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严懿却道:“我母亲做得一手好面点,这子推饼就是她教我的。后来母亲过世了,只剩下我和父亲,平日都是我做饭,到了京城父亲当上了御史大夫,俸禄也高了,家里才雇了厨娘帮忙。我的厨艺其实不算什么,不过父亲说我做的饭与母亲做的一个味道,便很喜欢。”

素波便想起了严正的传闻:严家出身贫寒,严正性子又特别耿直木讷,虽然很早就追随皇上,但其实却一直不受重视,多年在皇上起家的山阳县当个小小的主薄,与陆相、张勋、邓太尉等人根本无从相提并论。谁想到三年前山阳县内豪强争斗,一连换了三个县令也没压住,盖因那些豪强都是随皇上起兵的功臣之家。最后也不知是谁将严正提到了县令之位,结果就将山阳的乱事一举平了。

据说后来是山阳的豪强们想办法将严正推到了知府的位子上,因为有他在谁的日子都不好过,而想抓住严正的把柄把他弄下去又不可能。

时来运转就是这样,此后严正便在仕途上一帆风顺起来,去年年底时京城里审孙将军等官员强占民宅案件时他又立下大功,被皇上赏识,将空悬已久的御史大夫之职给了他。

所以还在不久前,严家还只是中低级的官员之家,日子过得应该很紧巴,严懿在家里亲手为父亲做饭也就很平常了。

素波就说:“我和叔父在相府住的时候,我也时常做饭给叔父吃。”

第71章 惺惺相惜

素波与严懿吃着好看又美味的子推饼说着闲话, “我虽然在京城时间比你长,但其实先前一直都在相府里, 结识的人也不多, 能称得上是朋友的只有薛大儒的孙女薛清, 以后有机会见了我帮你引见。”她觉得严懿一定是因为在京里没有好朋友, 才主动地与自己交好的。

“薛大儒?”严懿想了想, “胶东王府的太傅?他的孙女如今住在你们王府?”

“没有, 她原本说到王府陪我的,但却被族里的长辈们接回去说事。”素波就道:“但是她说不想再嫁了,过些时候就会来胶东王府。”

严懿就皱了皱眉,“为什么我们女子都要嫁人呀!”却又悄悄笑着问素波,“王妃, 你嫁给胶东王一定很开心吧?我刚刚见到王爷,觉得他有如天上的仙人一般。”

“嗯,是很开心,”素波点了点头, 胶东王的确相貌出众,特别招人喜欢。当然了, 她嫁到王府后也遇到过不愉快的事情,但是生活不就是这样的总会有一些波折的吗?大多数的时候自己都过得相当不错,既富且贵还有闲,天天可以弄好吃的,而且胶东王又是那样可爱的小美男,最近看他越来越懂事, “我挺满意的。”

严懿就羡慕地说:“我就猜你嫁得好,比太子妃她们都过得自在。”

素波也觉得自己过得舒服,可是与太子妃相比不大合适,“我不过是普通的王妃,比不了太子妃的。”

严懿也知道方才的话有些唐突了,不过她是真心的,便又低声道:“太子想让我进东宫做侧妃,被我父亲回绝了,太子妃就亲自对我说情,我觉得当时她脸上的笑容比哭都难看。”

太子要娶侧妃也就罢了,偏又让太子妃去说情,还真过分!不过素波才不同情她,长沙王成亲那天,太子妃在自己面前多飞扬跋扈呀!现在她也尝到了被人逼迫的滋味了吧?所以她就笑眯眯地小声问:“你一定没答应她,对吧?”

“那当然了!父亲不许,还说不管是什么侧妃都是妾,活着不能住在正室,百年之后不能埋在正经的墓地,也不能受后代子孙的香火供奉。”严懿就说:“我还不喜欢太子妃表面笑嘻嘻的,背后又与别人说坏话的样子。”

隔着千年代沟,大家想问题的思路是不一样的,但是素波却懂得御史大夫严正的观点。说白了,就是做人要有尊严,他宁肯不要富贵也不想女人低人一等的侧室。就道:“你父亲说得对!”又想了起来,“那天在长沙王府你一定看到她歪曲事实责备我了。”

“而且我还听到她在背后说你坏话。”

“她说什么了?”

“都是些无中生有事儿,”那些话还牵涉到父亲,是不能传的,严懿就笑道:“不过她们都嫉妒你长得好看。”又道:“那天你穿的那件蓝色银绣的衣裳真好看,我就从没看到谁穿蓝色能像王妃那样飘逸!”

素波便笑了,“你穿绿的也好看,这银钗配得也清雅。”

“我是因为家里穷才戴银饰的。”

严家过去自然是穷的,但是,“你父亲当了御史大夫之后俸禄很多呀,怎么还会穷呢?”

“虽然御史大夫的俸禄不少,可是京城里什么都贵,租房子、日常用度都比别处高许多,偏偏父亲又决定将俸禄的一半都攒起来。”

“攒那么多钱干什么?”

