焓亦飞懒洋洋地挥挥袍袖,整整领口:“我没忘,那些话依然有效。”

“那你……”她为之气结,一直以来都是他上赶着来找自己,今日才知外面的人为何说他性情多变。

“叶姑娘只顾着和心上人聊聊我我,几时记得咱们曾说过什么了?”

薇宁脸上的血色一下子全都不见,瞪着他冷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为卿卿,可卿卿负我。你曾说我们都是一样的人,我当了真,可你却同小静王打得火热,试问我如何能信你?世间最善变的就是女人心,可惜了,我本以为我们是一样的人。”

他竟是这样的想法!薇宁想反驳,却说不出话来,她和萧颂之间岂能说与外人听,再者即使她说与萧颂是一回事,与焓亦飞的约定又是另一回事,可是谁信呢,萧颂与女帝自然最亲近,她既然倾心于萧颂,那么保不准就投向女帝去了。

薇宁点点头道:“我明白了,不敢连累焓公子,咱们就当从没认识过!”

说罢便进了丛芜居,也不叫焓亦飞为她通传,扬声道:“三京馆叶薇求见国师大人!”

“叶薇来了么,进来便是。”

“是。”

丛芜居外,只留下焓亦飞一人,他面色复杂,眼中难掩一丝痛苦。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是系统自动发的,为避免不在家更新晚,故提前放进存稿箱,作者应该在逛街~。

☆、国师的提议

乍一走进丛芜居,房间里头的布置令薇宁微有些惊讶,这就是权倾朝野的国师居所,竟然出乎意料地简陋,直称得上寒酸了。不过眼睛看到的未必是真,也许这正是他刻意做给世人看的。

国师已放下笔,将案上的书卷推开,抬手制止了她叩拜行礼:“不必多礼,坐吧。”

薇宁谢了座,挑了张不远不近的椅子侧身坐下,轻垂着眼眸等国师发话,行动间裙裾不摇不摆,只有发钗上那只玉蝶微微晃动。

一时间房内安静无比,国师叫她来只是这样对坐着,似乎有什么话难以开口。

良久之后,国师喜怒难辩的声音才在房中响起:“你可知道今日我叫你来的用意?”

换做其他人,薇宁或许可以能猜个大概,但是面对国师却不能。她定定神,恭声道:“学生愚钝,不敢妄猜测国师大人心中所想。”

“听说,你已身在内卫?”

说是听说,语气却十分肯定,薇宁这个身份虽然对外没有公开,可国师大人在宫中处处皆有耳目,自然能知晓。

她犹豫了下,终是点头承认:“是,得陛下厚爱,学生亦十分惶恐。”

“内卫除了自幼就开始培养的人手外,每进一人都要经过周密审查,还要征得静王父子同意,这一回陛下直接钦点你入营,着实让我意外。”

国师双手搭在椅子扶手上,缓缓地道:“这是好事,不过你始终要记得一件事,我是三京馆的主官,不管明年应考时我是不是主考,而你们不论是入凤台龙阁,或是到六部任职,走到哪里都已是我的学生。”

“国师大人,您的意思是……”她吃惊于这句话的含义,抬头望了一眼,可只看到一张阴沉的面具,她在国师长久地注视中忍不住低下了头。

“不知为什么,我觉得你很象一个人。”

国师忽然短促地笑了声,似乎觉得有点好笑,随即又否定了那个念头:“不过这不可能,虽然我很希望你就是她,但是没有人能替代另一个人,所以,陛下提议我收你为义女,被我推掉了。”

薇宁心中一凛,来不及去想她到底象谁,便被女帝的提议占去了全部心思。真是荒谬绝伦!陆仪廷曾经用自己的死告诉她,国师是个冷酷无情且手段残虐的人,而她的父亲,就死在这个人手中,死前更是受过非人的折磨。一切都是国师所为,在她心里,国师是个举剑杀人的狂魔,动辄血流成河,她又怎能认此人为父。

尽管她想掩去心里的不情愿,难免面色一僵,国师停住话头,细细地打量着她。冬日阳光透过窗格上的细纱,为薇宁娇嫩的容颜渡上一层柔光,恍惚中国师将面前的她与记忆中那个小小的面庞重叠,口中喃喃地道:“现在想想,陛下的提议十分有趣……叶薇,你懂我的意思了吗?”

