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想着是让其将钱庄里的契偷来,这回索性直接去搬银子算了”林夕落凑了魏海耳边嘘声交待,魏海越听越瞪眼,“这事儿行吗?可不够磊落”

林夕落瞪他,“磊落什么?魏大人从此时就开始教天诩学诡道,坏事也是他教的,不然还能怎么办?你有法子比这更好?”

魏海连忙摇头,“卑职想不出”

“想不出就去办”林夕落道:“可以让严老头帮衬着你。”

魏海领命离去,林夕落回她的屋子换了衣裳,更吩咐了人去告诉“福鼎楼”,今日上酒汪氏洗漱过后,未有脂粉所用,其眉目中多几分娇羞之意,倒让钱十道品出几分别样滋味儿,“福鼎楼”的饭菜送上,连钱十道都跟随着连连赞喝,但汪氏终归乃是侍妾,只得站与一旁,可瞧林夕落与钱十道同座,心中多几分气恼。

毕竟乃是汪东篱犯了错,她好说歹说才随钱十道来此将此事了结,心中气炸了也知不能在此时吃这没必要的飞醋。

钱十道用上几杯酒,言道:

“好酒,林姑娘如此款待,实在让我觉此无颜啊,若非他们那群奴才不懂办事的规矩,我真有意与林姑娘一同将这钱庄做下去。”

林夕落知他口中入酒,言语之意便转了调子,可为拖延时间,她只得笑着道:“钱爷觉饭菜可入口,我就放心了,这会儿我也想明白了,钱爷刚刚的话也不过是被下人所累,与您有何干?但几千两银子的事,也不能打那小伙计几板子便了了,我无法与魏大人交待,容我这两日将钱庄的账本都查过,再请钱爷来商议此事怎么才算周全?”

“林姑娘灵活,聪颖,佩服”钱十道酒入口,微眯着眼依旧在往林夕落的脸上瞟,汪氏在一旁连忙继续倒酒,只盼着钱十道吃完喝完赶紧走。

春桃为林夕落夹菜,林夕落慢慢的用,这钱十道的长相不错,可看人先看眼,他毁就毁在这一双风流耷拉眼上,怎么瞧都像个色流氓…

一壶酒灌下肚,钱十道颇有些迷迷糊糊,更有意往林夕落这方靠来,春桃一把挡住,侍卫即刻上前,汪氏正准备坐下吃上两口,林夕落则吩咐道:“既是醉了,那便送钱爷回忠义伯府。”

汪氏的手还未能拿起筷子,就被林夕落这一句话气的当即撂下,瞪她一眼,汪氏忍住没将心中话语出口,而这一会儿功夫,门外的侍卫前来回报:“林姑娘,刚刚有人回禀钱庄着火出了事”

“什么?着火?”林夕落心中定下来,魏海动作倒是够快,可脸上惊愕纳罕,好似被震住一般汪氏吓了一跳,率先看向林夕落,可见她傻了一般,惊疑减消,连忙问道:“掌柜的呢?”

侍卫不理她,只听林夕落吩咐,汪氏上手便拽林夕落,“林姑娘,你倒是说句话啊”

“掌…怎么会着火?”林夕落故意不搭理汪氏,问向侍卫:“魏海呢?他可在?”

侍卫点头,“首领大人已经备车”

林夕落不再多问,即刻脚步匆匆出了门,临走时吩咐侍卫:“将钱爷抬上马车,同去”

侍卫扶着钱十道就走,汪氏在其后紧紧跟随,可上了车,无论她怎么拽钱十道他都不醒,最终汪氏忍不住,凑其耳边大喊:“爷,钱庄烧了,您的银子可都保不住了”

钱十道豁然惊醒,抓着汪氏道:“你说什么?”

“钱庄着火了”汪氏焦急的道:“您说怎么办啊?”

“怎么着的?这是去哪儿啊?”钱十道发现自个儿在马车上,头晕沉沉,怎么都不清醒,可汪氏话语还在耳边徘徊,“您就一心看着那姓林的小娘们儿,连钱庄着火了都还能醉着,这银子也不知留下没有,如若都烧了,那岂不是毁了?”

