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没有感觉到吃惊,可能这段时间经历的太多,让她都有些淡定了,回想着她过去的生活,恍如隔世的感觉,其实也就隔了没几个月,对她来讲,真是隔得太久远了,连她对自己都有些生疏了——

她露出苦笑。

又不得不责怪自己差点真让段兑的表面所诱惑,当起他的妻子来,不是她的东西,就不是她的,不要想,即使那是他愿意给的,她也不想拥有。

她在房间里找了找自己的包,找了一圈,才发现她的包就放在她的床头,她从里面掏出来两个手机,一个就是普通的国产手机,一个则是段兑给她买的新款水果手机——

那个手机,她并没有再次开机,而是静静地将手机再放回去,也许找个铺子把手机当了换点钱?这恐怕是最实际的做法,扔了这种大方的办法,她可做不出来,总归是要利益最大化的。

“哦——”她抱着脑袋,还是有些伤心,两手还轻自己的脑袋,跟拍冬瓜似的,“真是笨呀,真是笨呀,忍一忍就过了嘛,要知道那人家是有公司的,钱不得够你用呀,怎么就放弃了?…”

要说没懊恼,那肯定是假的,有时候她悔的肠子都要青了,可是每一次都无比清楚地到认识到不是自己的东西,不要想拥有,也不要去看一眼,多看一眼都是种折磨。

可那张手机卡,她轻轻地放入自己新买的手机,才开机,就看到好多未接来电,——不止是未接来电,就连手机都响了,上面显示的是段兑的号码,亲情号码,661。

她扯了扯嘴角,接了电话,并用免提的,“喂——”

声音一出口,她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沙哑,像是没睡好。

“小果,你去哪里了,怎么都不接电话,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在找你,一直打你手机,一直都没人接,你是怎么了,还是心情不好,你怎么都不跟我说,这是要让我急死呀…”

一连串的话,即使隔着座城市,她还能清楚地听到他语气里不加掩饰的关心,——这份关心究竟是为了谁?她的手紧紧地捏着手机,指节泛白而不自知,就那么握着,神情平静,似乎已经接受了既定的现实。

“别跟我做戏了,”她淡淡地说,仿佛用来自心里深处的灵魂在说话,显得冷酷而无情,“我是方婧婧,不是陈果,你对这事再清楚不过,别对着我再叫陈果,还是多谢你这几个月的照顾,让我见识了另外的人生…”

也不等他说话,她再次关机,将那张手机卡拉出来,往窗外一扔,小小的卡片,在半空中划出极细微的痕迹,迅速地消失不见,好像从来就没有过一样。

只是——

两手捂着脸,她不想哭的,却挡不住眼泪从指缝滑落,烫烫的,能烫到她手心里,她不想哭的,就是忍不住,忍不住脆弱了一把,被愚弄的感觉,还有被不当回事的感觉都有,反正很复杂,她一时之间也说不好。

反正就是没由来的难受。

她非常的难受。

“笃笃——”

敲门声打断了她一个人的自怨自艾。

她慌忙地用手抹开眼泪,就好像没哭过一样,眼睛是红的,没办法掩饰,她只得一狠心,就这么面对,“进、进来吧,我醒了。”

门被推开,他站在门口,穿着家居服,双手环抱在胸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有没有清醒点?”

她一听这话就差点炸毛,好像在讽刺她似的,——但她很快地就能调整好自己的情绪,不将他的话当一回事,有种人就是这么讨厌,就是喜欢讲些你不喜欢听的话,那么敷衍他一番。

她是这么想的,“醒了,谢谢你。”

作者有话要说:有没有亲们在唯品会买过东西?话说春天感觉更冷的样子,明明温度高了,还是感觉这么的冷,风一吹就受不了,果然是春天要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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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觉得自己很有礼貌,尤其在这个时候,特别的有礼貌。

而且自认为笑得很有分寸,即使她看不到自己的表情,也能深刻地描画出自己的样子,嘴唇微微上扬,露出八颗洁白的牙齿,请容许她这么夸奖自己,人总要夸自己的,在人的眼里,自己总归是最好。

“不想起来吃个早饭吗?如果你觉得现在还是早上的话。”他微皱眉,挺讨厌看到她这么笑,跟装出来一样,“笑得可真假…”

她脸上的笑意一滞,深呼吸一下,才开口说,“能出去让我先穿衣服吗?”

