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沙玛已经除去了面纱,露着粉雕玉琢般的一张脸——不,应该是冰雕玉琢的一张脸才对。因为这张脸上的神情实在让人心里发寒。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打听项链的事情?”沙玛从椅子上站起来,一步步地逼向徐初音,“跟在你身边的那个男人又是什么人?他不只是商人吧!”

没想到自己的失误可能会连累赫提斯的身份暴露,徐初音只觉得眼前金星乱冒,马上就要吐血晕倒。事到如今,她只有为自己的行为找个足够重要的理由,才有可能引开沙玛的注意力。

徐初音也顾不得自己会不会被当成疯子了,一咬牙把自己到这个世界之后从没对任何人说过的事说了出来:

诅咒的秘密

“我们的确是普通的商人!我调查项链的事情是因为…这条项链,不,准确地说是铸造这条项链的金属,有种可怕的力量!我的家里也有一个用这种金属制成的坠子!因为它我全家都要死光了!”

“你是说,你千里迢迢地跑到亚述来,就是听说亚述也有这样有魔力的金属,所以才来这里调查相关的事情?”沙玛听了之后微有惊诧,俯下身来眯着眼睛看着徐初音的眼睛。

“不是!我到亚述只是偶然!我是跟着商队,偶尔遇到了压根王子,才被带到亚述来的!”徐初音这说的一半是真话一半是假话。

沙玛的眼底有一道诡异的光一闪而过,忽然诡谲地笑了起来:“这下可笑了。他本以为那个男人一定是埃及法老,现在看来又不像了。”

徐初音骇然:这话她又从何说起的?

沙玛像要把目光刺到徐初音的心里一样盯着徐初音的眼睛,齿间溢着冷气,一字一顿地说:“我说‘提斯’(赫提斯的假名)啊。一开始我觉得他一定是埃及法老…我认得的,错不了。但是现在看起来又不像。如果你是埃及法老身边的人,应该不会受魔力的影响…或者说不会像这种没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查…”

“啊!”徐初音一惊,接着激动得一阵眩晕:她难道是说,赫提斯有办法能破解诅咒,或者说是破解这种金属的魔力?

“我就多告诉你一些吧。”

沙玛的瞳孔里有一团闪着寒光的寒气在慢慢凝结,“这种金属就是发源于你的家乡,埃及。据说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埃及王室是这种金属的最初拥有者,用它铸造成了一些器物。据说这些器物一到了别人手里,就会释放出一种可怕的魔力,杀死所有靠近它的人。所有就有人说是埃及王室对这种金属施了咒。不过,也有另一种说法,说是这种金属因为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所以本身就有魔力。埃及王室只是对这种力量免疫而已。我比较倾向于这种说法,因为我也不受这种力量的影响…不过也可能是暂时免疫…天知道我以后会不会也死掉呢…”

怪异的关系

徐初音感到自己的心被揪了一下:这么说的话,自己到现在没有出事,是因为自己也对这种金属的力量免疫吗?还是只是暂时还没出事?

因为自己戴上坠子也没事,徐初音已经在内心深处认定自己不受诅咒(或者说是魔力)的影响了,现在忽然觉得这种想法其实完全没有依据。如果她之后也会因为诅咒的力量横死的话,她该怎么办?”

“那这种金属又是怎么到你的手里的呢?”徐初音感到自己的声音像冰渣一样硌着自己的喉咙。想到自己也可能因诅咒的力量而死的时候,她忽然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为什么以前她没有想过这件事?是因为她怕死吗?那她现在就怕死了?

当然怕死了。因为她有赫提斯了。

“为什么…为什么…”沙玛忽然剧烈的颤抖起来,眸低的寒气忽然爆发出来,把她的整张脸都冻住了,“那就得怪我怎么那么糊涂了…我真是糊涂啊…”

徐初音发觉她的语气中似乎含着绯色的幽怨,顿时怔住了。

老实说,之前沙玛提起埃及法老的时候态度就很奇怪,那句“我认得的”,让她觉得沙玛和赫提斯似乎有特别的关系,而沙玛现在的态度,分明像在说赫提斯欠她的情债。但是这种事情匪夷所思啊!

沙玛可是亚述王的正妃,赫提斯怎么可能和她有关系?他还能会“神交”吗?

