递于林夕落手中之物,正是她刚刚交予宋氏手中的红利银子。

捏着红包的厚度,里面银票一张未少。

林夕落看向那位妈妈,笑请道:

“不知这位妈妈如何称呼?”

“这是侯夫人给林姑娘的见面礼。”这位妈妈说完,便行礼离去,明摆着是扫拂了林夕落的颜面,可“见面礼”三个字却刺痛了她的心。

春桃在一旁不懂,脸上挂了笑:“大姑娘,侯夫人怎么以这见面礼赏您?实在太奇怪了,也骇人,奴婢吓的都不敢抬头。”

“这是斥我身份低俗,几张银钱就可打发了,”林夕落将那红包攥紧,“倒是省了这红利银子了”

春桃连忙闭嘴,脸上带着担忧:“…大姑娘莫伤心。”

魏海看向四周,劝慰道:“林姑娘还是尽快回去,此地人多事杂,只有卑职一人护不周全。”

林夕落应下,三人则回“景苏苑”。

晚间用过饭,林夕落则与林政孝父女二人关起门来谈论今日之事,林夕落沉口气,“…若非魏大人传来捷报,恐怕今日未必能只是赏我银钱斥我俗这般容易脱身了。”

林政孝略有感慨:

“魏大人虽生于侯府,但也庶子出身,非宣阳侯夫人亲生,如此待你也不足为奇,夕落,你心中要有度量,能不能忍、肯不肯忍以及你是否有本事在那府中存活,这都要考虑清楚,为父一直对此颇为担忧。”

“如今我也知,当初魏大人那一句‘敢嫁’为何意了。”林夕落想着今日的侯夫人与二夫人,这不过只是随意得见一面,与朝夕相处完全两个概念,她能应承得了吗?

林政孝见她面色失落,不免劝慰:“…也不必如此,不妨将事情看的简单一些,若此时还无能决定,不妨只看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终归有一天你心中能沉下来做一决定。”

“女儿受教了。”林夕落行了礼,回到屋中洗漱过后便躺在床上,心思疲惫,她很快便睡去,而这一夜,那人依旧出现在梦中…

二日醒来,林夕落陪同胡氏用过早饭后开始关注重建钱庄之事,大年过后,钱庄重新开张,章法可寻,但如今却缺一大掌柜,林夕落不可能自个儿在钱庄当个掌柜的,身边又无妥当的人,这件事她已思忖许久,时至今日都没能寻出点子来。

魏海这几日也在四处打探,可即便与其他钱庄中人喝酒言谈,也都得不出个可用的人来,而后仔细追问,才得知这其中乃钱十道做的手脚,不允“一锦钱庄”开张得知此信儿,魏海匆匆赶来,林夕落听后未过于惊诧,无奈言道:“早就知他不会善罢甘休,若非魏大人传来捷报,他早找上门来闹事了,也不会暗做手段。”

“可他不应该知道那火是您吩咐放的吧?”魏海摸着下巴,“卑职可亲自检查多遍,未留半丝痕迹。”

“他被踢出钱庄,还管这火是谁放的?纵使汪东篱吵嚷着火是他的错儿,这位钱爷半分银子没得着就窝窝囊囊走了,他也不会善罢甘休。”林夕落想起汪氏,不免摇头:“何况他还搭上一个妾?”

“不过是个妾,在钱爷的心里头,可比不得万两银子重要。”魏海说完这话,就见林夕落与春桃一同瞅他,被看的发慌,连忙道:“怎么?有何不对?”

林夕落摇头,“没有,就听这话别扭。”名分这东西,看来真的缺不得…

魏海自不懂其心思,问道:“林姑娘,这事儿您觉得该怎么办?”

“容我想一想再说,眼瞅着便是过年了,先盘算着年关的事吧。”林夕落有心问问魏青岩的情况,可她却不知如何开口,魏海的心思早落了春桃身上,直至春桃指向林夕落,魏海才注意到她脸上的落寞。

“林姑娘,大人恐怕无法归来过年。”魏海直言直语,林夕落直接起身离去,春桃瞪他一眼,紧紧跟着林夕落便离去,魏海挠头,“我又说错了?”

小年祭扫,钱十道准备了礼进宫去孝敬各位娘娘,从宫中出来时正好遇上齐献王。

钱十道为其行了礼,齐献王上下扫量,“怎么着?脸色如此难看?陪本王喝两盅?”

“喝不下了”钱十道想起齐献王与魏青岩的瓜葛,耷拉眼中带有一丝怅然和不忿:“刚又被袁妃娘娘斥骂一通,让我好生的过年别再惹事,王爷,您说我这是招谁惹谁了?好好的银子要不回来,反倒是还被斥骂招惹是非?”

