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晋崤说出口,肩膀就被阮沁阳打了一拳:“我跟你说正经的,若是礼服我觉着丑,等到洞房掀开盖头,你可能就要看到一张哭脸。”

说到洞房,阮晋崤心被瘙了又瘙,听闻女子初次总是难受,沁阳这般娇气,到时候一定会落泪撒娇。

把沁阳弄到哭,这种想法有都不该有,但阮晋崤全身却热了起来。

眸子的温度越来越灼热,沁阳还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抬脚往阮晋崤脚上踩了脚,直接走了不想搭理他。

阮晋崤跟了上去,在她身后走得不紧不慢,走到了煦锦院,阮沁阳扭头看他:“不要进我院子。”

“好。”

“你什么时候走?”

“再过几个时辰。”

“…那怎么不去准备?”

“既然不能带你走,那还有什么可准备。”

阮沁阳很想告诉阮晋崤,心里还是多存点好听话,要不然她嫁给了他,到那时候他没词说甜言蜜语了,她可不是好脾气的人。

脚步一转,阮沁阳没回院子,而是往另外一个方向走,阮晋崤依然不紧不慢的跟着。

他的脚步很轻,但阮沁阳不回头也能一直察觉他的存在。

恒明院已经拆了大半,但那片翠绿的竹林依然盎然,清风徐来,竹叶沙沙,竹管鸣响,仿佛天然的乐章。

阮沁阳在石凳上垫了帕子,阮晋崤在她旁坐下。

住处对阮晋崤来说只是个睡觉的地方,只是现在跟沁阳坐在这里,倒是想到了许多往事。

“以前阮侯爷不许你出门,你就往我这里溜,让我给你开侧门让你出去。”

阮晋崤轻笑,“恍然还是昨天,你还是那么高。”

阮沁阳:!!!!

“什么叫还是那么高?”

阮晋崤比了比两人的身高:“你小时候身高差我那么多,现如今依然差那么多,在我看来就像是岁月停滞住了。”

阮沁阳刚才才想让阮晋崤脑子里多存点甜言蜜语,他就说这种屁话惹恼她。

“我明明高了许多。”

“我也高了许多。”像是没看到沁阳恼怒,阮晋崤扶着阮沁阳的肩膀站起,正经的比了两人的身高,除去发髻阮沁阳恰好到他下巴的位置。

量完,阮沁阳抬眸瞪着眼看他:“怎么,你嫌我矮?”

“我只是觉得一切都停滞在了我们感情最深的时候。”

他已经忘了是什么时候把阮沁阳放在心上最重的位置,只是想着回神一想,似乎一切都没变过,她一直都是这样,他也一直都是这般看她。

“亲情跟爱情在你心里是相同的?”

阮沁阳真的有些疑惑,她是因为穿越本来就把阮晋崤当孩子当玩伴,后面加上做梦知道他与阮家没关系,而且两人分离了几年,她对他的感情才转化成了一种奇怪情绪。

而后在他的穷追不舍下,她虽然疑惑,却没排斥他的进攻,试探了几次她才确定她不排斥跟他更亲密,也愿意跟他更亲密。

但是阮晋崤是怎么想的。

“无关亲情与爱情,只是因为你是你,而我想要你,从来都是,我想要你永远与我在一起。”

阮晋崤扣住了阮沁阳的手:“你是我的,我是你的。”

漆黑的眸子倒影出她的身影,她的模样仿佛是刻在他眼中似的,既深又浓。

阮沁阳手指滑过他的脸颊,捧起他的脸吻了上去。

竹叶摇曳,颤动的声响像是悠幽箫声,婉转悦耳。

阮沁阳舌尖勾勒阮晋崤的唇瓣,吮吸他的唇珠,唇与唇若即若离,就像是又看不见的吸力,每次暂离都让他们吻得更深。

像极了缠绵的风,温柔和煦,包裹彼此。

第96章 第九十六章

再依依不舍, 阮沁阳还是把阮晋崤送上了马车。

楚媏见他们的样子,本来心情低落, 此时更觉得肩膀沉重抬不起头。

同样都是青梅竹马, 在阮晋崤心里阮沁阳就是宝贝,而她在临鹤眼里, 就是他以后一定会后悔的人。

其实听完临鹤的话, 她真有种冲动回京找父母跟金家商量婚事, 马上把自己嫁出去。临鹤一生不娶管她屁事,她要为金珏栩生许多孩子, 热热闹闹过日子, 两相对比,把临鹤映衬的格外孤单可怜。

后面冷静下来, 她的以前已经因为临鹤的话, 难受了许多岁月,要是之后还因为气他胡乱嫁了,她不是一辈子就毁到了他身上。

阮晋崤跟妹妹话别,余光扫到了脸色阴沉的楚媏:“栖霞县主可要归家,我可以顺道送你回去。”

楚媏摇头:“不必大殿下费心, 我再与沁阳多玩几日。”

阮晋崤颔首,不强求。

倒是楚媏觉察出味来, 笑笑地说道:“大殿下放心, 我虽然遇到了个混蛋, 但不会觉得这世上的男人都是混蛋, 至少我知道你是好的, 我不会与沁阳说什么男人都靠不住的话,教她不想嫁你。”

阮沁阳没想到楚媏会来那么一段,胳膊肘打了她,横了她眼。

那娇俏甜蜜的模样,楚媏看着就觉得嘴里发酸。

她可记得阮晋崤没来之前,阮沁阳还气呼呼的说,阮晋崤害她聚会不被邀请,身上打上了他的标记,要找他麻烦。

但是现在呢?

