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轻烟笑眯眯道:“没问题,不过你须自己解决,我不方便,伺候不了高大人。”

他懂了,却道:“那也不管,先偷香窃玉再说。”

她以为他会打退堂鼓,没想到他不放过她,给她一记火辣缠绵的热吻。

在最繁华的街上,有一家名为“福禄客栈”的客栈,因发生过命案,终于关门大吉。然而,有人发现,客栈的牌匾换了新的一个,名为“天下第一家客栈”,口气之大,气势之大,令人咋舌。

天下第一家客栈还未开张前,从二楼往下垂挂着一张巨幅,写着一些大大的字。

看了那些文字,洛都人人皆知,这家客栈将重新开张,客栈装饰一新,客房或清雅洁净、或华丽豪奢,住店的每一位客人皆有伙计贴身伺候,将得到专属至尊一对一服务,将免费享用早膳…总之,光临客栈的每一个客人,都会有宾至如归之感。

很多人好奇,什么是专属至尊一对一服务?

开张这日,庆贺仪式过后,客栈派发喜饼。

三日后,街头巷尾开始流传,天下第一家客栈的客房与别家很不一样,不仅干净整洁,还有专门的浴桶、尿壶;伙计与别家也很不一样,不仅从头到尾都在微笑,而且伺候周到,无论住客吩咐什么,伙计都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办好,绝不拖沓。专属至尊一对一服务便是,住客一摇铃,伙计便立刻到,全心全意伺候,让住客感受到自己便是皇帝一般,享受无与伦比的服务。

凡是住过的人,都竖起拇指赞好。

只是,住店的银两也比别家的贵。

如此,天下第一家客栈名声大噪,不少旅客慕名而来,更有洛都的老少爷们专门来住一晚,体验那传说中的专属至尊一对一服务。

有人好奇,这天下第一家客栈的老板是什么人,竟然想出这玩意儿吸引客人,确是高人。

这老板,自然是玉轻烟。

四个月前,她无意中看见福禄客栈,便萌生了开五星酒店的想法。

于是,她亲力亲为地开始打造古代的五星酒店,客栈的设计装潢,物料的采买,伙计的培训,等等,虽然千头万绪、艰辛忙碌,但总算一步步地走过来了。

开张几日,赚的还不多,但她相信,随着口碑的建立,客栈的生意会越来越红火。

这日午后,玉轻烟正在看客栈的账本,一人走进来,站在门口处的伙计立即迎上前,微笑道:“公子是住店吗?”

“给我安排一间最好的上房。”

“好嘞,公子请到这边来。”伙计引领那公子来到柜台前办理入住。

她站在柜台后,聚精会神地看账本,却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我不要其他伙计,要她!”

她抬头看去,竟然是宇文熙。

他灿烂地笑,眉宇流光,俊色勾人,“轻烟。”

玉轻烟立即出来,带引他前往最豪奢的客房。

“陛下怎么来了?”她掩上门,低声问。

“我听宫人说,城里有一家客栈新开张,与别家客栈很不一样,我便来见识见识。”宇文熙笑道,“走到门口,我看见你站在那儿,便猜到这家客栈是你开的。”

“陛下可不能在宫外过夜,晚点便回宫吧。”

“这是你的客栈,怕什么?”他贼笑,“若你担心我,便在客栈陪我咯。”

玉轻烟心中一动,他会不会是故意的?有备而来?

他笑眯眯道:“放心吧,皇姐不知我偷偷溜出宫,因为这两日皇姐心郁气结,很是伤心呢。”

她问:“为什么伤心?”

宇文熙伤感道:“皇姐身子一向不好,有了身孕也不好好歇着,坚持操持国事、亲力亲为,身子骨更弱了,腹中孩儿保不住,没有了。”

她震惊不已,兰陵长公主滑胎了?高晋扬知道此事吗?他是不是很伤心?

“什么时候的事?”