严懿脸就红了,“反正父亲一定要攒,我又管不了。”

素波想了想就笑了,“我知道了,御史大夫一定是给你攒嫁妆呢!”严正妻子早过世了,只余一个女儿,现在又正是说亲的时候,当然要给女儿攒些嫁妆。

严懿扭捏了一下,可是她毕竟是大方的性子,也就承认了,“出了我母亲的孝后,父亲就开始帮我攒嫁妆张罗亲事了,只是这两年我们搬了几次家才一直没定下来。其实我倒是宁愿像薛小姐一样不嫁,就可以一直留在家里陪着父亲。”

素波听出她语气里的惆怅,这个时代可不提倡单身贵族的,而且女子不嫁也难以生存,除非薛家那样的大家族,便劝道:“薛小姐是经历了不幸的事情才不愿意再嫁,你又与她不同,一定能嫁到一个好人家过好日子的。”

其实严懿其实并不是真正不想嫁,“我的亲事实在为难,父亲拒绝了太子和江都王,现在又有邓家和陆家来求亲,”因着父亲十分推崇胶东王妃,她便也不瞒着,就什么都说了,“父亲好几次都说后悔不如早些在山阳给我定下亲事,哪怕是普普通通的门第就好。”

别的倒不论,素波先就奇怪了,“太子一向妄自尊大的,说要你做侧妃还不奇怪,难不成江都王竟然也敢让你做妾?”

“江都王是想娶我做王妃。”

“可江都王已经娶过王妃了!”素波平日一心关上府门过自己小日子,对外面的事情多不留心,但是这么明显的事情她还是立即就懂了,“难道江都王是想…想休了王妃重新再娶不成?”江都王的王妃孙氏就是占了徐家故宅的孙将军,现在已经判了流刑,素波嫁到皇家后并没有见过她,先前只当她不愿意见自己,毕竟孙家出事正是因为自己向皇上讨要徐家故宅的原因,不想江都王还有这样的打算。

严懿就说:“听说他还想杀了王妃呢!不过孙氏出身将门,也不是好惹的,江都王府里很是闹了几场,有些事早传扬了出来。我听父亲已经上书弹劾江都王妄顾人伦、无情无义。”

“是该弹劾!”素波轻蔑地道:“江都王实在不配为人!”

严懿也冷笑道:“妻者,齐也,一与之齐,终身不改,江都王竟不知道他有此心定然会被世人所不屑,反不知羞耻敢上门与父亲说他要将王妃之位许给我!”

“我在宫里也见过几次江都王,瞧着似乎人模人样的,不想却是狼心狗肺,”素波便说:“好在他心肠虽黑,可是人却真蠢,没能将孙氏悄悄弄死然后再去你们家求亲,那样说不定御史大夫也会上当呢。”

“就是!”严懿用力地点头,“几个皇子府上只有你们胶东王府没打我家的主意,所以父亲说胶东王府是最正气的,让我多与王妃往来。”

御史大夫本来是与丞相、太尉平齐的官职,虽然本朝才设这个职位不久,故而现在严正的地位还比不了陆丞相、邓太尉,但大家都认识到皇上对御史大夫的重视,便都开始拉拢严家了。至于胶东王府,小美□□本不懂争权夺势,留福只想保全胶东王,自己不过要求安稳度日罢了,当然不会去打严家的主意了。

突然间,素波就突然想到,如果自己为胶东王收几个侧妃进门其实也不错,就像严懿这样与自己投缘的,大家一同在一处玩儿,一处做好吃的,王府里就更热闹了。于是她就逗笑道:“现在严家是朝中新贵,自然一家有女百家求,我也动心了。再者你刚不是说我们家王爷长得好看吗?就到我们王府来陪我吧。”

“王妃你还笑我!”严懿就嘟着嘴道:“我怕给父亲带来祸患心里愁死了,王妃不帮我想办法竟还笑!”

素波赶紧收了笑,“我错了,我帮你想办法!”但其实她虽然是皇子妃,但其实对于皇家内部的情形、朝中的格局都不大清楚,哪里会有什么好主意,蹙眉半日道:“我觉得如今之计你不如找一个才貌相当的郎君嫁了,绝了那些人的念想儿!”

