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说吧。”徐初音朝他一翻白眼。

“但是即使我不能把坠子给你,但是我能给你很多有用的讯息!这个难道还不能补偿吗?”那斯鲁恼羞成怒,口不择言,话题也离“爱情”越来越远。

“讯息我自己会去弄。”徐初音冷冷地说,同时把脸偏向了另一边。

“你、你竟然…”那斯鲁的脸陡然涨得通红。现在他是真的怒了。人们都说女人好吃醋。其实男人比女人更好吃醋。其显著的表现是,会把女人做的所有的事情都和情敌联系起来。

“你自己弄讯息?别开玩笑了!我看你还是要回到赫提斯身边摇尾乞怜,求他给你讯息吧!”

那斯鲁的齿间就像咀嚼着黑红的火焰,不自觉地又朝徐初音狠狠地挤了过去。徐初音感到他身体的肌理似乎马上就要嵌到她的身体里去,立即慌了起来:“你干什么…”

那斯鲁充耳不闻,继续恨恨地说:“不,应该说是找理由回到赫提斯身边去…他到底哪里好?让你如此受辱还想紧抓着他不放!?”

徐初音呆呆地盯着他,瞳孔和睫毛都因惊慌而不断地抖动。遥想当初,那斯鲁对她的感情也是很克制的。没想到她在海外转了一圈回来之后,这些男人一个一个都变了样。看来她不在期间发生的变故真不小。

脱险

说实在的,如果那斯鲁继续保持不温不火的态度,她的心也许还能向他靠一些。但他偏偏如此冲动,搞得徐初音只知道竭力抵挡他的攻势,把可能萌生的好感也一并抵挡掉了。

“你为什么对他这么忠心啊?”那斯鲁咬牙切齿地说,一副恨不得把她吞下去的样子,“是不是因为他碰过你?被他占有之后你就变成他的忠犬了?我会这么吃亏,是不是因为我太斯文了?”

徐初音见他竟有非礼她的意思,背后立即出了一层冷汗。但她觉得越到这种时刻她就越应该冷静,强作镇定地冷笑着说:“你在说什么傻话?在这里作会被人围观的哦。”

她这只是个黑色的笑话,却似乎勾起了那斯鲁的恶念。他“唰”地一下撕破了她的裙子。

“你疯了?”徐初音吓得一大跳,又见他的目光已经完全狂乱,搞不清他是在吓唬她还是真的失控了,一时间吓得几乎要晕过去。

“啊!”窄巷的另一边忽然传来了惊叫声。徐初音慌忙转过头去,发现盖努正呆呆地站在窄巷的另一边。她的身体把整个出口都挡住了,看不出她是独自一人而是有人跟随。

那斯鲁看到盖努后也是一愣。徐初音灵机一动,对着盖努大叫起来:“盖努姐姐!快叫你的家丁救救我!”

一听“家丁”二字那斯鲁便是一惊,下意识地按住了腰间的剑柄,但听到窄巷外的喧嚣后又改变了注意。他气恨恨得放开了徐初音,带着他那编草席的同党闪进了人群里,很快便消失不见了。

徐初音呆呆地看着那斯鲁他们消失在人群里,靠着墙壁慢慢地滑了下来。她早已被那斯鲁吓得腿软脚软了。盖努一直呆呆地站在窄巷的另一边,此时才敢走过来,神情还是战战兢兢的。

她走进窄巷后身后露出了一大块空档,那里空无一人。徐初音苦笑了一下,疲惫地靠着墙壁仰起了头。她虽然早就猜出盖努身边无人,但确认之后还是感到心有余悸。

同是穿越人

“我的天…真是吓死人了,我在旁边都觉得吓人…那个人到底是干什么的?”盖努就近把徐初音带到了她尼罗河边的私宅里,拿了件衣服给她换,同时心有余悸地问起了当时的情况。

“谁知道呢?我本来走得好好的,忽然被他拉近了巷子里…那个编草席的似乎是他的同伙,立即把巷子口挡上了…估计是那种疯狂的色狼吧。”

