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端给你!”狱卒忙不迭转回来倒了杯水过去,伸长了胳膊递进去,“公主,请!”

而从四面八方射过来的或鄙夷、或同情的目光,她只能当做没有看见。

既已沦为阶下囚,又谈何自尊?

她更想要的是狱卒手上的碗,碗中亮晶晶的清水在她看来好比琼浆玉液,她本来想要站起来的,但浑身无力,头痛欲裂,不得不就势以手支地,慢慢爬将过去。

十四年来,这是她最为狼狈、将为人者的尊严丧失殆尽的一刻!

眼看着涟漪苍白的手就要够到那碗救命的甘泉,她眼里也有了喜悦的光。

蓦地,斜里飞来一脚,“碰”一下踢在老狱卒的手上,那只破了口的白碗立刻直直地飞出去,“啪”一声击在墙上,摔了个粉碎,碎片四散飞溅,水也顺着墙壁流下来,一点一点渗到泥土之中。

“叩见皇上!”

狱卒吃了一惊,还没醒过神来,却听身后的兄弟们齐声参拜,他猛一抬头才发现韦天兆正铁青着脸、瞪着眼睛看着伏在地上的涟漪,脸上笑容阴狠而冷酷!

“想喝水吗?没那么容易,从今往后,你的所有一切都必须在朕的掌控之下,朕不准的事,你想都别想!”

涟漪伸出的手无力地垂下来,她喉咙里干得似要冒出火来,头也疼得像是要裂开,却只能眼睁睁看着碗中水消失于地面,韦天兆绝情至斯的话入耳,她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将额紧紧抵在手背上,或许应该就此死了的好!

“你以为你不说话,朕就会放过你?!”韦天兆突然蹲下身,一把抓住涟漪右臂,用的力气那般大,也不管涟漪痛得叫都叫不出,把自己那张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逼到涟漪脸上去。

涟漪本能地想要将身子后仰以躲开韦天兆,却被他如刚箍一般的手紧紧钳制住,根本动不了分毫,只有尽力将脸扭向一边,除了心痛、恐惧,其实她也不知道要怎样面对曾经那么疼爱她、迁就她的“父皇”!

韦天兆气白了脸,与涟漪十几年的父女,他自然很了解涟漪的性子,别看她平日看上去很安静、很沉默,生就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但骨子里却极为倔强,并从不肯低头认错。

而如今涟漪以沉默来面对他冲天的怒火,他很清楚就算杀了涟漪,她也不会开口说一句话!

“哈哈哈!”韦天兆突然仰天狂笑,天知道他费了多大的力气才忍下心头那股想要把涟漪凌迟的冲动,突然撒开手,“忽”地站起身来:

“好,很好!你想和朕硬来,是吗?好,朕倒是要看看,你能硬到什么时候,王逸!”

“奴、才在!”侯在门外的王逸个哆嗦,急急上前来,进门的时候偏偏被那并不高的门槛给绊了一下,连滚带爬得到了跟前,竖起耳朵听圣意。

“带走!”韦天兆狠狠吐出两个字,衣袖大力一拂,先出了牢门。

“遵旨!”王逸了一声,转眼却见地上的涟漪动也不动,他只能看到她的侧脸,长长的睫毛不安地动着,看不出她眼中有何表情,也许只有微微耸动的肩膀才透露出她此刻的不安和无助吧。

“公主,请吧!”即使涟漪落到如此份上,王逸然无法用看待孽种的眼光来看涟漪,对她依旧圣洁的身子也不肯碰上一碰,只是当先起身站到一边,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狱中囚犯一见到怒气冲天的韦天兆,个个都吓得没有动静,唯恐他会把怒气发到自己身上。

涟漪撞墙自尽

更新时间:2010-3-5 18:53:57字数:2302

良久以后,涟漪才挣扎着起身,慢慢抬起了头,乱了的秀发丝丝缠绕在她脖颈上,黑白分明,有种令人惊心动魄的美;

身上衣衫也已皱得不成样子,因坐在肮脏的地面一夜,雪白的衣衫已污秽不堪,一个晚上都没有睡好,心神大受打击,她其实已经不堪折磨,摇摇欲坠。

可是她心里却很清楚,这样的折磨才只是开始而已,韦天兆一定不会放过她的,还不知道想要用什么样的方法来折磨自己!

一想到婉皇后平时惩罚不听话的臣子婢仆们的残忍手段,涟漪忍不住地悚然变色,瑟瑟发抖,想不出任何可以逃过此劫的法子来。

也许,只有一条路好走,那就是、、、

她眼眸骤然一亮,刹那间发出骇人的光华来,本已虚弱不堪的身子陡然挺得笔直,双拳不自觉地紧握起来!

