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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每看着林浩初,叶鸿的心都被一点点勒得生疼。他越长越像年少时的何咏清,五官立体,眉眼英气逼人,脸部的线条都好似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一般。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她又何尝不曾想过做个慈母,却看着他日渐清晰的脸盘,那些被伤害,被抛弃,被厌倦的痛苦都翻涌而出。

林浩初十五岁的时候,他鼓起勇气问叶鸿,“为什么不喜欢我?”

叶鸿的视线停留在窗外的梧桐上,没敢看他一眼,生怕那一眼就万劫不复。她理直气壮,声音铿锵有力,“因为你的存在无时无刻不提醒着我,我的过去有多不堪。”是的,她很自私,明明孩子是无辜的。她逃避的,恨得,怨得,都只是那个薄情寡性的男人。

林浩初年少的背影,像极了那晚在巷子里救下她就转身离去的单薄背影。他不知道,其实她也曾经多少次偷偷看着他的脸回忆何咏清。也曾经多少次看着他默默低垂着眼眸,安静坐在书桌前看书的样子。他的努力,他的聪明,他凭着自己考进军校,看见他日渐挺拔的身子,叶鸿内心深处,有骄傲,有自豪,却仍是不动声色。只因为,她还是过不了自己那关。

知道林浩初的病情,是他的心理医生告诉她的。当时一口回绝了,过后,她还是悄悄找机会想去了解的。她托林慕锦找机会,找关系,将林浩初调了回来。那次,她终于想清楚去看看他,终究,他是她的儿子。

却还是意外的看到了林浩初和何咏清相认的场面,坐在锦星的餐厅里,父子情深的画面还是刺痛了她。无论是何咏清脸上的笑,还是林浩初脸上的笑,那都是他们从不曾给予过她的。她面无表情的坐在一盆大盆景后面,绿色枝蔓挡不住那父子相认的画面。

在那一刻,叶鸿明白了,何咏清也好,林浩初也罢,他们俩都是同一种人,天性凉薄。

……

叶鸿直起身子,手已经恢复常态,她转到钥匙,发动车子,对着后视镜照了照自己的脸,微微一笑,随即开着车子离开。

回到家,林慕锦居然在家。他在书房写着毛笔字,简单有力的四个大字,“知足常乐。”

叶鸿站在桌边,林慕锦看了她一眼,手还在挥舞着,“他找你了?”

叶鸿有些意外他会知道,对上了她诧异的眼神,林慕锦毛笔一挥划下最后一笔,“他回来的时候,我们见过。”他拿起写好的字轻轻吹了吹,然后放下,“他谈过关于浩初的事,似乎想认回他。”

叶鸿坐在一边的红木椅上,手垂在扶手一侧,有些疲惫,“那是他们自己的事,跟我无关。”

林慕锦笑了笑,走到她身边坐下,“别扭了这么多年……你是放不下他?还是放不下自己的骄傲?”

叶鸿身子一僵,脸上有些不自然,她抬手顺了顺发髻,“我怎么可能还想着他,这么多年的事了,早就都快忘光了。”

“那你还别扭什么呢?孩子是无辜的。他这么些年,过得不容易。”林慕锦拿起桌边的茶杯,氤氲的热气给在镜框浮上了一层水汽,“每次提到这事你都转移话题。这次,既然有机会,你们三个是该好好理一理了。”

叶鸿深深呼出一口气,靠在椅背上,表情落寞,“我是不是太自私了,这么些年,折磨自己就算了,连着孩子一起折磨,听喜乐说他有严重的心理问题,我甚至连究竟是什么样的情况都不知道。”她苦涩的笑了笑,“如果何咏清不回来,我可能早就试着接受这孩子了。他一回来,我就又想起自己好像小丑一样做的那些荒唐事。”她缓缓的摇了摇头,“我都不敢相信,就那么个男人,就赔了我的一生。”

林慕锦沉默的喝着茶,叶鸿等不到回答,侧过脸看他,“你……生气了?”