当然,她的衣服全在身上,根本没有脱掉一件,这么讲,也只是找出个理由,叫他先出去一下——

她还是觉得当着他的面起床,这样子感觉太亲密了些,毕竟她与他的关系着实有些尴尬,他帮了她,她又不想表现得太过分,只好这么委婉地提一句。

“你衣服不是全穿着嘛,我又没脱你一件。”他挺不识相,就这么戳破她,站在门口动也没动,“起来吧,再睡下去骨头都会睡酸的,快起来——啪啪啪…”

他还朝她拍拍手,跟给她凑个节拍似的。

叫她无奈地往上翻白眼,顾不上什么礼貌了,她终于发现礼貌这种东西其实要看对象的,并不是每个人都值得她礼貌的,有时候根本没必要,比如面前的这位。

她索性起来,也不害羞了,害羞什么个劲,人家都不避,她害羞其实挺没必要,一把拉开被子,她双脚先着地,也不打算洗脸刷牙什么的,直接拿着包,“谢谢你,我得走了。”

她个样子挺狼狈的,刚睡醒,头发乱的都没有梳一下,她用手指穿过头发就那么理了理就算是完事,形象什么的她没顾及,走到他身边还朝他低下头表示谢意,“给你添麻烦了。”

乱糟糟的头发并没有因为她手指那几下就给弄好了,明明乱得很,却让他突然间觉得很性感——那种并不是刻意的性感,而是她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性感,有那么一种冲动,他忽然想吻她。

狠狠地吻她。

这种冲动,叫他有些脸黑,她一没刷牙,二没有洗脸,怎么能够叫他涌起这种冲动,——所以有一句话是对的,冲动是魔鬼来着,他并没有叫住她,站在那里看着她擦身而过。

微微伸出手,恰恰要碰到她时,却往回缩,他不是不干脆的人,而是这个时刻,他竟然不干脆了起来,“你就这么上门去跟人说你是方婧婧吗?”

她走着,已经站在楼梯间,迈了好几级,听他的话不由得一回头,瞧见他站在客房门口,脸色有点黑,让她猜不透他在想什么,到是心情极好地就回了一句,“有什么不好吗?”

“你指望你一说,你姑姑就哭着认你了?”他笑笑,脸上的黑色瞬间没了,跟个挺讲道理的人一样,“还是你表哥也哭着喊着你就是了?”

她没觉得那个是问题,并没有将这个当成问题,她是方婧婧嘛,哪里有那么多的可能性,她就是她,只是她说明了,谁能不认她?“你是不是想太多了,我姑姑还能不认得我?”

“是呀,一模一样的脸,谁都能认得出?要是真有人能认得出来,你为什么会被当作陈果,为什么没人认出来那个死去的人才是陈果,为什么认尸的时候,你被确认是死了?”

她愣在那里。

两个一模一样的脸,出了事故,到底谁认的人?

是谁确认的她已经死亡?

她一时间有些愣,不知道死亡证明是怎么开据的,但也知道人死了,必然得有死亡证明这一说,有了死亡才好去买公墓,这些她都是听说过的事,——莫名其妙的谁让她死亡了?

全是段兑安排的吗?

他的手有这么长吗?

长到这个地步能安排出她的死亡来?她愣愣的,就那么看着他,有些不确定,甚至是觉得中间有些说不清的事,目光里多了些戒备,“你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好了,别拐弯抹脚的一点儿都不干脆。”

他还被她给嫌弃了,不止是一次,好多次了,数都数不清,他偏偏喜欢她这样子,跟他似乎没有距离般的,“你爸的儿子出国了,去的英国,你妈的女儿今年跟人结婚了,婚房是女方婚前全款买的,你觉得他们有这个条件吗?”

有这个条件吗?

有这个条件吗?

这几个字就跟闷棍一样打在她的脸上,她的脸都僵硬了,自己的父母是什么样的人,还有什么样的条件,她能不知道吗?

他们各自厌恶对方,重整家庭后小日子过得是比离婚前要好一些,都是工薪家庭,挣的工资在这个城市算是一般般,根本负担不起一个儿子出国留学,而且去的还是英国,也负担不起来一个婚前全款买房的女儿…如果是分期付款,她还能替他们解释得通这事儿,可不是——

不是的,他们负担不起,她清楚的知道这个事实,却是缓慢地摇摇头,面上流露出些许苦涩,再不能笑出来,她的脸似乎在这个时候失去了笑的本能,“你直接说吧,我能承受得住。”

她慢慢地往下滑,靠着墙壁,坐在楼梯上,就那么坐着,觉得自己恢复记忆还真是一件不怎么好的事,至少不用面对那些事,明明早就知道的事,再一次领略到自己亲生父母对她不在乎的事,她觉得自己的身体都有点冰冷。