“什么叫你‘太糊涂’了?你这是什么意思?”徐初音一时间竟忘了自己的处境,大声质问起沙玛来。

不知是徐初音的无礼引起了沙玛的愤怒,还是沙玛情绪本来就已经非常糟糕,沙玛陡然大发雷霆:“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说罢狠狠地抽了徐初音一个耳光。

徐初音被打得半天说不出话来。沙玛梗了梗脖子,平抑住自己的情绪,冷笑着说:“我本来以为你是法老身边的人…本想留你多审问几天的…一不小心又让你听到了这么重要的事(看来她已经看出徐初音听出她所指何事了),不能留你活着了!”说罢对宫女们下令:“立即把她了解了!”

死里逃生

宫女们表情阴森地走上前来,从一个陶盆里拿出一团湿泥。

徐初音立即省悟她们要把湿泥糊到她脸上令她窒息,慌忙拼命地挣扎起来,同时张开嘴准备大叫。几个宫女上来按住她,令几个宫女拿着厚厚的泥饼就要往徐初音的脸上糊。

就在这时忽然有几根小箭射了过来,不偏不倚地射中了那几个拿着湿泥的宫女的喉咙。接着又有几根小箭把油灯给射灭了。

宫女们混乱起来,像一群没头苍蝇一样在黑暗里乱撞起来,还有几个胆小的人开始放开喉咙大叫。

“不要慌!”沙玛厉声喝到,同时眯起眼睛想在黑暗中勉强视物。她模模糊糊地看到几个黑影冲了进来,把徐初音连人带椅抗了出去。

“你们停下来!你们停下来!”沙玛大声呼喝,却只能无奈地看到他们抗着徐初音消失在黑暗中。

这些人径直把徐初音抗到了一间装饰考究的房间里。房间里有灯,徐初音这才看清救她的是几个蒙面大汉。

“你们是谁?”徐初音紧张地看着这陌生的地方和可疑的救命恩人。

大汉们没有答话,只是上前把徐初音身上的绳索解开。除了一个蒙面的大汉留了下来,其他人全部垂手退了出去。

留下的大汉在徐初音惊疑的目光摘下了蒙脸的手巾。徐初音盯着他的脸,惊诧得都忘记了惊叫:这个人竟然是亚根。

亚根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用手巾擦了擦自己的脸,“天哪,蒙着脸怎么会这么热,”接着对徐初音温柔一笑,“吓坏了吧?没想到沙玛会对你下毒手…”

“啊…算是吧,”徐初音怔怔地答道,大脑却在高速地运转:他怎么会来救她?他怎么知道她被沙玛抓去了?

难道他一直在派人监视她的行踪?想到这一点后徐初音悚然心惊,最在意的却是:他在出手救她之间会不会已经偷听了一会儿?他知道诅咒的事情了么?会不会跟赫提斯说?

免疫

不知为什么,她觉得如果把诅咒的事情告诉赫提斯,赫提斯对她的态度就会大变样——天知道他和那坠子有怎样的纠葛!

“不过真让我惊诧呢,”亚根微笑着走进徐初音,神情忽然显得特别的忧虑:“你竟然也接触过那种金属…你现在身体有什么不舒服么?你的家人是在什么时候死的?”

徐初音目光复杂地盯着他,并没有作声。

亚根看出徐初音眼中的提防,懊恼地一笑:“你不用这样吧…其实关于诅咒的事情我也知道很多。告诉我你家人死亡的时间吧。也许我可以据此判断出你会不会死!”

死!徐初音的心忽然痉挛了,接着吐出了点点猩红。虽然知道亚根极可能是在胡说八道,但她还是忍不住想听听亚根怎么说。她现在真的是很怕死…非常非常的怕死!

徐初音脸色青白地把家里的惨事跟亚根说了一遍(她不知道如何衡量家人逝去的时间,便仅仅以从自己身上逝去的时间为计,说自己的家人全死于一年前),然后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嘴唇。

亚根的嘴唇僵硬地抿着,给人以石刻般的观感。

终于,这两片僵硬的嘴唇活化起来,吐出了一句令徐初音如释重负的话:“这样说来你不会有事了。据我所指,被这种力量谋杀的人会在受到这种力量影响后的一年内身亡。如果超过一年没有事情,就一辈子不会有事情。你不说你戴上坠子之后你的狗都死去了吗?你的狗和你离得这么近,如果你也会受这种力量影响的话,不可能它死你不死。你是对这种力量免疫的人,你不会有事的。”

“那就好…”徐初音微笑着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忽然质疑起他说的话来——她害怕他只是为了安慰她而信口胡说:“你怎么对这种金属这么了解啊?专门调查过么?”

