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之前不算熟络,却也见过几面。如今又同在国子监里读书,自然有共同话题,倒是聊的很投机。

徐夫人随意的和郑氏闲聊着,眼角余光却在悄悄打量叶元洲。

叶元洲的相貌大半承袭了其父叶承礼,俊秀斯文,温文尔雅,让人第一眼便生出好感来。再细听他和郑君彦说话,也算谈吐有物…

徐夫人心里暗暗点头,终于收回了目光。

郑氏见徐夫人眼底含笑,便知道徐夫人对叶元洲很满意,心里暗暗一松。

环翠阁里,叶清兰正陪着叶清宁闲聊。故意笑着打趣:“六姐,你待会儿要不要去落梅院里转转露个面?郑表哥今天也来了,肯定在盼着你过去呢!”

叶清宁微红着脸啐了叶清兰一口:“胡扯八道!”心里却涌起一丝淡淡的甜意。自从定亲之后,她好久没见郑君彦了。若说心里没惦记,那是假话。不过,未婚夫妻成亲前随意见面是要被人取笑的。

“我怎么是胡扯八道了。难道六姐就不想见郑表哥么?”叶清兰继续调笑。

叶清宁毫无招架之力,节节败退,没什么底气的辩解:“我什么时候说我想见他了。”

叶清兰很顺溜的接口:“这倒也是。反正明年五月就要成亲了,以后天天见面朝夕相对的时候多的是。”

叶清宁俏脸红若云霞,羞的连瞪眼的力气都没了。

叶清兰笑的直不起腰来。叶清宁的脸皮也太薄了。不痛不痒的几句话也羞臊成这样!

“对了,不知道舅舅和舅母有没有相中五堂兄呢!”叶清宁胡乱扯开了话题。

叶清兰也在惦记此事,随口笑道:“要不。我们两个偷偷溜过去看一眼好了。就偷偷看一眼立刻回来,不让他们发现我们两个就是了。”

叶清宁听的怦然心动,口中却道:“这可不好,要是被母亲知道了,非生气不可。”

“我们两个小心点,不让大伯母知道不就成了。”叶清兰兴致勃勃的说道。

叶清宁犹豫片刻,半推半就的点头应了:“先说好了,看一眼就回来。要是不小心被母亲发现了…”

“我就说这都是我的主意。绝对不是你想见郑表哥了。”叶清兰一本正经的说道:“大伯母想骂人,就让她骂我好了。”

叶清宁哭笑不得的白了她一眼。

为了不惹众人注意,两人连贴身丫鬟都没带。悄悄的出了环翠阁,溜进了落梅院。守门的丫鬟见了叶清宁叶清兰,正要行礼问安。叶清宁立刻摇头。又做出一个嘘的手势。那个小丫鬟还算机灵,总算没吭声。

叶清宁心里泛起做坏事的刺激,和叶清兰一起蹑手蹑脚的进了内室。

厅里的说话声遥遥的传了出来。郑君彦清亮好听的声音赫然也在其中。叶清宁脸颊微热,忽然没勇气再靠近偏厅半步。

叶清兰看她这副样子,心里不由得暗暗好笑,扯了扯叶清宁的衣袖,将声音压的极低:“六姐,再往前走几步。”

叶清宁咬着嘴唇,连连摇头。

若不是时机场合都不对,只怕叶清兰早已笑出声来了。一向矜傲的叶清宁,竟也有这般忸怩的时候。算了,既然她不敢再凑过去,索性回去好了。免得在这儿拉拉扯扯的被人发现,到时候可就真的尴尬了。

叶清兰冲叶清宁使了个眼色。叶清宁松口气,立刻点点头。和叶清兰一起转身。

“六小姐,十小姐,”身后响起了一个讶然的熟悉声音,不用回头也知道是郑氏身边的大丫鬟冬雁。

冬雁的声音不算大,可也足够让偏厅里的所有人都听见了。原本的说话声顿时戛然而止,然后郑氏的声音传了出来:“宁儿,兰姐儿,你们两个什么时候来了?”

叶清宁心里暗暗叫苦,迅速的瞪了叶清兰一眼。都怪你,我都说不来了,你偏让我过来。现在可好了,被逮了个正着。待会儿母亲不训我一顿才是怪事!