“怎么着?还为了那着火的事?”齐献王不屑摆手,“一万两罢了,在你爪子里头不过是个指甲,瞧你这脸色,如若不知的,还以为你们忠义伯府闹了丧了。”

钱十道即刻反驳:“这不是银子的事,憋气啊那小蹄子的心眼子实在忒多,居然玩不过个丫头,往后我如何见人?”

“谁让那魏崽子出师大捷呢?也是你这运气不好,否则莫说一万两,十万两你也要得出。”齐献王想着林夕落,“不过那小丫头是有些嚣张,也非个绝色佳人,魏崽子就瞧得上。”

“他?”钱十道撇着嘴,“他那命相就与寻常人不一样…”

“闭嘴”齐献王忙斥,钱十道连忙周围四处瞧瞧,二人心照不宣,谁都不提。

“王爷,有何法子?帮我想想,如今这脑子整日被骂的已经转不动了。”钱十道有求也有巴结,齐献王笑道:“你可是伯爷之子,那丫头纵使是魏崽子的人,也暂无名分,何况你那不还有人关在城尹手中?”

钱十道瞧其目光之意,仔细揣度,他与城尹虽相识,可没太大的交情,“…靠得住吗?”

“靠不靠得住,可就瞧你的胆子有多大了”齐献王拍拍钱十道的肩膀,哈哈笑着便进了宫门。

钱十道在宫门口仔细思忖半晌,即刻上了马车吩咐道:“去幽州城衙大狱,我要看看汪东篱那老东西死没死…”

林夕落这二日在忙碌着钱庄的筹备,魏海又从其他地方寻了几个掌柜和账房,林夕落一一见过,也在试着能否行事。

门外有人来禀:“林姑娘,粮行的人来寻您回禀事,您可欲见?”

“让其进来吧。”林夕落将账目收拢好,放置一旁,门外则有三人一同进门,刘**子、严老头与方胖子。

相互见过礼,方胖子则把账目交上:

“虽接手时间不长,但也请林姑娘也过过眼。”

林夕落看着严老头把脑袋转向一旁,让春桃端上茶点,她随意翻看几眼便合上:“如今能有盈余便是好,年关了,该给大家分粮的就都分一分,月钱也莫少了,好歹都踏踏实实吃顿好的。”

严老头轻咳两声接话道:

“…按月分发的工钱和米粮都发了,嘴里都不亏,昨儿已有人来问我,可否向林姑娘请示一下,年底的粮就莫发了,不如兑换成钱让他们放兜里头,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即便是二两酒也成。”

严老头话语中带几分刺意,林夕落早已习惯,沉上半晌道:“过年,家家都有点儿新意,可多数都孤家一人,不妨都聚了一起过大年?也图个热闹。”

“他们正有此意。”方胖子怕严老头话语不妥,急忙接过,“所以才有意向林姑娘请示,可否把粮兑酒钱。”

林夕落笑着道:

“粮食照发,大年夜里,索性就搬几箱子铜钱儿过去,每人抓两把,能抓多少是多少,谁也别攀谁,图个乐呵儿,再让人去抓几只猪鸭鸡鹅,银子都我出,严师傅,您看可好?”

严老头只点了点头,刘**子拍腿道:“还是林姑娘爽快,若是您有这提议,恐怕有家的也都不回了,连带着媳妇儿孩子全都一同来过年,有肉谁不肯多吃两口?”

“那就都带来”林夕落笑着应承,严老头沉半晌则道:“如今我也听你的意思把所有跟过侯爷与魏大人的残废都笼络起来了,可干吃饭不干活,这事儿岂不白做?有力气的能去粮行,可有一些之前便不是挥刀子出身的,去粮行屁事做不了,都觉得丧气的慌,你瞧着是否还有其他的事让他们做一做?”

“都是作何出身?”林夕落皱了眉,“或者都有何专长?”

“待我回头挨个的问一问再来回你。”严老头说到此,林夕落忽然起意,“可有擅长算账计数的人?”

严老头思忖,“倒有一人,可惜出征的时候把眼睛熬瞎了,可记事、计数过耳不忘,脑子格外的灵。”

“此人在何处?可信得过?”林夕落心中大喜,严老头道:“还在粮行里头吃白饭,一瞎子,能作何?”

林夕落拍手道:“有他坐镇钱庄,我就不需要什么大掌柜了,找几个伙计打算盘的报账即可”

严老头正欲再问,门外则有侍卫前来回:“林姑娘,幽州城尹在门口等候,说是要请您回城衙问事。”

幽州城尹?林夕落皱了眉,“何事?”