师从国师,更有望成为国师的义女,以她这样的出身,此生还有什么可求的,当然是紧紧追随国师大人的脚步,忠心不二臣服于他。

薇宁象是才反应过来,慌忙起身谢恩,带着些微微的兴奋表了表忠心,除去在袖中紧攥着的手,根本看不出来作伪,国师满意地颔首道:“眼下还不是时候,明年应考我等你的好消息。”

“学生定不辜负国师大人厚爱。”

此外再无言语,国师盯着她的目光中有深深的算计,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晦涩阴冷,好一会儿才挥了挥手道:“去吧,我累了,就不陪你们用饭了。”

才退出丛芜居,薇宁被焓亦飞扯住拉到一边,原来他没有离开,一直在等她。

薇宁哼哼两声,甩开他扭身就走,却被焓亦飞一把拉了回去,再也甩不开,木着脸问:“焓公子可有什么指教?”

“你不想问我宁柔的下落了?”

“怎么,你又想说了吗?”

“她被接回来后我就再没见过,师尊一向只信任天恒一个,这些重要的事轮不到我插手,更别提接近她。”

薇宁口中嗯了一声,沉思不语,没注意到两人挨得极近,焓亦飞慢慢低下头,附在她耳边轻声道:“如今有禁军把守,连我都不敢乱闯,你最好别冒险。”

她连忙猫身一躲,捂着被温热气息哈得极痒的右耳朵,想说什么又忍了下来。

看她这么狼狈,焓亦飞心情却好了许多:“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现在连禁军也在,凭你的功夫别想闯进来。

“你的功夫很好吗,那上次是谁被捆得不能动弹?”

“那些奇巧功夫总不会时时有用,你千万小心。”

薇宁也知道自己有多少斤两,垂眸应道:“你放心,我不会让自己出事。”

漫长而又寒冷的冬夜,天上连个月芽儿也没有,奉都城的百姓好梦正酣,薇宁却悄然离开三京馆,踏着寒霜冰露,穿过大街小巷,快速地朝国师府奔去。

白日里从国师府回来,她便打定主意冒险夜探一番。既然焓亦飞不帮她,一切只能靠自己了。从孤山回来,她就渴望着能见上宁柔一面,过了这么多天,她已经等得太久,不能再等下去了!

长青会没再来夜袭,可禁卫们却不敢放松片刻,薇宁蹲在幽冷的黑暗角落中,等了大半个时辰才伺机通过了严密的封锁。白天来的时候,她将走过的路线记得清清楚楚,再加上前次来过国师府,已大致摸清了国师府的地形,前院无人居住,内府地方极大,却只住了师徒四人,连下人们也打发在前头住着。国师的丛芜居在最深处,差不多已到了后墙,跳过后墙就是巷道长街,这里反倒没什么人值守。

她没有犹豫,先往国师三位弟子的居所潜去。照焓亦飞说的,除了国师,便只有天恒知道宁柔在哪儿,白天她趁人不注意,在天恒身上沾了一点玉檀香蜜,这种香香味持久,又很特别,只要他曾经去过宁柔的藏身处,那么这香就能带着薇宁去。

顺着空中隐约约的芬香气息,薇宁在国师府里小心翼翼地转了几个地方,最后来到一处雅致的居所,刚有些发现,沉寂的国师府突然起了阵骚动,前院不知出了何事,一声长啸将整座府第惊醒,之后禁军开始出动,转眼便会来到内府,薇宁只得一咬牙闪身闯入离她最近的房子里。

这里应是天恒的住处,因为有股玉檀蜜香特有的味道在这里停留的气息。外面动静这么大,没理由天恒不起来察看,除非房中无人。她一入房便扑向床榻所在之处,撩开床帐,果然床上无人,才放下悬着的心,却听得房中有道隐隐的气息。

薇宁往门口处走了几步,突然反身出手,便窜至那暗藏着的人身前,短剑出鞘横在那人颈上,森森冷意迫得他出不了声,跟着喝道:“天恒公子,得罪了。”

临来之前薇宁做足了准备,连声音也变得暗哑难听,料想天恒定然听不出来她的声音。

她把剑稍稍移开些,好让对方说话,岂料他也不挣扎,镇定地同她道:“姑娘走错了,我大哥不在这儿住。”

他一开口,薇宁便知道自己认错了人:“你不是天恒,他在哪儿?”