“父亲也这样说,宁愿我嫁寻常人家,或者招了婿到家里。”是以先前从不治家产的父亲现在将俸禄的一半都存了起来,就是为了自己,严懿就道:“可是我们毕竟才到京城不久,认识的人少,更不知道他们的底细,而且现在来严家求亲的除了皇家之外就是邓、陆、张这样的门第。比如邓十九,恶名远扬,倒还不必费心思,直接拒了就是。父亲就怕陆、张家的子弟表面看起来还好,但其实也是一样的货色。”所以父亲才要自己多与王妃往来,多听听王妃的见解。

“御史大夫果然见识不凡!”惺惺相惜就是这样,素波就再三赞叹,又道:“邓十九是个恶棍,但他的恶都在表面,而陆家的陆辰、张家的张慎行才是真正的坏人!”她可是被张慎行和陆辰欺负陷害过,而且还有苦说不出来。毕竟当时没有证人,除了什么也不懂的胶东王,她就是嚷出来也没用,只得默默地忍下了。只不过最后的结果倒是不坏,所以她也没有报复陆辰和张慎行。当然,以她现在的能力也报复不了。

严家本就没有与陆家、邓家、张家等权贵们联姻的心思,现在严懿立即下了决心回绝他们,想按父亲的意思求王妃帮忙赐一门相当的亲事,可究竟不好意思开口,就笑着道了谢,又说了些别的闲话。

一时到了皇陵,素波便与严懿告了别,她作为皇子妃要紧随在皇上和皇后身边祭祀,而严家如今地位虽高,但也要排在后面。

不过两人又约好了踏青时再见面。比起薛清,素波其实与严懿年纪更相仿,性子更相似,更能玩在一处。

第72章 捶胸顿足

对于重大的祭祀、官方活动等等, 素波在嫁入胶东王府前是受过叔父和何老夫人认真教导的,且她如今的地位并不高, 既非嫡又非长, 只跟在后面行礼就是了, 倒也没什么难的, 只是礼仪繁琐, 十分辛苦。

素波就想起一位很了不起的大人物曾经在监狱里用叩头的方法锻炼身体, 果然,一次次地跪下、叩首、起身,身体的每个部位都要参与进来——就当是减肥了!

由于新朝初见,现在皇陵里埋的人并不多,祭祀结束时还不到午时, 大部队又浩浩荡荡地到了皇家山庄里踏青。

此时已是仲春,山庄到处绿草如茵,又有迎春、玉兰、梨花开满枝头,午膳就摆在花海之中, 今日又不同以往在宫里时的规矩森严,皇上与皇后坐在最上首的一丛迎春花旁, 各家的案几随意地摆在下首的花间,也不必男女分开。

胶东王府照例离上座不近,但是他们的案内正好在一树高大的玉兰花下,此时尚且没有生出叶子,但雪白的玉兰花已经开满枝头,轻风拂过便将阵阵清香送来。这是素波第一次到外面过寒食节, 从一早起就满怀热情,现在更是欢欣鼓舞,再看胶东王自皇上身边走来,挺拔的身姿和英俊的容貌在诸位皇子中间特别显眼,便笑着与他一同在案几后坐下来。

寒食自然要要吃子推饼——皇家的做法与严懿又不相同,蒸饼放在一尺见方的盘子里,做出栩栩如生的造型,素波面前的饼就做成一队十几个人的乐女,云鬓花容,衣裙飘逸,有的立在后面吹笛;有的坐在前面弹琴;还有的在鼓编钟,精美得让人不忍下箸。

还有就是寒食粥,主料是大麦,用雪冰水熬制,煮熟前还要加上冬日收藏的梅花瓣,所以又叫冬凌粥,当然上面还要用饧浇了花纹,正是寒食节最应季的食物。

素波还在相府时便知道这些习俗,也有心想试一试,但是她没有冬凌粥熬制所需要的雪冰水,那是要用冰窖才能收藏的,所以今天才得一见。

淡黄色的大麦粥上面飘浮着红色的梅花瓣,卖相就十分出色,而大麦香醇的味道完全被调动出来,再加上饧的甜味,素波轻轻咂了咂舌,无怪要在寒食节这一天吃,原来大麦粥冷食要比热食出色得多!

作为吃货,素波便对传下大麦粥的先人无比地敬佩。

吃了一匙大麦粥,素波便用袖子挡着将自己的粥碗换给了胶东王——现在她的早熟悉胶东王所有的小孩子脾气了,明明有好吃的却根本不会碰,但若是自己吃了他一定会抢。问题儿童的小毛病,她一定会将就的,特别还是如此可爱的小美男!

不过,这种事还是要保密,王府里知道的也不过自己和留福,至于外面,更是不能让人发现。所以从外面看,素波的动作不过是替胶东王调了调粥而已。

看着小美男开始喝粥,素波就专心吃自己的,突然被推了一下,她抬起头一看,原来太子已经起身敬酒了。

在皇家吃饭,最不好的就是这一点,每一餐饭都要被打断无数次,起来举杯庆祝,或者行礼拜谢,而素波吃起饭来往往很专注,时常就会忽视。而胶东王呢,大约从小就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的,因此他对于种种的停顿都非常敏感,现在还会提醒自己。

素波就放下匙,跟着胶东王站了起来,无心听太子向皇上祝福的那些冠冕堂皇的话语,只随意向两旁看花,心里想着,皇家山庄的玉兰开得特别好,走前一定采一些带回去,或泡茶或做菜再或加到点心之中都是不错的,忽尔听到皇上笑道:“严正便是朕的子推呀!当年他可是最早跟随着朕起兵的人,一直在山阳县打点军需杂务,后来朕得了天下,封赏功臣竟然忘记了他,他非但没有抱怨,依旧一样兢兢业业,如今得封御史大夫,固所宜哉!”