林慕锦闻言笑了笑,放下茶杯,“说不介意是假的,但是这事压在你心里这么多年。我其实还挺感谢何咏清这时候回来的。至少,给了你一个了结的机会。一个男人,我可以容忍他在你心里住一时,却无法容忍他在你心里一世。”他幽黑的瞳孔里闪动着点点亮光,“你一天接受不了浩初,说明那个男人还在你心里。”

叶鸿看着他,忽然就觉得安心不少,她笑着说,“谁说我们老林不会甜言蜜语了,这不说得比谁都好吗?再多说几句我听听。”

林慕锦老脸一红,别开眼,声音又重回一本正经的腔调,“去,去,多大年纪了,都当外婆的人了,为老不尊。”

叶鸿掩着嘴笑,“还脸红呢,真该让孙女看看你这样子,以后就不会被你的张飞脸给吓哭了。”

林慕锦眼里噙着些许笑意,脸上还是不温不火的,“什么张飞脸,我那明明是现在年轻人说的酷,知道么?”

叶鸿都懒得吐槽他了,拿起自己的茶杯细细品着。

林慕锦的手指轻轻敲击着红木茶几,思忖了一会,“这次就听我的吧?”

叶鸿不置可否的向她举了举茶杯。

林慕锦眉头一紧,脸色黑了几分,“我可是说过了啊,这次得清清楚楚的把姓何的从你心里驱逐出境,将他连根拔起,斩草除根,免得春风吹又生。”

叶鸿抿着嘴直乐,“看来林司令今天是徐志摩上身了,一气儿的文绉绉样。”她作势搓了搓手臂,“鸡皮疙瘩掉一地。”

林慕锦尴尬的清咳一声,小声嘀咕,“浩言那臭小子,是他给我说女人喜欢这一套,说什么越是霸道女人越是喜欢。简直是P话,看回来我怎么收拾他。”

三人

林浩初早晨起床之后就觉得不对,隔着报纸也能感觉到有双火热的眼睛随时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他无奈的抚额,“秦喜乐,我今天保证不消失,好吗?你不需要跟尾巴一样黏着我。”

喜乐一边咬着吐司,一边口齿不清的嘟喃,“您忙您的,不用管我。当我空气就好。”

林浩初放下报纸,慢慢喝着咖啡,心想,空气可没你这么强的存在感,睨了她一眼,“你今天不上班?”

喜乐摇头,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我今天很多时间。”

林浩初点了点头,又翻了一页报纸,慢吞吞的说道,“既然你那么闲,就把窗帘、床单、衣服全都洗了,还有……”他放低手里的报纸,眼里一丝狡黠的精光投向喜乐童鞋,“你放在卫生间的那堆内……”衣字还没出来就被喜乐打断了。

“林浩初,你……你一天不奴役我会胖吗?”喜乐气得把嘴里的吐司当林浩初咬。

林浩初缓缓的摇了摇头,“不会。”

“那会瘦吗?”喜乐再狠狠咬了一口可怜的吐司。

林浩初又慢条斯理的摇了摇头,“也不会。”他看了眼气急败坏的喜乐,轻轻的吐出四个字,“会不舒服。”

喜乐磨了磨牙,拿起牛奶猛喝,心里暗自腹诽,林浩初果然是S,赤果果的S啊!那她哪里像M了,为什么别的女孩子谈个恋爱都是宝贝、小乖的哄着,到她这里,每天就是被林S奴役着、压榨着,她就天生的丫头命吗?不行,这样下去她老妈子的地位会越奠越殷实,她必须反击。

“你在想什么?”林浩初忽然放下报纸,握住她放在桌上的一只手轻轻揉捏。

喜乐随口就答了句,“在想怎么反S你。”说完就一口牛奶噎住了,她捂住嘴看了看对面一脸微笑的林浩初。

林浩初笑得温和,没有一点生气的样子,“嗯,不错,很有理想。”他手指轻轻敲击在餐桌光洁的桌面上,慢慢俯身向前,“喜乐,要不要我帮你?”

喜乐看着近在咫尺的他,把嘴里最后一口牛奶吞下去,“帮……帮什么?”