侍卫道:“…汪东篱与城尹大人说是您指示他烧的钱庄,他欲照章办事”

林夕落心中一冷,她要出事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出事

林夕落并未马上出去见幽州城尹,而是静静在屋中沉静思忖。

严老头有意替林夕落出头,却被方胖子强行拽走,临走时特意与林夕落咬准他那日虽见过汪东篱,但所谈都乃粮行的人在钱庄借银子的事,对其他一无所知。

林夕落点了头,便让他与严老头先回,也让春桃去将魏海叫来。

春桃跑到外面找了一大圈,才知魏海一早离开“景苏苑”,遵宣阳侯的吩咐出了城。

“大姑娘,这可怎么办?”春桃有些焦虑,“奴婢去回老爷一声?请他出面?”

林夕落摇头,不让春桃再说,幽州城尹今儿找上门应该也是掐准了时机…钱十道,他沉了这么久,还敢在魏青岩捷报传来之时闹这件事,他可是逮到什么把柄不成?

魏海不在,林夕落不知他那日到底都带了何人、如何行事,这件事的确棘手。

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往大了说,那钱庄是皇上赏赐,谁沾了此事都是杀头之罪;往小了说,这不过是个铺子,意外天灾也可发生,何况皇上当初赏了魏青岩也不过是兴起,如若外人不提,他老人家恐怕都不记得。

钱十道把这件事闹腾出来,只为了个“钱”字?

林夕落心中不定,可又不能就此当做无事,只得与春桃道:“你即刻寻旁日与魏海相近的侍卫,让他去找魏海,问清楚魏海何时归并且将这件事告诉他,我如若离不开城衙,你让母亲不要惊慌,让父亲去寻太仆寺卿大人,问问此事怎么办,另外…”

林夕落沉叹口气,叮嘱道:“此事不容先生插手,你一定要告诉父亲,绝不容他露面”

春桃听了林夕落的话心中好似被拧了一把,“大姑娘,奴婢陪您去…”

“陪我作甚?家中人少,这事我只能嘱托给你。”林夕落仔细盘算,待无交待的事,便取下银针发簪,与一木条上刻下字,依旧是寻一极小的空盒,将这薄木条当做盒栓插上,交由侍卫捆于鹰隼腿上,放其翱飞空中…

林夕落听空中鹰啼,心中不再慌乱,沉稳的换好衣裳,一步一步的走出“景苏苑”的大门。

与幽州城尹相见之时,林夕落笑着先行了礼:“在此等候多时,城尹大人劳苦,可欲先进去喝杯茶暖一暖?”

城尹拱手,“就不在此过多叨扰,钱爷还在城衙内等候,本欲请林姑娘对此事说一二句即可,但钱爷批驳我做事不依章法,只得请林姑娘到城衙走一趟,实在劳累了。”

这话虽说的客套,可不免也告诉林夕落,这事儿是钱十道逼着他这般做,他也没辙…

林夕落笑着应礼,城尹是否真如他所说这般被迫无奈谁都不知,只得寒暄道:“有劳城尹大人辛苦。”

上了马车,这好似一犯人所用的囚车,就在外面搭上了青布,林夕落寻个地儿刚坐下,就听城尹吩咐驾马前行,而此时胡氏才得知此事,从院子内跑出来欲追,春桃连忙截住:“夫人,大姑娘吩咐了您不能去。”

胡氏将她的手推掉,“出了这么大的事我怎能不去?不过是请去问几句话,居然用这样的马车带夕落走。”

“您得等老爷回来,请他去找太仆寺卿大人”春桃忍不住在她耳边焦急的直言出口,胡氏怔住,连忙松了劲儿,“对,你说的对,老爷…”

行至城衙,林夕落从车上下来,被晃的略有眩晕,扶额站稳,就看到钱十道那双耷拉眼正往这方瞧来。

林夕落站直了身子,出言道:

“钱爷,您近来可是时常的锻炼身子?耳力实在好得不得了,连在衙狱大牢里的犯人说的话都能知晓,民女实在佩服不已”

钱十道冷笑,“林姑娘还是莫把这脏水再往外泼,我有这样的奴才乃我之不幸,但你能花钱买通他来烧了钱庄,您的胆子也实在够大的,我也佩服”

“钱爷,这话随意出口,您就不怕闪了舌头。”林夕落冷下来脸,目光一直看着钱十道,冷漠中带有一股锐意,好似刀尖锋芒,让钱十道忍不住一颤。

未等开口,林夕落先迈步进了城衙,钱十道随步进去,却因身份在有一椅凳可坐,林夕落纵使再有魏青岩当靠山,也只得站在堂前。

城尹从外进来,未先坐于正位之上,而是到此与钱十道、林夕落二人言道:“钱爷、林姑娘,并非是个大事,也没必要宣扬开,对你二人的名声可都有碍,不妨私下里说合说合?将此事了结,岂不两全其美?”

