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话她:“就是真废了段亦风也肯一日三餐的喂你啊。”

“不说他了然然,”顾念按着手问我:“这次小表哥赶到这里来,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这话问的,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又问:“如果这次来的是老展,你会比现在更开心吗?”

“念念,我老实回答你吧,陆鞘这次来,我说不上多高兴,但我内心是安宁的,如果来的是老展,可能我就会忐忑一些了,其实你不说我也清楚,老展始终没有办法取代陆鞘在我心里的位置,而陆鞘当初这样毅然决然的离开我,我也没有办法说服自己毫不介意,特别是,”我叹了口气:“现在一切已成定局,我连他把儿子接过去跟沈栉芯培养感情都不能阻止,毕竟我们是一样的,健宽现在和老展很亲,我不能剥夺陆鞘作为父亲的权利。”

顾念有些困惑:“我问过小表哥很多次,可他每次都说让我管好自己的事就行,沈栉芯——”她犹豫了一下才告诉我:“她确实和别的女人不同,如果没有你出现,她现在也许早就是我小表嫂了。”

我笑笑:“你看,人在安稳下来好好过日子前,总要遇到一些打岔的人和事,对于陆鞘的人生,我就是一个打岔的意外,当时过境迁,意外终究会结束,命中注定的人再次惊艳登场,他们才是真正的一对。”

顾念摇摇头:“别跟我说这些,说得再冠冕堂皇也骗不了你自己,更何况沈栉芯的事一句话两句话也说不清,既然你当初出现了,后面的事就不是那么轻易能恢复到既定的轨道上去,大鹏——”

她没有说完就被敲门声打断了,陆鞘敲了几下门,隔着门板说:“你们两个早点休息,明天早点起来收拾东西。”

顾念高声答应了,我们也就不再说话,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2013-03-30 020【人有三急我要如厕】]

谁知第二天出发的只有我和陆鞘两个人而已,顾念居然要一个人留在这儿,和杨鹏为伴。我为这种诡异的组合担心不已。

陆鞘只是拍了拍杨鹏的肩膀,然后深深地看了一眼顾念,便来招呼我:“收拾好了就出发吧。”

我拉着顾念的手不肯松,她软语安慰我:“放心吧,我没事的,倒是你,既然出来了就别着急着回去,让小表哥带你四处逛逛去,我就说你们当初结婚太冲动,省掉了的那个谈恋爱的步骤,现在正好补回来。”

“亲爱的,”我好心提醒她:“别忘了我现在已经罗敷有夫,你小表哥也即将使君有妇,你这样有王婆之嫌噢!”

她拍开我的手:“我看你是忘了,你们俩还有个儿子呢,别跟我说你们俩关系多么多么纯洁。”

这家伙真不招人待见,我哼了一声就走,再没有回头。

我并没有什么好收拾的东西,陆鞘却把他带来的衣服都收拾好让我自己拿着,我不肯接:“这不是我的,我凭什么要拿?”

陆鞘眉毛都没抬:“那你现在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还给我。”

愤愤不平地接过来,我怒目看着他:“陆鞘你还是不是个男人了?这么远的山路你一个大男人空手走让我一个弱女子拎包?”

他并不理我,率先走近林子。

鉴于我方向感奇差,此时也没办法,只好没骨气地拎着包包跟着他走,走了没多久就停下来,一屁股坐在地上喘不过气来。

这时陆鞘才停下来,从我扔下的包里取出了一双很奇怪的鞋子,他径自换上,然后看了看天色,最后蹲下来侧过头对我说:“上来吧。”

我傻了,瘫坐在地上没有动静,陆鞘不耐烦地回头:“怎么?”

“你…你要背我啊?”

他脸上没有表情:“昨天泡了那么久我就知道,今天你一定腿会疼,昨天晚上又和念念说话说到那么晚,想也知道你精神不会好到哪里去,再不上来晚上我们都走不出去,你想留下来和野兽一起共度良宵?”

我还仔细想了想他说的这个野兽是他自己还是真的野兽,当然我仔细想的时候已经在他背上了。

现在回想起来,好像这还是陆鞘第一次背我。

但很明显我记错了,因为陆鞘说:“别人生孩子你也生孩子,别人生了之后胖一圈,你生了之后瘦一圈,这也就算了,怎么胸部都小了呢?背在背上还没有从前感觉好,你现在瘦的简直膈人!”

丫丫个大呸!

我发现陆鞘走的不是顾念带我来的那条路,于是就问他:“我们这是抄近路吗?”