林浩初伸出食指,慢慢移到她唇边擦去她唇角的那一滴奶渍,然后缓缓的放到他自己的唇边,眼神魅惑,“帮你S我。”说完,就当着喜乐的面嘬了下他修长的食指。

喜乐目瞪口呆的看着他,所谓大白天被雷劈中就是眼下这个感觉吧,她嘴巴张得大大的,好半天才回魂,“林浩初!大清早的,不要这么惊悚好不好!”

林浩初笑得无比欢快,摸了摸她的头,“乖,所以你还是没有当S的潜质,继续当M好了。”说完他起身,慢慢往客厅走去,边走边说,“记得把餐桌收拾干净。”

喜乐哭丧着脸,林浩初你个大BT,果然一点也不可爱。

门铃响的时候,林浩初正一副大爷派头坐在沙发上,手指飞舞在他的笔记本上,好像很忙的样子,一点也没有准备去开门的打算。喜乐正在收拾餐桌,咬牙切齿之后默默的移到门口开门,开门是丫头该做的事吧。打开门看到来人,她有些尴尬的回身看了看林浩初。

林浩初也正好抬起头,六目相汇,喜乐只觉得天气越来越冷了,是不是需要把暖气打开?

何咏清和叶鸿坐在沙发上,喜乐悄悄瞄了眼身边的林浩初,那厮也一本正经坐得笔直,喜乐忙起身,“我去泡咖啡。”临走前,她顺势扫了眼林浩初的笔记本,马上就吐血了,林浩初这个混蛋啊啊,刚才居然在玩连连看,那么幼稚的游戏他居然玩得让她错觉他在忙正经事。

一路腹诽着走到料理台,喜乐泡着咖啡,客厅依旧安静得可以,她偷偷观察了下三人的样子,林浩初还是那张面瘫脸,叶鸿摆着冰山脸,何咏清一副扑克脸。喜乐吞了吞口水,果然是一家人啊。

“那个……你们的咖啡要加糖吗?”喜乐小心翼翼的开口,目前的情况太诡异,还是小心为上,保不准就引燃了导火索伤及无辜。

“不要!”三个声音同时响起。

喜乐默默的低头,对手指,果然的果然,这不就是一家人吗。

她端着托盘走过去,递给每个人咖啡之后,又是长久的沉默。喜乐低头喝着咖啡,真苦,怎么连自己的也忘了加糖。她看了看黑色的液体,再抬头看了看三个人,忽然想,如果以后这一家子和好,坐在一起,是不是每个人都把自己打扮得美美的,坐在一起互相观看就好了?想到这她忍不住就扑哧笑了出来。

安静的客厅里,她这一笑,其他三人都向她投来诧异的目光。喜乐一窘,这种情况下,她怎么能笑呢,她马上挺直身板,轻咳一声,“那个……何总、妈,你们吃过早餐了吗?”问完就又想咬舌头了,这情况,喊爸不合适,不喊吧,何总听着那声妈显然不乐意。

看了眼何咏清,对方果然脸色更张飞了点,他端起咖啡抿了口,“嗯,吃过了。我们……来看看浩初。”

叶鸿依旧没有说话,只是有些不自在的看了眼林浩初,林浩初视线与她交汇,随即很快移开。他侧身,手搭在沙发背上,“看我?有什么好看的,难不成我是动物园的动物?”

喜乐狠狠瞪了林浩初一眼,可人家视线也不知道飘哪去了,喜乐连忙打圆场,“那妈呢,您用过了吗?这么早就赶过来,肯定还没吃吧。”

叶鸿脸色也不怎么好,她对喜乐点了点头,“你随便给我弄点吧。”

“噢,好。”喜乐走向厨房,这么压抑的气氛,她宁可呆在厨房也不愿意被冷死,打开冰箱看了看,喜乐问叶鸿,“妈,家里好像没什么东西了,我给你做火腿煎蛋吧?”