钱十道听她这般絮叨,一巴掌抽过去,斥骂道:“放你母亲的屁老子的银子烧了,都是你克的,你个贱人,滚”钱十道撩开马车帘子便将汪氏扔了出去,汪氏滚在地上,无法起身,侍卫即刻将她搀起,回禀给林夕落,林夕落冷哼:“带着她一起走,还得借着她的蠢劲儿让钱十道没脸呢”

“一锦钱庄”此时已是一片废墟,连带着周围的酒家、店铺也受了连累。

周围店铺的店主和掌柜的正在门口指指点点,拽着汪东篱不肯松手,嚷嚷着让其赔钱:“好好的,你们钱庄就着了火,连带我们的店也跟着烧,幸好这是寒冬,若是炎夏,这一条街都得被你给祸害了”

“天气再冷,你也不能往炭火盆子里倒豆子?烧什么不好,你偏偏烧这物件,岂不是自个儿跟自个儿过不去?”一旁酒家的掌柜挤兑着汪东篱,汪东篱也是有苦难辩,什么烧豆子?他是在烧账本,本是火苗不大,孰知这一下子烧了那么大的火?

另外一人凑近汪东篱,闻闻其身上味道,“喝酒了,一定是酒误事。”

“你不会是豆子没烧够?连酒也倒进去了吧?钱庄烧了?你活该”

众人接二连三的斥骂,汪东篱满脸灰土,两条腿儿已经瘫软无力,破衣烂衫,头发乱遭一团,连八字眉都被烧掉半片,周围的店家骂上半天他都没反应,索性再骂也觉无趣,只得等着去通禀钱庄的主人来此。

此时的火已灭,可即便众人好奇,也无人进去瞧半眼。

谁敢去?这里本就是钱庄,烧的兴许都是银子,主人指不定如何窝心,谁去这里走一遭出来定要背上黑锅,没长心的才乐意凑这热闹。

故而,这钱庄之处无人站,但对面的街却站满了人,林夕落等人的车行至此地停下,她一下车就看到了汪东篱瘫坐在那里,像只没烧死的瘦猴…

看到林夕落下了车,汪东篱浑然一颤,连忙道:“林姑娘?您来了?这…这钱庄着了”

再见钱十道和汪氏,汪东篱整个人呆滞半晌,豁然缓过神来,指着林夕落便道:“是你,一定是你放的火,留着钱爷用饭,这方把火烧了,一定是你”

“放你母亲的狗臭屁”魏海指其怒骂,“再敢胡言一句,我就把你的嘴给撕了,你信不信?”

汪东篱被吓的闭了嘴,林夕落看一眼钱十道,他的目光中也带几分审度,“去 请幽州城尹大人,此事请他调查清楚。”

魏海即刻吩咐人去,钱十道的神色略有缓和,欲上前说话,可这酒劲儿未过,连着打嗝都满是酒气,一旁的汪氏忍着身子疼,看着汪东篱那副模样就觉丢人。

林夕落看着残物满地的钱庄,不免道:“钱爷可欲与我一同进去?”

“林姑娘请。”钱十道侧身让一步,林夕落则进了屋。

汪东篱所烧的炭盆依旧在,帐薄在其内还有几页没能烧干净…林夕落朝魏海一指,魏海即刻行去,钱十道正巧也看到那炭盆内的物件,快步阻拦在前,二人争抢之余,林夕落轻咳一声,魏海一把将炭盆抢过,捧于怀中瞪着钱十道。

林夕落四处走走瞧看,待见空无一物,便转身出了门。

魏海跟随其后,钱十道的心中极冷,此时已经酒醒,出门便狠狠的踹了汪东篱一脚:“你个废物”

“钱爷。”林夕落拿出炭盆内未烧净的纸,瞪向汪东篱:“你烧的这可是帐恶人先告状的是你吧?”

第一百零七章定事

几张页纸被烧的残缺不全,可余留部分的字迹还能隐约看清。

人名、钱数都可分辨,钱十道瞧见此物脚下一晃,汪东篱慌张浮面,林夕落索性转身把这炭盆往地上一扔,围观的人上前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林姑娘,您这是…”钱十道有意往回拉拽,关起门来谈事都成,可当街这番做派,他这脸还要不要了?

林夕落看着钱十道,口中带一丝无奈委屈:“钱爷,有些事本不必如此,可我刚来他便指着我骂,您要脸面,我也得要,否则我怎对得起在前方征战的魏大人?您说是这个道理吗?”让侍卫将炭盆围上:“这物件等着城尹大人来此,由他定夺。”

这话窝心,可钱十道半句都回不上此时酒醒,他看着汪东篱便气不打一处来,二话不说,上前一通猛打,汪东篱本就受了惊吓,如今再挨打,叽喳乱叫、鬼哭狼嚎,不该喊的话不过脑子的即刻出口:“钱爷,真的不怪我,我不过是烧个账册,怎能屋子都着了,一定是有人落井下石一定是”

林夕落在一旁道:

“好端端的你烧账册,你打的什么鬼主意?”