为何皇上会出此言素波倒没有注意,她只想到,严正越是受到皇上的重视,严懿的亲事就会更难了!有心帮她张罗一门好亲,只是素波认识的人太少了,她一个个地想下去,陆丞相家和光禄勋张家的人太坏,不行!何家和徐家人口凋零,根本没有年青的郎君,也不行!许衍已经与陈敏定了亲,再者他的人品不好,更不行!最后她认识的还有一个陈秋雨,素波又摇了摇头,也不合适!

不知太子又答了些什么,素波便随着胶东王退回了座位,重新对着子推饼,虽然不忍,可是素波想了想还是将最边上做成香炉的面揪了下来,毕竟是吃的东西,如果不吃才是真正的浪费呢。

面团放在口中,素波便怔住了,好久没有吃到的那种怪味儿又出现了,虽然在加了饧的蒸饼里不那么明显,但是素波还是敏锐地觉出了其中的苦涩之感。

这是怎么一回事?素波便觉得不大对了,但现在肯定不是说出来的时候,想了想悄悄将面团吐出来扔掉,又按住胶东王的手,低声道:“别吃。”好在胶东王在外面一向不大吃东西,现在他又肯听自己的话,素波见他端端正正地坐着不动,便放下了心。

接下来的时间素波便没了胃口,一心盼着宴会早些结束,她自己带了很多清明果,那是前世此时的应季点心,特别为了今天做的,只等一会儿皇上发话让大家到处踏踏青,她就想来个自由自在的野餐。

素波魂游天外半晌,随着胶东王又行了几次礼,皇家宴会终于结束了,她赶紧站了起来,拉着胶东王说:“我看那边有一条小河,风景也好,不如就到那里将锦褥铺开来个野餐!”虽然胶东王未必能听得懂,但是他身后的留福是懂的就行了。

胶东王一只手被她拉着,另一只手却用袖子掩着从子推饼上掰下一大块面点,然后就势藏到了袖子里。原来邓家折了一批手下之后,皇后还有能力在大型的宴会中下手,看来邓家的根基实在是太深了。那么最好就让皇后认为他们已经吃掉了加药的食物,这样她就会更相信自己真傻了,再放松一些警惕。

素波拉着胶东王挑了一个好地方,一处小山坡之下,到处是花树,又小河淙淙地流过,河水和茵茵绿草上落了星星点点的花瓣,在这里铺上锦褥,将食盒里的清明果拿出来摆好,让大家一面赏景一面吃青明果。

留福大口地吃着青明果,同时也没闭上嘴,当然她的本意是想讨好王妃,“真好吃!就是神仙过的日子也不过如此吧!”

素波看胶东王吃掉了一个咸味的清明果,便又递给他一个甜的,却转头道:“留福,你不能再吃了,要减肥!”

留福说着便又将一个青明果囫囵塞进嘴里,还不忘含糊地回答:“我不肥。”

“你已经有小肚腩了,还不肥?”素波现在已经想不起过去瘦瘦的留福是什么样子的,唯独模糊地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他时那个干枯的侧影,但现在的留福足有原来的两倍粗,不知他什么时候长出了这许多的肉,原来黄黄的脸也变成了白白胖胖的,因为嘴里满是东西他的两腮也鼓了起来,素波于是郑重地道:“太胖了不健康,也不好看!”

留福伸了伸脖子将嘴里的清明果咽了下去,“我不管什么健康不健康的,也不管什么好看不好看的,就是想吃。”然后他还不忘指了指胶东王,“王爷吃的不比我少。”

“但是王爷正在长个子!”素波就道:“你看王爷这个春天足足长了七寸,前两天我亲自拿尺子量的!你再看你自己,只往横里长!”

“反正都是长,横了竖了不也一样。”

素波看看不远处的人群,便道:“今天我就再放任你随便吃,明天开始跟我一起减肥!”她可是懂得健康知识的人,知道合理膳食的重要性,不可能看着留福坠落下去。

当然,需要减肥的不只留福一个,还有素波自己。于是她便以身做则地道:“我从今天就开始减肥,只吃一个清明果。”算起来素波在路上就吃了严懿的子推饼,再加上宴上的大麦粥,清明果本不应该吃了——可毕竟是清明节,啊不,是寒食节,清明节还要再过一天才是呢——不过其实也不差这么一两天的,反正今天总该吃个清明果。