然而现在的温度将近25度。

她却冷的像冰一样。

坐在那里,她已经没了力气,即使她说自己能承受。

瘦瘦的身体,似乎有着无尽的力量,却让他不忍,缓步下楼,难得地低下一贯向上的身体,与她坐在一起,手试图去握住她的——冰冷的,她并没有拒绝,长长的睫毛挡住她的眼睛,让他看不见她的悲伤。

对,她的悲伤,他是这么想的,“你的父母认领了尸体,公墓的钱都是段兑出的,你姑姑跟你表哥根本没有见到所谓的你最后一面,尸体就被火化了。”

她怔愣着,好像只有被握住的手才能觉得有些热意,叫她有些贪婪地紧紧地握住,天不是第一塌了,在父母离婚时,他们还问过她要跟谁,其实谁也不想要她——那时候,她待在姑姑的家里,她爸爸一直就没来接过她。

她打电话给她妈妈,妈妈在电话里说,让她好好跟着爸爸,她没能力养她了,让她别再打电话——

她愣愣地坐在那里,以为那都过去了,她的心足够坚强,坚强到能面对这一切,然而,她发现只是以为而已,——她一把挥开他的手,忍不住责怪他起来,“你跟我说这些事做什么,做什么?”

手往他手背上一挥,声音还有些清脆,仿佛来自于她心底里的哭声,然而她并没有哭,倔强地瞪着他,质问他,眼睛里全是水意,却是不肯哭。

就这样的人儿,叫他有些心疼。

他狠狠地抱住她,毫无顾忌般的,将她的脑袋埋入自己胸前,轻轻地劝她,“哭出来,哭出来吧,哭出来会好受些…”

她却是不哭。

不肯哭。

明明他们不要她了,还靠着她发财了!

还让她成为别人!

她想哭的,这么悲哀的自己,为自己哭,可怎么都哭不出来,她以为很容易的一件事,却变得这么困难,她以为只要走到他们面前,她的生活就回来了。

其实不是。

她好像现在才明白。

她所有的东西,都已经烙上陈果的印迹了,再没有方婧婧这个人。

好像才想明白,她就这么埋头在他胸前,有时候想想,在这个时候,有个人能让她依靠,似乎是件挺好的事——她还挺能苦中作乐的,至少是身边有人,可他也太可恶,非得把事情血淋淋的掰开来叫她看。

她痛恨这一点。

只是没办法真痛恨他,长痛不如短痛,与其她回去才知道自己根本回不去后才承受痛,还不如现在就承受了。

“我哭什么,我不哭——”她推开他,脸上有点红,水意就在眼眶里,死死地忍住就是不哭,人站了起来,朝要楼下走,“是他们要哭,不是我要哭,他们得知道没有了陈果,他们什么都没有——而且是我的东西,凭什么叫他们享受了?”

她当陈果,那么交易所得的东西全是她的,不是他们的,与他们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她得拿回来。

她分外的认真,再没有比这个时候更认真,朝他笑开脸,好像真开心一样,“你说我要不要打个电话给他们,叫他们把吞下去的钱都给我吐出来?”

“你随意。”他并不反对,也不支持,就那么三个字。

她却不够,觉得这样的他不够,双手落在领口,将领口的扣子试图解开,手并不颤抖,就那么大大方方地当着他的视线解开一个扣子,露出她白皙的胸前肌肤,“你是不是想同我睡觉?”

她在笑。

作者有话要说:;宠

美丽的脸,看久了总会腻的。

景晟满脸狰狞:好你这只鹦鹉,敢看腻本王,迟早把你炖了吃!

鹦鹉:嘎嘎,救命,嘎嘎,救命!

;痛改前非

痛改前非是条充满荆棘与血泪的路,即使走得满身伤痕,她都一往无前

这是今年发的两个文,第一个文名估计会修整,第二个不会,亲们,有收藏的捧个收藏

057

这话直白,且近乎于粗俗。

谁会这么直白说,你想同我睡觉?