汪东篱也顾不得是谁问话,连忙道:“这不是钱爷让趁机把帐都烧了,不让看…嗷”

钱十道险些气昏过去,所下的手更重,汪氏有意上前阻拦,可又不敢,但见汪东篱已口中吐血,眼瞧着就快被打死,她连忙扑上前,“钱爷,爷,您放过他吧,这事儿不能全怪父亲…”

“放屁”钱十道指着汪氏,“你躲开,我打死这个老畜生”

汪氏连连摇头,“这好歹也是婢妾的父亲,您的亲人,您怎能下如此狠手?”

“亲人个屁他个老奴才,贪银子比谁都利索,做点儿正事便出篓子,不打死他,难解我心头之恨”钱十道上前便将汪氏拽开,汪氏本就一身伤,这再被一拽,直接被扔至街道中央,伏地不起汪氏抬头就看到林夕落,指着她便骂:“都是你个贱女人,都是你,一定是你”

林夕落摆手,侍卫立即上前拎起汪氏的衣领,左右开弓的抽了十个嘴巴,随即扔其在地,林夕落瞧其脸面苍肿出血,冷言道:“疯子可是说疯话,可你不是疯子,你想找个人来为你父亲顶罪?可总要顾忌点儿钱爷的颜面,你虽不过是个奴,可也乃钱爷的人,十个嘴巴是赏你,否则我就直接打死你。”

汪氏躺在地上连连咳血,不等钱十道有何话说,林夕落先开口:“钱爷,这事儿还是甭再问了,不妨交由城尹大人定夺,说多了,谁都没这份脸。”林夕落看向周围的店主商家,“各位都放心,但凡是受了牵连的,我自会掏银子来赔,绝不赖账,倒是多有得罪。”

赔银子的话说出,这些人便没了脾气,连连朝林夕落拱手相敬,随即再奉承寒暄两句便都离开此地。

未过多大一会儿,城尹大人亲自前来,自要先给钱十道行礼叩拜,林夕落自行上前绍介。

城尹自知林夕落的来历,不提心中如何想,行事间也带几分客气,将汪东篱和见着钱庄着火的人带走,道是有结果再议,随即带人离去,雷厉风行,来的快,走的更快此地只剩钱十道与林夕落两拨人,钱十道冷笑:“林姑娘,你好手段。”

“钱爷这话说的我不懂何意。”林夕落看着他,没有分毫的退缩,钱十道继续道:“这事儿我认了,撤了干股,一万两银子你备着,拿到之后再不打扰。”

林夕落冷着脸,“一万两?这钱庄可否还留下您入干股的凭据?如若未有,那便要等魏大人归来再议,一万两不是小数,我给不起。”

钱十道目光阴狠,正欲开口,却又听林夕落道:“但汪东篱的过错已定,钱庄的损耗您得赔,不然这事儿闹开了,谁的颜面都不好看。”

钱十道冷笑,“他的错与我何干?”

“他的闺女可是您的妾。”林夕落道:“而且刚刚您大发雷霆,打的汪大掌柜一句话都说不出口也众人所见,钱爷,事出了篓子,您总得圆个脸面吧?以讹传讹的事您心里头清楚。”

钱十道的目光更狠,“你在威胁我?”

“不敢,”林夕落连忙摇头,“我不过在与您讲道理。”

“你打算要多少?”钱十道看着这钱庄,“烧了个破屋子罢了,里面一干二净,连个桌椅板凳都不剩,有何物件我可不知。”

林夕落不屑一笑:“那自然是,汪大掌柜烧这屋子之前,可都将值钱的物件搬走了,兴许连银子都搬了,您怎能知?”

钱十道的目光中带有几分疑惑,林夕落带着几分嘲意瞧他,却把钱十道看的疑心更重,长喘口气,冷哼的转身便走,林夕落瞧着他离去,则召唤着魏海等人回“景苏苑”。

进了院子,林夕落等人直接去了后堂,魏海连连感慨:“林姑娘,您这胆子也太大了,连城尹大人都找来,这贼事若非我亲手做的,还真当您受多大委屈似的。”

林夕落长舒口气,“我也是不得已…”

春桃好奇,让魏海说起这事儿如何办成,魏海便敞开了话说起:“林姑娘吩咐,让先进了钱庄瞧瞧,那里面还存了多少银票之类的物件,我让方胖子在前面缠住了汪东篱,后面直接让人开始搬了这姓汪的也不知做了多少亏心事,正巧在烧着那账本,我索性往里面添了点儿料,这便全着了,不过这主意可乃林姑娘出的,若被外人所知,林姑娘的脑袋就甭要了”

春桃瞪眼,“为何如此?”

