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言权都被剥夺了,首战失败。没关系,床上那不还躺着个吗,这个总不会也跑了吧?改变目标。

“猫儿哥哥,我们俩说会儿话吧。”眼睛还是闭着,应该没睡着吧?管他呢。

可是,这是什么状况——

一群动物过江,至江心船开始进水,必须有一部分下水才行。聪明的猴子想了一个主意,让各人讲一个笑话,若讲出的笑话不能让所有人发笑,就要把讲的人扔下水。

于是开始抽签,结果是从猫第一个讲,然后是猴子、鸡…

猫费尽心思讲了一个笑话,结果所有的人都笑了,只有猪不笑。无奈动物们只得把猫扔下了水。

猴子的笑话更是让人笑的前仰后合,但是猪还是不笑,猴子也只得去喂鱼。

鸡害怕了,连聪明的猴子都难逃此劫…

孰料猪此时笑了,众动物怪曰:鸡还没讲,你笑什么?

猪曰:猫的笑话真好笑…

某男:面无表情。

紫涵桌子拍得山响,笑得前仰后合,震得一屋子的家具都好像在叮当作响,可这笑声怎么就这么单调?

“可恶!猪都笑了,你们怎么没一个人笑?”

“咳咳咳。”柳先生的咳嗽声在屋内响起。

夏紫涵是谁?怎么能被这点挫折打倒?好,接着来——

某郡一农民,天天喂猪吃泔水,结果被“动物保护协会”罚了一百两银子--因为虐待动物。后来,农夫改喂猪吃天山雪莲,结果又被“动物保护协会”罚了一百两银子--因为浪费食物。有一天,领导又来视察,问农民喂什么给猪吃。农民说:“我也不知道该喂什么才好了,现在我每天给它一两银子,让它自己出去吃。”

某男:默不作声。

紫涵颇为懊恼,大喊道:“再不笑,一文钱也不给你们,让你们自己出去吃自己。”

某男:…

柳先生:“咳咳咳。”

好,改换战略。

“没听过我朗诵诗吧,包你们听了还想再听。”紫涵心想:“小样,我就不信你不笑。”

“听好了:‘不是每一朵花都能代表爱情,但是玫瑰做到了;不是每一种树都能耐住干渴,但是白杨做到了;不是每一头猪都能收到祝福,但是你做到了。’”

不笑?好,接着来。“所见奇人无数,想来想去还是你最酷,梦里寻你千百度,蓦然回首,你却仍在我家猪棚处,吃着草,挨着树,尾巴摇摆停不住,原来你在啃我家的树,可恶!”

“哈哈哈…”侧耳细听,还是只有自己的狂笑声,屋内的两个铁面男,一个仍是闭着眼睛,一个仍在抹抹擦擦。

“多少吱一声,就是放个屁也算是有人捧场呀。”头上被敲了下,柳先生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自己旁边。

“我说个脏字,倒听得这么清。”紫涵捂着头不满的嘟哝,“真是好失败,我要崩溃了,等你们会笑了,母猪也一定学会了爬树,中国男足想要问鼎世界杯让上帝听了都大哭,可我估计都没让你们笑有难度。”紫涵挫败不已,却忽略了柳先生突兀转过去的头,及床上那人脸上嘴角微翘的弧度。

三天后。

“药备齐了。”

“什么?”大脑正云游天外。

“明天手术。”紫涵白了脸。

“可以治好吧?”

柳先生哼了一声,却并未答言。

一早找那如爹爹告了假,许是紫涵的脸色吓人了点,那如爹爹竟没有留难。

虽然不懂能帮上什么忙,紫涵却坚持要在一边。

已经设想过手术的惨烈,可亲眼看到,紫涵还是不由面色煞白,几欲昏厥,柳先生让紫涵出去片刻,那人却忽然抬起眼来,那一眼如烙印般刻在了紫涵的心底,那人眼底第一次流露出这么多激烈的情绪,哀伤,痛苦,软弱,好像还有那么一丝渴望,是想到了曾经的悲惨?重历了当初的绝望?或许还有短短人生中曾拥有虽只片刻但却弥足珍贵的温暖?!