“三日前。”

玉轻烟思忖,有好几日没见高晋扬了,也不知他近来忙什么,想必是忙着抚慰兰陵长公主吧。

宇文熙叹气,“我还以为很快我便能当舅舅了,没想到…咳,不提伤心事了,我饿了,轻烟,你客栈有什么好吃的?”

她笑问:“陛下想吃什么?”

他豪气道:“只要是好吃的,都端上来,今日晚膳我请你,可好?”

于是,她去灶房吩咐大厨将各色拿手好菜都端上来。

当他看着满桌的菜肴,赞叹道:“色香味俱全,令人食指大动。”

玉轻烟一一为他介绍,他仔细而认真地品尝,每道菜都赞“好吃。”

“轻烟,我也算吃遍洛都城,可这半数以上的菜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你从哪里请来的大厨?”宇文熙惊叹,这些菜肴做法奇特、风味独特,令人回味无穷。

“这是秘密,不能说,不能说。”她莞尔一笑,“不过,陛下不会断了我的财路,说了也不打紧。洛都有五十余个大厨,我以高价聘请三个来自各地、擅做各地菜肴的大厨。”

“原来如此。”

他吃撑了,却很开心。

这夜,她劝他回宫,他不肯,说要体验一番专属至尊一对一服务。

玉轻烟无可奈何,只好留在客栈,在他隔壁过夜。

因为,只要她在他身边,那两个暗卫便会同时保护他。

所幸,一夜无事。

翌日早间,宇文熙回宫前告诉她,平西王不日回京述职。

平西王是先帝的幼弟,年纪相差十余岁,自十四岁便在军中历练,纵横沙场二十载,战功无数,是与玉盛泽齐名的大将军,扬名诸国。

平西王年三十四,二十岁大婚,与王妃聚少离多。他三十岁那年,王妃意外离世,此后他不曾再娶,也无侍妾,只有一个八岁的女儿,跟随他在军中长大。

玉轻烟奇怪,平西王为什么突然回京?

他回京这里,率百名亲卫进京,洛都百姓夹道围观,围得水泄不通。

兰陵长公主亲自在宫门前迎接,宇文熙和文武百官自然也跟随她迎接皇族的大英雄。

玉轻烟站在客栈的三楼窗前,可以看见好远的地方。

平西王跨坐神骏上,身形魁梧,昂首挺胸,披着墨色战袍,腰悬金雕宝剑,比玉大将军还要威风。百名亲卫跟在后面,排了长长的队伍,井然有序,“嘚嘚嘚”的马蹄声好似踏在心坎上。

距离近了,她看见,平西王脸膛黧黑,五官却俊美得令人屏息,身姿俊伟雄奇,气势如高峰慑人,一瞧便觉得此人非池中之物。

这样的姿容,这样的气度,这样的人物,必定征服过不少女子的芳心。

玉轻烟前往宫门,亲眼目睹兰陵长公主和宇文熙迎接平西王。

兰陵长公主相当地礼遇这个战功赫赫的皇叔,将他迎进宫门,一起前往御书房。

此后,文武百官散了。

玉轻烟看见,高晋扬跟随在后头,进了宫门。

他的心情是否已经平复?

翌日午时,兰陵长公主设宴昭阳殿,为平西王接风洗尘,文武百官作陪。

众臣接连不断地向平西王敬酒,他来者不拒,好似千杯不醉,一杯杯地饮下。

宴饮散了,他已醉得不省人事,趴在宴案上。他的亲卫正要将他扛回府,高晋扬走过去,道:“念平西王保家卫国,功在社稷,长公主特赐,平西王留宿宫中。”

内监带领那几个亲卫去歇息,高晋扬吩咐下属将平西王送至鸣鸾殿。

鸣鸾殿内,昏影暗暗,暧昧迷离。

高晋扬低首道:“长公主还有什么吩咐?”

