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们这一行并未带太多人,周围连侍卫也没布置,桑娥瞧见赵曜他们捂了捂嘴。

赵曜身边跟着明显就是宦官,而且不顾规矩,身边还有两个带刀侍卫…

瞧了瞧画画阮晋崤,又瞧了瞧赵曜,桑娥顺便捂住了海棠的嘴,朝她摇了摇头。

桑娥本意是想把叫贵人多瞧几眼她们县主,说不定能结一段姻缘,只是没想到海棠这傻妞不懂,只晓得护主,挣扎着发声。

也幸好阮晋崤搁了笔。

“画久了,沁阳可有累着?”

妹妹的模样他早就画过了无数遍,不过是想多看看她,才迟迟没停,不过久了又怕她累,挣扎着停了。

见结束了,阮沁阳松了口气,最近练了舞,身体灵活不少,疼倒是不疼…阮沁阳没察觉自己脚麻的没知觉了,刚站脚就是一踉跄。

幸好阮晋崤走到了她前面,她这一倒也是倒在了他的怀里。

“脚没力了?”阮晋崤的手在阮沁阳的肩头一触既松,让她彻底倒进了他的怀里。

不留缝隙,亲密贴紧。

“太佛寺驻得有大夫,可要叫过来为阮姑娘看看。”赵曜抬声,见阮沁阳越过阮晋崤肩头看过来,桃花眼弯了弯,风流恣意。

作者有话要说:妹儿们,给我留言呐

签文

“你是谁!?”

赵曜出声, 桑娥自然没再捂海棠的唇, 海棠堤防地盯着赵曜, 将他视为洪水猛兽,若是手上有武器恐怕就要架在他脖上了。

识趣的丫头旁边跟着个蠢丫头, 阮沁阳这人用人还真是有趣,赵曜觉得有意思, 多看了护主的圆脸丫头两眼。

“见过四皇子。”

阮晋崤神色淡淡, 扶着阮沁阳请安。

随意抬了抬手,赵曜没搭理阮晋崤的意思, 而是直接看向阮沁阳:“阮姑娘不必多礼, 腿可还好?”

阮晋崤遮住了沁阳,淡声道:“劳四皇子关心, 下官这就送家妹回屋休息。”

说完,阮晋崤安静地看着赵曜, 等待他识趣滚蛋。

赵曜心中啧啧, 越看阮晋崤越不顺眼。知晓父皇重用他, 他朝他递过几次橄榄枝, 不过他油盐不进, 就像是不晓得未来的帝位是谁会坐上去。

不过他父皇大概就喜欢这种调调,越来越重用他, 他才当上兵部侍郎没多久,解决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就在朝堂上大肆夸赞,赏赐流水的赐下去。

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阮晋崤才是他的亲儿子。

恐怕阮晋崤自己也觉得自己姓赵了, 竟敢用这种防贼的态度对他,人重要的就是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无论他父皇再怎么重用他,他始终是臣,而他才是君…

赵曜眼角挑起,故意无礼的越过阮晋崤去看低着头阮沁阳:“本殿恰好路过,无意间瞧到阮大人跟阮姑娘作画,不知道有没有荣幸看看阮大人的画作。”

说完,不等阮晋崤点头,侧身看向桌上未干的丹青。

视线触到画纸,赵曜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只闻阮晋崤带兵打仗可以,没想到拿起画笔也像模像样。

而且这画中竟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刚刚远处看着,赵曜被阮沁阳惊艳,而看到画,他却是心神都被重重撞了下的感觉。

看了画在看阮沁阳被青丝遮挡,犹抱琵琶半遮面的侧脸,赵曜心痒比刚刚更甚。

只可惜有阮晋崤这个碍眼的家伙。

眼眸微眯:“美极,极美。”

该是赵曜长得不错,夸得又大大方方,这话才没那么冒犯猥琐。

人说完就走,阮沁阳瞧着他的背影还没瞧几眼,阮晋崤猛地回头对上了她的眼睛。

阮晋崤面上没什么表情,眼珠子沉黑,阮沁阳怔了下,眨了眨眼,还是看不出他的情绪:“哥哥?”