叶鸿脸上好像有些犹豫,旁边的何咏清和林浩初却一起出声了,只是两个声音都有些不自然,“她不吃煎蛋。”

喜乐无语,闷骚也可以遗传的?

叶鸿显然被异口同声的林浩初和何咏清给震慑住了,好久才低低的说了声,“没关系,你看着随便弄就好。”心里却一点也平静不下来。自从那年之后,和林浩初基本没说过话,甚至连眼神交流也没有。对于他,她是刻意的去忽略俩人之间存在的问题的,更多的爱都给了林浩言。而眼下,他却清晰的说出了她的喜好,想来,在这么多年,他是默默关心着自己。

而何咏清,三十几年了,自己都快记不清楚当年的很多事了,他却连这般小事都记住了。她心里一阵酸涩,坐在一起的三个人,明明有着最亲密的关系,却是这般奇异的相处模式。

正出神间,何咏清却酸酸的冒出一句,“和林慕锦生活久了,连脾气都变了?”以前可不像现在这么好说话的。

叶鸿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眯起眼笑,“是啊,慕锦脾气好,老让着我,女人当然是宠出来的,他待我好,我自然就会日渐温柔。”她一脸志得意满的样子,“不过想必何先生不太懂,你这样的粗人怎么懂温柔两个字呢。”

何咏清怒极反笑,冷哼一声,“温柔?林慕锦那样的张飞脸?”

叶鸿把手里的咖啡杯重重的放回桌上,瓷器和玻璃桌面清脆的撞击声响起,“何咏清,我警告你,少惹我,我今天来不代表我就和你冰释前嫌了。”

何咏清撇了撇嘴,双腿交叠,“无所谓,我比较在乎儿子的感受,林太太。”

叶鸿脸刷的白了,气得胸口一起一伏的,“儿子?现在知道是你儿子了,你愿意喊,他愿意认吗?”

两个人都回过头看林浩初,林浩初搭在沙发背上的手紧紧的握着,低垂着头,他笑了笑,“终于想起问我的意思了?你们两个把我当什么?彼此怨恨的时候,我就是牺牲品。现在想释怀了,我就是战利品?”他苦笑,“如果可以,我根本不想要你们这样的父母。对我来说,还不如是孤儿来得幸福。”

叶鸿和何咏清都呆愣住,叶鸿心里泛疼,第一次听到他说这么多话,却字字句句扎进了她的心里,血肉模糊。她几次张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何咏清烦躁的拿出烟来点燃,心里也不好受,从最初的只是单纯想找个继承人到现在自己内心深处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揪心,他知道,那就是所谓的血缘天性。

喜乐愣在一边,开放式的厨房让刚才的一幕和林浩初的话句句清晰的传入了她的耳朵,她没有立场走过去指责谁,也不适合现在去插话,只能安静的等在一边,林浩初心里的伤,只有叶鸿和何咏清才能治愈。

催眠

林浩初忽然起身,他脸色很不好,室内恒温的空调,脸上却看着没有一丝血色,他木讷的左右环顾了下,视线没有一点焦点,说的话也语无伦次,不知道是对着谁说的,“对不起……我……我。”结结巴巴的一句话,语音不明,不知道想表达什么,他脚步踉跄的上楼,走到最后双手紧紧的扶住楼梯扶手。

何咏清和叶鸿都被他的脸色吓到了,何咏清上前扶住他,“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林浩初力气很大,一把甩开他的手,很暴躁的冲他吼道,“走开!”说完又很懊恼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他向后退了一步,“不要靠近我,走开。”说完就一个人脚步不稳的往楼上走。

叶鸿和何咏清都无法置信的看向喜乐,喜乐也被林浩初给吓住了,她连忙关了火,对客厅里的两个人说,“我去看看他。”

喜乐跑上楼,敲了敲门,里面什么声音也没有。喜乐紧了紧手指,推门而入,卧室里空荡荡的,只剩随风飘荡着的素色窗纱窸窣作响。喜乐径直走进浴室,一进去就看到林浩初坐在地上,他苍白的脸上眼睛空灵,没有一点生气。喜乐走近他,小心翼翼的扶住他一只胳膊,声音极轻,“林浩初……”

林浩初侧过脸来看她,好像半天才认出她一样,他支吾着,说的话嗫嚅不清,“他们……他们在生气,他们在恨我……”

喜乐皱起眉,小声询问,“他们……是谁?谁生气了?”