亚根发现徐初音对他有所质疑后非常沮丧,但藏着没有表现出来,“我当然专门调查过了。王宫里有这种东西,我怎么不会专门调查呢?你放心,我是不会骗你的。如果你会死,我会伤心得不得了,根本无法笑着跟你说话。”

爱意

徐初音一怔,慌忙低下头去,脸上浮起了两朵红云。虽然复杂的顾虑模糊了她的判断,但亚根已经把话讲到这份上了,她不可能还不懂他的意思。

亚根见她露出了羞怯的神色,脸上露出了喜色,“你已经问了我很多问题,我问你一个问题可以么?”

“什么问题?”徐初音的目光纷乱地闪着,不安地用手拧着裙摆。

“你…是为了破解伤害你家人的魔力才接近赫提斯的么?”亚根盯着她的眼睛,恨不得把目光透进她的心里。

“不是!”徐初音的脸更红了,眼中却透出了少许痛感。她想起自己和赫提斯之间那进不得退也不得的感情僵局,心中的疼痛越来越清晰地在她的脸上浮现。

亚根误会了,唇边浮起一丝快意:“我明白了,你是被他抢去的吧。”不过仅仅是看到她脸上的痛感而已,他却作了这种想象,怎么说都有些一厢情愿。

“不是的!”徐初音猛地抬起头,眼中竟有了少许愤怒。其实严格来说她也算是被赫提斯强抢入宫的,但不知为什么,她听亚根如此评价她和赫提斯的关系,竟感到很受辱。

“你不用掩饰了,想想肯定是这样。”亚根微笑着靠近她,伸手就去抚摸她的头发,“被一个男人强行留在身边,你一定很痛苦吧?”

“不是的!”徐初音猛地后退一步,却被他抓住了臂膀。徐初音死命地甩开他的手,脸上红得几乎要燃烧起来。

“没关系,我理解你的心情,”遭到拒绝的亚根不以为忤,仍然微笑着,“女人都有软弱的一面。你无法反抗他,时间长了就会认命,甚至会慢慢地喜欢上他。不过这种喜欢是虚假的。等你脱离他的控制之后,你就会慢慢地醒悟过来!”

“我跟你说过了不是的!”徐初音皱紧眉头大声说。

“好吧,”碰了钉子的亚根眼中闪过一丝痛感,笑容也开始变得冰冷:“就算你是真的喜欢上了他,但是他却不怎么喜欢你啊。”

好好想清楚

“你怎么知道他的心意?不要胡说八道了!”徐初音大声斥责他,语气却分明透出了不自信。

“答案很简单。你想过没有,赫提斯在认识自己的敌国君主面前宣称自己是另外一个人,不管怎么说都有很大风险吧。如果败露,他自己肯定会身陷囹圄,而跟在他身边的人,十有八九会被杀掉吧。就算他不顾自己的安危,也应该为自己身边的女人想想吧!可他一点都没有顾及你。你难道还觉得他心里有你吗?”

徐初音的瞳孔迅速收缩成了一点。她本来就对自己在赫提斯心中的地位极不自信,听亚根如此说更觉得空前的沮丧和恐惧。

亚根看出了她的不自信,得意的神色随着笑纹在眼角和嘴角微微绽开,“你好好地想个明白吧。你放心,我会给你足够的时间慢慢想的。”说罢转身出了房间。

徐初音目光飘忽地看着他离去,忽然颓然坐倒在地毯上,低下头抱着膝,以一个初生婴儿的姿势蜷缩着。虽然亚根提起她感情上的无奈使她感到了深深的无力和悲哀,但她并不想花时间去想感情上的事情。她似乎有那么一种执念,就是她和赫提斯之间无论多糟糕,她都要把这份感情维持下去。她伤也好,痛也好,傻也好,都是她的事,别人无权过问。真正让她在意的是,是她现在的处境。