素波想了想,挑了个咸清明果吃了,艾蒿汁和的糯米粉,里面包了腊肉丁、冬菇丁、冬笋丁、豆腐干丁等等蒸熟放晾,鲜香软糯,十分可口,然后她就又想吃甜青明果了。

胶东王早见过王妃怎么减肥的,每一次她给自己定好要吃的量后先开心地把定量都吃掉了,然后就眼巴巴地看着没吃的东西想出一个接一个的借口,继续一样样地吃,最后她就会捶胸顿足地后悔,再三发誓要减肥!现在他很清楚王妃一定想吃甜清明果了,而且预料到她会说:“毕竟是过节呢,怎么也要各尝一个吧。”

为了甜清明果,素波已经在心里斗争了好几个回合了,现在果然这样想的,“毕竟是过节呢…”话还没说完,就见胶东王递过来一个甜清明果,便笑了,“我只再吃一个。”说着接过来一尝,正是自己爱吃的豆沙馅,开心得将眼睛都眯了起来。

第73章 理直气壮

胶东王将第四只青明果递给王妃, 而王妃还是接了过去的时候,留福忍不住问了, “王妃, 你不是说只吃一个吗?”

青明果虽然只分甜咸两种, 但是每一种又有好几样馅心, 因此素波吃了一样又想吃下一样, 而胶东王总能挑了她喜欢的送来——其实她每一样都喜欢, 毕竟胶东王府现在她当家,做什么样馅的清明果完全由素波决定,她当然要选自己喜欢的做了!

现在听了留福的提醒,素波迟疑了一下,可是她看着咸蛋黄馅的青明果决定还是再吃一个, 咸蛋黄馅的呢,可是她的最爱呀!因此素波便理由充足地说:“今天我既然放任你随意吃,总要也对自己好——你没听过吗?女人最应该对自己好一点的!”然后斜了一眼留福便向胶东王笑道:“还是王爷帖心,而且, 就是我胖了,你是不是也不嫌弃?”

小美男什么也不懂, 当然不会嫌弃别人了!

胶东王果然就笑了,向王妃认真地点了点头。

小美男头戴玉冠,身穿蟒袍盘膝坐在锦褥正中,本就是一幅唯美的画面,偏又有几片花瓣落在他的头上、肩上而他又浑然不知,这美就更加无以言述了。尤其是素波看着他那双乌黑的眼睛里带着的笑意, 就更加理直气壮了,“你看!王爷都不在意,你瞎操什么心!”

留福还有半句话没说出来,那就是像王妃这样的减肥自己也能做到。可是这时他已经认清了自己比王爷棋差一着——明明自己比王爷有优势,王爷要提防皇后的人不方面说太多的话,而自己就不一样了,但实际上他白长着一张嘴了,根本不会说王妃爱听的,这时候应该说的就是王妃多吃一点没关系的,毕竟她虽然天天嚷着要减肥,其实一点也不肥,倒是十分好看呢。

于是他不再出声,只一心吃,因为他想到如果王妃固然舍不得对她本人下狠手,可对自己就未必了,万一她不让自己吃饱饭,那多么可怕呀!趁着她现在没空儿管自己,还是先吃吧!吃到肚子里的才真正是自己的!

天气这样好,景色这样美,而咸蛋黄的青明果又这样美味,素波当然没心思注意留福,正常审美的人谁会不看小美男而看一个胖子呢?反正素波的审美从来没有歪过,所以她就一直看着胶东王,忽然见胶东王放下青明果站了起来,她一抬头来就见皇上带着太子、河间王、江都王走了过来。虽然胶东王是问题儿童,但他有许多天生的本领,比如特别的敏锐,在王府里每每福儿和寿儿要过来禀报事情,才到殿前他便发现了,又比如现在,明明自己正对着皇上来的方向,可是他还是先知道了。

皇上见儿子恭敬地立在一旁,而胶东王妃忙不迭地从锦褥上站起来,嘴角还沾着一点青绿色的东西便笑了,“青云媳妇在吃什么?朕还没见过子推饼是绿的呢。”

素波就将食盒捧了起来恭敬地送了上去,“这是我们府里做的新点心,加了艾蒿汁的,驱毒祛病,正合这个时节用。”

青翠的颜色无端地便令人喜爱,做成的式样也新奇,什么麦穗、团子或者元宝等等,有的上面还沾着芝麻,而那淡淡的清香也很诱人,皇上便伸手拈起一个,“朕尝尝。”

太子急忙上前道:“父皇不可!宫外的东西难保怎么样,且没有试毒。”

素波做了好吃的一向喜欢与人分享,而且皇上又是她需要讨好的人,因此听皇上问起想没有想便把食盒送了上去。要知道这些清明果是自己带着大家亲手做的,样样都选最好的食材,又干净又新鲜,怎么会有毒?而且就是刚刚自己还在吃,如果真有毒岂不早毒死了?

太子的话实在让人心里不痛快!