林浩初继续自言自语着,“他们在笑我,嘲笑我……”他紧紧的握住喜乐的手,脸上痛苦不堪,“厮年,厮年……”

喜乐一怔,双手被他攥得紧紧的抽不出来,她轻声哄着他,“林浩初,放松。我是喜乐,厮年已经死了,他们不会恨你,他们的死不是你的错。你看着我,我是喜乐啊。秦喜乐。”

林浩初看着她,眼神涣散,“喜乐……喜乐……”他慢慢松懈下来,松开她的手腕,却使劲将她勒进怀里,“喜乐,我快要控制不住了,怎么办?我……害怕。”

喜乐抱紧他,声音轻柔,“浩初,你相信我吗?我……帮你。”

林浩初身子瞬间僵硬,他呼吸有些粗重,片刻之后,他轻轻的点了点头,“好。”

喜乐扶起他,回头就看到浴室门口呆怔住的叶鸿和何咏清,他们都面色凝重。喜乐扶林浩初躺在床上,示意叶鸿和何咏清出去。在走廊上,何咏清沉重的看了看喜乐,“你确定你要这么做?如果失败呢?”

叶鸿握在一起的双手手心里都是汗,她附和到,“是啊,喜乐,你毕竟没学过催眠治疗,如果……如果失败的话,会怎么样?”

喜乐咬了咬下唇,“如果失败,林浩初会彻底变了个人,会被他潜意识里存在的人占据意识。”

何咏清和叶鸿面面相觑,脸色更加不好,叶鸿一把拉住喜乐,“不行,你不要做,我现在马上找更好的心理医生,不能让你冒这个险。”

喜乐抬手握住她的手,笑了笑,“妈,相信我,除非中途被突然打断,否则我很有把握。”她看着叶鸿,此刻她的脸上满满的紧张,若是被林浩初看到,他该是有多开心啊。喜乐转身准备进房间,想了想回头说道,“妈,如果可以,林浩初要是好了,能对他好一点吗?不需要太多,只要一点点就好。”

叶鸿颓败的垮下肩膀,脚步虚浮往后退了一步,“喜乐,你……是在怨我?”

喜乐深深呼出一口气,扯起唇角笑了笑,“不是,我只是,想让你放过他,放过自己。”说完转身进了卧室。

叶鸿呆怔在原地,“放过他,放过自己。”她喃喃着。何咏清默默的站在她身后,抬手扶住她的肩膀,“如果他能好起来,你……要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叶鸿苦涩的摇了摇头,“时至今日,你做什么都不重要了。我,也错了三十几年。现在是该找个机会弥补他。”

喜乐紧张的握了握林浩初的手,安慰他又像是在安慰自己,“林浩初,我们一定会成功的。”

林浩初抬起另一只手覆在她脑后,“我相信你。”他拉近她,深深的吻住她,唇舌相交,慢慢放开彼此,他的额头碰着她的,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如果……失败,也不要离开我。”

喜乐的心一颤,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狠狠汲取,“不会失败。就算失败,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爱你。我都会守着你,不离不弃。”

林浩初覆在她后脑勺上的手掌滞,轻轻滑下,“我们开始吧。”他躺在床上,慢慢阖住眼,双手交握在小腹前。

喜乐深深呼出一口气,按着江一宁以前说的,一步步开始操作。她坐在床边的梳妆凳上,声音温软,“现在你躺在床上,很舒服,很放松,慢慢放松下来。”看着林浩初慢慢缓和下来的神情,喜乐继续说道,“你走在一片绿色的草地上,蓝天白云,一片静好。你慢慢的走着,现在,你看到什么?”