“公主!”王逸刻察觉到涟漪的企图,这一惊真是魂飞天外,抢上前一步就要把涟漪拦下,但为时已晚,涟漪身形一侧已躲过他的手,没等狱卒囚犯们回过神来,她已一头狠狠撞在了墙壁上!

“啊!”狱卒们失声大叫,韦天兆虽已离开,他们却还没未曾起身,一见涟漪竟撞墙自尽,一个个都目瞪口呆,瘫坐于地!

王逸更是傻了眼,生生顿住脚步,一动都不敢动地看着涟漪的身子在停了一停之后,慢慢滑于地面,一动也不动了。

她眼睛半闭,眼前却早已模糊一片,额上破了一个洞,血正不断流出来,顺着额际流进了发里,慢慢冰凉了起来。

原来死的感觉就是这样子吗?

好像也不怎么痛苦吧?虽然刚刚撞破头的时候疼痛难忍,然随着血不断地流出来,涟漪只觉得意识越来越模糊,身子也越来越轻,似乎已乘云而起,脱离苦海了!

当她再也感受不到一丝痛苦的时候,她终于什么都不用想,什么也不用牵挂了,嘴角慢慢现出一个挣脱了所有痛苦折磨的笑来,就像摔下望月塔的婉皇后一样,紧紧闭上了眼睛。

墙上,一缕鲜红的血流成长长的一条线,将墙壁冲出一道触目惊心的红来。

“公公,公主到底伤得怎么样啊?”

东药房里,一名小太监正伸长了脖子往床上看去,满头满脸都是血的涟漪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脸色很吓人。

“闭嘴!”曹元宠低吼一声,发生了这么多事,他心里已经够烦的了,偏偏有人就是不会看眉眼高低。

“奴才知错!”

小太监吓了一跳,倒是立刻安静下去。

曹元宠说什么也没想到涟漪会走这条路,如果涟漪真的就此送命的话,他的罪过可就更大了。

然此时的涟漪正如同置身地狱一般,只觉在一片虚无缥缈的幻境之中,她仿佛看到自己正缓缓往前行去,却不知将会去往何方。烟雾迷蒙,冷风阵阵,煞气逼人,莫非是到了地犾吗?

浑身有如火灼一般难受,头痛欲裂,鼻端传来阵阵似药非药的难闻的味道,身上明明冷得颤抖不停,体内却如有把火在烧,烧得她好不难受!

想要张口呻吟,却又感到喉咙也似着了火一般,竟一点声音都发不出!

这是怎样痛苦的折磨,她到底要前往何处?!

她就这样一步一步走着,就在她快要支持不下去的时候,前方迷雾终于消散,虽说天地间仍旧昏暗一片,她却分明可以看到有座桥横在眼前。

桥下是深到看不见的水,正发出乌黑的光,就像一只巨大的恶魔的眼睛,正狠狠瞪着跌跌撞撞走过来的涟漪,恨不得瞬间将她吞没!

“是奈何桥吗?”涟漪停下了步子,伸手将额际的乱发拂到耳后,便现出一张凄美绝决的脸来,短暂的迷茫过后,她眼睛陡然明亮起来,惊喜莫名,“终于到了这里,我便可以解脱了!母后,等等儿臣!”

话落她急急往桥上奔去,几乎被及地的裙摆绊倒在地,慌乱中她不及细想,一手提起裙摆以更快的速度奔过去。

可是就在她的脚离那座桥一步之遥时,不知从哪里伸出一只钢箍一样的手来,死死抓紧了她的手臂,生生将她扯离了桥边!

“想死吗?!没那么容易!”愤怒而充满恨意的声音传来,如钢针一般直刺进涟漪耳中,在她听来便如霹雳一般!她猛地回过头,就见到那张她如今最惧、最不愿见到的脸,这一下不由她不魂飞天外,失声尖叫:

“啊!”

“公主醒了!”一直在为涟漪施针的曹元宠一见她翻身坐起,大喜不已,忙趋前一步扶住涟漪,“公主觉得怎样,额头上可还痛得厉害吗?”

涟漪瞪大一双失神的眸子看着曹元宠,根本不知身处何地,想到刚才梦中所见,她禁不住地出了一身冷汗!