城尹自是两方都不愿得罪,若非钱十道打着袁妃娘娘旗号硬来寻他,他是绝不收这银子、办这糟蹋事的说是为了颜面吓唬吓唬这林姑娘、得了银子便了事,可谁不知林姑娘是魏青岩的人?魏青岩如今在边境沙场捷报频传,皇上整日最惦记的人就是他了,这时候寻他的人找麻烦,不是自讨苦吃?

城尹说完,不免先看向钱十道,钱十道自知城尹的心思,在一旁翘着二郎腿儿,满脸不忿之色,念叨着:“城尹大人说的也有道理,林姑娘毕竟一女眷,不过这事儿总要有个说法,虽说那狗奴才是我的人,可如今却招了,乃是受林姑娘指使烧了钱庄,那可是钱庄”

“哟,钱爷,他说是我指使的便是我?当日里他可还说是您指使的烧账本才起了大火,我可没把那奴才的话往心里去。”林夕落在一旁笑呵呵的说,就见钱十道脸上的肉一颤一颤,耷拉眼里阴光闪闪,歪着嘴道:“如今他可是拿脑袋作保,若非是你指使,他宁肯死林姑娘,何况不止是他一人如此说,周边可有人瞧见了,是你的人去做的事,你还敢不认么?”

林夕落慢悠悠的白了他一眼,没回半句,可她的心中却实在不敢作准,可否真的有人看到魏海等人…虽说他乃魏青岩的侍卫首领,可那地界儿人多眼杂,若是真有人瞧见、又被钱十道给逮到,这事儿还真不好办了…

瞧着林夕落这一幅漫不经心之色,钱十道则朝城尹大人拱手:“大人,林姑娘可不依着您之意,把此事说合了结,依着我看,还是将那些人都带上来,公事公办的好”

城尹看向林夕落,“林姑娘,您不再多考虑一二?”

林夕落摇头,“钱爷口中的了结,是让我把这烂事给认了,城尹大人,这污水可不能随意的喝,这是要脑袋、要命的…”

城尹无奈的叹气,埋怨的看了一眼钱十道,劝慰林夕落道:“林姑娘,您想的复杂了,银子能解决的事,简单”

这话无非是说白了,钱十道只要银子,林夕落摇头,“若真是我做的,我定掏这银子,可不是我做的,谁想把这脏水扣了我脑袋上,可也都要想想后果”

钱十道一颤,真不是她吗?他这两日的确是在钱庄周围仔细查问起火那日的事,提起汪东篱不免骂声一片,但也有一小要饭的说那日看到有人从后面进了钱庄,可却说不清那人身份、也说不出面貌特征。

钱十道心中大疑,便让城尹把汪东篱从牢狱中带出来,他满口否认是他把银子都搬走了,更纳罕那日烧两个账本怎么可能着火,但提起那日林夕落手下粮行的人去兑他们的人所欠银钱之事,钱十道一下子便将两件事联系起来这个丫头的心实在太过歹毒,若非齐献王提及两句,他还真当自个儿吃了哑巴亏,不敢对此事张扬,单纯的吓唬她糊弄银子,钱十道还真不敢,如今心里有了谱,他倒是想要诈一诈,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小丫头,能有多大的胆子?

钱十道脸上复杂多变,城尹却无可奈何,心里头连连感叹这事儿不好办,“既是如此,那二位可莫怪我稍后多有得罪。”

行步至公位之上,算是正式开审,一个衙役给林夕落搬来了椅凳,却被钱十道给骂走:“你这是让林姑娘犯了规矩,她一个平民女子,在城尹大人面前是要跪着,搬走搬走”

林夕落瞪他一眼,规规矩矩的给城尹行了礼,城尹还未等开口,钱十道便催促:“大人,这被审的人是不是上来便要先打十个板子?已是告诫?”