这几天两人蜜里调油,她根本就没见两人闹什么脾气。

不过朋友感情这般好,总是好事,楚媏认真道:“我过几日再回去,怕遇到不想遇到的人,影响了心情。”

她留下不是为了跟金珏栩有什么,只是觉得要平静一阵子再回去。

“可要我帮你揍他一顿出气。”

阮晋崤对妹妹朋友也十分大方,眉角戾气,不是在跟楚媏说笑。

楚媏怔了怔,脑子里浮现临鹤被打一顿的样子,竟然心中觉得有一丝舒服。

她突然想起曾经的一件事。许久之前,临鹤见阮沁阳惊为天人,想要动手画她,却意外的摔断了手。

之前她怎么都想不到阮晋崤身上,但是如今见识了阮晋崤多在乎阮沁阳,她就觉得…难不成是他弄得局。

不过这猜测是不能说的。

“别揍他了。若是打了他,就像是我多在乎他说的话,对他那样的人来说,不理他,让他反复想自己是不是把自己想的太重要了,这才是折磨他。”

“你想的清楚就好。”阮沁阳本以为楚媏会失落一阵子,没想到临鹤的话像是个根针,把楚媏心中的郁气戳没了。

天下的好男人那么多,就算不要金珏栩,还有王珏栩…反正不被临鹤吊着就行。

她本身就觉得临鹤的行为奇怪,看不上眼,本以为他是有什么了不得的苦衷,听楚媏一说,她只后悔没早点帮两人挑明。

楚媏说了几句,就领着砚哥儿到了一旁,识相的把地方留给阮沁阳跟阮晋崤说话。

该说的这几天其实都说的差不多,但两人在一起却又总像是有说不完的话。

彼此凝视,阮沁阳:“等我到京城,记着把你以前画我的画像拿出来给我看看,听赵曜说你堆了满屋子。”

“嗯。”

“走吧。”

“好。”

清风拂过,阮晋崤腿立在原地没动的意思。

阮沁阳眨了眨眼:“你这般拖泥带水,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不打算之后接回我回京。”

不然以后还有那么长的时日,做怎么恋恋不舍这一会儿。

阮晋崤没坐备好的马车,利落的翻上了马背:“等我来接你。”

说着俯身低头,阮沁阳没反应过来,就见阮晋崤的脸在自己眼前越来越大,唇上一疼,被他咬了口。

做了坏事,阮晋崤也是个没胆子的,竟然就策马走了。

阮沁阳怔愣地看着他的背影,才说他拖拖拉拉,他就变得干脆利落了。

竟然头的没回。

阮沁阳摸了摸唇瓣,她感觉他那下子是想使力留个印子,咬的时候又舍不得了,中途撒力只是啄了口。

“别傻乐了,叫人看到了还以为天上掉馅饼砸中了你。”

阮晋崤猛地那一下,楚媏都忘了捂住砚哥儿的眼睛,此时见阮沁阳脸蛋娇的跟四月桃花似的,忍不住捂眼睛扯了扯她的袖子,“这世上还有你们不敢做的事?”

成亲的人都不敢在外头做的事,他们倒是光明正大。

阮沁阳眯眼笑了笑:“除了分离,这世上的确没我们不敢做的事。”

砚哥儿在一旁老成地点点头,除了分离,大哥和二姐在这世上应该没不敢做的事了。

阮晋崤回京后,册封太子的圣旨下来,可谓双喜临门。

人人前十多年都以为太子之位会是赵曜,如今突然易主,出乎意料,但又像是意料之中。

一个血性的帝王,怎么都不会任由别人摆布自己的江山。

“不过是太子,我还没输。”赵曜被封为晋王,听到旨意呆愣半晌,发笑地道。

“王爷,这陛下是耍着人玩?一边鼓励王爷召集势力,一边又下了旨意。”

这种情况,赵曜已经把阮晋崤得罪死了,他日阮晋崤登基,赵曜那还有办法。

赵曜挥开了心腹:“本就是不死不休的关系,我这辈子都不会对阮晋崤摇尾乞怜,不过太子而已,今日是他说不准明日就会是我。”

去了封地也好,积蓄力量,十年八年他等得起。

“婚期定了?”