“你是谁?”待到脑中渐渐清醒,梦中一切慢慢散去,她方才感觉到头一阵一阵痛着,更是重逾千斤,脑中又昏昏沉沉起来,几乎再次晕过去。

“公主忘了先前的事了吗?”见到涟漪这迷迷糊糊的样子,曹元宠满腔喜悦去掉大半,心想莫非公主撞了这一下,把脑子撞坏了吗,会不记得发生过什么事?

糟了!他又想到一件事:公主她该不会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吧?!曹元宠只顾着胡思乱想,没有注意到涟漪听到他的问题之时,果然皱起眉头来,一脸苦思冥想的样子,好像真的忘记了什么事了!

想了半天,她仍像是什么都没有记起来,眼神很迷茫,也很无辜,像个天真无邪的孩子一样看着曹元宠,一脸哀求的样子:

“先前的事吗?什么事啊,我不记得了啊,你告诉我,好不好?我是谁,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我的头好痛,身上也好痛?到底怎么了?”

坏了!

曹元宠立刻垮下一张脸来,暗道果然被自己给猜中了,看来涟漪公主这一撞墙虽然没有死成,却撞坏了脑子,现在怕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这可怎么办才好?!虽然他是宫中御医,这大半辈子也看过不少疑难杂症,但就数这脑疾最为棘手,也最难以救治。

因为头脑乃人之根本,若是一个救治不慎,可是会要人命的!尤其似涟漪这种失去过往记忆的病症,更是任何针药都不能保证一定能治得好的。

一般来说,像涟漪这样的病人,要么一辈子生活在痴痴傻傻之中,要么在机缘巧合之下恢复记忆,过回正常人的生活。但这种机率却是极小的,小到让人不敢期待!

难道撞坏脑子了吗?

更新时间:2010-3-6 7:13:28字数:2248

“公主,你、你真的不记得自己是谁了?你再好想一想,你、你不认不认得我?”

曹元宠一颗心直往下沉,额上冷汗一滴一滴冒出来,顺着皱纹横生的脸往下淌,他也顾不上擦了,他其实是在为涟漪公主感到悲哀,也很心疼她。

毕竟她的身份从公主瞬间变做婉皇后嘴里的孽种,就已经跟堕入地狱没什么区别,如果再因为这一撞变做痴呆,失去做为一个人应有的尊严,她还有何脸面活在这世上?!

若是婉皇后泉下有知,只怕也要悲痛欲绝吧?他刚想到这里,突然又意识到一件事,婉皇后虽然伤重,却还没有彻底死去,也正由他在想办法救治婉皇后呢。

唉!这母女两个的命怎么都这么苦,一个命悬一线,一个又成了这个样子,这可怎么好?

“你哦?”涟漪却浑然不知曹元宠不管是脑中还是心都早已经一团大乱,听了曹元宠的问话,竟然很听话再把眼睛瞪大了点,盯着曹元宠左看了右看,上看了下看,以手支颐又想了半天,最终还是很难过地摇了摇头:

“不认得呢,老伯伯,你是谁呀?我的头怎么都包起来了?”

她边说边用手轻轻摸了摸缠了厚厚白纱布的额头,纱布上已经有血渗了出来,大概这一下碰痛了伤处,她忍不住“唉哟”一声叫了出来,不敢再摸上去,疼得连连抽气,就像个小孩子一样。

“公主别动!”曹元宠吓了一跳,想也不想就冲上几步将涟漪的手拉开,跟着又觉得这个举动太唐突,红了一张老脸,尴尬地甩着手又退开两步。

“那个,臣唐突,公主莫怪!公主先前撞、自己不小心撞墙,撞伤了头,昏了过去,好在公主已经醒过来,过一阵子就会没事了。”

涟漪歪着头静静地听完曹元宠的话,她“哦”了一声,似乎有些明白了,不过还有一件事曹元宠没有说,她伸出一根细长的手指,指到曹元宠鼻子上去:

“那老伯伯你还没有说,你是谁呀?还有还有,你干嘛一直叫我‘公主’的,这是我的名字吗?”

曹元宠心中叹息一声,终于不得不确定了一件事,看来涟漪公主是真的撞傻了,忘记了先前所有的事了!

等一下!

他心里“咯噔”一下,瞬间想到了什么,跟着就替涟漪感到万分的庆幸!

想来韦天兆一定还在为婉皇后的事而恨这个女儿、讨厌这个女儿,还不知道想怎么折磨她来出气。

如果涟漪公主就此成了呆傻之人,虽说从此便会浑浑噩噩,不知今夕何夕,但说不定韦天兆见到她这个样子,会觉得不管怎么折磨、羞辱这样呆傻的人没有任何意义,而放涟漪公主一马呢?