看来亚根是不会让她离开了。他至少会把她藏起来,直到赫提斯离开亚述。

赫提斯就算想找她,在亚述的皇宫里也是无能为力,她要逃跑的话就得全靠自己。还好亚根并没有强逼她,如果他像赫提斯一样强势的话,她恐怕就走投无路了——这样想起来,亚根似乎比赫提斯还要好一些。

徐初音忽然感到了一阵迷糊,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搅动了。当女人知道一个男人喜欢自己的时候,总会无可避免地有些感觉。

其实仔细来看,亚根是个不错的男人。但是她已经爱上赫提斯了。有时候感情就是这么讲究先来后到。

曲线杀人

他既然给她时间慢慢想,就证明他非常在意她的想法,当然也可能是过于自信的表现。

但不论是哪种情况,当他发现自己的努力白费之后,恼羞成怒的可能性都是非常巨大的。

他毕竟是亚述人,天知道他恼羞成怒之后嗜血的本性会不会爆发。因此她的时间非常紧迫,她必须尽快想办法逃走!

第二天亚根来看徐初音的时候,发现徐初音正坐在床沿上发呆。她的表情是那么的迷茫和哀伤,看起来是那么的楚楚可怜。

亚根的双颊漫起了微醺的颜色。他低了低头,藏起自己的冲动,若无其事地走上前说,“赫提斯还真让我惊讶呢。失去了你之后就像没事人一样。只顾着和我父王谈论大计…”

“你一定要赫提斯跟你来萨尔贡,是和那种金属有关吧。”徐初音忽然回过头来。亚根此时才发现她眼中满是犀利的光芒。

“除此之外你没有留住赫提斯并保全他的理由。你是不是也不小心接触了那种金属,也还没有被证明对力量免疫,正在惶惶不安中呢?你是不是也觉得赫提斯有破解那种魔力的方法,千方百计把他留在亚述,并对他客客气气,就是为了从他那里获得帮助?”徐初音的眼睛里微微有些血丝。她昨天可是睁着眼睛想到半夜,把所有的细节都串起来才得到这个结论。

亚根眼下的肌肉微微跳动了几下。徐初音提到的这件事对他来说是机密中的机密,按理说他不应该告诉她内情。

但是不知为什么,他强烈地感觉如果不把内情告诉她,他就无法爱她——隔了这么远的距离还怎么爱?

“是的。你猜对了。”亚根的声音忽然变得低沉而浑滞,就像害了一场重感冒。“不过我不是‘不小心’接触到那串项链的,我是被沙玛算计了…被算计的人不止是我,还有除了沙玛所生的苏安之外的所有的王子,甚至还有我的父王!”

“什么?”徐初音一惊。

恶毒的妃子

提起沙玛的阴谋后亚根陡然变得义愤填膺,白净的面孔也涨得通红,“沙玛在几个月前忽然对我父王说,她得到了一串举世无双的金项链,可以在月光下发出七色的光芒。”

“七色?”徐初音惊叫起来。

说起来,她还没把坠子放在月光下仔细端详过,还不知道这种金属在夜里能发出七色光呢。

天哪,截止到二十一世纪,人类发现的金属,包括陨石中的,还没有听说有能在晚上发出七色光的。这到底是什么物质?难道真像神话传说里说的那样,是神用法力造出的物质?

“是的,七色。”

亚根被徐初音打断后并没有在意,此时的他已经完全沉浸在愤怒里,“她邀请我父王和所有的王子来观赏,却说苏安生病,没有让他列席。她不仅把项链在我们面前摆放了好久,还让我们每个人都拿在手里把玩了一会儿。不久之后就出现了所谓的投毒事件。那个宫女一直老实巴交,也没有毒害我父王的动机,所以我认定她是受到了超自然力的影响!然后我就和哥哥一起狼狈出逃,因为风暴滞留在了一个小岛上,接着哥哥就在那里丢了性命!哥哥丢了性命还不够,还被传说变成了吸血鬼!噩运到这里还没有结束…接下来我的亲信们之间还起了内讧,几乎全部自相残杀而死!这个女人竟然想用如此隐蔽的手段为她儿子的即位扫除障碍,真是阴险毒辣到了极点!”