徐初音悻悻地说,同时下意识地摩挲着换下的裙子里的裂口。那斯鲁对她这样令她很生气,也很沮丧。

“是吗?”盖努的目光怪异地闪了一下。她帮徐初音把裙子缝好,又给她拿来了蜜酿的果汁。

在徐初音喝得正高兴的时候,她忽然带着谄媚的笑容朝徐初音靠了过来,“我说妹妹…今天白天你叫了我一声姐姐,我就大胆叫你一声妹妹了…亲爱的好妹妹…赶紧找个时间,向法老推荐一下姐姐我吧…岁月不饶人…姐姐再过几年恐怕就人老花黄了!”

“你放心,姐姐,我会努力的。”徐初音随口答应了一句,继续摸着裙子的伤疤(裂口被缝好之后就像一个愈合的伤疤了)若有所思。

盖努看出了徐初音的漫不经心,微微冷笑了一下,“算了,妹妹,我知道你其实不想管这事…不过我也可以理解,因为我们还不是利益同一体…”

徐初音尴尬莫名,羞愧地低下头来,却从眼角偷看着她。

“哼,”盖努得理不饶人般盯着她冷笑了一下,慢慢地把身体后仰,“就像一个二元方程式…‘x’和‘y’如果没有固定的关系,就永远无法解出答案…”

方程?徐初音一惊。她本能地想要抬头看她,但理智阻止了她。盖努怎么会知道“方程式”这个概念?要知道“方程式”在十六世纪才被西方的数学家发明出来…

古埃及人可能有失传的高级数学知识?不可能。盖努所说的“方程式”单词是纯正的英语音译,如果是说古埃及人发明的数学绝招,她应该用埃及语来表示。

一样的使命(1)

而且“方程式”这个单词刚刚诞生的时候是用拉丁语表示的,等到十八世纪的时候才被英语表示…难道盖努也是穿越人?

想到这点的时候徐初音很是惊骇,但很快就释然了。穿越有什么稀罕?她自己不也是穿越过来的吗?露在水面上的永远是冰山的一角。

现在她真正要考虑的是盖努是主动穿越过来的,还是被动穿越过来的?盖努和她一直调查的珍金有关系吗?是不是也是为了调查珍金而来的?

想到这里徐初音全身的毛孔都缩紧了。盖努见她低头不语,微笑着问她:“你怎么了?”

“没事…我是在想你说的‘x’和‘y’是什么意思…”徐初音一面说一面下意识地理了理头发。

“那只是我们家乡的一种游戏,忘了它吧,反正你也不会懂的。”盖努的笑容中深藏着一丝嘲弄之意。那种“依仗文化蔑视蛮夷”的感觉也像极了穿越人。

“哈哈…”徐初音敷衍地笑了笑,抬头却见盖努又朝她靠了过来,依旧是直视着她的眼睛,脸几乎都要碰到她的脸上了。

“我原以为你是明白人…没想到也很糊涂…告诉你吧,我今天在巷子那头听到了一些关于你和那男人的事情…你和他有着特别的关系吧?”盖努的目光忽然变得有些吓人。

徐初音一凛,用审视的目光和她对视。

难道盖努全都听到了?不对…她应该只听到“感情纠葛”那一段。前面那一段说到了“珍金”,对“珍金”反应如此强烈的她不会毫无反应…那她现在想干吗?威胁?敲诈?

盖努没想到徐初音还敢毫不畏惧地和她对视,微微有些怒,故意露出了更加凌厉的目光:“你可知道,身为法老的宠姬,哪怕只是被人怀疑行为不检,也可能万劫不复。我虽然在法老面前说不上话,但可以去西娜公主面前说这件事!”

徐初音的目光纷乱地闪动着,沉着嗓子说:“那你想叫我做什么?”