紫涵咬着牙留了下来。

那人的头发早被汗水打湿,虽有麻醉药,身躯仍抖成了秋天的落叶。

随着利刃挥出,那人的血一滴滴渐渐流成了小溪,扭曲不成形的手脚又重新被剖开,刀碰到骨头发出瘆人的声音,重新割开的筋脉宛如一堆破毛线,手术刀的挥起与落下,都仿如电影中的慢镜头,漫长的让人以为痛苦永远也没有尽头…

那人腰猛的一挺,口中的软木塞登时被咬成了两半,正给那人拭汗的紫涵赶紧把手伸了进去,还记得有次自己发高烧,医生说要进行骨髓穿刺,看是否引起了脑炎,那骨髓穿刺真痛呀,自己像死了一次一般,等清醒过来只觉得嘴里咸咸的,才知道竟把老爸的手咬的鲜血淋漓,老爸哭着说:“孩子,看你痛,真比要爸爸死都难受。”从那时起,紫涵知道面对人间的苦难自己绝没有再喊苦叫痛的理由,因为自己痛了,亲人会比自己更痛。可现在,紫涵觉着自己也愿意和这个男人一起痛。

那人一口咬下去,紫涵的泪一下子就出来了,心里却又暗中庆幸,幸亏不是那人的舌头。

那人的眼却唰的张大,整个的哆嗦起来。让紫涵吓了一跳的是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竟爬满了泪!紫涵慌忙又拿来一个软木塞让那人咬住,那人把脸朝向里,不再看紫涵。

紫涵不敢看手术怎么样了,只听得骨肉剥离的声音,如铁锅摩擦在水泥地上的噪音,是那样的刺耳;又像是溺水时飞舞着把人缠绕其中的水草,让人窒息。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紫涵觉得有一个世纪那么久,手术终于结束了,整个的过程中,那人竟未发出一声呻吟,只是汗水湿透了身下的几重棉被。

事过经年,紫涵曾经问过他手术时为什么不喊痛,那人笑了笑“没有人心疼,就没有喊痛的资格,可有人心痛了,却宁愿自己痛不欲生,也不愿让那世间唯一一个会为自己心痛的人痛一分一毫。”

比死更痛苦的•••&

千古艰难惟一死,伤心岂独息夫人。可活着,这样无时无刻不清晰的感受着这人世间最大的痛的活着却又比死何止艰难一万倍。

人死了,便也就一了百了,所有的功过是非只任后人评说,更能从肉体上的疼痛解脱,连精神上的痛苦也可以永远的休眠,所以很多软弱的人会选择死来证明自己的勇敢,而真正勇敢的人却会选择生,即使那生如步入荆棘,每日刺得人血肉模糊。

猫儿哥哥到底曾有过怎样的过往,曾承受过怎样的人生剧痛?也就比自己大一两岁吧?也应当是飞扬跳脱无拘无束的年纪,可到底是什么样的打击让他没有一点年轻人应该有的朝气?本应如火的青春却如一潭死水,无论投入什么样的巨石,都好像激不起一丝漪澜,人说痛苦会使人成长,又是多大的痛苦让一个人可以直接跨过激情坠入麻木的死气沉沉的暮年?!

知道身边的这两个男人一定都不简单,都是有故事的人,或许在他们眼中,自己这个怪胎才是软弱可怜的小女人吧?可心里,却实在忍不住,为他们,感到心痛。

不想让两个男人发现自己的异样,便借口去煮些粥来到厨房。把柴禾一股脑儿塞进灶内,任那浓烟把自己熏得热泪长流。

烟好像浓了点,不过,真好。没有人发现自己在哭了,女尊国的女孩子哭鼻子,一定是不能看的吧?那群女人知道了,恐怕更会说自己是女人的耻辱了。

胳膊上忽然一紧,泪眼朦胧中也看不清楚,只觉直直的就撞进了一个还带有药水味的怀抱。

趴在那人的怀里,紫涵小声的抽泣着,怎么也止不住,初来异世的恐惧,无所适从的茫然,举目无亲的孤单,对猫儿的心痛…紫涵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那人的手轻拍着紫涵的肩,安抚着紫涵,眼神中满是心疼、不舍、爱怜。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紫涵终于止住哭泣,使劲睁开眼来,只见柳先生前胸的衣襟又是眼泪又是鼻涕的湿了一大片,不由很是不好意思,讷讷的说,“您换下来,我帮你洗吧。”

“手拿过来,我帮你包扎一下。”柳先生柔声说。

虽那人及时觉察,可紫涵的手仍被咬的血迹斑驳,柳先生一说,紫涵才觉着了痛。便乖乖的伸了手,任柳先生给自己轻柔的清洗了伤口后又包扎起来。

“你去看看猫儿吧,粥我来烧。”

