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宫里,雅郡主收敛不少,至少身边没撒花的婢女,只是一身拖尾的大红长裙,看着比宫里的妃子还要气派。

赵思葭打量地看了阮沁阳一眼,今日阮沁阳穿了县主命服,衣服花样中规中矩,她也没多添什么东西,但就是那张脸,白净的叫人瞧了心烦。

阮沁阳轻笑了声,不知道雅郡主哪来的奇怪逻辑。

到底是谁胆小如鼠,谁又跟她抢人了。

“雅郡主想见我,直接相邀就是,何必这般拐弯抹角。”

“你配不上我的相邀。”

赵思葭走到阮沁阳面前,见青葵与海棠拦在她面前,皱了皱眉:“这是什么意思,本郡主要是想对付你,难不成你以为你逃得过。”

“既然逃不过,那就多防备。”

阮沁阳面上的笑容淡了淡,直视赵思葭:“郡主是何意?我从未听过临公子娶妻,也没听过临家有意跟岐王府结亲,郡主这般是不是太肆无忌惮了。”

“你果真对鹤郎有意!”

若是别的姑娘,现在恐怕急忙跟临鹤撇清关系,但是阮沁阳偏偏看不过眼赵思葭这天王老子样。

“我是御封的县主,我爹爹是镇江侯,我大哥是才为大明立下汗马功劳的大将军…雅郡主威风,我也不是小门小户出身,我才拜见过太后与陛下,得了赏赐归家…你这般吩咐宫人戏耍我带我绕路,是什么意思?”

比起刚刚面对皇帝与太后,阮沁阳没了那股子娇憨,盯着赵思葭寸步不让,等着她给她一个说法。

赵思葭被她看得不自在,忍不住移了眼神,意识到自己的反应,赵思葭脸色难看,她竟然被阮沁阳的气势压制住了。

“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想用家境来压本郡主,你可知道本郡主姓什么!”

“郡主姓什么我自然知道,若是不知我又何必站在这里。”阮沁阳悠悠道,眼中怒而不发的矜贵像是对赵思葭的嘲讽,“至于我为何说我家世,只是怕郡主不知,觉得我是可以任郡主发脾气吵骂婢女。”

赵思葭不是没干过把贵女往水里面扔的事情,管别人的身份如何,反正她背后有太后撑腰,谁敢找她问罪,就是被罚禁足也只是过过场面。

今个她骗阮沁阳过来,就是气不过那次在大佛寺丢丑,再加上临鹤受伤,她觉得是阮沁阳扫把星,带霉了临鹤。

更是想找她麻烦。

本以为没了楚媏,她会被吓得胆颤心惊,没想到她却跟她叫起板来了。

阮沁阳说得没错,她不是任她欺负的小家碧玉,她可以把她吓进水里,却不能把她扔进水里。

赵思葭一时有些进退两难,觉得要是那么放过阮沁阳太如她意,但整她也不知道如何整。

等着英雄救美的赵曜看出了赵思葭的两难,轻啧了声,他这堂妹平日里看着无法无天,天不怕地不怕,但真遇到事了就是怂包一个。

叫他来直接把阮沁阳推到池里就是,裙子沾了水,让他英雄救美时恰好能一饱眼福。

刘安:“殿下,我们是否该出去了?”

“再等片刻。”

赵曜盯着阮沁阳,就算赵思葭是怂包,他也想看看阮沁阳还有什么反应。

本以为是个娇弱弱,惹人怜惜的美人儿,没想到处在弱势位置,却能靠一张小嘴逆转局势。

“阮沁阳,你就算是侯爷之女,惹了我也没好果子吃。”

赵思葭终还是不愿意算了,非要叫阮沁阳丢丑,才消得了心中那口气。

“你也看到了,本郡主不过使了些小办法就能把楚媏支走,东皇太后是我的亲皇祖母 ,若是真闹出事来,你道她是帮你还是帮我。”

越说,赵思葭的底气就越足:“本郡主也不是小肚鸡肠的人,要不这般,你跳进那池子里,跟我保证以后不再纠缠鹤郎,之前的事本郡主就与你一笔勾销。”

“雅郡主你莫太过分了,好端端的我家姑娘为什么要跳池子。”海棠听不过去,若不是怕惹来更大的麻烦,真想扑到赵思葭的身上撕烂她的嘴。

“主子们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丫头插嘴,给本郡主掌嘴!”