林浩初低声说着,“我看到眼前的草地很空旷,一眼看不到尽头,无垠却很轻松。”

“你一个人朝前面走着,耳边传来清脆的鸟鸣,接下来,你慢慢走近一片树林里,你看到了你的同伴们……他们和你说什么?”喜乐小心的注视着林浩初的神情。

林浩初的眉稍稍蹙了起来,“我们包围了丛林间的那个废弃的屋子,知道里面的是跨国贩毒案的首脑。对方在二楼的露台有狙击手,我们很难靠近。我和队友打了手语,让他们掩护我,我匍匐向前隐匿在一片灌木之后,厮年在我身后不到20米,我瞄准对方的一个狙击手后开枪将他击毙,厮年同时开枪也将另一名狙击手成功射杀。对方被惊到,我们双方展开激战。我们已经成功将他们包围,并且对方有我们的卧底,所以这场战,我们本来应该赢得很轻松。”

喜乐看着他皱得越来越紧的眉,低声问到,“那后来呢,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其他队友会牺牲?”

林浩初好像开始变得有些激动,他不安的扭动了几下.身体,“因为,因为我看到了他,看到了那个男人。”

“哪个男人?”

“照片上的男人,我在我妈的书房抽屉里发现的照片,那张照片被她收在了抽屉的最底层。照片上她微笑着依偎在那个男人怀里,脸上是最甜蜜的笑。照片后面只写着一个‘何’字。我知道了那是我的生父,我曾经听到外婆提起过那个男人姓何。”林浩初的呼吸变得平稳下来,不似刚才那么激动了,“我看到他的时候,思维一下子就停止了,我忘记了该怎么正常的指示他们,也忘了原来拟定的作战计划,我开始心不在焉。”

喜乐注意到他开始紊乱的呼吸,伸手握住他交叠的双手,“后来呢,后来怎么了?”

“因为我的失误,队友们的行动变得有些拖沓,他们都不知道我怎么了,以为计划有所改变,对方抓住这个机会开始反攻,我的几个队友被对方击中,当场就毙命了。我回过神来,我们已经处于劣势了。厮年一直在喊我,我重新设计作战计划,我们再次重新投入战斗,当我和那个男人正面交锋时,我还是心软了。我……没办法对自己的父亲下手。”林浩初脸上有些痛苦的样子,他的睫毛不断的颤抖着。

喜乐握着他的手,另一只手慢慢顺着他的气息,“和他对决的时候你下不了手,他对你开枪了?”

“我犹豫了,在我出神的瞬间,我看到他对我开枪了,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发子弹打进了我的膝盖。那一刻,我一点都感觉不到膝盖的疼痛,只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好像被那发子弹给击碎了一样。”

“你腿受伤了,队友们呢?他们又发生了什么?”喜乐强压下心头泛起的那一阵酸涩,接着问他。

“我受伤了,厮年跑过来给我止血。我们在的位置很危险,离那栋旧楼很近,我让他不要管我,厮年不听,就在我们争执的时候,厮年突然中了枪,他就那样倒在了我面前,那一枪生生的打中了他的心脏。形势完全的被逆转开了,我的队友们先后都被……被对方击中。都是我的错,本来我们是稳操胜券的,是我的疏忽,是我被动摇然后指挥失误,若不是我,他们都不会死的。”林浩初开始激动不安,情绪很不稳定。

喜乐连忙按住他的双手,“冷静,林浩初,放松。”

林浩初呼吸很急,他慢慢趋于平静,喜乐抓住他的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喜乐接着问,“那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厮年他们会和你聊天的呢?”

“他们去世的第二年,我没有勇气去他们的墓碑前看他们,我一个人在酒吧喝了很多酒。回到家里,我开始觉得很累,然后就看到厮年他们,他们开始生气,他们在怨我……他们笑我。”林浩初的声音越来越低落。

喜乐疑惑的看着他,“他们为什么要笑你?”

“他们说,我辛苦隐瞒了父亲是毒枭的事,却得不到父爱,他们觉得我很可笑,因为这样,他们更加的恨我。他们常常会出现,常常说很多话,说我太重感情,太优柔寡断,就因为我的犹豫害死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