一样的使命(2)

其实不问她也知道盖努想叫她做什么。什么“引荐”啊,只是委婉的说法。

她毕竟在宫里呆了一年,不可能和赫提斯不认识。她的目的,无非是希望徐初音积极给她牵线搭桥,让赫提斯也和她有些露水情缘。对她这种身份的人来说,一点露水情缘就足以让她一步登天。

“我早就告诉你了。”盖努眯起了眼睛。目光因聚焦的关系而显得更狠毒。

“那好吧,我会尽快开始努力的…”徐初音低声答道。说真的,发现盖努也可能是穿越人之后,她忽然感到非常迷茫。

她总觉得,如果盖努是从“高度文明时期”过来的人,应该有点不同的追求。即使没有不同的追求,也不应该为了荣华富贵而不折手段地求法老垂青她。

看见盖努这个样子,不知道怎么的她自己竟感到有些幻灭。

“什么时候开始努力?别以为你能开空头支票!”

支票?徐初音心头一震,不知怎么的想要骇笑。既然知道支票,那盖努肯定是从十九世纪以后的时代穿越过来的。说不定也和她同样来自二十一世纪。不知为什么,她很想和盖努“相认”。也许和她“相认”了之后,一切就会变得很不一样。

“空头支票啊…其实信用卡透支也是很严重的问题呢!”徐初音眯起眼睛,用调侃的语气跟盖努说。

“信用卡?”盖努的脸立即绿了,声音也变了调,“你是谁?”

“我叫徐初音,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来自二十一世纪。你呢?”徐初音皮笑肉不笑地说。没想到发现身边有另一个穿越人的时候,盖努的反应如此之大。

“我…我来大不列颠及北爱尔兰联合王国,我本名叫苏珊娜,穿越于二零零二年,我…毕业于牛津大学!”盖努,不,应该说是苏珊娜挺了挺脖子,显出了几分英伦老派淑女的风范。

一样的使命(3)

“我来自中国安徽财经,哈哈,”徐初音不以为然地说。说真的,看到苏珊娜都穿越了,还要跟人炫耀学历,感觉真是说不出的搞笑。

因为埃及也有白人,所以徐初音一开始并没有看出苏珊娜的长相有什么怪异的地方。现在仔细看看,果然发现苏珊娜的长相有很多地方和埃及人不一样。苏珊娜被她看得很不自在,烦躁地理了理耳边的头发。

徐初音的唇边浮起了一丝冷笑,用调侃的语气说:“那么,亲爱的苏珊娜小姐,像你这样的受过高等教育的英国淑女,为什么也像抢食的豺狗一样想要争得法老的宠爱呢?”

苏珊娜猛地回过头来,双眉一耸就要发怒。但她想到徐初音说的也是实情,她身为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淑女这样做的确很丢脸,如果再对徐初音发怒的话恐怕更加丢脸,便又悻悻地转过身去。

“你不会明白…在这里生存有多么艰难!作为一个女人…要想在这里生存,不只有获得当权者的宠爱吗?”苏珊娜用手指理着自己耳边的头发——不,应该说是捻着不放了,恼火地说道。

“如果要生存的话,在当地找个男人嫁了也行啊。”徐初音用了轻蔑的语气。不知为何,她对苏珊娜特别的苛刻。

“随便!?你说什么傻话?你是没过过埃及普通人的生活…那样的生活对我们现代人来说…简直是折磨!”苏珊娜又猛地回过头来。她的嘴角和鼻翼不停地抽搐着,离暴怒只有一步之遥。

“我了解,”徐初音更加不以为然,“简直像特别为磨练意志而设的魔鬼野营…你不用跟我装深沉,我刚来的时候可是跟着沙漠商人行商的。之后东奔西跑,没过过什么好日子…在埃及王宫里的时候…哈哈,好像也算不得什么好日子…”

苏珊娜没想到徐初音曾经过得这么苦,怒意顿时淡了许多,甚至还对徐初音有了一种同命相怜的感情。但她也因此更加感到羞愧,又悻悻地转过脸去。

一样的使命(4)

“好了好了,不闹别扭了…”徐初音轻轻叹了口气,“说点别的吧。你是怎么过来的?”