“我抱你回去。”

说着手阮晋崤抬手搂上阮沁阳的腰肢,阮沁阳怎么可能叫他抱,再说她本来就没什么事,连忙避过,笑道:“我就是保持同一个姿势太久,缓一下就好了,现在就没事了。”

阮沁阳原地跳了下教阮晋崤放心,凑到画前去看阮晋崤的成果。

听到赵曜语气怪异的夸奖她就好奇的很,看到了图,沁阳就愣了。

“怎么画的那么好…”阮沁阳喃喃自语。阮晋崤的成果与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她本以为他早早不画了,水平一定很差,还想了一堆似是而非的夸奖,以求让他不要盲目自信,也不要失望。

但摆在她面前的画,在她看来真不比临鹤画得差。

当然在技巧与构思上临鹤更有意境,为叫人惊艳,但是在画人物上面,阮晋崤也有一种不知道怎么形容的□□。

就算是不去看画中人的脸,光是瞧见首饰,或是一缕青丝,她也看得出是画得她。

“什么?”

阮晋崤没听清沁阳的话,随着她一起弯腰低头,嗅着她身上的淡香,侧脸靠近她。

“大哥你是被耽误的大画师。”

阮沁阳眼睛闪闪发亮,触见她脸上的笑,阮晋崤那点被赵曜打断升起阴戾逐渐平息。

“沁阳满意?”

“当然。”

阮晋崤这捕捉人物□□的能力,若是这些年认真培养,画作名气不会比临鹤差。

听说在艺术方面有天赋的人都有颗自由不羁的灵魂,阮沁阳想了想阮晋崤,这会不会就是他性格偏执的原因,因为他是个艺术家。

嗯…

不需要婢女捧场,阮沁阳夸奖的话一流水的说了出来,阮晋崤并不打断,只是收拾东西的时候道:“或许我只是擅画沁阳。”

“下次画砚哥儿试试?”

阮沁阳没听出阮晋崤话里的意思,接话建议,“按着他崇拜你的程度,你就是叫他站半天不动,他咬牙也不敢晕过去。”

“沁阳总爱欺负砚哥儿,小心他长大记仇。”

“唔…等他长大,我早就嫁出去了,就是记仇也报复不回来。”

阮沁阳笑得春风满面,阮晋崤的表情却淡了下来,轻应了声。

两人说着到了休息的院子,各自回房修整,谁都没提四皇子,仿佛就没见过那么一个人。

桑娥一直被海棠瞪着,原本觉得自己没几分错,也被瞪得心虚,进了屋就跪在了阮沁阳的脚边。

“桑娥知错,求县主不与桑娥计较。”

阮沁阳扫了她一眼:“错在哪?”

“桑娥瞧见四皇子,看他衣着装扮觉得他是贵人,又见县主与大人在作画,怕打扰县主与大人,又怕得罪了贵人,自作主张没有通传…”

“你不通传还捂我的嘴巴,你到底是将军府的人,还是别人府里头的!”

海棠气愤地道。

青葵叫她不要与桑娥她们几个太熟,她们归根结底不算是姑娘的婢女,但是她天天听着桑娥她们夸姑娘,就把她们当做了自己人,没想到桑娥竟然这样。

在她看来四皇子不管身份多高贵,她唯一的主子只有姑娘。

“我只是…”

“只是觉得四殿下长得英俊,看他衣着又不一般,觉得是为我好。”

阮沁阳接道,她大约能明白桑娥的心思,她没什么坏心,但是有海棠的护主相比,她做得事情就太不经脑子。

桑娥脸色涨红:“桑娥知错了,桑娥自作主张,竟然把主意做到县主的头上,请县主狠狠罚桑娥…”

