉她,“还记得案犯盗来的那辆车吧?和它情况相似的,还有另外几辆。其中有被抓获的,确认为Nightmare的组织成员。”

程矜恍然,“你们在坎铎多次阻止Nigtmare的行动,所以他们潜入国内之后,找你报复……”

喻铮点头,大手包住她的后脑勺,往前轻轻一带,在她眼睑上落下一吻,“在除掉他们之前,原谅我不能回家。”

“我知道了。”程矜的语调很平静,仿佛早就料到了,“你忙你的,我会回去陪着惠姨,等你回家。”

“所以结婚——”

“我是不是你的妻子,结婚证说了不算,”被窝里伸出一只雪白小手,纤细的手指戳着他赤|裸的左胸,程矜浅笑,“能住进这里,才算。”

她的手指边,翻过面来的识别牌边,坠着只小小的牛角小锁,歪歪扭扭的“长命百岁”四个字泛着莹润的光。

第50章 一诺千钧(1) ...

次日天晴, 阳光照在皑皑白雪上亮得近乎刺眼,可灶台前忙碌的小姑娘却哼着歌,手里的勺子被舞得活像魔法棒。

“那个碟子。”她刚说完, 盘子就被递进了手里, 于是抬头, 嫣然一笑。

给她打下手的,赫然正是以不苟言笑闻名的巡防队喻队长。

工程队的人围坐在餐桌边,目瞪口呆,面面相觑。

“正常的,”翁连梦往嘴里送了勺米粥, “只有程记者在的时候, 我们队长才最像正常人类。”

“那平时呢?”

翁连梦吮了下勺子, “超人, 钢筋铁骨——外加清心寡欲。”

众人唏嘘,又看向拿小碗尝炒饭的程矜,嘴角大概沾了米粒,被身旁的男人捻走自然地放入口中, 毫不在意地端着盘子离开, 一气呵成,毫不扭捏。

……原来不食人间烟火的小仙女和孤胆英雄凑在一起, 也是神仙眷侣。

雪停了, 喻铮得带队离开,程矜拿保温盒给他装了刚炒好的饭做午餐,末了指着碗说:“我就带了这一个过来, 你还得还给我。”

喻铮嘴角一弯,点破她的小算盘,“知道了,我会回来的。”

她这才放心,“保护好自己。”

喻铮将她的围巾向上拉了拉,裹得只剩下一双带着不舍的眼睛,“我舍不得留你一人,所以一定会平平安安。”

她眼弯起,食指扒开围巾,踮起脚凑近他,吻了吻冒出胡茬的下巴,“嗯,等你。”

本以为这次分别长则三日,短则两天,谁都没想到不过半日,巡防队就去而复返,但这次回来的只有翁连梦一个人,匆匆驱车赶回来,通知工程队暂时停下手头的工作,避入营地。

秦工虽然照做了,但不免为工期担心,“连梦兄弟,什么情况啊?”

翁连梦面前是微型电脑,荧幕上的光照在他稚气未脱的脸上,他眼睛都没离开屏幕,手指翻飞,一边说:“有境外不法分子在周边活动,喻队担心会对你们不利,所以先避一避。”

秦工懵了,“什么不法分子?”

翁连梦抬头,目光里有不同于平时的冷锐,“丧尽天良的那种。”

秦工被吓了一跳,也不敢多问,说自己去安排工作,就离开了。

尽管翁连梦没透露太多,但程矜清楚,一定是发现Nightmare的行踪了,这会儿,喻铮他们怕是正在跟对方周旋,天知道又是什么惊心动魄的场面,她越想越心慌,简直坐立难安。

“程记者,”翁连梦忽然抬头,稍显犹豫地问,“你来安林的事儿,南柔小姐知道吗?”

程矜微怔,不明白怎么突然提起南柔来,想了想点头,“黎易冬应该会跟她说。”

翁连梦脸上多了些忧色,“她有没有跟你说过家里的情况?”

“说过,战乱里父母双亡,之前好像家境还不错。”

“她爸爸姓什么?”

程矜疑惑,南柔的爸爸不姓南、还能姓什么?