但是,素波立即就想通了,皇上毕竟是皇上,他的一切与平常的人都不一样,万一他本来身子哪里就不舒服,偏偏吃了青明果后有些不自在,免不了要赖在青明果上。这样一思忖,素波就后悔不该把青明果送到皇上面前的,但皇上已经拿了一个,收回也有些尴尬,便小声道:“我们果然没试过毒,要么父皇就别吃了。”

皇上却笑着将手里的清明果放到了口中,“哪里有什么毒?且又是青云府里做的,断不能有事。”然后就“咦”了一声,“这味道还真不错呢!”说着他便又拿了一个吃了。

素波托着食盒在心里吐嘈,皇上真能吃呀!不过,她做了好多好多的青明果,根本不怕有人来吃,因此就笑着提醒,“父皇真有眼光,这种是海参馅的,做得很少呢;这种是五仁馅,就是五样果仁,核桃、榛果、芝麻、杏仁还有南瓜子仁;这种用的是腊肉,我自己做的…”

青明果都很小巧,皇上只一会儿工夫就吃掉了七八个清明果,然后又想起来招呼几个儿子,“你们都尝尝,不想艾蒿竟能入馔,而且还特别清香适口。”

太子等人只得都上前,素波瞧着太子别别扭扭地捏起一个最小的青团,然后小心翼翼地放在口中,似乎在吃□□一般,真想让他立即放下青明果别糟蹋了自己的心血,当然对于一国储君,未来的皇上她是不敢说的;河间王和江都王还好些,虽然先前也不大情愿,但吃了之后就舒展开了眉眼,尤其是江都王,一气吃了好几个,又笑道:“是好吃!早听说你才嫁到王府就把厨子打伤了,看来打一顿还是有用的,就做出这样的美味了。”又上上下下地打量素波,胶东王妃果然是美人呀!就是可惜嫁了个傻子。

素波早知道外面有人传言自己暴虐,当然还有称赞自己有才华,但似乎称赞的人少,骂的人多。不过她不在意了,毕竟改变不了,她又何苦放在心上呢?但是听了江都王的话还真是不痛快,又讨厌他看自己的目光,自从自己成了胶东王妃后早已经没有人如此无礼了,若不是在皇上面前她好想质问一句——这么好吃的青明果竟然还堵不住你的嘴吗?

事实上,素波并没有问,她是知道的,胶东王是江都王的庶弟,身份相差甚远,而且在胶东王府这些日子她更加深刻地明白胶东王府之不受待见,不论是皇家、朝臣还是宗正寺都对胶东王府十分轻视,唯有御史大夫严正那个耿直的老好人还傻傻地称赞自己。在这种情况下,最聪明的办法就是不理他们。

反正江都王就是再跋扈也只能嘴上说些难听的话,真做些什么他还是不敢的。就是江都王妃,见了自己横眉立目,可又有什么用?毕竟,大家都是皇家人!

而且,素波心里也有解气之处,听说江都王被免去了差使,真是活该! 于是她只淡淡地一笑,胶东王什么也不懂是保住他最好的利器,自己也学他好了。

不想皇上听了倒想起这则传言,有心为儿媳妇说几句话,“下人做错了事自然应该教训的,打死也是活该。你们听了谁传家里人的坏话,不但不斥责,反而跟着传,让天下人怎么看我们皇家?”

江都王嘴里正塞着一个青明果,被父皇训了就噎了一下,但他一向不得父皇喜欢,特别是最近因为王妃之故被骂得习惯了,因此脸上虽然一红,但也很快就过去了,而且就是这种情况下他竟然还继续在素波手上的食盒中又拿了一个清明果吃了,只是那张臭嘴终于还是闭上了。

素波却着实领情,她最初是很怕皇上的,但到了皇家后却受到皇上的几次庇护,就躬身道:“谢父皇!”又将食盒送了上去,“父皇,你尝尝咸蛋黄馅的,我刚正吃呢,觉得醇香的蛋黄与清香的艾蒿味最相得益彰。”

皇上就依言吃了一个,“不错,不错!”

河间王便拱手道:“我也时常为弟媳鸣不平,明明秀外慧中,就连御史大夫也称赞她竟然懂得审案,怎么外面竟有乱七八糟的传言?我每每听了都会生气地驳斥,胶东王夫妻两人都龙姿凤章,才智非凡,在皇家中是最出类拔萃的!”

这就有些过誉了,但毕竟是帮自己的,素波赶紧再上前谢过,却见太子的脸色更黑了,突然醒悟过来,皇家中最出类拔萃的只能是太子啊!胶东王和自己担了这个名声肯定招太子的嫉恨!

让一国储君恨上胶东王和自己,那可是非常之错误。于是她就赶紧又转向皇上道:“太子才最英明呢,我就听人说前些时候…”她很想找出一个例子说明太子很英明,但却没找到,她平时根本不关心这些好不好?但是素波一定要称赞的,于是她就道:“我记不大清了,反正就是英明!”