徐初音暗暗地撇了撇嘴。她对亚根的话不敢苟同。“对不起我插一句…我理解你的心情…但你不觉得用这种方式杀人随意性很大吗?而且你所说的这些不幸的事件和其他不幸的事件有很大的不同,很可能不是那种魔力引发的…”

“她只有用这种办法杀人啊,”亚根冷笑着耸了耸肩,“沙玛虽然是亚述的王妃,但权势也仅限于后宫这一块而已。她根本没有其他手段能危害到拥有国家权力的亚述王和王子们。而且即使她能成功地杀死父王和王子们,她也没有能力压服文武大臣们,说不定自己和苏安都会死于非命。唯一的方法,就是不露痕迹地让父王和王子们慢慢地死去。用魔力暗害我们可以说是她的最佳选择。这些不幸的事件是和其他事件不大一样,但据我所知,被魔力害死的人死法几乎没有重复的。你怎知道这些不幸的事件不是魔法所引发?就算这些不幸的事件不是魔法所引发,也只能证明魔法的效力还没有出现而已。不管怎么说,我、父王和兄弟们还处在危险之中。我的立场不需要有一丝一毫的改变。”

强吻

“哦…”

徐初音咬了咬嘴唇,声音忽然变得湿重起来,里面涨满了泪水的气味——现在一提起赫提斯她的声音就会涨满泪水的气味,“那你留赫提斯下来…想怎样从他那里获得帮助?”

“我现在还没跟他提起金属的事情呢。”

亚根悻悻地说,“因为不知道他发现我有求于他之后,他会提出怎样的要求。难保他不会狮子大开口啊。也许你不知道,赫提斯是个又贪又狠的人,”他的瞳孔忽然收缩,陡然溢出许多恶毒,“有时候我真想把他抓起来严刑拷打,逼他说…”

徐初音打了个冷战,却发现亚根的脸上的愤懑充满压抑,立即明白他根本不具备这样做的条件。她敏锐地感觉到亚根和赫提斯之间一定还有隐情。他一定还在某件事上受制于赫提斯,否则赫提斯不会大摇大摆地跟他来萨尔贡。

亚根深吸了一口气,把愤怒和这冰凉的空气一起压入身体的深处,换上一副邪魅的笑容转向徐初音,“对了,忘了问你了。我叫你考虑的问题,你有没有考虑清楚?不,从你现在的样子看,你大概完全没有考虑吧?真是枉费我给你这么多时间…”

他现在一想起徐初音之前那犀利的眼神就有一种火灼般的痛感。

她那目光简直就像一把无比锋利的剑,直接洞穿他的所有耐性。他现在才发现自己的耐性是多么的脆弱。不过正因为如此他才会这么喜欢徐初音,因为她正在慢慢地改变他整个人!

见他这样徐初音感到非常慌张,想起自己正坐在会引起一切暧昧的床上,慌忙跳起来想逃。在她跳起来的一瞬亚根扑了上来,不偏不倚地把她按倒在床上。

徐初音赶紧挣扎,感觉却像被压在了一座山下。她没想到看起来如此清秀的亚根也如此有力,和给人如此强的压迫感。亚根眯着眼睛注视着她的脸,黑色的眸子几乎要燃烧起来,俯下身准备亲吻她的唇。

“不要啊!”徐初音本能地把脸偏向了一边。亚根恼怒地笑笑,伸手捏住徐初音的下巴,强迫她把脸转过来。

诓骗

徐初音的脸被他捏得几乎变形,无可奈何地把脸转了过来,却在亚根即将吻上她的唇的时候喊出了一句:“你能确定赫提斯心里真的没有我么?老实说我真的无法相信!你证明给我看吧!如果事实真像你所说的,我就心甘情愿地等着你!”

“哈?”亚根竟然被逗笑了,表情也因此变得更加邪魅,“你在对我耍花招么?很遗憾你的方法很稚拙。”

“好吧…就算我的方法很稚拙…但是你这样强迫我,不和赫提斯一样么?”徐初音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其实她并不觉得赫提斯当初是强暴了她,但她现在必须得让亚根把赫提斯当成反面教材。

“他当初也是这样对你的么?”亚根脸色大变,脸上的欲念闪电般地退去,迅速地放开了她。

徐初音立即从床上坐了起来,一面喘息一面从眼角偷看着亚根。

她从亚根和赫提斯在一起时的种种细节判断出,亚根在赫提斯面前有着很深的自卑感,却也对他非常的嫉恨和鄙视。因此他绝不会做和赫提斯相同的事情。她如此判断也是一场豪赌,事实证明,她赌赢了。

“对不起,我只是…只是有些激动,也有些怒…”

亚根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脖颈,“你放心,我是不会让你再受一次伤害的,我是绝对不会…”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忽然醒悟自己可能上了当,瞳孔猛地收缩成了一点,一时间显得攻击性十足,“你刚才不是说你心里还有赫提斯么?怎么会反感和赫提斯作同样事情的人?你在耍我?”