翁连梦:“她名义上的父亲是个混混,为了钱财什么都做,但还是穷得裤衩都要当出去。直到他死,家族上下也没听说他结过婚,更不知道他有这么大个女儿。”

程矜听出端倪,“南柔小时候受过很好的教育,而且她说过父亲去世之前衣食无忧。”

翁连梦点头,“所以有理由怀疑她法律上的父亲,并不是真正的父亲……她对所有人撒了谎。”

南柔为什么要撒谎?翁连梦又为什么要在这个节骨眼上探南柔的底?电光火石之间,程矜突然有了一个不敢去相信的推测,她面色凝重地看向翁连梦,“是喻铮让你查的?”

“从前就怀疑过,但她的户籍资料很清楚,所以没有深究。喻队的妈妈出事之后,我又重新开始深入调查,直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人知道她生父结过婚、生过女儿。”

“但她在K-bar的控制下吃过许多苦,身上的伤造不得假。”

翁连梦点头,也是满脸纳闷,“再怎么放长线钓鱼,也没有把自己一辈子给赔进去的道理。”

“还有别的理由,对吗?”程矜咬唇,她相信喻铮绝不是平白无故怀疑南柔,尤其是在南柔已然和黎易冬走到一块儿的情况下。

翁连梦犹豫了一下,才说:“那辆被盗来的车在喻队妈妈出事之前出现在门东……南小姐同一天也去过。”

“有他们碰面的实锤吗?”

“没有。如果有,我们早就行动了。”

程矜心里像有一根针,有一下没一下地扎着生疼。脑海里一会儿是病床上生死未卜的惠姨,一会儿是浴室里浑身是伤、抱着自己哭着说怕被嫌脏的南柔,一会儿又是黎易冬挠着头发说自己不会辜负人家女孩子的笑脸……

她的手在衣袖里攥紧了,许久,才抬眼看向翁连梦,“你现在告诉我这些,是想我配合做什么?”

翁连梦在那双矛盾却明亮的眼睛的注视下,回想起两小时前他们一行人刚发现Nightmare的车队时,喻队说的话。

他说,你只要把事情告诉她,她就知道要怎么配合,而且一定会配合。

在翁连梦的固有印象里,女孩子总是漂亮又娇气,遇事儿最爱说的话是“这要怎么办”,但这个刻板印象在程记者这里被打得碎成渣——她似乎从不依赖,出了事儿第一个念头就是怎么自己解决。

她也哭,但不软弱,她也害怕,但不慌乱。

翁连梦心想,队里人曾无数次想过什么人才能收了他们喻队,如今总算明白了,也只有程记者这样的才行。她够冷静,才能接受喻队身边的旋涡,同时……她的冷静又会叫男人忍不住心疼怜惜,才会将喻队那辆的百炼钢化成绕指柔。

“喻队说,让你告诉南小姐,他在和Nightmare的交火里受了重伤,暂时被安置在安林县城的诊所等待明早转移救治。”说完,翁连梦忙补充了一句,“是假的!喻队好着呢,这是早晨遇上Nightmare之后临时拟的计划,为了——”

“为了确定南柔究竟是不是内鬼。”程矜接过话。

翁连梦默默地点了点头,诚如喻队预料,跟程记者沟通根本不必废话。

晴空照雪,施工暂时停了,满目皑皑。

程矜站在雪地中央,手中的话筒里传来黎易冬的声音,“我去!小姑奶奶,你终于给我消息了,我还当你在安林被人掳走当压寨夫人了!”

程矜没说话,任由风声呼呼地灌进话筒里。

那头黎易冬终于觉得不对劲,追问:“喂喂喂?你怎么了?说话呀,没事儿吧你?”

“……喻铮他受伤了。”

“啥?!”

程矜按计划,把喻铮遭遇武装受伤,生死未卜的事儿告诉了黎易冬。

那头黎公子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一边说“先别跟铮哥妈那儿说,她大病初愈,受不得刺|激”,一边又说,“你也别着急,我马上安排一下工作就过来找你,没事的啊,乖!铮哥吉人天相,那么多大风大浪都过来了,这次肯定化险为夷。”

程矜嗯了几声,挂断电话,定定地站在雪地里出神。

翁连梦从她身后走过来,并肩,“为什么不直接跟南小姐说?”