“被一个叫梅丽的术士送来的。”提起梅丽的时候苏珊娜更加的烦躁不安。

梅丽?徐初音差点跳起来。她是梅丽送来的?她还知道“珍金”的事情…难不成…苏珊和她有着同样的使命?

“你!天哪!你的家里…是不是也有一个来自埃及的黄金制品…因为它你全家受诅咒…你是为了拯救家人才来到这里的吗?”徐初音的声音陡然颤得像心电图一样。

苏珊娜的面孔在这一瞬间扭曲了。她呆了半晌后才失声问徐初音,“难道你也是…”

徐初音咬住嘴唇,用力地点了点头。按理说忽然遇见难兄难弟应该是件值得惊喜的事情,可是她根本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喜悦。相反,她感到非常紧张,甚至还有点害怕。

“我们合作吧?”徐初音对苏珊娜挤出了一个微笑。此时的空气里似乎悬浮着无数看不见的小石子,她一开口这些石子就绞缠在一起发出刺耳的杂音。

苏珊娜脸上的肉抖了一下,又窘迫不安地转过身去,神经质地用手指捻着耳边的发丝。接着,她用冷酷无比的语气说了句令徐初音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的话。

“我不想跟你合作。这件事我自己都已经…不干了!”

“什么?”徐初音失声叫了出来,“为什么!?”

“这种金属…关系到埃及皇室最终极的机密!那个机密简直像美杜莎的头颅…任何看到它的人都可能丧命!更别说去碰触它了!?”苏珊娜并没有回头,身体却已经抖得不成样子。

“可是那也要去调查啊!这关系到我们家族的存亡啊!再说我们出发之前,应该已经知道自己会遇到怎样的风险了啊!?”

徐初音觉得苏珊娜简直不可理喻。

很多苦你不知道

“那是刚来的时候!”苏珊娜转过头大吼。吼完之后又觉得自己仪态有失,又下意识地理了理耳边的乱发。“刚来的时候不知道什么,自然觉得自己什么都可以做到…但是时间长了,就会发现这里是多么的艰苦、丑陋和恐怖…我已经忍耐到了极限,无法继续忍耐下去了!我现在只想着怎么让现在的自己更加舒坦…”

“可是你的家人们呢?你就不管他们了吗?”徐初音的脸涨得通红,胸中已经愤懑得快要爆炸了。

“他们…”苏珊娜整张脸都在剧烈地颤抖,脸上也露出了些许羞惭之色,但更多的是冷血的决绝,“我已经再也见不到他们了不是吗?我现在所处的时代…我家的祖先说不定还没出现呢!就是说,他们已经等同于我另一世的家人了!我现在就跟已经轮回转世没两样!一个人没有必要对前一世的家人负责!”

徐初音冲上去就给了苏珊娜,她涨红的脸上已经满是泪水。她鄙夷地看着捂着脸坐在地上的苏珊娜,冷冷地说:“我不知道你到底吃了什么样的苦,无法评价你的所为…但是我绝不会像你一样的!无论到了什么时候,我都不会抛弃我的家人!”

“哈哈,正是大义凛然啊,了不起…”苏珊娜冷笑着说,目光中闪着莫名的恨意和强烈的轻蔑,“不过我要提醒你一件事,你来这里才不到两年而已,还有很多的事情你没有遇到。如果你在十年之后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我就把你当成神明来顶礼膜拜!”

徐初音一怔,颊上浮出黑红的颜色。不知为什么,她似乎感到心里有什么东西被重重地击中了。

“你自己要怎么折腾我不管,但是,”苏珊娜忽然从地上弹了起来,一把抓住了徐初音的斗篷衣领,露出了母狼般的神色,“但是你必须立即向法老举荐我!既然知道你怀着这样的目的,我就不能再给你时间。天知道你明天会不会就沦为阶下囚了!向法老举荐我!马上!否则我就跟西娜公主说你在调查珍金的事情!到那时候不仅法老会让你好看,西娜公主也不会放过你的!”