叶清兰一脸无辜。她也没想到这短短片刻都会被抓包。

现在怎么办?叶清宁眼里满是焦急。

已经被发现了,躲也躲不过去了。索性大方一些,去和众人打个招呼好了。叶清兰回了个眼神。

短短的眼神交汇,叶清宁被叶清兰说服了。慢腾腾的挪着步子,和叶清兰一起进了偏厅。厅内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的飘了过来――当然,基本上都在看着叶清宁。

叶清宁强自镇定,实则眼里的窘迫和尴尬瞒不过任何人,笑容也有些僵硬,一一的和众人打了招呼:“舅舅,舅母,表哥。”压根不敢正眼看郑君彦一眼。

那点小女儿情态落在郑蕴和徐夫人眼中,只觉得可爱又可笑,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郑氏心里有些微气恼,面上却不好表露出来。

徐夫人笑道:“多日不见,宁儿倒是长高了一些,快些过来给舅母好好看看。”

叶清宁迅速的瞄了郑氏一眼。见郑氏面上无不愉之色,才稍稍的放了心,慢吞吞的走到徐夫人身边。徐夫人笑吟吟的拉着叶清宁的手,嘘寒问暖了一通。

厅里本略有些尴尬的气氛总算和缓了下来。

叶清兰自然不好再跟在叶清宁身边,乖觉的站到了薛氏的身侧。

薛氏对叶清兰的忽然出现十分的不快,不着痕迹的瞪了她一眼。顾忌着徐夫人等人都在,此刻自然什么也不能说。不过,等回了荷风院,一通训斥是少不了的。

叶元洲本来一直在和郑君彦说话,可等叶清兰一进来,便有些心不在焉了。口中言不及义的说着闲话,目光却忍不住瞄了过来。

郑君彦也没好到哪儿去,看似专注的和叶元洲说话,实则心神早已有大半都飞到了叶清宁的身上。

自从定亲之后,这是两人第一次见面。

原本就有青梅竹马的感情,定了亲之后,这份类似兄妹的感情,渐渐发酵,比原先更加浓厚了一些。如今婚期已经定下了,叶清宁已经是他未过门的妻子。看着那张明艳的娇颜,他的心里闪过一连串的悸动。

叶清宁察觉到郑君彦的视线,俏脸上浮起了两抹红晕。

徐夫人对两人的微妙互动心知肚明,却只做不知,笑着说道:“宁儿,你这些日子还练琴吗?”

叶清宁打起精神笑着应道:“没事的时候会练一会儿,不过,大部分时间都在做针线。”

徐夫人听了这话心里自然高兴。待嫁的少女本就该为自己备些嫁妆,叶清宁性子略有些娇气,没想到竟能老老实实的待在闺阁里做针线。

想到这些,徐夫人的脸色愈发和颜悦色。

郑氏此时也反应过来了,笑着插嘴道:“宁儿几个月前就和我说要学针线,我特地挑了个好绣娘。这些日子,她倒是学着做了不少荷包枕巾之类的。”

徐夫人笑吟吟的赞道:“宁儿果然是长大了。”

叶清宁羞涩的低了头。

闲话片刻,郑氏才笑道:“宁儿,你不是还要赶着把枕巾绣完么?还不快些回环翠阁去。”

叶清宁柔顺的应了一声,也不敢叫叶清兰了,迅速的退了下去。临走前,终于忍不住飞快的看了郑君彦一眼。正巧,郑君彦也看了过来。两人四目对视,心里都是一颤,却又有些甜意上涌。

叶清宁安然走了,可苦了叶清兰。一直老老实实的站在薛氏身后,别说说话了,就连头也没抬过。

不过,她也不是全无收获。虽然至始至终没人提及郑敏或是叶元洲,不过,众人说话的气氛如此融洽自然,显然叶元洲已经过了相看这一关。只要薛氏对此事积极主动一些,或许在年底之前就能定下亲事了…

想到这些,叶清兰的心情好极了。

薛氏的心情也非常的好。叶清兰能看出来的事情,她自然也能看得出来。暗暗决定,等过了今天,就让人送信给叶承礼,然后找官媒登门提亲。\

第二百四十四章 不知

吃了午饭之后,郑蕴夫妇便领着郑君彦告辞了。

郑氏亲自送他们到了大门口,薛氏也殷勤领着叶元洲相送,。叶元洲只觉得母亲的态度太过热情,一时也没想到别的。

送走郑蕴夫妇,郑氏总算松了口气,若有所指的对薛氏笑道:“你安心的等几天再说吧!”