程矜沉默了片刻,低声说:“如果她真的有心瞒我们这么久,心思之缜密,直接跟她讲一定会起疑的,还是靠黎易冬吧。”说完,她又不吭声了。

翁连梦犹豫了下,安慰道:“知道真相的话,黎记者他不会怪你的。”

怎么可能不怪呢?换位思考,若是有人拿她来设计喻铮,她知道了必定割袍断义,再不往来。何况,如果南柔真的是内鬼……黎易冬要怎么办?

程矜的手指甲几乎掐进了掌心里,什么话也不想说,只想……得到一个答案。

*** ***

按放出去的消息,喻铮在与Nightmare的交火中脑部受伤,被困在安林县城医院等候转移到肃城手术,转移时间定在次日天明。

换句话说,要取喻铮的性命,最好的时机就在当夜。

安林县城医院的医护本就不多,此刻除了必要的留守医生,其他全都已被猎牙队员易装取代。

病床上,喻铮平躺着,注意力却集中在耳孔里放着的耳机,那里时不时会传来来自各个监控位上的汇报。

“三点钟方向车辆驶入……等等,怎么是计程车?”

喻铮眉尖微动,但仍保持着平躺,只听耳机里陆续传来报告——

“车辆驶入诊所院子。”

“下车了,一男一女……”

“车辆已离开,目标已进入诊所门廊。”

紧接着是离麦克风稍远的女声,“您好,探视吗……请跟我来。”

脚步声从安静的走廊传来,掩身在暗处的队员们全都屏息以待。

吱呀——门被推开了。

病房里一片漆黑,唯一的光源是透过窗户照进来的路灯。

喻铮在被褥下的手指一收,食指扣在扳机上,闭着眼听着脚步一步、一步靠近,直到按声音判断无误,他以迅雷之速翻坐起身,一手扣住对方喉头,反身就将人扣在病床边的心电仪上。

门后守着的焦胜力也已举枪锁死同行的另一人。

然而,四目相对,喻队长眉头蹙起,立马放开了被压制的男人,“……怎么是你?”说完,抬手拍开病房的照明灯,看向对方身后、捂着嘴满脸惊慌失色的少女。

黎易冬一手捂着喉咙,连着呛咳了好几声,满头雾水地看向还绑着绷带、但显然行动矫健绝无生命之虞的铮哥,“咳咳,这是怎么……咳!咳……”

被刚刚的阵仗吓坏了的南柔,顾不上掉落在脚边的保温桶,连忙上前拍着黎易冬的背,忧心忡忡地问:“你还好吗?有没有事?”

黎易冬摇头,看看若有所思的喻铮,又看向从阴影里走出来的焦胜力,良久,他脸上的困惑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愤懑不快。

喻铮沉声说:“没事了,自己人。”

只听屋檐上发出窸窣声响,尽管什么也没看见,但黎易冬知道在看不见的角落里,对准自己和南柔枪口已经撤开了,他弯腰捡起保温桶放在病床头,又对南柔说:“能帮我去外面的自动贩卖机买罐可乐吗?”

南柔知道他是想支开自己,但还是垂下眼睫,说了声“好”就出去了,甚至还替他们关上了病房门。

黎易冬穿着正红色羽绒服,因为从飞机下来就直接打车从肃城赶来安林,所以面色稍显疲惫,此刻一双微吊的狐狸眼冷淡得像变了个人,目光从喻铮的病号服和纱布上扫过,他忽然笑:“铮哥,你是在怀疑阿柔吗?”

他百分百相信,喻铮不会怀疑自己。他们俩打小相识,也算是曾一起出生入死,喻铮对他从来没有半点怀疑,是连后背都可以彼此留给的人。那眼前这一幕,只可能是在利用他,探南柔的底。

黎易冬想到程矜给自己的电话,前后一联系,心里登时火冒三丈——好家伙!一个是他的偶像,一个是他的死党,两人居然合起伙来骗他,就因为怀疑他的小女朋友?