兰陵长公主的目光一直落在小榻上的平西王身上,“时辰不早了,你回府吧。”

他悄然退下,掩了门扇。

她坐在小榻边,温柔的目光流连在这张让她魂牵梦绕了无数日夜的俊脸上,慢慢伸出手,抚触他的额头、眉心、鼻子、嘴唇、脸颊…

皇叔,你终于回来了。

写长公主这段不是无的放矢哦,这关系到扬哥哥的节操哦,笑~~

117缘深缘浅,缘来缘去(八)

皇叔,你可知,无数个午夜,我想你想得发疯,想得透不过气,想得心碎成片,想得身骨隐痛…

皇叔,若非我要你回京述职,你是不是真心不愿回来?是不是不想见我…

皇叔,你的心就这么冷、这么狠吗?

她葱白、修长的玉指轻轻抚摸他的脸,晶莹的泪珠掉簌簌而落。

骄傲、美丽、强势的兰陵长公主,却在面对皇叔时伤心凄楚、娇弱可怜,好像受了无尽的委屈,令人心生恻隐之心於。

半晌,她拭去泪水,恢复了一贯高贵、傲娇的神色,静静地凝视他。

平西王睡得很沉,因为喝高了,响着低低的鼾声。他的五官冷硬、俊朗,已经烙印在她脑海,他的一言一笑也深藏在她心中,永不磨灭。

他好像感觉到有人正炽热地看他,有了点知觉,慢慢苏醒拄。

“皇叔,你醒了。”兰陵长公主轻柔地浅笑。

“嗯。”他坐起身,眸光一转,便知身处何处,“本王…臣为何在这里?”

“皇叔醉得不省人事,我吩咐人将你抬到鸣鸾殿。皇叔头痛吗?我吩咐宫人去沏一杯解酒茶…”

“无须麻烦。”他沉沉道,作势就要站起,“臣告退。”

她霍然站起,美艳的小脸五分凄楚、五分强势,“在皇叔眼中,我是洪水猛兽吗?”

平西站缓缓站起身,比她高出一个人头的身形巍峨如高峰,“在臣眼中,长公主是君。”

兰陵长公主郑重道:“当年若非皇叔辞让,今日的魏帝便是皇叔。”

他面无表情地说道:“夜深了,你早点就寝吧。”

“不许走!”

在他走出五步之时,她嘶哑地喊道,热泪盈眶。

他止步,背对着她。

她奔过去,从身后抱住他,双臂紧紧箍着他壮硕的身。

平西王掰开她的纤纤玉手,“长公主,请自重。”

兰陵长公主灵敏地窜到他身前,双臂环上他的脖子,踮起脚尖,吻他棱角分明的唇。

他一动不动,她像是得到了鼓励,更热烈地吻他,抛弃女子的矜持,放低上位者的身段,索求他的怜爱与温暖。

可是,仅仅是半瞬,她便被他推开。

“我是你皇叔!”他怒目而视。

“那又如何?”她倔犟道,“我爱你,你也爱我,为何我们不能相爱?不能在一起?”

“我是你皇叔,这就是原因!”平西王深沉的黑眸跳跃着怒火。

“如若你在意,为何不立刻推开我?”兰陵长公主反驳道,“你骗我、骗自己,却骗不了自己的心!”

他懒得与她争辩,推开她走出去,她连忙道:“你想知道几年前婶娘意外之死的真相吗?”

他陡然止步,“什么真相?”