他半天才回答一声:“不是。”

“那为什么要走这条路?”

“因为我们去另外一个地方。”

耶?真的私奔啊?不要啊,这么一大把年纪私奔好丢脸啊!而且,要私奔也得带上儿子嘛!

陆鞘仿佛看出我的心思,哂笑一声:“总要先把你安顿下来我才好先回去,不然一起回去是要让大家以为我们私奔了?”

我“呵呵”两声,在心里骂自己喜欢多想,人家还担心自己未婚妻误会呢,你倒好,还指望着他带着你私奔!伊景然你这个二货!

陆鞘背着我走了很久很久,久到我有些不好意思了,于是就主动开口说:“我下来走走吧,你也累了。”

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他很明显停滞了一下,“然然,你后悔跟我在一起吗?”

“那可不是后悔吗?悔得肠子都青了,所以才跟你离婚嘛!”我还跟他开玩笑呢。

他却并不觉得好笑,之后便是长长的沉默。

我也不好再开口说要下来,于是就任由他背着我一路超前。

可人有三急,我忍到忍无可忍才蚊子叫似的对他说:“陆鞘,你放我下来吧,我要…”

他歪过头来问:“你要怎么?”

“如厕…”

他笑了,蹲下来放我下来,我四处看了看,然后抬眼看他:“我要怎么上?”

[2013-03-31 021【我就是个乌鸦嘴】]

陆鞘一脸笑意:“怎么上?这还需要我教你?还是你所说的上并不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

我拼命忍住和他吵架的冲动,尽量心平气和地问他:“这荒郊野岭的,我怎么方便啊?连个遮挡的东西都没有,要是有人看见了我就不要活了!”

他一本正经地建议我:“其实你完全可以用裙子盖住,或者假装没有人能看见。”

“这要怎么假装啊啊啊!陆鞘你是不是故意的!”我炸毛了。

其实我只要不浪费时间跟他废话,现在早就解决完生理问题然后继续出发了,到现在也没有第三个人来啊。

他终于不再逗我:“放心吧,这里平时不会有人来的,你抓紧时间。”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直看到他觉得莫名其妙:“你不是很急?”

“是啊,”我点点头:“你想留下来参观?”

陆鞘楞了楞才转过身去,但他并没有走远:“虽然这里不常有人来,但也还是不能避免有人路过,你...抓紧时间。”

我蚊子叫似的哼了一声以示回答。因为憋了太久的缘故,这次如厕时间比平时略长,我清晰地听到...水流下来的声音,陆鞘想必也能听到,想到这里我耳朵都红了,就在这时我听到了一阵轻微的窸窣声。

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又听到一个女人的轻声尖叫:“哎呀!”

陆鞘立即转身把我护住,手伸到我腰间替我拢裙子。

草丛中钻出个小女孩,等我尴尬地整理好衣服和陆鞘分开,她还瞪着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我们,还撇着小嘴嘟囔:“真不害臊!”

我一口老血吐出来。

陆鞘后来接着背我下山,我好心提醒他:“我还是自己下来走吧,上次那个新闻你没看啊?走山路还背着简直就是玩命嘛!那对冒险的小情侣就都给死翘翘了,人家还是热恋,死也死的浪漫,我们算怎么回事啊?说出去人家要笑话的,而且咱俩至少得有一个人活着啊!不然健宽怎么...啊!!”

要不怎么说我乌鸦嘴呢,话还没说完陆鞘就一脚踩空了,我们俩一起摔下去,他眼疾手快地一把拉住我护住头搂在怀里,好在山坡并不陡,只是滚了几圈就被大石头卡住了。

我狼狈地爬起来去检查陆鞘的头:“你没事吧?”说着还晃悠这两根手指问他:“这是几?”

陆鞘挣扎着坐起来:“我是摔了头又不是瞎了。”

我郁闷了:“电视里不都是这样么,紫薇就是摔了头结果瞎了啊!”

他检查了一下我,确认没有大问题才回答:“你那么希望我瞎?你想让我看不见谁?”

“反正绝不会是你的阿沈!”我脱口而出,说完了才知道后悔。

但是陆鞘显然被摔得不太舒服,并没有嘲笑我,只是闷声开口:“如果你还能站起来,我想我需要你扶一扶了。”

我麻溜地拍拍掌心的渣子站起来:“那没问题,你不用客气,大家都是熟人嘛!”

陆鞘的情况远没有我想象中乐观,没有撑到镇上就开始出现呕吐目眩的症状,我被吓懵了,“你...你不会死吧...”