“大哥住在留风雅室,在下可以给姑娘指路。”

这是凤梧的房间,一入冬他便窝在房里,哪儿也不去,支使着阿莫跑东跑西。国师府一年到头也没个客人上门,听说今日府中来了位娇客,他也借口身子不适没出去见人。焓亦飞知道他的脾气,送了薇宁后到他房中打了个转,天恒则找了大夫,还特意让史家娘子做了些可口的饭菜送过来。虽然整日窝在房中,凤梧却逐渐消瘦,大夫说了几句心事过重,神思过虑之类的话,留下方子让他好生调养,天恒午后过来了一趟,陪着宽慰几句让他莫要多想,这才让薇宁摸错了房。

凤梧身子稍动,薇宁手中用力,逼得他动弹不得,道:“坐着别动!”

“我是为姑娘好,外面这么大动静,我即使再懒也睡不成,若不点上灯,一会儿就有人过来问。”

烛光亮起,薇宁转身站到另一侧,避免影子落到窗户上,看了凤梧一眼后便移开目光,此时她也猜出来这个称呼天恒为大哥的少年,一定是国师最小的弟子凤梧。没想到他竟然长得这么好,天恒清俊,焓亦飞风仪出众,灯下的凤梧也是清秀到了极致,想是年纪尚小,纤细的身材还未长开,有些男生女相,怪不得当初会送他去秋霖馆。

利刃下的少年似乎耐不得寒意,秀气的眉毛一紧打了个哆嗦,面对这样柔弱的少年,薇宁皱了皱眉,将剑移开了些。

此时外间有了动静,阿莫过来敲门:“公子,您在里面吗?”

薇宁小声喝道:“说话小心些!”

凤梧漂亮的大眼眨了下,高声道:“在,怎么了?”

“听说又有人闯进来了,要小的进去吗?”

发着幽光的剑就搁在他脖子旁边,凤梧瞥了眼道:“不用,我懒得起床开门。”

阿莫知道自家公子的性子,轻声嘟囔两句,转身去打发外面的人。

他看起来乖觉又听话,薇宁却有些不安,直觉他不该这么好说话。

两人就这么间僵持了了一会儿,外面已听不到大动静,但禁卫已被惊动,国师府戒备肯定比方才严得多,今夜注定无功而返,薇宁正想将凤梧打晕了找机会离开,他突兀地问:“你是不是在找一个女人。”

薇宁心中一警:“闭上嘴,你的话太多了!”

凤梧狡猾一笑:“我知道她在哪儿,姑娘,你放开我,我带你去。”

她没有接话,就连焓亦飞她也没有完全相信,更别说信一个刚见面的人。

他不死心地道:“我是真心想帮你,你别不领情。”

薇宁眯眼看了他一会儿,突然心有所感,扭头朝窗户处望去,方才她就是从那里进来的。此时窗格微响,焓亦飞快如鬼魅般地跳进来,一声招呼也不打便欺身进前,薇宁仰脸躲过凌厉的掌风,手中短剑转个弯平刺出去,也不管得没得手,与他错了个身形交起手,她无心恋战,两三招后便想脱身离去,焓亦飞如影随行追出来,低声道:“跟着我走。”

凤梧看着两人象风一般来了又去,似乎一点跟上去的意思也没有,他吹熄了灯,继续在黑暗中枯坐。

作者有话要说:感冒快一周了,小病不断也很难受啊!

☆、私语

到底是在国师府,焓亦飞熟悉这里的地形,拉着薇宁轻易躲过几回禁军的巡查,一会儿便来到国师府的最外围。薇宁学着他的样子,小心翼翼地半伏在瓦片上,看着下面那些举着火把的禁卫,只要能翻过几丈开外的高墙她就能平安无事,可是四处都有人守着,她没法子避开这些禁卫。

焓亦飞突然低低地笑道:“我就知道你会来。”

他贴得极近,几乎能听得到她急促的气息,薇宁往边上挪了挪,“刚刚的动静是你弄出来的?”

“没错,有没有觉得很惊喜?”

薇宁抿住嘴,决定不再跟这个疯子说话。

“怎么,这么容易就生气了?”他的笑容极欢畅,不意被薇宁一肘击得痛哼,揉着胸口仍不忘调笑道:“打得好,我就喜欢你对我动手动脚。”

暂时不能走,干等着也不是个办法,她忍不住质问道:“为什么这么做?”

“我想你应该知道。”

眼下并不是说话的好时机,她声音压得低低地问道:“焓公子,白天你刻意冷淡不肯告诉我实话也就算了,如今更是话中有话,你能不能说得再明白些?”