赵思葭就是怕这些丫头太懂规矩不说话,她找不到发泄的口,见海棠插嘴,哼了声就叫嬷嬷上前打人。

“郡主说一笔勾销,就是那么一笔勾销?”

阮沁阳拦住了嬷嬷,她自己的丫头她都舍不得打,怎么轮得到别人。

“你的意思是愿意跳?”赵思葭惊喜。

“不愿。”

阮沁阳眨眼:“如同我丫头所说,好端端的我为什么要跳池子,郡主你莫太过分了,我爹可只有我一个嫡女。”

“你!”

赵思葭觉得自己被耍了,收拾不了阮沁阳,难不成她还收拾不了她的丫头,当即就扬手上前要亲自打海棠。

她就要当着阮沁阳的面打她的大丫头,就像是打她的脸!

“思葭你这是做什么?!”

怕赵思葭胡来起来误伤了阮沁阳,赵曜心疼阮沁阳的无助,也不躲了,背着手走了出来,“胡闹个什么!宫里是让你胡来的地方!”

“四哥…”

赵思葭没想到会遇到赵曜,愣了愣,就见赵曜走到阮沁阳面前,神情温柔:“阮姑娘,是否有哪儿不适?”

说着桃花眼的眼波漾开,笑道:“两次遇到阮姑娘,都想着要给阮姑娘找大夫,也不知道是什么奇妙缘分。”

赵思葭咬牙,赵曜怒斥她的语气,跟他对阮沁阳的语气差了十万八千里,她要是听不出赵曜对阮沁阳的心思就有鬼了。

“四哥!你就是被章静妙拒婚,也不至于看上那么一个玩意!”

“赵思葭!”

赵曜连名带姓,瞪向赵思葭,要不是这是他堂妹,又受东太后喜欢,他就一巴掌打过去了,“你真该好好的洗洗嘴巴,刁钻任性,小气好妒,你怎么不问问自己是个什么玩意。”

“我!”

赵思葭瞪大了眼,自来只有她骂人,哪有人骂过她。

赵曜可不怕她,见她委屈觉得好笑:“堵在这里欺负阮姑娘,若是我今日没有恰好遇到,你想做什么,无法无天你看看你自己哪儿像是大家闺秀,整天鹤郎鹤郎,旁人搭理过你一次没有,丢人至极!”

赵曜越说越觉得顺口,隐隐还有种停不下来的感觉,阮沁阳在旁觉着无语,虽然谢谢赵曜出手帮忙,但是他既然都说了“鹤郎”,大概是在这里有一会了,现在才出来,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这俩兄妹她都想离得远远。

“你怎么能这般说我!我要告皇祖母!”

赵思葭眼泪汪汪,余光看到阮沁阳表情平淡的站在一旁,觉着她在嘲笑她,心里那股气烧的更旺,难受至极。

“你别得意!”

赵思葭猛地往阮沁阳身上一推,阮沁阳虽然有所防备,早就离他们兄妹远远的,但没料想到赵思葭那么无聊,迁怒无辜人士。

一时不察,就那么被她推到在地。

阮沁阳双手撑着地面,圆眼微睁,眼里还有些茫然。

赵曜愣了下,连忙去扶:“有没有伤到哪儿?”