他闭着眼睛靠在树干上:“可能让要你失望了,我想这只是脑震荡,暂时还没到要死了的地步。”他顿了顿才补充道:“当然也没到看不见你想让我看不见别人的地步。”

我顾不上他言语中的讽刺,只是带着哭腔问:“怎么办啊...怎么办啊...”

陆鞘继续闭着眼睛吩咐:“把我包里关机的备用手机拿出来开机,然后给陆放打电话,告诉他我们在书镇等他,让他带上波波医生一起过来,不要惊动奶奶。”

我依言做完这些身上都出了薄汗,也顾不上休息,趁天色还没黑透扶着他走出了林子。

[2013-03-31 022【病号谁来照顾】]

陆放向来在大事上是从不含糊的,这次听闻是陆鞘受了伤,那来的速度更是直追泡妞速度,我刚刚安顿好陆鞘,还坐在椅子上喘粗气呢,他就带着波波医生赶到了。

不过这人眼神毒嘴也贱,发现他亲爱的弟弟受了伤而我安然无恙的时候就哼了一声开口道:“哎哟喂,我当是怎么受伤了呢,感情在这英雄救…”他还故意欠揍地停顿了一下:“救大婶啊!”

“陆放我擦你大爷!”我已经毫无形象可言了。

谁知他并不生气,反倒正经地纠正我:“这可不对啊,辈分错了,你是我大爷曾孙子他妈,怎么能做出这样禽兽不如的事呢?陆鞘你也不管管!”

陆鞘被闹得头疼,配合着波波医生做了几个简答的动作,然后果真教训我:“你说话注意点影响!”

波波医生笑嘻嘻地说:“没什么太大的问题,就是轻微脑震荡而已,休养几天再出发回家比较好。”

“那怎么行?陆鞘不回公司我就得回去,我可不想回去!”陆放嚷嚷。

我这一听就不高兴了:“陆放你还是不是人啊?!他都脑震荡了你还想着剥削他劳动力呢!”

陆放转过头看我:“那我回去管陆恒,你留下来照顾他?”

我被问住了,情不自禁去看陆鞘,没成想他也在看我,两个人的眼神碰个正着,我立即尴尬地扭头,“不行啊,我还要回去照顾儿子呢…”

“伊景然你还是不是人啊!”陆放眉毛一挑,很快把我刚刚送他的话原封不动回给我:“陆鞘躺在这是为什么啊?还不是为了救你啊!你怎么跟个白眼狼似的?再说了,健宽不还有我呢么!我是孩子的大伯,难道会不管他不疼他?用你操什么心?”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我这个身份留在这照顾他很尴尬的好吧。

“其实波波医生留在这儿就行了啊…”我低头心虚地抠手指。

“不行!”陆家兄弟异口同声反对。

我抬头问:“为什么不行?”

刚刚还异口同声的两兄弟这下都不说话了,倒是波波医生自己回答我:“我还有别的病人,实在是没办法在这里耽搁几天,这样吧,我跟你说说注意事项,不复杂的,你一定可以!”

一下子就被她绕进去了,问题从愿不愿意变成了可不可以,她极力教我如何去可以。

她很激动:“其实一点都不麻烦,少让他走动就好了,也不能做剧烈运动,尤其是床上运动,我知道你们都是血气方刚的年轻小爸爸小妈妈,可这是非常时期啊!该忍就一定要忍啊!”

我脸都扭曲了,陆鞘也一脸无语,只有陆放那个鸟人幸灾乐祸地笑起来:“就是啊,该忍就要忍啊!”

我慌张转移话题:“对了,我跑出来家里没急坏了吧?”

陆放眨眨眼:“你是想问你们家老展?那真是十分遗憾啊,他一点儿也没着急,该吃吃该喝喝该上班上班该谈买卖谈买卖,半毛钱都没耽误啊!”

我听了沉默半晌,他偏偏还要继续:“不过如果他知道你是和陆鞘私奔,估计这火后劲还是会挺足,但是你放心啊!陆鞘可从来是敢做敢当的脾气,绝不会让展誉良把你收拾的太惨的!”

不知道为什么,我并不想在此时此刻解释其实这次只是单纯地陪顾念出来散心,而不是他想象的那样跟陆鞘私奔,更让人费解的是,陆鞘居然也没有反驳。倒是把故意说这话出来刺探口风的陆放给惊到了:“真…真是私奔啊?!卧槽你们俩也太带感了吧!儿子都不要了玩儿私奔?”