薛氏陪笑道:“今天辛苦大嫂了。”却也不敢多说,唯恐被叶元洲察觉出端倪来,忙又岔开了话题:“对了,元洲还要回国子监,我这就回去替他收拾些行李。”

郑氏笑着点了点头。在她看来,此事还没定,薛氏大概是怕说多了叶元洲会害臊。怎么也没想到今天相看一事叶元洲一直都被蒙在鼓里。

薛氏领着叶元洲叶清兰回了荷风院。

叶元洲本来急着要走,可见到叶清兰之后,却又磨磨蹭蹭的不肯走了。趁着薛氏去收拾行李的空档,凑到了叶清兰身边说话:“三妹,你今天怎么会和六堂妹一起冒出来了。”

叶清兰敷衍的笑了笑:“说起来都要怪我,我也不知道今天会有客人来,就拉着六姐去了落梅院。等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迟了。”

温暖的午后,阳光透过窗棂撒进荷风院的偏厅里。清丽秀美的少女安静的坐在那儿,双手交拢放在膝上,一缕阳光正巧照在她白皙如玉的俏脸上,闪出炫目的光泽。

叶元洲静静的看着她,心里软成了一池春水。

叶清兰察觉到叶元洲的目光明亮灼热起来,心里暗暗一凛。薛氏放心的把她和叶元洲留在偏厅里,是因为这里的丫鬟婆子至少也有五六个。众目睽睽之下,叶元洲绝不敢做出任何不妥的举动或是说出过火的话来。

可这眼神…真当这里的人都瞎了么?哪有做哥哥这么看着妹妹的?

叶清兰不动声色的侧过了身子,避开和叶元洲对视,不疾不徐的张口问道:“大哥在国子监里可还适应么?”

果然,一提到读书,叶元洲眼里的痴迷灼热顿时散了大半。笑着答道:“课程比平日里紧张了不少,我勉强能适应。又结识了几个性情相投的新朋友。”

叶清兰顺着他的话音问了下去:“哦?都有哪些,说给我听听好么?”不管聊些什么,总比在这儿大眼瞪小眼的要强多了。

这还是叶清兰第一次如此关切他的生活,叶元洲心里自然高兴,笑着一一说了出来:“…这几个。都是和我一起今年刚进国子监的。对了,我还结识了一个人。说起来,他和我们还有姻亲,今天考中了秋闱解元…”

叶清兰一怔,脑海中反射性的浮现出一张清秀可爱的少年面孔。叶元洲说的这个人。难道是崔煜?

“他叫崔煜,是大堂兄的内弟,也是崔家长房唯一的儿子。虽然是庶出,也和嫡出差不多了。”叶元洲没察觉到叶清兰一刹那的微妙失神,笑着说了下去:“他比我早进国子监几年,竟主动来和我攀谈。大概是因为大堂嫂的缘故,所以才会特地来结识我。我看他为人诚恳,学识又极好,便也和他结交了。”

崔煜那个书呆子,哪里是看崔婉的面子。根本是因为叶元洲是自己的亲兄长,才会主动和叶元洲结交的吧!

叶清兰一时也说不清心里是个什么滋味,面上却若无其事的笑道:“大哥能结识这样的朋友。自然是好的。”

叶元洲浑然不知崔煜对叶清兰的一片痴心,兀自笑道:“这个崔煜,在国子监里可真是赫赫有名的人物。若论读书的天分。或许有人比他强些。不过,论起勤奋苦读,却无人能及。这么年轻,就考中了解元,让我们一干人等都觉得汗颜了。”

说到秋闱,叶元洲眼里闪过一丝黯然。如果不是因为他想回京城故意考砸了…此时的他,或许也和崔煜一样,有了举人的功名,满心欢喜的准备春闱了吧!