喻铮慢慢解开手臂上缠着的绷带,“只是确认一下。”

假如南柔把消息递出去了,明知今晚这里会大开杀戒,就绝对不会跟黎易冬一起来探病,甚至会千方百计地拦住他。她会出现,只能说明他们的判断有误。

“对不起,冬子。”

黎易冬气极反笑,指着床头柜上的保温桶,“听说你重伤的消息,我订机票的时候,阿柔忙着在厨房里炖高汤,说她矜矜姐肯定又是衣不解带的照顾,身体会吃不消。液体不让上飞机,还费了周折才托运带过来。肃城机场打车排长队,她挨个儿央求前面的人让我们先上,生怕我见不到你最后一面——铮哥,她这么好,你居然怀疑她?”

因为喻铮救过他的命,所以黎易冬从小到大从没拿这种语气跟他说过话,这一刻,他是真的气急了眼,只觉得自己的女人一腔好意都喂了狗。

一旁的焦胜力见黎易冬咄咄逼人,忍不住替喻铮开口,“那也是因为南小姐身份造假,又曾和嫌疑人同时出现在同一个区域——这是合理怀疑!”

黎易冬转头,眼白泛红,“身份造假?造什么假?当初在坎铎的时候,你们不就已经查过她的祖宗八代了吗?嫌疑人在哪里出现,那里有多少人?难道就她一个吗?”

“冷静点,冬子。”喻铮拍上他的肩膀。

黎易冬一把将他甩开,怒不可遏,“她是我的女朋友!她怎么可能会害你?我拿你当亲哥哥,你呢?你拿我当什么?包庇嫌疑人的罪犯吗?”

“冬哥……”南柔手里拿着一听可乐,怯生生地站在病房门口,像只受了惊吓的小兔子,浑身都在抖。

黎易冬一怔,硬生生压下火气,快步从她手里接过可乐,一把扯开拉环,仰起脖子咕噜噜地往下灌,可乐顺着喉咙滚进领口也不管,仿佛再不降火就被怒气给烧着了。

灌完了,他背对着喻铮,头也不回,“汤爱喝不喝随你,阿柔,我们走!”说完把易拉罐往角落里狠命地一砸,甩门而去。

南柔被易拉罐撞上墙壁的声音吓了一跳,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过了两秒才想起来要跟上,跑了一步,忽然又停下了,手扶着门框回过头,看向病床边面无表情的喻铮。

他的目光冷静而锐利,仿佛早已洞察了一切,却不能说。

南柔畏惧地垂下眼睫,低低地仿佛自言自语般说:“……我是不会伤害矜矜姐的。”说完,也不敢看喻铮,就追着黎易冬的脚步跑了。

焦胜力将枪收好,蹙眉看向门外,“这两人怎么都怪里怪气的。”

喻铮将解下来的绷带放在床沿,看了眼床头柜上的保温桶,沉声说:“起码,不用再为他俩担心。”

“他俩?”

喻铮眸色如墨,“嗯。”

第51章 一诺千钧(2) ...

天亮之后, 工程队收到通知说可以复工,很快便忙碌起来,大型设备轰鸣, 工作人员各司其职, 一切如常, 对昨夜在安林镇上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只是程矜没有再在室内抱着笔记本,而是站在雪地里,也没有戴帽子,任由头发被风吹得遮蔽了视线,也懒得拿开。

收到队里的消息之后, 翁连梦就离开归队去了, 走之前如释重负地告诉程矜, 南柔的嫌疑解除了99%, 还有……黎记者很、十分、非常生气,甚至跟喻队长撂了狠话。

程矜苦笑,以黎易冬的性子,没直接拿瑞士军刀割一片衣角下来, 已算是留有余地了。

她还记得当初黎易冬向自己介绍喻铮, 用的形容是“偶像”。他是真二八经地崇拜喻铮,换作是她, 知道实情也是要发飙的。

远处忽然有车驶来, 这一带鲜少人烟,突来的访客倒把工程队给吓了一跳,想起昨儿巡防队说的不法分子, 登时一个激灵。

反而是从大早开始就心事重重的程矜,看清车上下来的两个人之后,魂才归了位,眼睛倏然一亮,向他们跑去,一把将抱住南柔,却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