皇上一向很喜欢出身江阴徐家的这个儿媳妇,漂亮可爱,更主要的是生性豁达整日笑容满面,又没有什么大志向,特别适合青云,此时就又帮她,“是说太子前些时候治理冀中的功劳吧。”

素波接了这个台阶赶紧小鸡啄米般地点头,“是的,是的。”其实她根本不知道什么治理冀中的大事。

皇上岂能看不出来,忍不住就笑了。然后他又收了笑意,若有所思地看看面前的几个儿子。江都王生性愚钝,自己懒得多管他,也就罢了;倒是河间王只比太子小一岁,又聪敏过于太子,不知什么时候起便对储君之位生了觊觎之意,平日总挑拨太子与诸皇子间的关系,刚刚这几句成功地让太子又恨上了胶东王,怎么教导也改不了;但是太子,果真缺乏储君应有雅量,只要有一点点小事不如意就生气,与几个弟弟都面和心不和,自己一定要教导他拥有帝王的胸怀!

然后皇上的目光就落在胶东王身上,这是静妃最小的儿子,当时还在娘胎里的时候自己南征,仿佛在他三四岁时才回京第一次见了面,白白胖胖眉清目秀的很可爱,比年纪相仿的江都王和长沙王都要聪慧得多,能背许多的诗词歌赋,自己是着实喜欢的,也曾将他抱在怀里。但后来,皇上就没有什么印象了,只记得他一直生病,每每自己出征回京他都在养病,偶尔见了面也生疏得很,似乎连话也很少说了。

现在他已经长大了,俊美的脸上还依稀带着少时的痕迹,与静妃极为相似,尤其那双眼睛,似一泓秋水一般,但又比静妃的深遂,怎么也看不到底。

看不到就看不到吧,皇上并没有将太多的心思放在胶东王身上,政务太忙了,教导太子又占据了他太多的时间。

只要保全胶东王,自己也就对得起静妃了,而皇后和太子一定要明白。

第74章 欢天喜地

原本欢快的气氛因为江都王和河间王的插言突然变得尴尬了, 皇上负手站在正中若有所思,大家都屏气侍立, 只听得一旁的河水哗啦啦无忧无虑地流过。

身为帝王, 最容易起的就是猜疑之心, 方才太子阻止自己吃胶东王府的点心时皇上还没有放在心上, 但经过刚刚的不快他却想得多了些——为什么太子会疑心胶东王府的东西?要知道静妃也曾向自己哭诉过, 然后她和她的两个儿子都死了, 而胶东王当初在宫里时也差一点病死,尤其是太子勉强吃一块点心的样子,其实也一样不差地落在皇上的眼睛里了。

如果真是那样,胶东王出了宫里不但活了下来,而且不再病弱, 身子就像雨后的春笋一般一下子就长了起来,就是这个原因了。但是,皇上又在心里否定,不可能, 自己太多心了,皇后虽然一心护着自己的儿子, 但总归也是贤良的女子,赵美人就是她送给自己的,生下了长沙王也养大了。静妃就是身子不好,所以孩子也不够健壮,夭折也没什么想不通的。

就算先前的事有些蹊跷,现在又能如何呢?皇上想了一回还是不会改变自己过去的决定, 皇后、太子之位早已经诏告天下,当初就是静妃的父亲陆相也是赞同的,根本不可能轻易动摇。只是自己一定不会再让胶东王出事了,静妃死的时候因为这个小儿子都闭不上眼睛。

皇上觉得自己有必要点一点自己的几个儿子和朝臣们,胶东王虽然是庶子,但他的母妃出身高贵,本是自己的结发之妻,只是事出无奈才屈居于侧室之位,自己希望他能一生平安喜乐,想了想就问:“胶东王府的厨师是犯了什么错?”

素波只得上前道:“当时府里的用度不够,我便想俭省些,不料他却不肯听吩咐,当众便与我吵了起来,才令人教训了他。”

“原来如此,”皇上意味深长地道了一声,目光自太子的脸上一直扫到了河间王和江都王,“你们在宫里哪个内侍宫女敢无礼?更不必说御膳坊的内侍御厨们了,唯独胶东王妃连个厨师都吩咐不动。身为兄长们,你们不觉得不够友爱?”反而一个担心有毒,一个讥讽,另一个更是心思深沉想挑拨离间。

太子赶紧垂首答:“儿子果然想得差了,又因为近来政务忙,对于诸位弟弟皆有所疏忽,今天回去后便吩咐宗正寺帮忙整顿胶东王府,对于这样对主人不敬的奴仆直接打死了事。”

河间王亦道:“我先前只当胶东王府有弟弟和弟妹两个人管着定然铜墙铁壁一般,不想竟然还能有此事?太子哥既然忙,明日我去王府帮着弟弟和弟妹们教训那伙子刁奴!”

江都王又拿了个清明果吃了,“这厨子手艺不错,别打死了,不如调到我的府里,我就从没见过有人敢跟我顶嘴的。”

素波可不想请哪位大神到自己家里,赶紧就反对,“现在府里已经没事了,犯事的郑典膳也老实了。”

皇上也就罢了,却又奇道:“胶东王府的用度不够?你们有什么花销?”