对一个心气高傲想出人头地的少年来说,秋闱的失利,大概每次想起心里都会很痛苦吧!

叶清兰似是看穿了叶元洲的心思,淡淡的说了句:“大哥已经走错了一步,以后可万万不能再错了。”一语双关,直直的说中了叶元洲心底最隐晦的心思。

叶元洲心里一跳,竟不敢直视叶清兰洞悉一切的明亮双眸:“三妹,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不懂吗?叶清兰扯了扯唇角,温和的说道:“大哥既然进了国子监,自然要用功苦读,三年后一举考中,才能扬眉吐气。父亲母亲也都盼着那一天呢!”

她是想提醒叶元洲,做为一个儿子,他的冲动之举,已经让父母都失望了。叶元洲却觉得这是叶清兰对她的鼓励,眼睛顿时亮了起来,郑重的应道:“你放心,我以后一定会用功读书的,绝不会再让你失望了!”

大哥,你也太自以为是了吧!你还没重要到会影响我情绪的地步好吧!

叶清兰一时不知该摆出什么表情。

就在此时,一个欢快的声音在门口响了起来:“大哥!”一个红色的身影一阵风似的进来了。

叶清芙一来,叶清兰立刻松了口气。太好了,总算不用一个人独自面对叶元洲了。

叶元洲却皱了皱眉,对叶清芙的到来并不怎么欢迎:“你不在房里好好待着,怎么跑出来了?”语气中隐隐透出一丝冷淡。

叶清芙顿时委屈了:“我听说你没走,特地过来陪你说话的。”大哥也太偏心了吧!刚才还和三妹有说有笑的,她一来,大哥的脸色顿时沉下来了。

叶元洲见叶清芙一副委屈的样子,顿时察觉出自己的态度不妥,忙又挤出笑容来:“原来是这样,那可要多谢妹妹了。”

这态度还差不多。叶清芙没什么心计,很快便把刚才的不快抛到了脑后,扯着叶元洲的袖子絮絮叨叨的说个不停。叶元洲只得耐着性子听了下去。

叶清芙的手无意中碰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不由得一愣:“大哥,你袖子里放了什么?”

叶元洲笑容一顿,迅速的将胳膊抽了回来:“没什么。”

叶清芙不满的撅起了嘴:“大哥又骗人了。明明袖子的暗袋放了东西,我从袖子外面都碰到了。到底是什么嘛!”说着,便凑了过去。

她素来是个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性子,叶元洲越是闪躲,她越是感兴趣,硬是从叶元洲的袖中的暗袋里翻出了那个硬硬的东西。

“这个木匣子真是精致漂亮。”叶清芙笑嘻嘻的赞道,浑然没察觉到叶元洲异样的脸色和叶清兰微微蹙起的眉头。

叶元洲竟把这个木匣子贴身放着…他到底知不知道这其中的危险?若是被人发现他随身带着女子用的发钗,别人会怎么想?不知情的最多笑他有了心上人,若是知晓内情的譬如薛氏,一看就知这发钗是要送给谁的。

就算她没肯收下,只怕也说不清了。

“二妹别闹,快些还给我。”叶元洲眼里闪过一丝慌乱,急急的想抢回木匣子。

叶清芙灵巧的闪了开去,利索的打开了木匣子:“哇,这根珍珠发钗好漂亮。大哥,你在身上放这个做什么?是打算送给谁的?”她可从没听说过大哥有了心上人。

叶元洲又恼又急,俊脸彻底沉了下来:“叶清芙,你再不还给我,我可就生气了。”

每当大哥板着脸连名带姓的这么叫她的时候,就代表着他真的要发火了!