“这可是皇上的赏赐。”林夕落双手合十,自语的嘀咕着:“先生曾教谕我,善人行善,从乐入乐,从明入明;恶人行恶,从苦入苦,从冥入冥,我这算是恶人惩恶,老天爷不会罚我的。”

口中提起林竖贤,魏海不由得撇嘴,春桃担忧:“那城尹大人不会…”

林夕落安抚拍拍她手,“放心吧,魏海等人做事怎会留痕迹?何况城尹不会管这件事,是魏大人他得罪的起?还是钱十道得罪的起?”

春桃不再多问,林夕落问魏海,“银票和银两搬回多少?”

魏海举了二指,“近两万两。”

林夕落点了头,“周边店铺的损失让人去问一下,在赔偿上多加一百两,另外派人去将钱庄重新修整,汪东篱那老东西呆过的地界,不吉…”

魏海应下便叫侍卫去办,而这一会儿,门外则另有人来回禀:“林姑娘,外面有人来见您,说是赌场的人。”

林夕落略微惊诧,“可知为何而来?”

“说是有位赌输了家当的人提了您的名字,他们才来向您请示。”

赌场的人林夕落此时并不愿见,但金四儿她却有意想用,斟酌片刻,只得点头,“让其把金四儿一起带来。”

侍卫应下离去,林夕落则问起肖金杰,“他这两日在作何事?”

春桃回道:“奴婢也不知。”

林夕落并未再问,未过多久,门外便进来两三个人,而其中之一破衣烂衫,却凸着一个肚子的自是金四儿…

“这位瞧着可眼熟啊?”林夕落未搭理赌场的管事,反而先看向金四儿。

金四儿低个头,双腿“噗通”一声跪地,“九姑娘,我这条命就靠你了”

林夕落没再搭理他,看向赌场的二人,他二人上前拱手相拜,一矮瘦的男子随即道:“林姑娘,我们也不知这小子是您的亲戚,否则也不敢…”话语未说完,就见林夕落狠瞪他一眼,此人立即闭嘴。

另一人瞧着不对,连忙上前补话,“知道是您的人,我们也不敢让其当了家产…”

“他还剩下什么了?”林夕落沉着脸,矮瘦的男子道:“只剩一小宅子,他宁肯卖了自个儿也不让我们收了,说是为了媳妇儿孩子。”

林夕落叹口气,金四儿有今日也是她挖的坑,这会儿还顾着女人孩子,他倒是个爷们儿。

“他的银子就这么地吧。”林夕落这话说出,倒是让金四儿怔愣,赌场的二人也都略有惊讶,矮瘦的上前追问:“就这么地了?”

“怎么?难道不成?”林夕落看其二人,各个眼睛里都带股子不忿,她未问此二人来路,但对赌字,林夕落心存厌恶不愿多管,可也不能由着他们胡闹。

矮瘦男子撇着嘴:“…这不合规矩,兄弟们不服啊”

“魏海”林夕落一声召唤,魏海立即从外进来,“林姑娘吩咐。”

林夕落指向那矮瘦男子,“他说我不懂不合规矩。”

魏海一瞪眼,上前拎起那矮瘦的男子便是骂道:“他**的,这赌场是魏大人的,更是林姑娘的,你跟谁定规矩?”两大嘴巴抽上,矮瘦男人便开始认怂:“饶命,我嘴贱,我错了”

林夕落看向金四儿,“少在这里装怂,往后你去替我管着赌场,但凡有差池,你就自个儿掂量着办”

第一百零八章再遇

腊月初八这一日下起了入冬以来最大的一场雪。

林夕落清晨睁眼便在“景苏苑”中一通踩踏游玩,胡氏连忙让人将路上的雪铲走,拉着林夕落回到屋中斥道:“这丫头,越发的没了拘束,连雪都能当成玩乐之物,你可不怕凉着?”

林夕落只笑而不语,听着胡氏唠叨责怪,宋妈妈打了一桶热水来让其烫脚。

心中舒坦…林夕落只有此感。

如今赌场让金四儿接了手,他也不是傻子,将赌场接过,雷厉风行果断处事,之前坑他的、害他的、打过他的他全都借机报了仇,闲暇之余倒也想明白这是他自个儿跳进了林夕落挖的坑,但金四儿倒没记恨,而是来给林夕落深深的鞠了躬。

林夕落也不再提,更是把肖金杰扔去金四儿手底下当杂役,金四儿整日里看场子、偶尔耍两把玩乐玩乐,有银子花着、姑娘们围着,这日子比他之前过的更舒坦。

粮行由方一柱管辖,严老头也不负众望,将曾跟随宣阳侯与魏大人征战归来的残兵都聚拢起来,依着特长分工做事,倒是井然有序,事情的进度也在提升之中,林夕落最为头疼的事解决了,她心中自然舒坦,只剩一锦钱庄还在重新修葺当中。

钱十道未再寻来,幽州城尹也没了消息,虽不知他是否还有什么恶事打算着,但他不动、林夕落便不动。

当初一把火烧了钱庄,无非是不愿钱十道借着魏青岩不在时拿捏她,如今将其赶出钱庄,林夕落也自诩小有成绩,看着窗外飘落的雪,她心中不免在想:魏青岩怎么样了?