她抬起下颌,傲然道:“那年,母后寿宴,婶娘进宫,我对她说了一件事。”

那年,兰陵长公主对平西王妃说:“皇叔辞让,以麾下将士为皇弟继承帝位保驾护航,本宫很感动。从那时起,本宫便对皇叔刮目相看,甚至对皇叔有了不一样的情愫。从那以后,本宫总会想起皇叔的音容笑貌,总是希望皇叔温柔地凝视本宫…后来,本宫试探皇叔,皇叔没有拒绝…每次与皇叔在一起,本宫很开心、很幸福,可是皇叔不开心,觉得对不起你,对不起列祖列宗,他鄙视自己,唾弃自己,怒斥自己,却无法克制对本宫的情愫…终于,皇叔受不了内心的谴责、煎熬,长留边境…”

平西王妃震惊地发抖,没想到…

兰陵长公主继续道:“婶娘,皇叔觉得最愧疚的人是你,如若没有你,他不会这么难过、这么痛苦,不会一个人在边境忍受折磨。”

平西王妃步步后退,兰陵长公主步步进逼,“是你拆散本宫和皇叔!是你令皇叔这么痛苦!倘若没有你,皇叔就会开心、幸福。婶娘,本宫求你,不要阻碍本宫和皇叔,好不好?”

平西王妃从寝殿狂奔出去,失足跌落碧湖,溺毙了。

“是你逼死她!是你!”平西王怒吼,俊朗的五官好像已经撕裂开来,可怖得很。

“对!是我!我是刽子手!”兰陵长公主嘶哑地叫道,“全是我的错!你们都没有错!”

“我与你并没有…你为何那么说?为何骗她?”他扣住她纤瘦的肩,怒不可揭地质问。

“若没有,皇叔为何抱我?若没有,皇叔为何在我伤心难过的时候抚慰我?若没有,皇叔为何花尽心思哄我开心?”

他无言以对。

说到激动、伤心时,她泪雨如倾,“皇叔,你对我有情,你爱的是我,却为何不敢大胆地爱?为何缩进你的壳里?你让我怎么办?皇叔…”

平西王的黑眸瞪得圆圆的,“你逼死王妃,我不会原谅你!”

兰陵长公主敛了泪水,淡淡道:“好,一命偿一命。你杀了我,便可为婶娘复仇!”

他恨恨地推开她,跌坐下来,惊痛交加。

数年前,王妃之死,他虽有怀疑,却没有去查,如今得知真相,难以接受…无法接受…他的心很乱…

“叫我一声‘姵儿’,好不好?”她依依地看他,泪光盈盈的美眸盛满了深情,“我便心甘情愿地死在你怀里。”

“走开!”

她依在他胸前,梨花带雨的娇弱模样楚楚动人,“若此生不能与你长相厮守,活着又有何意思?”

他好像倦极了,轻阖双目,遮掩了眼里的血丝。

兰陵长公主靠着这魂牵梦萦的宽厚胸膛,轻幽道:“大魏国的帝位是你的,是你辞让,皇弟才能坐上宝座。可是,皇弟那么小,如何执掌大魏国?母后摄政,为何我不能?这本就是你的帝位,我要为你守着,待你哪一日改变了主意,我便将大魏江山放在你掌心。”

“因此,你设计谋害你母后,将你母后迁往别处幽禁。”忽然之间,平西王觉得寒气森森,怀中女子太可怕了,心如蛇蝎。

“大魏国的帝位,永远是你的。”她仰着小脸,期盼地看他,“皇叔,你登基为帝,我在宫中永远陪着你,好不好?”

他凝视她,好像在看一个陌生人,更像是看一个怪物。

她像是仰望、崇拜大英雄那般,“大魏国在你的执掌下,定会大显国威、万世昌盛。”

“你再不是我熟悉的那个姵儿了,你心如蛇蝎,可怕至极!”平西王猛地推开她,“你不是我的姵儿!”

“皇叔…”

兰陵长公主摔在宫砖上,看着他大步流星地离去,泪珠如倾。

半瞬,她笑起来,泪雨纷纷仍然在笑,笑声在泪光中颤动,笑得岔气才停下来。

她曲起双腿,环抱成一团,满目悲痛。

这日,宇文熙再次到天下第一客栈找玉轻烟,说要寻一样特别的奇珍异宝哄皇姐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