即使心里头打的是这份主意,估计能让她给吓跑了,他反而很镇定,毕竟让她吓过不知道多少回了,而且阅历摆在那里,自然不会真让她给吓着了,只是吃惊总是难免的。

不是没见过女人,也见过更有女人味的女人,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他想,就光露那么一小片,就能让他想入非非,其实不是件什么好事,但他没阻止自己的胡思乱想。

“你想吗?”他问她。

顺着她的意思问她。

她的手并不抖,也不是什么不知事的小姑娘,早就晓得世上肯定没有白吃的午餐,想要得到什么就得失去一些东西,这道理她懂的,即使心跳得很厉害,快要从胸腔里蹦出来似的,她还是执意地将手落在第二个扣子上,“看你的,你乐意就行——”

她并不咬牙,只那么说,似乎很淡定。

他乐了,瞧着她故作淡定的样子,不知情的人可能还会以为她常干这样的事,双手握住她的手,制止她再解扣子,“要说我不想,那肯定是哄你的——”

声音特别的温柔,这辈子他都没听过自己用这种口气跟人讲气,跟哄孩子似的,特别的亲切,就怕把她给吓着了,但动作可不是这样子,——她拉过他,让趴在他腿上。

那力道,让她有些懵,被迫趴在他腿上,胸脯清楚地感受底下的坚硬,——比刚才被拉的力道更能让人感受到他的力度,她的脸立时地跟火烧了一样红,忙不迭地从他腿上起来,眼睛也不敢看向他。

就是连他的腿也不敢看。

她能不明白吗?

那抵着自己柔软胸脯的物事是什么吗?要不明白那才是傻子,她的心跳得更厉害,如擂鼓般,仿佛耳朵里只能听得到自己心跳声,别的什么都听不见。

他却从背后搂住她,紧紧地搂住她,打趣道,“吓着了?”

被搂住,身后抵着他坚硬的胸膛,让她有些不可抑制的颤抖,双手试图抱住自己,却被他给紧紧地压在胸前,“别莽撞的同男人说睡觉这种话,不是每个男人都跟我一样能纵着你,这种话,谁不能说,知道吗?”

耳边荡漾着他的气息,让她的耳垂都泛起艳色的红。

她确实是羞怯难当。

羞的想找个地方躲起来,即使与靳晨好到跟一个人似的时候,也没有到这个地步,她也没有跟他说过这种话——而现在,她有些迷茫了。

“我不知道怎么办。”她还不知所措。

“都由我来,你就看着,我给你办。”他轻声细语,生怕惊着她,即使他早就晓得她不是柔弱的小白花,有时候可能就会咬他一口,可他乐意就这么纵着她,“你想要叫谁不痛快,我就让谁不痛快,行吗?”

这种话,好像他是掌握天下的帝皇是似的,所有的事都在他手里,足以叫她目眩神迷,好像一下子就突然间明白了有钱有势的好处,她有些害怕。

害怕自己沉迷了。

陷入不知道结果的暗洞里一样,她可能能走出来,也可能一辈子也走不出来,这叫她害怕——或者是习惯了他给予的一切,她舍不得了,——不,她会不舍得的,她是方婧婧呀。

只是想让那些对不起她的人不痛快,也就这样子。

她就这么说服自己。

他们不要她了,还要靠着她发财,世上有这样的父母,她为自己觉得悲哀,咬咬牙,即使前面是来自地狱的天堂,她还得往前走,“好,我让谁不痛快,谁就不痛快,好好好——”

她大声地说,声音尖利,似乎吼破喉咙,到最后,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竟然哭了。

泪水滴落在手背,烫烫的,如同刚烧开的水。

脸被他的手给扳过,面对他,她清楚地看着他的脸越靠越近,近得几乎挡住所有的光线,然后被深深地吻住,唇舌相缠,她被动地接受,唇瓣被激烈地吸/吮着,有些疼,疼得让她皱起眉头,却被他温柔地抚平——

与他手间的温柔不一样,他的嘴唇极尽霸道之能事,狠狠地吻着她,即使她呼疼,也没随她的意放开,待得他终于觉得稍稍满足了心中那头兽后,才离开她的唇瓣,粉嫩的唇瓣,已经微微发红发肿。

且她的眼神迷离,似乎不知道身在何处。

他搂住她的细腰,将她贴着自己,身上某一处疼得似乎想要冲破某件东西,却还是就这么贴着她,待得呼吸慢慢地平复下来时,才抵着她的额头,“乖女孩,要听话知道吗?”

她就这么靠着他。

这个时候,就不想说话。

她知道自己走的路有些危险,甚至是与虎谋皮,还是义无反顾了,她更知道他要的是什么,不是感情,只是一个闲暇时能纵着性子的宠物罢了,人嘛得摆正自己的位子,在能被纵性子的时候,就好好纵一回吧。

还是有点犹豫。

她免不了会犹豫。

轻轻地推开他的双臂,她站了起来,站在楼梯,并不能看到外面的什么,最多只能看到这房子的格局,并没有多看几眼,于她并没有多感兴趣,并不会对他的房子发出几记惊叹的声音,那是他的房子,她只是个过客,为什么要惊叹呢。

“我考虑考虑。”她听见自己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