脑中正合计着,春桃从外进来,和着手,带几分调侃的笑,口中道:“林姑娘,有您的一封信。”

“谁的?”林夕落让宋妈妈又往桶里倒了热水,小脚烫的通红,格外舒服。

春桃从怀中拿出,林夕落单看字迹便咬了下唇,这锋锐之字一看便是魏青岩所写,打开一看,只七个字:不许你见林竖贤“先生回来了?”林夕落瞧其这霸道之语,恨不得将信撕碎。

胡氏怔愣,随即道:“谁?竖贤吗?”

林夕落点了头,“信是魏大人送来的。”

胡氏面色复杂,魏大人提起林竖贤?这是作何?没等母女多叙,门外便有人进来,“夫人,林老爷传了信来,有晚辈回至幽州与其相聚,晌午不归府用饭了。”

晚辈?这不会是林竖贤吧?

胡氏与林夕落的心思不约而同将二人联想至一起,林夕落问道:“那人可是来过府里?”

“一早见过林老爷,林老爷便带其离开了。”

林夕落瞪了眼,显然是魏青岩遇见了林竖贤,并且让其带信归来,他明知林竖贤为人正直,不会私自拆信偷看,却还在信中写如此内容,他…他这做法实在霸道无理,邪恶至极尽管如此想,林夕落心中却无气恼,这些时日的忙碌,她并未忘记林竖贤,可师生之情更为清晰,不再似之前那般模糊不定…是因为他吗?林夕落想起魏青岩那张冷漠、霸气、无理、蛮横的脸,尽管抱怨贬词甚多,可她却有挂念。

林夕落拼命摇头,想他作甚?心中杂乱,连带着脚都跟随着胡乱踢水,知女莫过母,胡氏瞧她这副模样,没有劝解,倒来一句挖苦:“你只在与魏大人有关的事上才**儿娇羞怨怼,小女儿情怀,像个姑娘,旁日里一副死板的脸,连魏海都躲你远远。”

林夕落瞪眼,“与他有何干系?”

胡氏笑着不提,让人拿来热茶,林夕落擦过小脚穿戴整齐,便接过热茶入口,撒娇的道:“娘,过年了,这一个年莫回林府吧?”

“回什么?”胡氏道:“你父亲已说了,这个年他不回林府,也不陪咱娘俩过了,边境战事紧,他顾不上什么年不年的。”

“父亲在躲。”林夕落直接戳破,胡氏也不隐瞒,“他不愿这般说,咱们何必多提?让他适应一下,你父亲也不容易。”

林夕落点了头,不再对此多说,母女二人用过饭,她正打算在胡氏的屋子里睡一会儿,门外侍卫来报:“林姑娘,盐行的管事求见。”

孙浩淳?林夕落的心里“咯噔”一下,他能主动找上门来能有何好事?

“只他自己一人?”林夕落不得不细问,侍卫答:“还有随身小厮。”

“前堂迎候吧。”林夕落起了身,胡氏瞧其带几分警色,不免问道:“来的何人?”

“盐行的管事。”林夕落即刻安抚:“母亲莫担忧,我去去就回。”

胡氏也知不必再多问,只得吩咐春桃,让其叫上魏海紧紧护着,林夕落脑中不断盘算他来此地的目的,连乘轿辇之事都险些忘了,如若不是春桃将其拽上去,她已经快走出胡氏院门口。

慌了林夕落拍着胸口镇定的长舒几口气,随即上了轿辇便往前堂而去。

孙浩淳等候在此,心中也在嘀嘀咕咕,这林丫头都不再对盐行之事插手了,侯府的二夫人偏偏要他找上门,这不是自找麻烦?

可心中抱怨,孙浩淳当面是一句反驳之言都不敢说,别看二夫人称其一声兄长,可他在其眼中不过是一大奴才般对待,谁让人家是嫡出?而他只一远房的庶兄?

等候之时不免心思乱飞,门口有了动静儿,孙浩淳便正坐端好,将脑中杂事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