“要真是那样,对公主来说倒真是因祸得福!”曹元宠想到这里,反而稍稍松了一口气,既然涟漪公主什么都不记得了,他解释再多也没有用,何况这件事也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解释得清的。

“臣是宫中御医,名叫曹元宠。至于公主的名讳只有皇上方可叫得,恕臣不敢冒犯,公主肚子饿不饿,要不要臣吩咐他们做些吃的?”

涟漪也不知有没有听懂曹元宠的话,一听说要吃东西,她立刻高兴起来,拍着一双手,“好啊好啊!我早就饿了呢,我要吃桂花糕,我要吃桂花糕!”

好像只要一有吃的东西她就会高兴起来一般,其他的事情都不重要。

曹元宠看着她这无忧无虑的样子,也不禁微微笑了起来,吩咐下人去做。

不多时,下人已将点心端了上来,御厨的手艺果然是不一般,下人才端着托盘进门,阵阵香气便扑鼻而来,就连原本不饿的曹元宠都极为享受地吸了吸鼻子,暗道一声好香。

那翠绿的桂花糕一块一块整齐地叠放在盘中,细腻光滑、棱角分明,看得人真想咬上一口!

涟漪一看到那个托盘,眼睛里发出兴奋的光来,伸长了手臂去够,待到下人走近了,她一把将盘子端在手里,另一只手拿起一块桂花羔就要往嘴里送。

谁料该着她没有口福吃到,韦天兆偏偏在这个时候阴沉着脸走进来,一看到此等情景,不禁大怒,快走几步到床榻前,没等曹元宠回过神来,他已经快如闪电地一个巴掌把涟漪手中的盘子打飞了出去,“啪”一声脆响,盘子碎在角落,桂花糕摔满了地,灰乎乎的像塌下来又碎了的一片天。

“谁准你吃东西的?!”韦天兆狠狠抓住涟漪拿了点心的手,直到将那块无辜的桂花糕捏碎在涟漪手心,又顺着指缝洒落到被上去,犹如洒下的泪,落地成尘。

“叩、叩叩见皇上!”曹元宠吓白了脸,歪着身子通地一下跪倒在地,不禁暗暗叫苦:没想到韦天兆会在这个时候过来,他忘了他先前曾经交代过,没有他的允许,不准给涟漪吃饭的!

“啊呀,好痛!”涟漪哪料得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待到她醒过神来才发现床前站了一个凶神恶煞一般的人,自己的手也被他抓得好痛,她立刻不高兴了起来,拼命用另一只手捶打着韦天兆的手,“你是个坏人,放手,放手!好痛.,我的桂花糕!”

韦天兆原本怒不可遏,曹元宠竟然不听他的吩咐,私自给涟漪东西吃也就罢了,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在天牢中时涟漪明明还羞愤欲死,现在居然一脸惬意跟轻松,而且还有胃口吃东西!

难道她已经不在乎婉皇后的事,也不在意自己的身份了吗,还是她在面对自己的时候所表现出来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是为了让他不忍心再继续为难她?!

今日一早起来,他撇下在殿外等候上早朝的群臣,就是为了来看看涟漪醒了没有,他要问问她?敢在没有得他同意的情况之下寻死,没想到却看到这叫人火冒三丈的情景,他整个人都快被气疯了!

“朕是坏人?哈哈哈,”感觉到涟漪柔嫩的手骨已被自己抓得咯咯做响,而涟漪更是痛得泪眼婆挲,韦天兆越发疯狂大笑起来,手上的力道也加重了几分,“你还真敢说!你倒是说说看,朕和薛昭婉是谁对不起谁,啊?!”

曹元宠万未料到韦天兆会当着他的面问涟漪这个问题,他不由尴尬地红了脸,走又不是,留又不是,跪在地上比跪在钢针上还难受,只好拼命低下头,装做没有听到韦天兆的话。

你的名字叫天奴

更新时间:2010-3-6 18:25:55字数:2071

涟漪痛得拼命落泪,哪里有心去听韦天兆都说了什么,用另一只手用力掰着他的手指,试图将自己的手解救出来,“放手,放手,好痛哦!你是坏人,坏人!”

“回答朕!”韦天兆恼了,狠命一甩手,几乎将涟漪轻盈的身子从床上提起来,这一声大吼震得桌上杯盏都叮当做响。

涟漪吃了一惊,语声陡止,微抬起头来看着盛怒的韦天兆,一脸委屈的样子,眼泪不停地落下来,令人看得心中不忍。

“什、什么哦?”涟漪好像很害怕的样子,虽然手还是很痛,她也不敢挣扎了,“坏人,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大声说话?你要我回答你什么,我、我、我都不知道啦!”