若是阮沁阳不说这番话,桑娥对自己的错认识的没那么明白。

她想着阮沁阳想嫁人,觉得赵曜身份一定不一般,就想让他多瞧瞧的阮沁阳。

这行为难听一点,就像是老鸨让客人相姑娘,阮沁阳是什么身份,她就算要跟贵公子接触,那也是平等相交,不用像是只有美貌的平民女子一样展现自己叫贵人看到。

就算四皇子身份尊贵,但她捂海棠的嘴的行为落在四皇子的眼里,说得直接她的行为就是在轻贱阮沁阳。

桑娥冷汗直流,这些日子太好过让她忘了形,规矩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这事要是严重追究起来,打杀了她都不未过。

桑娥磕头,每次额头都结结实实地敲到榻下的木阶。

阮沁阳晓得她是明白了,顿了一会才道:“回府以后去张嬷嬷那儿领板子,学个一个月规矩再回煦锦院。”

待桑娥退下,海棠自觉跪下。

“桑娥拦奴婢,奴婢就这般轻易的叫她拦了,奴婢领姑娘罚。”

这就是自小陪着长大的丫头与后来的丫头的差别,阮沁阳:“领了板子,记得多吃点,桑娥瘦成那般都推不动。”

“奴婢一定多吃!”海棠大声保证。

除了海棠,还有当时在场没出声的下人,以示公平都是十板子。

这次之后,将军府新来的那些下人也晓得了阮沁阳不是一味的好说话,谁做错了该罚就罚,就是身边的大丫头也不留情。

青葵:“姑娘为何还叫桑娥回煦锦院?”

犯了那么大的事,该赶走了才对。

“她也不是完全没做对。”

青葵呆愣,以为自家姑娘是瞧上了四皇子,然后就听姑娘接着道,“我哥哥那般的人,有时候我走在他背后远的我都瞧不清他的五官,他却能察觉到回头看我。”

六感那么机警灵敏的人,却没察觉到赵曜他们,想来是沉浸画画根本没抽空分神。

因为桑娥的阻止,让画是完完整整的画完,这算是好事一件。

至于四皇子,在她眼中那就是个被亲爹嫌弃,被外家坑了,未来无望的倒霉鬼,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画呢?拿出来再叫我瞧瞧。”

青葵:“收到大爷那边了,不在咱们这里。”

说起来青葵也觉得奇怪,本来她都叫人收了,然后弓藏就拿走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大爷要添加什么东西。

“那就取过来,装裱过后挂在我的屋里。”

青葵领命去了,不过等会又两手空空的回来,道:“大爷说他亲自装池了再送到煦锦院。”

阮沁阳鼓了鼓唇,有点怕阮晋崤选的底纹她不喜欢,但是想了想那是阮晋崤的作品,他们艺术家大概有自己的坚持,就想着算了。

因为有四皇子打岔,阮晋崤不想在佛寺多留,但阮沁阳想着来都来了,就叫阮晋崤去求只签。

“我上次与媏姐姐求到了一样的签,不知道大哥会求到什么。”

“求到的是什么?”比起他会求到什么签,他更好奇阮沁阳求了什么。

阮沁阳摇头:“女儿家的秘密怎么可能随意告诉哥哥。”

话是这般说,但等到阮晋崤闭目摇签,竹签落地,阮沁阳一看就是一愣。

“这签筒里面是不是就只有这只签,怎么谁摇都是这支?”

地藏王菩萨灵签,第十二签。

——双眉不展几多年,今日遇时别有天;桃李春深重烂漫,芙蓉秋景正鲜妍。

红鸾星动,好事将近。

怎么可能这般巧,来了两次,三个人是同样的签文。

“沁阳抽的也是这支?”

阮晋崤拿过竹签,上头的诗句浅显,不用去解,就能猜到意思。

眉头不止没展,反而微微拢起:“应是刻意做得噱头,想讨人高兴,做不得准。”

阮沁阳虽没点头,但心里也觉得那竹筒是不是有什么机关,只要年轻男女,抽到的签文都差不多。

他们兄妹俩两三句叫旁边听到的小僧气的不轻,知道他们是贵人,他不敢多言,瞧见殿外殿主路过,就想是看到救星般连忙跑了过去。

沙弥说了是怎么一回事,便把殿主请进殿中。

阮沁阳见来的师傅披着袈裟,不是方丈也是寺中重要人物,和阮晋崤行了一礼。

“贫僧慧元…”慧元念了声佛,“听弥生的说,两位施主觉得签筒有异?”