提起此事素波倒有不少的苦可诉,“王爷的俸禄不少,可是早已经花用光了,只靠着父皇和母后赏赐的东西度日呢,因此才要郑典膳节俭些的。”

皇上可是自平民起兵的,虽然现在身居皇宫之内,但对于外面的情形却并非一无所知,立即就觉出不对了,“青云的俸禄都用在何处了?你报出来我听听。”

虽然是皇家祭祀,但朝中的高官大臣们自然也会随行,方才皇上带着皇子们走过来时,便有十几位大臣们跟在后面,只是天家父子兄弟们说话他们自是不敢插言的,现在便从其间出来一个人跪在地上回禀道:“皇上,此皆宗正寺之错,王妃未必知道。如今下官自皇陵回来正在整顿,原本打算寒食节后拜访胶东王府送回王爷的俸禄,再请王爷和王妃责罚!”

皇上早想到实情,便哼一声道:“如果不是朕问了出来,吴卿便打算蒙混过去了吗?”

吴望叩头如捣蒜,“臣知犯下大错,只想一力弥补,断不会蒙蔽天听!”

素波早知道这里面一定有问题的,但她一向不是争强好胜的人,只要能过上不错的日子就知足了,再者留福一再交待胶东王府要低调,现在又看在吴望毕竟给自己送过许多上好食材的面子上便道:“父皇,宗正寺卿前些时候给我们送了许多财物、下人。”

前些时候江都王的岳家被判了流刑,如今吴望是河间王的岳父,皇上衡权一下,毕竟吴望就是错了也有限,而且他也想保住河间王的面子,便挥了挥手道:“你前些时日在皇陵监工,着实辛苦了,宗正寺有些事情便有些疏忽,朕便给你一个机会,将事情查清报上来!”然后便向胶东王道:“青云,你为何不向父皇说呢?”

胶东王便跪下了,垂着头一言不发。

他什么不懂的,素波便担心起来,赶紧道:“父皇,王爷一向专心读书,并不管府里事务,都是臣媳在打理。”

皇上却从儿子的脸上看到了静妃的神情,自从自己拒绝了静妃出宫,不论再说什么,她就一直这样跪在地上垂着头一声不吭,而青云那时就一直跟在她身边,小小的人儿跪在母亲身旁,动作一模一样,神情也一模一样,心里蓦然痛了一下,伸出手来拉起儿子,“青云…”他想告诉儿子有什么只管对父皇说,因此父皇现在拥有四海,什么都能满足他了,但不知为什么他怎么也说不出来,停了一停道:“我再赏你们一千两金零用。”

“谢谢父皇!”素波欢天喜地跪在在胶东王身边,轻轻地推了他一下,希望他能与自己一同道谢,宗正寺要还回俸禄,皇上又赏了这么多,胶东王府这次可是发财了呀!见胶东王无动于衷,她就赶紧掩饰地笑道:“父皇可真大方!”

皇帝看着儿子垂下的双眸和紧抿的嘴唇,知道他根本没有被打动,心里叹了一声,可在众人面前他依旧是威仪出众的天子,不会再说更多的了,却向胶东王妃笑道:“如果再不够用,就来找父皇,父皇就是省了自己的用度也不会让你们钱不够用的。”

素波两只眼睛亮晶晶的,“这些钱足够我们花好几年了的,父皇只管放心吧!”

这孩子心性可真不错,皇上点点头,刚刚他过来时还见到青云递给他的王妃一块点心,可见他也是喜欢自己给他指定的王妃。要知道这几年青云在自己面前一向沉默,仿佛木头一般,外人因此说他痴傻,但其实他一点也不傻,只是心里恨自己,但愿这个可爱的小王妃能帮他将性子扭过来。

皇上就顺口道:“胶东王妃,你还想要什么,只管说出来,父皇都赏你。”

素波想也没想地说:“不用了父皇,我们不缺别的了。”

其实皇上问出之后就立即想到胶东王妃定然会这样说的,他原不必问的,可是他已经习惯了,每每高兴的时候就会赏赐,而除了赏赐他又能怎么样呢?于是他还是想赏胶东王妃些什么,“你叔父只做个散秩大臣未免有点屈才,不如再加封一个右军将军吧。”

其实右军将军也是散官,但素波并不知道,只当让叔父真去做什么将军去打仗,马上又是摇头又是摆手地十分反对,“我叔父可不会带兵,他是文人,身子也不大好…”

大家就笑了起来,尤其是江都王笑的声音最响,“胶东王和王妃都是傻子!”

太子便狠狠瞪了他一眼,“你胡说什么!胶东王是你的亲弟弟!”

皇上也笑了,然后就和蔼地说:“右军将军不用带兵,只是个官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