“哈,这不正是你所说的,女人的弱点么?”

徐初音看起来不慌不忙,嘴唇却微微有些发白,“我当初是很反感他的行为,但在他身边呆久了,还是有些爱他。而且,如果你不证明你比他好,我干吗要转投你的怀抱呢?”

近乎绝境

亚根呆了呆,接着懊恼地笑了起来,“说的好!你真是个聪明的女孩。现在即使我知道你可能是在说谎,都不得不证明给你看了呢。好吧,我会向你证明赫提斯心里完全没有你,也会向你证明我比赫提斯好得多!”

屋子里一片寂静。徐初音惘然地笑了笑,低下头一下一下地拧着自己的裙摆。亚根知道她是什么意思,转身走了出去,反手把门轻轻地关上。

看到门关严之后徐初音才松了一口气,用力地往后一仰,躺到如云的软被里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今天算是混过去了,可是明天呢?虽然亚根离开时又恢复成谦谦君子的样子,但今天他的冲动已经充分证明了他所谓的“耐性”是多么脆弱。

徐初音翻了一个身,把被子拥过来抵着胸口,扯过一只被角放到嘴里轻轻地咬着。

她叫亚根“证明赫提斯心里完全没她”,不仅仅是想以此拖延时间,还想以此获得和赫提斯接触的机会。既然是要“证明给她看”,以压根的性格,估计会让她看到最刺激的证据,以此对赫提斯彻底死心。

最刺激的证据当然是“现场直播”。如果她能到“现场”的话,说不定能给他某些讯息,让他来救她…

想到这里的时候徐初音苦笑起来。

说真的,她真无法确定赫提斯会不会来救她。说真的,以他现在的处境,要从爱慕她的亚根王子手里抢夺她,冒的据对是粉身碎骨的风险。她还是想办法自己救自己比较实际一点。

虽然房门外没有人把守,但仔细看看就会发现有很多全副武装的武士藏在走廊和拐弯和拐角里。徐初音一开始就知道房间四周一定戒备森严,因此被抓进来之后就没有朝外窥视过。

此时她认真窥视了一下,结果发现周围的戒备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森严。来服侍她的宫女们面无表情,目光下视,全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

另辟蹊径

徐初音还试图用一枚宝石戒指腐蚀一个看起来面善而又年轻的宫女,结果被她冷冰冰地挡了回来,“您不要枉费心机了。在这里的人,都是对压根王子绝对忠心的。”

宫女们发现徐初音“不老实”之后就远离了她,聚到屋子的一角说闲话。徐初音对她们叽叽喳喳的说话声非常反感,听到她们讲到一则“怪谈”的时候却不由自主地竖起了耳朵。

这是一则类似胡扯的传闻,说王宫地下的排水管道里住着一条美人鱼。

亚述的神话传说里经常出现关于美人鱼的描述,但后世证实他们所描述的其实是一种名叫海牛的海洋生物。

亚述王宫的排水管里显然盛不下海牛这种庞大的生物,不过徐初音也没有兴趣研究这则传说的真假。引起她的注意的是“王宫下的排水管道”。

亚述王宫和都城最著名的地方就是领先于世界的排水和供水网络。如果她能弄清排水管道的走向的话,也许她可以通过排水管道逃出王宫!

她佯装对她们说的故事感兴趣,凑过去和她们攀谈,希望能套出一些关于排水管道的信息。没想到宫女们一见她过来就立即不说了,一副针扎不进水泼不进的样子。没有办法,她只好要求到浴池洗澡,对管道进行“实地考察”。

如她所料,亚述王宫里的浴池和埃及王宫里的一样大到夸张,有进水口,有出水口,只是都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大,顶多只能插进去一只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