叶清芙不怎么情愿的把手里的木匣子合上,还给了叶元洲。叶元洲迅速又小心的把木匣子收好――这次,他可没收在暗袋里,直接塞在怀里了。

叶清兰看的一肚子火气,却一个字都不能多说,别提多憋闷了。

叶清芙却好奇的追问个不停:“大哥,你这发钗到底是要送给哪家姑娘的嘛!说来给我听听,我保证不会告诉母亲半个字。”

叶元洲自然不肯说,反而板着脸孔警告叶清芙:“这根发钗的事情,你不准告诉母亲。如果母亲知道了来责问我,我一定饶不了你。”

板着脸孔的叶元洲,看着颇有几分山雨欲来的阴沉。叶清芙从未见过兄长发过这么大的脾气,吓的再也不敢多嘴,连连点头。

叶元洲这才放了心,脸色稍稍和缓了一些,又哄了她几句:“你只当没见过这根发钗,我以后回来,一定给你带些新鲜的小玩意回来。”

被他这么又吓又哄的,叶清芙哪里还有半分脾气:“嗯,我保证不说。”

“不说什么啊?”薛氏神采奕奕的走了进来,随口笑问。

叶清芙慌乱无措的看了叶元洲一眼。叶元洲立刻笑着应付了过去:“没什么,我和二妹正闲聊呢!”然后很快的扯开了话题:“母亲,行李都收拾好了吗?我此次告了假,下次回来得是一个月之后了。”

薛氏今日心情实在极好,竟没留意到叶元洲一刹那的表情僵硬。

第二百四十五章 下定

叶清兰也暗暗松口气。只要薛氏没追问下去就好。

若是那根珍珠发钗真的见了光,薛氏不勃然大怒才是怪事。到时候,不免又要将所有的怒气都撒到她这个无辜的倒霉鬼身上来。

薛氏殷勤的叮嘱了几句,便送了叶元洲出去。临走前,状似无意的吩咐道:“你们两个就别乱跑了。”

正中下怀!叶清兰乐得避开叶元洲,立刻应了。

叶元洲迅速的看了叶清兰一眼,才依依不舍的走了。此时的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终身大事很快就要被定下了…

薛氏按捺着性子又等了五六天,终于等来了郑国公府的好消息。

“…大哥大嫂那天相看了元洲,对元洲都还算满意。今日派人送了口信过来,说是元洲和敏姐儿的年纪都不小了,既是要定亲,最好是在年底之前定下。”郑氏笑着将徐夫人的话转述一遍:“不过,明面上该有的过场,还是都要有的。”

薛氏大喜,忙笑道:“这是当然。我这就命人去请官媒,上门提亲。”此时婚俗礼仪繁琐,从提亲到交换庚帖再到下聘,中间至少也得耗费两三个月的功夫。要想赶在过年之前正式的定了亲事,得加快动作才行。

郑氏又提醒道:“这件事三弟知道吧!”事关儿女终身大事,总得叶承礼点了头才行。

薛氏笑道:“这个大嫂不用担心,我早已命人送了信到郑州去了。老爷对这门亲事满意的很,特地写了信回来,让我好好操办此事,不能委屈了敏姐儿。”

郑氏这才放了心:“这样就好。这等大事,还是先禀报公公婆婆知道才好。”

薛氏不假思索的应了。当天晚上,便趁着去畅和堂请安的时候提及了这件喜事。叶晟有些讶然,更多的却是高兴:“好好好,这可是喜上加喜的好事了。”

叶清宁即将嫁到郑国公府做长孙媳。再有郑敏嫁给三房的叶元洲,以后郑国公府和昌远伯府的关系就会愈发紧密。自然是件好事!

蒋氏心里却不怎么舒坦,有意无意的瞄了郑氏一眼,才说道:“之前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有,忽然就要登门提亲了?”

郑氏在府里已经够威风了,若是再来个娘家侄女。岂不是将三房也彻底的拉拢过去了?倒真是打的好主意。

郑氏淡淡一笑,并不说话。薛氏早已抢着陪笑了:“儿媳早就相中了敏姐儿,特地去求了大嫂帮着从中说合。因为不知能否定下这门亲事,所以一直没好意思吭声。现在总算是有了确切的回音,儿媳这才放心了。特地来禀报公公婆婆这个好消息。还望婆婆不要见怪。”

李氏在一旁笑吟吟的插嘴:“三弟妹,不是我这个做二嫂的说你。这样的大事,怎么着也该事先透个风。就算没说成亲事,我们都是一家人,谁还会取笑你不成?你这么在私下里和大嫂定下了此事,把公公婆婆又置于何地?”