紫涵很是诧异,柳先生怎么也管他叫猫儿了?而且今天真的好温柔。

到了屋里,那人经历了那样的剧痛好像陷入了昏睡中。紫涵呆呆的坐了半晌,不知要做些什么。

突然想起手术后的病人是最怕感染的,流了那么多血,可千万不要发烧了才是。忙伸出一只手,放在猫儿的额头上试温度。

那人忽的睁开了眼来,紫涵吓了一跳,“你醒了吗?是不是很疼?再睡会儿吧。”

猫儿凝神看着紫涵的眼,对呀,眼好像肿了,不好意思的笑笑,“刚才烧火时,烟熏得太狠了,害我一直流泪,你可不许笑我丑啊。”

“你的手?”许是长时间没说话了,声音分外的嘶哑难听。

确定是床上躺着的这个冰山帅哥发出的声音,紫涵差点从凳子上掉下来。

“你会说话呀,真是,真是太好了。”怎么又想要落泪呢?

“手,还很疼吗?”

“不疼了,不疼了,早不疼啦。我,我是高兴地了。”赶紧擦了擦眼泪。

“喂,你很不够哥们也,我们俩怎么说也共过患难,我大小也算是你的救命恩人吧?这么长时间了,竟然都不肯跟人家说一句话。”语气中带着撒娇,又有些哀怨,“那现在可以告诉我你叫什么了吧?”

“你不是叫我,猫儿哥哥吗?”怎么觉着那人声音竟有些抖?

“真的可以这么叫吗?你不讨厌?”

“嗯。”

扑到那人近前,却发现猫儿额头上有豆大的汗珠不停的滚下,连眼神都有些涣散,脸也有些扭曲,想想猫儿一身那么重的伤,现在不定该有多疼呢。

赶紧掏出手绢帮猫儿拭汗,“猫儿哥哥你知道吗?我家乡的人都说啊,猫有九条命呢,涵儿知道,哥哥一定比猫还要厉害得多。”

那人又‘嗯’了一声。

“哥哥累了的话就睡会儿,不累的话我给哥哥唱首歌。”

“好。”

“什么?”

“你唱吧。”

“我唱歌很好听的,你闭上眼睛,说不定一会儿就能睡着了呢。小时候,我生病了,老爸老妈就会轮流给我唱歌,老爸说,睡着了,就不痛了,病也好得快。先来首我老爸的最爱华仔的《亲亲我的宝贝》:

亲亲我的宝贝 我要越过高山

寻找那已失踪的太阳

寻找那已失踪的月亮

亲亲我的宝贝 我要越过海洋

寻找那已失踪的彩虹

抓住瞬间失踪的流星

我要飞到无尽的夜空

摘颗星星做你的玩具

我要亲手触摸那月亮

还在上面写你的名字

啦啦呼啦啦呼啦啦啦

还在上面写你的名字

啦啦呼啦啦啦啦呼啦啦啦

最后还要平安回来

回来告诉你那一切

亲亲我的宝贝

我要走到世界的尽头

寻找传说已久的雪人

还要用尽我一切办法

让他学会念你的名字

啦啦呼啦啦呼啦啦啦

让他学会念你的名字

啦啦呼啦啦啦啦呼啦啦啦

最后还要平安回来

回来告诉你那一切

亲亲我的宝贝

啦啦呼啦啦呼啦啦啦

让他学会念你的名字

啦啦呼啦啦啦啦呼啦啦啦

最后还要平安回来

回来告诉你那一切

亲亲我的宝贝

怎么样?怎么样?我唱的好不好?”

紫涵回过头来却发现那人的唇角竟展开了一朵笑容,那笑容里没了邪魅冰寒,竟全然是温暖,仿若冬雪初融,又好似春雷过后绽放在枝头的第一朵迎春花,虽微小却带来了整个大地的勃勃生机,连闭着的眼睛,都舒展了开来,仿佛童话中沉睡的睡美人,惬意,安宁。

紫涵轻手轻脚的站起身,回头看见柳先生正站在门口,那温温的眼中有着两簇亮亮的光,以至那张平凡的脸突然间就有了夺人的光彩,整个人都显得气宇高华。

“先生,你什么时候来的?”,调皮的伸了伸舌头,“我唱的好不好听?”又一下子攥紧了柳先生的衣袖。

柳先生却仿如未觉,紫涵不由很是得意,第一次欸,竟然没被甩开。

“先生,猫儿哥哥的伤不会有什么危险吧?”知道问了也无济于事,却还是忍不住要问。

柳先生盛了碗粥递给紫涵,“食不语。”