不等赵曜碰到阮沁阳,海棠与青葵就把她扶了起来。

阮沁阳摇头:“无事。”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地雷哟~

哥宠

幸好离池子远, 阮沁阳只是倒在地上, 不过她感觉的到手掌压到了石头子, 估计是戳破了掌心,手掌带了点湿意。

不过这就不必叫赵曜知道了。

“思葭太任性了!”赵曜就没想到她临走之前还来这招,瞅着阮沁阳微皱的眉心,心疼地道,“叫本殿瞧瞧掌心, 若是划破了皮,留了伤口得叫太医看过才成。”

阮沁阳摇头, 看什么太医, 她现在就只想赶快离开这里。

“家中兄长还在宫外等候,若是四殿下无事, 我可否先走?”

就是赵思葭临走这一下,叫美人连他也气上了,态度那么冷淡…

赵曜看着阮沁阳白净的小脸, 哪舍得那么快与她分别,他暗中帮着赵思葭拦住阮沁阳,不就是为了与她多相处那么一会。

“本殿送你出去。”

“殿下不必客气…”

阮沁阳没说完,赵曜就摆了摆手:“是思葭好妒,没事找事叫你受了无妄之灾,我该送你出去。”

既然赵曜都这般说, 阮沁阳就没再多说什么,因为赵曜没乘轿子,也只能陪他步行。

皇家人长得都不错。

赵思葭个性差了些, 但也不得不承认有张好脸,而赵曜一双桃花眼,含情目,被他盯着看了会,阮沁阳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若是赵曜不是这身份,长得还有几分合她的口味,可他注定会成为阮晋崤的敌人,那自然就是她的敌人。

说到阮晋崤,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在宫外等她。

之前嫌他作为兄长太过粘人,像是世界上就她一个亲人一样,但她现在吃了亏,受了委屈,却想见他朝他诉苦。

手心好疼…

而且手那么疼,还要走那么远的路。

阮沁阳眉宇间忍不住流露出一丝委屈。

赵曜一直盯着她看,自然捕捉到了她这楚楚可怜,叫人怜惜的神态,只是不知道这神态是因为他送她,逼着她走路她才露出来的。

“阮姑娘,本殿答应你一定好好处罚思葭,她此次太过分,该严惩教她长个记性。”

“我听闻雅郡主还曾将人扔进池塘,我今日只是被推到在地已经算好。”

阮沁阳轻笑出声,“殿下不必为我操心,此事我会告诉我父亲与兄长,这公道我既没做错事,自然要是讨回来。”

赵曜怔怔,他想叫阮沁阳委屈朝他诉苦,让他为她做主,但是见她娇生生不罢休的模样,却觉得更动心。

见着她肃着脸的模样,就像是有根羽毛瘙他的心口,又痒又得劲。

原来他觉得章静妙最好,但现在他却觉得幸好遇到了阮沁阳,阮沁阳这般性格更适合做他的皇妃,更适合做未来母仪天下的皇后。

这想法并不是不可行,章静妙不成,他母后想叫他娶田家女,但他却觉得不成。

东太后是田家女,他母后是田家女,若是他的皇妃也是田家女,不管他父皇怎么想,他却是不愿。

他与外祖家关系好,却不代表要分赵家的一半江山与他们。

而他父皇重视阮家,他娶了阮沁阳,侧面也讨了他父皇的喜欢。

现在已经不是田家占半壁江山的时代,他母后总觉得父皇只能选他为太子,他却总觉得他父皇另有成算。

只是确定他父皇体哀,熬不到那几个小的长大,就是有成算也无法实施,才安了心。

“阮姑娘,你父兄为你讨回公道是自然,但本殿也不会教你吃这个亏。”

赵曜眼眸明媚,保证地说道,“本殿与阮姑娘一见如故,那日在太佛寺一见,本殿就与母后说了不与章家结亲。”

“嗯?”