陆鞘皱起眉头:“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可以回去了。”

那跟着陆放出去的波波医生最后还回头神神秘秘地笑了笑:“休息几天之后,不是那么激烈的话还是可以来几回的噢!”

我坐在椅子上略带自责地想,陆鞘只要跟我沾上边儿,总会莫名奇妙的受伤,我都怀疑我收了医院的回扣,这才不遗余力地祸害他把他往医院送。

不过陆鞘并没有把账算到我头上来,还关心的问了我一句:“你腿上破皮的地方波波医生怎么说?”

“没什么关系,不要沾水就好了。”我答得有些心不在焉。

陆鞘眯起眼睛:“他没有发疯似的到处找你你很失望?”

“啊?谁?“我在他的短暂沉默中终于意识到他是在说展誉良,于是应付般的点点头:“是有点失望,嫁一个老公不把我当回事,嫁两个也不把我当回事,对任何一个女人来说都很挫败好吗!”

他歪着头靠在床背上,眼睛已经完全闭上:“你觉得我不把你当回事吗?”

“你说呢?“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响起来:“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回事?”

[2013-04-01 023【忘了他做的混蛋事】]

他歪着头靠在床背上,眼睛已经完全闭上:“你觉得我不把你当回事吗?”

“你说呢?“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响起来:“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回事?”

“我肚子饿了。”他很轻松地使了一招指东打西,不过我原也没指望他能回答出个所以然来,也就认命地出去给他找吃的。

陆鞘的口味很刁,所以一般在外头吃饭都只是意思意思就放了筷子,这时候他又受了伤,我想着万一还吃不饱那可就真遭罪了。于是找酒店借了小厨房给他炖汤喝。

他倒是鼻子灵得很,一见我进来就嗅到了味道:“是说你怎么去了这么久,居然还是亲自给我做饭去了。”

“这不是看你是伤残人士么?”我把托盘放到床头柜上:“你知道的我一向美丽善良且富有同情心。”

如果这时候他吐出来的话,我立马撂挑子走人。

但是他居然没有反应,只是笑了笑然后下床来自己动手喝汤。

我踢了他的腿一脚:“滚回床上去,老娘看不得你哆哆嗦嗦的样子。”

其实他动作虽然慢,可是很稳,并没有哆嗦,可不知为什么,我就是这样说了,更不知道为什么,他居然也就真的听话的躺回床上去。我喂他的时候,手才是结结实实的哆嗦起来。

他并不嘲笑我,只是抬起手握住我的,一起舀汤来喝,我从他握住的手背一直红到了耳根,好不容易喝完一碗,他笑了笑:“然然,你为什么脸红?”

“我哪有脸红?!”没有!绝对没有!我才不说是因为想到上一次在医院伺候他的时候替他导尿呢!

陆鞘见我反应这么激烈也就不追问了,只是自己拿出手机打电话,他的声音低沉而厚重,最后我注意到他掩饰不住嘴角的笑意,我被他那笑容弄得心里很不舒服。

正准备躲出去他就叫我:“然然过来。”

我嘟着嘴走过去:“干嘛啊?”

他把手机递给我:“咱儿子会叫爸爸了。”

这下我才知道,原来他是给儿子打电话,我兴奋地接过电话,那头却并不是健宽。

“景然,健宽会叫爸爸了,”我一边听一边后退,从陆鞘目前的微笑来看,显然他并不知道展誉良和健宽在一起,而他们在一起…儿子刚才叫的那声爸爸就不知道是不是他了,噗,我轻声“哦”了一声,他接着说:“你什么时候回来?他也会叫妈妈了。”

我顿了顿才回答:“再过几天就回来,他会叫妈妈了是叫谁学会的?”

陆鞘这下知道,那边并不是我们咿呀学语的儿子了,他高声问:“你在跟谁说话?”

“你让他叫我声妈妈吧,”我对展誉良说:“我很想他。”

可那头我儿子却怎么也不肯配合了,展誉良哄了两声,再后来我听到有女性的声音在帮忙哄,再再后来我就听不到我儿子的哭闹声了。

展誉良重新拿起话筒:“他到了休息的点,不肯听电话,你早点回来再听他喊你是一样的。”

我无声地挂断电话,陆鞘已经迫不及待地再度问我:“刚才你在跟谁说话?”

“你刚刚拨通的是谁的电话?”我看着他的眼睛问回去。

陆鞘沉默了一下,然后才开口:“这很重要吗?”

“当然不,”我耸耸肩:“所以我刚刚在跟谁说话也就不是那么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