“我并没你没说过假话,宁柔确实被师尊藏得严严实实,也只有天恒才能见得到,我从没见师尊将一个人看得这么重,如果只是为了跟靖安侯过不去,似乎没有必要弄得这么紧张。”他停顿了下,神色在暗夜里模糊难辩,“我觉得,你可能真的与师尊有些渊源。”

“这个猜测着实无稽,我告诉过你,我根本不认得他。”

“你这么紧张宁柔,她对你来说一定很重要,而师尊也同样紧张她。还有,那日在韩家村见到她时,我便觉得有些熟悉,回想起来,几年前我曾在师尊那里见过她的一幅小像,所以我猜你们之间必定有什么联系。”

薇宁心头一震,随即否定:“不可能!”

宁姨的来历自己最清楚,她是母亲族中一位远房亲戚,母亲死后,父亲将她接来照顾自己,怎么会认识来历神秘的国师。

“大约是你想错了,国师那里有宁柔的画像并不稀奇,当年我们都被人追查过,那幅画像该是当作凭证罢了。”

焓亦飞也觉得自己有些疑神疑鬼,陆仪廷之死隐隐与多年前被害死的那些忠臣有关,而师尊则是关键人物,这些从薇宁提到师尊时眼中的仇恨便可以看得出来。

两人各自想着心事,薇宁暗叹一声:“说不定凤梧真的知道国师把宁柔藏在哪里。”

若是焓亦飞迟些出来便好了。

他却反问道:“即使知道,你又能如何?”

薇宁摇摇头,苦恼地道:“我也不知道,总之要见一见才能安心。”

她一直不敢相信宁柔还活着的事实,如果在韩家村的事没被人发现之前,她一定会将宁柔妥善安置,寻机会送回梅庄去,纵然宁柔一世沉睡。

先不说怎样才能将宁柔从国师的眼皮底下弄走,眼下被困在这里已让薇宁眉头不展。焓亦飞却不急,仿佛呆在这儿和其他处没什么不同,还十分有兴致同她聊下去:“有件事我一直想知道,靖安侯为何会藏这样一个女人,你又为什么要跟他过不去?”

“你问这么多干什么,记住咱们的约定,有好处我一定不会忘了你。”

他闻言笑道:“薇儿,对我来说,你才是我最想要的。”

他凑得太近,薇宁忍不住颤了下,道:“离我远点!”

“你说我对你刻意冷淡,其实……我是在吃醋。”他说着说着,几乎将整个人贴过来,薇宁不敢太大动作,慢慢将剑尖抵向他,他却浑不在意,继续道:“本公子难得对谁这么好,你却毫不领情,偏偏还跟萧颂走到一处,你知不知道我……很心痛。”

“你当然心痛,信不信再往前你会更痛!”她的剑尖已割破焓亦飞的锦袍,浅浅刺入肉中。

他却跟没事人似的埋怨道:“你原来的声音多好听,为什么要换得这般难听,薇儿,你换成原来的声音告诉我,到底有没有一丁点儿喜欢我?”

这种要紧关头,他还为了这种事麻缠不清,薇宁恨不得真给他一剑,好让他清醒一下。她恨恨地想要收回剑,却被他抓住手腕,猛地将她拉入怀中,隔着面巾吻上她的唇。

薇宁回过神已是一掌飘了出去,“啪”地一声,清脆的掌掴声在房顶响起,两人这么折腾早已惊动了禁卫,呼喝着向这里冲来。

此番避无可避,薇宁起身带着肃杀之气跃下去,撞入人最多的地方,一招漫天金雨,带出一蓬血花。血溅在身上,腥味令人作呕,她却想再多杀几个人泄愤。那边屋顶上焓亦飞略回味了一下刚才的滋味,勾唇一笑从另一边下了墙,闯入混乱中直取薇宁,无形中却将别人的攻击全都挡下。

薇宁不是他的对手,当即发力将短剑扔向他,转身就跑,焓亦飞身形一闪竟没有避开,被寒风割去了一角衣袖,差点便伤了要害,二人一追一逃离开了国师府,冲进府外那些交错的小巷中。

凄冷的寒夜中薇宁发足狂奔,听着后面杂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就算她能这样跑回三京馆,这些禁卫也一定会追到那里,到那时必然会把麻烦也带回去。突然她想到一个极好的藏身之处,脚步一折往东边跑去。

焓亦飞阴魂不散地跟着她,见她居然不再往前,而是折回国师府的方向,急忙问道:“你快回学馆,我来引开禁卫。”

她心中恼怒,一把摔开他的手:“你别管我!”