又见赫提斯

徐初音一呆,脸上露出了惊惧的神色。

是的。西娜公主的确是个大问题。西娜公主不知道有没有想起她就是那个冒充坠子的主人的信使,想从她口中套出坠子的秘密的小鬼头。

不能让苏珊娜提醒她想起来。赫提斯虽然已经知道她在调查珍金的事情,但如果又发现节外生枝的话,肯定会很不高兴。王者发怒的后果可是完全不可测的。必须得想办法稳住苏珊娜,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但是她又能用什么办法稳住苏珊娜?怎不能真向赫提斯举荐她吧?

一丝亮光在徐初音的脑中闪过,她陡然冷静了下来。她盯着苏珊娜的眼睛,露出了胸有成竹的微笑,“那好,我就立即举荐你。不过这样我们的牵绊就更加重了呢。以后如果我求你帮忙,你可不能推辞哦。”

“除了‘珍金’之外的事情都可以,”

苏珊娜的脸绷得紧紧的,又觉得徐初音如此爽快地答应很显可疑,轻轻地拍着徐初音的脸,用恐吓的声音跟她说,“你可别想耍花招。我告诉你,即使法老很宠爱你,知道你在调查珍金的事的话一样会杀了你。再说他现在似乎对你也不那么宠爱…对了,我还差点忘了那个男人的事情…哈哈,如果法老也发现了那个男人的事情,一定会暴怒无比吧。说不定会把你丢到笼子里去喂野兽!”

和徐初音达成协议后苏珊娜带着家丁亲自把徐初音送回了家,又和她亲热得像姐妹一样。徐初音回家后第一件事就是上床睡觉,一等天明便去了宫里。

宫里的人见她到来都露出了异样的神色。她二话不说就进了赫提斯的寝宫,还好并没有受到阻拦。

赫提斯见她到来非常惊讶,眼中似乎还有别的内容。

徐初音没给自己看清他的时间,深深地低下了头,“陛下…我…奴婢有事禀报…可以让我靠近一点么?”

就这些

赫提斯显然对她如此谦卑的自称很不习惯,眉毛微微颤了颤,“好吧,你靠近一些吧。”

徐初音朝他挪动了几步,却在离他一步远时再也走不动了。为了结束这种窘迫,徐初音赶紧开了口,“陛下…我最近…受到了一个人的胁迫…”

“谁赶胁迫你?”赫提斯大怒。

“她叫盖努…是先王的姬妾…您还记得她么?”

“什么?”赫提斯露出了怀疑的神情,“她?”

“是的。她威胁我…是因为她发现我在调查‘珍金’的事情。而且,据我所知,她也在调查珍金的事情。因为调查,所以知道。”

一丝冰寒的决然在徐初音的眉间慢慢绽开。盖努(或者说是苏珊娜应该万万想不到她会走这么一步棋的吧。

她虽然无法确定赫提斯会相信她的话,但现在如果不这样做,只会让自己的境遇更加尴尬。有时候越不像路的地方就越可能是条通途。

而且她和赫提斯的关系之所以会走到这一步,也是因为她总是对他瞒东瞒西。

“什么!?”赫提斯的眉心剧烈地颤动了一下,接着飞快地转了转眼珠。徐初音猜他肯定连盖努接近他爸爸就是为了调查珍金的事情也想到了。

“她…胁迫你做什么?”赫提斯的脸色陡然变得晦涩,沉着嗓子问徐初音。

“要我向您引荐他。”徐初音低低地垂着双眸。

赫提斯的眼珠又是转了几转,冷笑了一声。看来他以为盖努是想通过接近他而继续调查珍金的事情。徐初音通过“说实话”和“不多话”就达到了诬陷盖努的目的,这个花招玩得不可说不巧。

赫提斯皱紧了眉头,面色过了好久才舒展开来。此时他的表现忽然又让徐初音看不懂了。

“就这些?”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徐初音,眸子清寒透明,没有一丝杂质,就像低温下的两块黑水晶。