眼见涟漪如此反应,眼中除了害怕没有别的神情,不似先前一样,有羞愤、有恐惧、有悲痛,那是知道了自己的真正身世之后必然会有的反应,可是现在却完全不同了,她除了对韦天兆的狂怒感到害怕以外,竟然什么都没有了!

怎么会这样?韦天兆突然安静下去,狐疑地上下看了涟漪好几遍,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你、你知不知道你是谁?”

难道她撞墙撞出什么问题来了吗?

涟漪一听这话,立刻不高兴了起来,“怎么坏人也问这个问题呀,刚才老伯伯已经问过了,我都说了不知道嘛!咦,老伯伯,你怎么跪在地上,快起来呀!”

看来她是真的不记得自己是谁,也不认识韦天兆和曹元宠了,否则她又怎会不清楚在一国之君面前,还轮不到她来发号施令。

韦天兆目光转向曹元宠,语声冰冷:“怎么回事?”

曹元宠打个哆嗦,恭敬地道:“启、启禀皇上,公主醒来之后就变成了这个样子,臣、臣正在仔细观察公主病情,寻找救治之法。”

“你的意思是说,她已经成了呆傻之人?”韦天兆猛地回过头来去看涟漪,待到看清楚她无辜的眼神和茫然的表情时,他突然有种想要狂笑的冲动!

“报应,报应!枉薛昭婉一直以这个女儿为荣,现在却成了让人鄙夷的呆傻之人,真是报应啊!哈哈哈哈!”

涟漪似又被这样疯狂的笑声给吓到了,她一点儿也喜欢这个坏人,从床上爬过去一点,把小嘴凑到曹元宠耳朵上去,悄悄地问道:“老伯伯,坏人为什么要那么大声笑呀,他有好开心的事情吗?”

曹元宠呆了呆,暗中苦笑,脸上却不敢有什么表情,当着韦天兆的面也不能说什么,只好低声道:“公主莫要乱说话,皇上自有主张。”

“你又叫我‘公主’了,”没有听到自己问题的答案,涟漪也不恼,拍着手笑起来,这一拍手又感到手刚才被韦天兆抓得好疼,忍不住“唉哟”了一声,但神情还是欢愉的:

“你说你说,我的名字是不是叫‘公主’,是不是,是不是呀?”

“这、、、”曹元宠不知道要不要回答,偷偷去看韦天兆。

韦天兆不知突然想到了什么,竟然很温柔的笑了笑,把涟漪扶了起来,“不是,你的名字不是叫‘公主’,是他老糊涂,所以总也记不住。”

曹元宠心里一震,立刻深深低下头去,不敢再吱声了。

“那我叫什么,坏人你知道吗?”涟漪兴奋地两眼放光,好像要听到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一样,一脸期待。

“你的名字,叫天奴!”韦天兆咬着牙,残忍地笑着,吐出这个名字来,曹元宠“唰”的就变了脸色!

看来韦天兆已经不会再把涟漪当成女儿,而是把她当成自己他的奴隶,他韦天兆的奴隶。

好个狠心绝情的韦天兆,就因为知道了婉皇后对他的背叛,就往绝路上逼涟漪,如果此时涟漪还是清醒的,自然明白韦天兆赐给她这个名字的真正含义,她还不知道会是怎样的反应呢!

“天奴?”涟漪小声重复了一遍,又抬起头来嫣然一笑,“我喜欢我的名字,谢谢坏人你告诉我!”

她也不问问韦天兆叫什么名字,因为他一开始打落她的桂花糕,她就一直在叫他坏人,听得曹元宠胆颤心惊的,就怕韦天兆会因此而对涟漪怎么样。

“哈哈!”韦天兆仰天大笑,眼睛里是吓人的的光,看到涟漪不知羞耻贵贱、丧尽尊严的样子,真比给他任何金银财宝、拥有无数美人,甚至比掌控手上的江山还要让他感到满足、感到亢奋、感到痛快!

曹元宠一张脸都成了青色,看着涟漪这个样子,他心里的负疚感已快要将他淹没了。

如果说韦天兆落到现在的地步也算是她咎由自取,为自己所犯下的错付出代价的话,那涟漪公主有什么错呢?

也许她唯一的错,就是不该做了这婉皇后和那个神秘男人的女儿,不该投生在帝王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