紫涵嘟了嘟嘴,没奈何,只得闭嘴。

吃过饭,紫涵主动地抢过洗碗刷锅的活计,收拾完却发现柳先生竟不在屋里了。

忙走到内室,突然发现猫儿的脸色红的有些不正常,忙用额头相抵,只觉灼热难当,手术后最怕发烧,果然还是发烧了。

那人朦胧中似极不舒服,发出低低的呻吟,紫涵赶紧喂了些水,温声抚慰:“乖啊,一会儿就好,不痛…不痛…”

试了试温度,好像烧得更厉害了,突然想起前世,自己发烧时,老妈总会用酒精帮自己擦拭,还是挺有用的,就是不知这女尊国的男儿喝不喝酒?

万幸,在 一个墙旮旯了发现了半瓶酒,虽然酒好像淡了点,但应该有用吧?

可拿着酒,紫涵又有些犯难,毕竟,毕竟这猫儿哥哥是男人…抬眼一看,猫儿的脸好像更红了。

古人还嫂溺叔援呢,都什么时候了,夏紫涵,你一个21世纪的新新人类,倒拘泥起男女之别了?

不再犹豫,解开猫儿的衣衫,用毛巾沾了酒迅速擦遍全身,这样每隔一会儿,紫涵就换条毛巾帮猫儿擦拭。

那人好似有了依靠,竟安稳了些。

可是,温度为什么还不能降下来?柳先生又哪里去了?

紫涵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突听门响了一下,紫涵回头,“先生,你可回来了。”竟然哽咽的说不下去。

柳先生疾步上前,扶住紫涵,又掏出一粒药丸,捏了下猫儿的下颌,让他把药咽下去,“他身上有些毒未清,吃了这药就好了。”

柳先生的声音依然低沉,紫涵却觉得有了依靠般马上安定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猫儿的脸色果然不再那么红了,紫涵这才放下心来,抬头看天,东方即将破晓,今天,会是个阳光明媚的日子吧?!

师傅也可以这样拜的吗

今天天气好晴朗,你也在忙呀,我也在忙…小鸟说不早了,你这要去干啥呢…”紫涵也不知道 自己再哼些什么,只是,心情好吗,所以就吃嘛嘛香,见啥就都想唱。

“呜哇…”一个扎着两个朝天髻的小孩子突然摔倒。

一个好可爱的小豆丁啊,粉嫩的肌肤,苹果样的小脸上两只眼睛哭成了两道月牙。

“小妹妹,这么漂亮的小脸再哭就成一只大花猫了,不漂亮了就没人喜欢了…”紫涵赶紧上前扶起小姑娘。

小女孩却如同见了恶鬼般更加恐惧,一把推开紫涵,撒丫子就跑。

紫涵措不及防,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自己今天很恐怖吗?摸摸脸,这张脸应该也算不错了,不然宝香园的哥儿会喜欢向自己抛媚眼?奇怪,奇怪,真奇怪。

拽着那只手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耶?自己刚才拽的谁的手?

眯起眼睛,紫涵迟钝的顺着那只手往上看,玄色的衣衫,胳膊挺长的,唔,身材也挺高的,看到脖子那儿就得仰头,好,后退两步,哇,是冰山帅哥的姐妹吧?

虽然退了两步,可紫涵还是觉得,冷啊!

女子应该算是典型的女尊国女子样貌,年龄大约二十五六岁,身材却很高,足有185公分,肤色微黑,一张国字脸,浓而黑的眉毛,眼睛不算大,可是被盯着的感觉,怎么像有一把把的小刀子在嗖嗖的往自己身上招呼?慢着,另一只眼睛好像不会射刀子,真是万幸啊,要不然自己不被冻死,也得被这人的眼刀扎死!

“多谢援手,您先过,您先过。”紫涵缩回手,赶紧侧身让路。

没人吭声。抬头,咦,怎么还在这儿戳着?

“您继续,继续,我,哦小女子,先告退。”冰山不动,只有自己动了。

闪身,抬头,吔,怎么还在正前方?

“不好意思,怎么又挡住您的路了?您先行,您先行。”

好,左跨三步,继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