这话看似玩笑的话,其实十分犀利,根本就是冲着郑氏来的。言外之意,分明是在暗示郑氏没把公婆放在眼底。

薛氏的笑容有些僵硬,一时不知该怎么辩解。

郑氏焉能听不出李氏的话中之意。眼里迅速的掠过一丝冷笑,慢条斯理的应道:“二弟妹这么说,倒是让我汗颜了。不过。三弟妹求到了我面前来,我这个做大嫂的总不能不答应。想着等事情有了眉目,再来禀报公公婆婆。免得亲事不成。倒惹得二老烦心。”

薛氏此时也反应过来了,笑着说道:“说起来,这事都怪我考虑不周全,没早些向公公婆婆禀报此事,大嫂一片好意帮忙,倒跟着受了委屈。我这个处事不周的,实在该打。”竟是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若放在平时,薛氏绝不肯主动站出来认错。不过,郑氏在叶元洲的亲事上出了这么多力,她总得投桃报李才是。

果然,她这么一说,李氏也不好再针对郑氏不放,笑道:“是我多嘴了。这本就是桩喜事,这些细枝末节确实不该计较。”

当着叶晟的面,蒋氏自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淡淡的笑道:“既然已经定下了敏姐儿,就好好操办此事,别失了礼数。”

叶晟也笑道:“需要置办才买的东西,一律从府里的公中来出。”

薛氏恭恭敬敬的应了下来。

叶清兰很快便得知了这个喜讯,心里的愉快就别提了。压在心里的大石头,陡然去了一半。

接下来一连数日,薛氏便忙碌了起来。请官媒登门提亲,交换庚帖,下定…零零总总的事情着实不少。因为叶承礼不在府里,有些事情女眷不便出面,便只好请叶承仁出面。

叶承礼远在郑州,不能亲自操办此事,心里未免有些遗憾。命人送了厚厚一摞的银票过来。薛氏有了这些银票之后,愈发的有底气了。聘礼置办的十分丰厚,就算是郑蕴夫妇再挑剔,也实在挑不出毛病来。

正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薛氏心情好了,又兼之忙碌,对叶清兰总算放松了不少。任由叶清兰去环翠阁或是沁芳园一待就是半天。事实上,她现在巴不得叶清兰和长房的人再走的近一些才好。

叶清兰终于又过上了悠闲自在的小日子。除了每天晨昏定省的时候到薛氏面前露个面,其余的时间又恢复了往日的习惯。每天陪着叶清宁练琴做针线,再陪陪巧姐儿和崔婉。

崔婧的肚子越来越大,身子笨拙,本就懒得出来走动。又因为脸上生了些许雀斑,连出屋子也不大肯了。

崔婉如今也显了怀,穿着宽松的衣物,肚皮微微隆起,满脸温柔的笑意,有种闲适淡然的美丽。

“堂嫂,你怀了身孕之后,越来越美了。”叶清兰由衷的赞道。

崔婉哑然失笑:“我人整整胖了一圈,脸上又长了些斑点,哪里美了。你就别哄我高兴了。”

叶清兰俏皮的笑道:“要做母亲的女子,本就是最美的。”那种由内而外散发出的温婉沉静慈爱,比精致的皮相要美的多了。

崔婉抿唇轻笑。自从怀了身孕之后,她的心态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变的更淡定更悠然,连往日偶尔会有的阴暗情绪都消失不见了。

不管肚子里孩子是男是女,都是老天的恩赐。她再也无所求了!

“对了,好多天没见崔姨娘了。”叶清兰有些好奇的问道:“我常来沁芳园,怎么总是见不到她?”

崔婉略有些无奈的笑道:“婧娘身子笨拙,不肯出来走动。”其实,还有一层原因,是崔婧嫌自己大着肚子的样子太过难看,脸上又生了雀斑,愈发不肯见人了。

叶清兰略一思忖,便也明白过来,忍不住说道:“越是这个时候,越该多出来走动才对。怀孕生产对女人来说是道难关,平日里得注意多锻炼身体。”

崔婉叹道:“我也劝过她了,她就是不肯出来,我也没法子。”

崔婧不肯出屋子走动,除了这个原因之外,还有一层更重要的原因。崔婉如今也怀着身孕,叶元纬几乎要将崔婉捧在手心里呵疼,崔婧看着只会难受,倒不如来个眼不见为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