赵曜突然朝身边长随问道。

长随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主子是在问阮晋崤的婚期:“已经定下了,一个月后,崤太子迎娶镇江侯嫡女安平县主。”

“安平,安平…”

赵曜反复念着阮沁阳的封号,当初惊鸿一瞥,倒成了他心中忘不了的人。

“章静妙想做什么?帮她一把。”赵曜扔了手中把玩的玉石,既然得不到,那就毁了她罢。

章静妙若能放下后位,对她来说活着还不如死了干脆。

“爹,我后悔了,当初我们若是辅佐赵曜,今日女儿也不会落得这不上不下的位置。”

章静妙一袭白衣,倚在榻上哀怨哭泣。

她一直要什么得什么,她努力了那么多年,甚至又多了一辈子,竟然栽到了阮沁阳身上。

“阮沁阳若是厉害就罢了,她不过是占了跟太子一起长大的福气,若是跟太子一起长大的是我…”

章太傅闻言皱着眉,拿了桌上的茶水就撒在了女儿脸上:“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是章家的女儿,难不成为了那个位置,你连列祖列宗都不认了!”

“爹爹,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我只是不甘心。”

章静妙泪眼滂沱,嘴唇白的发紫,不知如今的日子比上一世好到那去。

如今让她随便嫁了,还不如让她死了干脆。

比起以往的自信模样,经过连番打击,章静妙完全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不见昔日京城第一才女的模样。

不止是女儿不甘心,章太傅也不甘心。

阮家是什么东西,凭什么就是他家飞黄腾达,而他们章家无功无过,还因为之前一些行为引起了明帝猜疑,被京城中心圈渐渐疏远。

“静妙不怕,爹听你的,毁了阮沁阳。”

章太傅摸了摸女儿的头,见女儿不哭了,朝她笑了笑。

“你说你到底是什么运气啊!”

楚媏想起之前她问阮沁阳是不是给寺庙的香油钱格外的多,现在看来大概是给佛像塑了金身。

阮晋崤册封太子,随之而来的是阮沁阳不配为太子妃的议论。

阮沁阳的家世不用说,说的都是阮沁阳平日的奢华铺张,上次有人跪地拦轿,成了阮沁阳讽刺挖苦,置之不理。

太子是未来国君,太子妃是未来国母。

国母品德有缺,又如何母仪天下,造福百姓。

赐婚的圣旨中说,阮晋崤与阮沁阳自小长大,感情深厚,但众人议论纷纷,说阮晋崤出征时,阮沁阳在侯府贪玩享乐,别说祈福,每季的最新首饰都没落下,还把首饰师傅请到府中,终日沉迷俗艺。

一桩桩罪证列下来,楚媏听着不觉得担忧,只觉得越来越兴奋。

“我总算知道海棠当初说的先抑后扬,你平日瞒着你做的事,真是再对不过,你说如今他们现在这般说你,之后知道你铺桥修路,做了那么多其他闺秀做不了的好事,他们会是什么反应。”

特别是章静妙,不知道该花容失色到什么地步。

这事一想就是章静妙搞出来,阮沁阳贪图享乐,那不就衬托她大公无私了。

楚媏说完没听到声,侧眸见阮沁阳拢着眉靠着榻上,不解道:“你这是想阮晋崤了?还是海棠说的话是骗我的,你可别吓我。”

“海棠的性子若是会说谎话,青葵就犯不着每日看到她就点她脑袋。”

“那你这是怎么了?”

“你问我两个问题,我回了你最后一个,不就是默认了你第一个。”

楚媏怔了下,那就是想阮晋崤了?

楚媏推了推阮沁阳:“你这姑娘就不能矜持点,这还没嫁呢。”

阮沁阳“啧”了下:“没嫁也耐不住我想。”

跟楚媏闹了两句,打发了她,阮沁阳的眉心又忍不住拢起。

名声的事怎么想她都不用担心,但她心里总是有种不安稳的感觉,可又想不出她能倒什么霉。

难不成是阮晋崤那边会出事?

阮沁阳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有把一切归咎于婚前恐惧症。

第97章 第九十七章

“崤儿的太子妃就是个福星, 别人想害她反而为她造势。”

安宁宫内檀香袅袅, 西太后笑盈盈地品着茶,跟黎贵妃闲话家常。

顶上没了皇后, 黎贵妃越发的娇艳动人,云髻凤钗,模样气质新鲜的就像是才进宫不久的美人,哪儿像是已经为皇上诞下一对皇子。

“可不是, 太子妃福气教人羡慕不来, 只是没想到她小小年纪却有这般本事,比起章家姑娘似乎都要更优一筹。”

如同楚媏所期待般,在阮沁阳铺张浪费的谣言传到顶峰, 侯府就开始澄清了。

所有人比起楚媏当初知道这事的吃惊只多不少。

不是说阮沁阳长得凶神恶煞,看着就不像是做好事的,而是阮沁阳太会玩, 在京城没待多久, 旁人提起她都是美貌如花,仿佛住在金屋的娇娇,哪里想到她能做那么多的好事。

铺桥修路,开设慈幼院, 收养孤儿。

这些事情, 一县之长十年任期都办不下来的政绩,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 短短几年却做出来了。

而且侯府还特别谦虚, 说阮沁阳做这些事都是护哥心切, 才开辟了那么条补给商道,府中大人都不晓得这些事,都是小孩子小打小闹,不算是做了什么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