“钱爷,您审还是本大人审?要不您来?”城尹皱了眉,示意他莫太过分,林夕落冷哼一笑,目光中的讽刺更让钱十道脸色抽动…

林政孝此时已在齐献王的王府口站了许久许久,可太仆寺卿就是不出来。

寒风刺骨,他却心里急热,门口守着的门房就是不允他进,拿多少银子都不管用。

过了半晌,王府角门里出来一小厮,林政孝连忙奉上银子,小厮将银子放置袖口内,回道:“林爷,您甭等了,太仆寺卿大人被王爷以公事的名义摁住就是不允走,连回家都不放人,大人也没了辙”

林政孝心底一凉,夕落,你可别出事啊

第一百一十三章功劳

钱十道说不过林夕落,索性鼓动城尹把汪东篱给带上来。

汪东篱昨日已经被钱十道命令将该说的话背的滚瓜烂熟,也因这条命被钱十道握在手里心情紧张,没等城尹开口问,他便一口气的全都说了出来天花乱坠、絮絮叨叨、将林夕落如何指使他放火、如何指使他嫁祸给钱十道一个字不忘的背出口,说罢之后还不免看钱十道一眼,泪涌一脸的道:“钱爷,我脏心烂肺、我连狗都不如,我对不住你啊”

钱十道恨不得抽他两巴掌

话语背的是不错,可倒是等城尹问一句回一句?这“稀里哗啦”的全说出来,若看不出其中有诈,那是瞎子林夕落看着钱十道冷笑,“钱爷,还用我说什么吗?您是忠义伯爷的嫡子,可别为此丢了脸面。”

钱十道一张脸也是铁青,咬着牙根儿道:“甭以为你就这么算了,可是有人见到了你的人那日从钱庄后门进去,你休想抵赖”

钱十道看向城尹,城尹则道:“带见到的人上来。”

林夕落心中一紧,目光朝向门外看去,一瘦小的身子被推上来,衣衫褴褛,看着似个小叫花子…

小叫花子被带上来,整个人已经吓的抽搐,不敢开口,连连给城尹磕头。

城尹看着他,又仔细瞧了钱十道与林夕落的表情,随即才问:“一锦钱庄着火那天你可看到什么了?”

小叫花子一怔,“大老爷,您昨儿不是问过了?”

“放屁”钱十道在一旁骂道:“再老老实实的说一遍”

“小的就瞧见有人在钱庄后门那里,别的就没再看到了”小叫花子说完,钱十道继续骂:“你可看清那人长什么模样?”

小叫花子连忙摇头,“小的就是个要饭的,不给钱,我看他作甚?”

“狗东西”钱十道斥骂一声,却也无可奈何,他可吩咐汪东篱换个说辞,但对这小叫花子,城尹无论如何都不允他私下相见。

这等人可不是家生有利益关联的奴才,他能花钱买通、说不准转脸旁人给的银子更多,当即就能反悔,纵使之后将其打死也是坏了事,城尹之言钱十道也觉有道理,这才罢休没有抻手,可孰料这小叫花子果真当不得大用,说话跟放了个臭屁一样“钱爷,您还有旁的证据吗?民女家中还有事,这眼瞧着快过年了,忠义伯府想必也忙碌得很吧?”林夕落在一旁讥讽,钱十道翻了脸:“当日粮行的人去钱庄谈还银子的事,怎么就那么巧?他前脚走了没多久,钱庄就着了火?林姑娘,事情可别做绝了”

“钱爷,那日汪管事在炭盆子里烧的可是账本,这话还用多问吗?”林夕落站起身,“大人若无再问,民女告退。”

林夕落转身就走,钱十道豁然起身,“站住”

“钱爷有何指教?”林夕落声音冷漠,钱十道看向城尹,“大人,是不是得将粮行那位管事的叫来问一问?他那日去寻汪东篱到底所为何事?这事儿不讲清楚了,我可不依”

城尹皱了眉,看向林夕落,“林姑娘有何意?”

“她若不应就是心虚”钱十道直指林夕落,林夕落自嘲,“我就不应,钱爷又能如何?”方一柱的为人林夕落信得过,但钱十道没完没了,这背后指不定有何打算,她必须要防。

钱十道看向城尹,“大人,可是您在审,不妨您说句话?”

城尹猛瞪他一眼,叫林夕落上前,“林姑娘,借一步说话。”

林夕落上前,城尹道:“林姑娘,他不过是为了点儿银子,银子好办事,您说呢?”

“大人,银子送上,这罪名可就我担了,我担不起。”林夕落缓言回道:“此事你心知肚明,何必让我后退一步?”

城尹忽然道:“过年了,宫里头的娘娘们也都很盼着大礼过年,您也别忘记送上两份孝敬。”

林夕落一惊,这是说钱十道宫里头的关系?

瞧她愕然,城尹不免微微点头,明摆着他也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