阮沁阳怔了下,看向赵曜亮闪闪的眼睛,不明白他这是哪出。

“本殿的心思,望阮姑娘明白。”

赵曜桃花眼风流肆意,不过这视线没落在阮沁阳身上多久,就被她两个丫头给挡了。

圆脸丫头警惕地盯着他,就像是防着什么豺狼虎豹。

赵曜记得这张圆脸,也记得这个眼神,扑哧一笑:“阮姑娘你这圆脸丫头挺有意思。”

那么胆大的丫头少见的很。

海棠听赵曜称她为圆脸丫头,心中对他的厌恶更甚,什么皇子,不过是个不体面的俗气男人。

“奴婢谢四殿下夸奖。”

被海棠那么一打岔,气氛算是没那么暧昧,阮沁阳看到了宫门松了口气,唯一的希望就是阮晋崤在门口。

老天大概是听到了她的祈求,宫人打开红门,阮晋崤就在屋中站着,阮沁阳神色一软,不过余光扫到他身边的人,眨了眨眼。

这是什么组合?

赵曜与阮沁阳一同踏入连接宫外的屋内,看到屋中的两人,桃花眼微眯。

屋中除了阮晋崤还有几日没见的章静妙。

章静妙也没想到赵曜会跟阮沁阳一起,眸光流转:“参加四殿下。”

“嗯…”

赵曜神色微收,目光从章静妙身上滑到阮晋崤,有从阮晋崤滑到章静妙。

这女人说配不上他,是因为阮晋崤?

赵曜眉梢挑起,章静妙最好不是打这算盘,他赵曜从来不是任人挑三拣四,特别章静妙还是挑了阮晋崤扔了他。

他对阮沁阳有意,不代表他看得顺眼阮晋崤。

“本殿路遇安平,特意送她出宫。”

见阮沁阳与她的两个丫头看到阮晋崤就像是看到大雁的雏鸟,赵曜心中冷哼,阮晋崤有什么本事,想要惩罚赵思葭还不是得看他。

一个冷面阮晋崤,一个碍眼章静妙,赵曜没多留:“安平,记得本殿刚刚与你说得话,本殿一定给你讨回公道。”

阮晋崤眼眸微利,从头到尾他就注视着妹妹,赵曜刚走,阮晋崤就抬起了她放的不自然的手。

“怎么了?”

阮晋崤克制着情绪,声音微哑。

阮沁阳的手擦破了皮,掌心直接有一块皮脏兮兮的挂在手上,虽然没流多少血,但看着就疼。

伤口因为没清洗看着乌黑。

为了不让赵曜看见,沁阳自己也没看伤口,此时看到就觉得疼得慌。

“这是怎么了?”

章静妙惊呼,“沁阳摔了?”

阮沁阳点头,比起疼更在意奇怪的章静妙,她不过与她见了几面,她就叫上她沁阳了。

见章静妙打量伤口,阮沁阳想收回手,但扯了扯,阮晋崤却抓着没放。

阮沁阳不解地看了阮晋崤一眼,他倒像是回了神,拉着她去清洗伤口。

宫人盛了干净的水,阮沁阳看了看伤口,又看了看水:“要不然直接擦药别洗了。”

阮晋崤没理,用帕子沾了水擦拭阮沁阳的伤口,章静妙在一旁安安静静,只是看到阮晋崤从怀里拿出的帕子明显是女人使用,怔了下。

破皮的伤口粘了灰不洗不成,不过被水碰一下,阮沁阳就抖一下。

手无力的搭在阮晋崤的手上,跟赵曜走在一起,就是疼她也忍得住,但是到阮晋崤这里,没那么疼她也想表现的更疼。

不过她低眸瞧见了阮晋崤额下的汗珠,还是把疼忍了回去。

明明是她受伤,阮晋崤却神色隐忍,仿佛她身上的痛苦都教他受了。

“我在路上遇到了阮大人,知晓他是来接沁阳你,想着与沁阳约着下次再见,我就跟着过来…”似乎觉得自己太过冒失,章静妙不好意思的轻笑,“还是下次再见?”

阮沁阳的手已经包扎好了,闻言点头,朝章静妙道了再见。

今日时候不对,等到下次有机会再试探章静妙。

阮沁阳想着,手腕一紧,阮沁阳还以为阮晋崤是拉着她去追章静妙,没几步她就被阮晋崤塞进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