阮沁阳看这和尚慈眉善目,该不是难说话的人,就把上次她跟楚媏抽到一样的签,跟这次阮晋崤抽到的也是十二签说了。

“也不是说签筒作假,只是觉得太巧有些惊异。”

沙弥偷瞄了不吭声的阮晋崤,刚刚明明不是这样说的,现在却躲在女施主后头不开腔。

“这世上本就有无尽巧合,有因自有果…”慧元看了阮沁阳与阮晋崤的面相,笑的慈眉善目,“那位姑娘贫僧不知道,但两位施主抽到一样签文却不奇怪,两位龙章凤姿,隐有夫妻之相…”

阮沁阳一怔,诗薇先反应过来,怒声打断慧元:“这位大师莫乱言,我家姑娘与爷是兄妹,可没什么大师你说得那相。”

“慧元师傅是我们太佛寺的神算神相,今日有缘才开口为你们看相,你们才不得无礼!”沙弥不客气地瞪着几人,“表兄妹怎么就不能…”

“我与沁阳是同父同母,流着一般血液的亲兄妹。”

原本面无表情的阮晋崤冷眼睨向沙弥,他与沁阳血脉相连,是这世上最亲密不过的人,岂容他人胡说八道。

听到是亲兄妹,沙弥也哑言了,求助地看向慧元大师。

慧元原本笑得慈眉善目眯着的眼眯的更紧,手指掐算,仔细打量两人的五官,怎么看都是夫妻相。

“这怎么不可能,怎么可能是兄妹,若是兄妹又怎么可能诞下子女…”

能看出他们姻缘线紧紧相连,命格好的发紫,两人相辅相成,若是结为夫妻,福泽延绵,多子多孙。

见慧元大师额角都溢出了汗,而她旁边的阮晋崤散发着戾气,就像是慧元再说一次他跟她不是亲兄妹他就能爆炸。

阮沁阳心里默念了声阿弥陀佛,拉着阮晋崤溜了。

她倒没有多可怜慧元,不是兄妹不知道他看相看出来还是蒙的,但是她和阮晋崤怎么可能有夫妻相。

阮晋崤对她来说就是一起长大的亲人,小时候有一度对她来说阮晋崤就是跟砚哥儿一般的,是需要她照顾的孩子。

她要是跟他成亲,那跟奶妈嫁给带的孩子有什么区别。

简直恶心。

想来阮晋崤也是那么认为,感觉到阮晋崤依然气愤发硬的手,阮沁阳在他手上拍了拍:“哥哥刚刚都说全都是噱头,做不得准,怎么又那么生气。”

阮晋崤反握住了妹妹的手:“我听不得那些,我与沁阳流着一样的血,是亲近不过的兄妹。”

这话阮晋崤刚刚在殿内讲过,此时又郑重地重复了一遍。

黑眸深沉,幽幽地看着沁阳。

“自然自然。”

若是平时阮沁阳大约就避嫌把阮晋崤的手推开了,但是这会儿被阮晋崤感动,越发后悔自己因为梦境疏远了他。

相信阮晋崤就是认祖归宗,也会把她当做最亲的妹妹。

与她只有亲情。

慧元就算真看准了,估计看的也是书中原主相貌跟阮晋崤的夫妻相,和她无关。

诗薇瞧到这一幕,脸色微红,嘲笑自己想太多,竟然觉得阮晋崤对阮沁阳是那种心思,若真是那种心思又怎么可能那么不愿意两人不是亲兄妹。

只可惜她往宫里递的信已经递出去了,也不知等会还有没有法子找到机会,再去补一条。

诗薇觉得是误会,弓藏身体却忍不住抖了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