她在小巷子里穿来穿去,再一次来到上次从国师府出来时去过的周府旧宅。

这儿离国师府不远,禁卫们早已追出去很远,看样子暂时没有危险,薇宁坐倒在破败的院子里,慢慢平复着气息。

焓亦飞也找了块石头坐着,低头看看自己胸前的伤处,刚刚为了一亲芳泽,他付出了血的代价,胸前的衣衫被割破,还流了点血,看起来稍有些狼狈。

“这是什么地方,看你的样子似乎来过,让我想想,上一回你就是逃到这儿的吧?”

“焓亦飞,你是不是疯了!”薇宁这会儿才有心情跟他算帐,如果不是他发疯,她也不会被人发现。

他无所谓地笑笑,反问道:“你和萧颂在一起三天三夜,他有没有这样亲过你?”

“和你无关!”她忍不住尖声回答,在空旷的院子里荡起回音。

“你可以再大声些,我不介意禁军找过来。”

薇宁闭上嘴,她把面巾扯下来扔到一边,苍白的脸上多了些愤怒的红晕。

寂静的深夜,荒败的庭院,两个人各坐一边不再说话。没过一会儿,焓亦飞无奈地道:“好吧,我冒犯你了,你就当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成不成?”

薇宁仍不说话,她环顾着庭院里的一切,神情慢慢恍惚。

焓亦飞探究着她的脸色,又问:“说真的,你就那么喜欢萧颂?”

“你闭嘴,我不想听到这些。”她站起来在院子里走了几步,豁然转身,她确信自己不会看错,这院子似乎和之前有些不大一样!

虽然这里荒芜如昔,但总觉得有人来过的痕迹。会是谁呢?她想到了周丛嘉,除了他应该不会再有人来,可是他来这里干什么?她百思不得其解,看看时辰也该回去,当即对焓亦飞道:“我要走了,你怎么样?”

焓亦飞胸前的伤虽不深,可跟着她跑了这么长时间,已有些难挨,他轻轻嘶了一声:“还好,你自己小心些。另外,你别再急着见宁柔,我知道师尊正为了给她治病四处找名医,静王府不是请回来个神医吗,可惜眼下不在府里,据说随小静王出京了,陛下已传召命他回京,到时候你还怕不知道宁柔的情形?”

薇宁咬着牙道:“你要是早说,我也不用跑这一趟。”

“不这样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好?”

焓亦飞其实并不太好,他捂着胸口蹒跚着回到国师府,天恒一见他这副模样顾不上多问,命人将他扶入内堂医治。今夜禁卫森严的国师府被薇宁闹腾得一晚上不得安稳,连身手最好的焓亦飞也受了伤,国师大为恼火,在丛芜居里转了几转,对天恒道:“去,再去静王府,问问小王爷回来没有,如果没有,就去找到他,把他请回来!”

他入宫请女帝下旨召萧颂回京,可是至今也没见他回来,萧颂不回来,若虚子也回不来,宁柔的病一直拖着没有起色,到底还能不能治好,当年的事又是怎么样的,既然连宁柔都还活着,那么,他的女儿未必就会死。

一想到这个可能,国师身上的血禁不住沸腾,突然想到那个“没用”的、负了伤的二弟子,眼里闪过一丝冷酷:“你好好问问亦飞,今夜都见过谁,说过什么,怎么受伤的。另外,记得再找人查一下亦飞最近都做了些什么,他好像有事在瞒着我,”

天恒心里一惊,低下头恭敬地道:“师尊,亦飞他绝对不会做对不起您的事。”

“永远不要相信别人,天恒,日后你便会知道我说的没有错。”

天恒心中生涩,他们三个人本是孤苦无依的孩子,一起来到国师府,虽然三人各有各的脾气,可是这些年下来到底情谊不一般,如今看着师尊对亦飞起了疑心,他心中并不好受。

“弟子心中有一件事,求师尊为弟子解惑。”

“说吧。”

“师尊,为何要请那个叫叶薇的女子来国师府,难道真的想收她为义女吗?”

别人不知,天恒却是知道师尊对这个女子曾经有多关注,原来竟是想要收她为义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