心上人

“是的,没有了。”徐初音低低地说,眉头却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她忽然想起那天晚上赫提斯和她恣意说笑时的情景,心头感到一阵痉挛的痛。

赫提斯许久没有再开口。

“那,奴婢就退下了…”徐初音低声说,声音寒冷得自己都想打哆嗦。

赫提斯没有挽留她。

徐初音失魂落魄地走出赫提斯的寝宫,不巧遇上了西娜公主出行的队伍。她赶紧闪到一边,低着头从眼角偷看西娜公主。

她现在明白娜罗特内为什么对西娜如此的厌恶了。此时的西娜公主正用行动淋漓尽致地诠释“目中无人”、“鼻孔朝天”,从徐初音身边经过的时候,竟丝毫没有发现她这个“卑贱的人”的存在。

今天的西娜公主穿着一身珍珠和银丝穿成的长袍。长袍上所有的珍珠都大小相同,在云雾般的衬裙的衬托下宛如清晨的露珠。徐初音不是那种虚荣心强的女人,但此时却觉得那一颗颗珍珠像碎冰一样轧进了她的眼睛。

西娜公主终于走了。徐初音加快了出宫的脚步。非常不巧地,她又遇上了娜罗特内。今天的娜罗特内只带了一个小宫女,带着飘忽的神情轻轻挪着步子,就像个可有可无的人。

眼尖的徐初音发现在宫里一贯喜欢戴银饰的她今天竟戴着金饰。回想起西娜公主身上那纵横交错的银丝,徐初音立即明白西娜公主已经把她的待遇给夺走了。

徐初音不愿和她碰面,低头准备绕开,没想到却被娜罗特内给拦住了。

徐初音鸵鸟般低着头,还是不愿正眼看她,却忍不住从眼角偷瞄她。这一偷瞄竟发现娜罗特内的眼里充满了哀怨,还似乎有一种…向她求救的神情?

徐初音一时间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你这是为什么啊?还在对我有所期待吗?你明明已经知道…我不可能是你的心上人了吧?

消失的普瑞拉

徐初音失魂落魄地回到家里,像一团烂泥般瘫在了椅子上。没想到见到与她纠葛繁复的那两个人竟会让她感到如此无力。不过,越是感到无力,她就越是想前进。

因为她要从这种状态中挣脱出来。而且,盖努的那一席话一直在她心头硌着,那句“如果你在十年后还能说出这句话,我就把你当成神明膜拜”简直像吸血蛛一样趴在她的神经上吸血。

她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想要速战速决。虽然知道这很愚蠢,但就是无法阻止自己。

经过这么多天的观察和考虑,徐初音觉得埃及在她不在期间发生的变故应该不止她看到的这么多。赫提斯幽禁美妮丝,给西娜公主平反并和她定下婚约,这一切似乎都进行得太顺利了。

虽然赫提斯此举赢得了本来就支持他的人、同情废后杜伊尔的元老和中立人士的支持,也绕开了大祭司赫鲁顿给他设下的种种陷阱,但他怎么看都不应该这么顺利地达到自己的目的。

因为从之前的政局看,美妮丝也有在背后支持她的势力。在她遭遇变故的时候,这股势力到哪里去了呢?唯一的解释就是之前还发生了一次变故,这股势力被预先粉碎了。

因为赫提斯处理了这些事情后就急匆匆地去海外寻找珍金,徐初音本能地觉得这次变故和珍金有关。她现在面临的是乱麻般的困境,眼前似乎都是线索,但个个都抓不住。

唯一可以作的似乎就是把一切都调查清楚。而且她那冤孽般的爱情已经把她放到了埃及的宫廷斗争最敏感的一点上。即使她很不情愿,她的命运也牢牢和埃及的政治联系到了一起。

当她决定调查这件事之后,又发现这件事也如缠在一起的一团线头。她必须得找到一个可以抓住的线头,才能慢慢地捋出头绪。感谢她这一年多来锻炼出的寻找小道消息的能力,她很快就找到了一个“可以抓住的线头”。

装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