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曜不知道,但是黎贵妃怎么想都有动机,不是每个人都像是阮晋崤这样,江山可有可无。

“继续查下去吧,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既然是他们做的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

而比起这个,阮沁阳此时更担心别的,“你跑出京城,不用旁人说,我也知道会有多麻烦,才当上太子,恐怕谏官上奏你的折子都是堆满了陛下的案头。”

“我说要来,父皇封了宫门,他考虑过把我关起来。”不过还是心软了,所以放了他离开京城。

“非要我愧疚,你就不能说一点事都没有吗?”阮沁阳忿忿不平。

阮晋崤无辜地看向她。

“就是父皇关了我,我依然会来找你,沁阳,以后想去哪带上我。”

“你要是能缩小放在我袖里,我一定去哪里都带上你。”阮沁阳握住阮晋崤的手,打趣归打趣,正经事不能不管,“若是你因为我没了太子之位,那我…”

“既然坐上了这个位置,我又怎么可能让人夺去。”

阮晋崤轻笑,平平淡淡的语气,阮沁阳却在他的身上看到了睥睨一切的傲气。

“那我们回京?”

阮沁阳数着手指头,为了不耽搁定下的吉日,她估计在镇江都不能停留,要直接跟阮晋崤一起去京城。

“本说成亲你要骑着高头大马到侯府接我,没想到你人是接我了,却来了那么远,这千里你都来了。”

“不高兴?”

阮晋崤点了点阮沁阳撅起的嘴。

阮沁阳张嘴含住咬了口:“怎么会不高兴。”

更高兴的阮晋崤,含着她的唇吮了又吮,压抑道:“快回京城罢。”

回了京城,就可以成亲入洞房,就可以做一切想做的事。

第104章 第一百零四章

走之前, 阮沁阳拉着阮晋崤在没建成的雕像下头跟百姓们告别。

雕像周围的工具撤的差不多了, 只剩了木头搭的空架子。阮沁阳腿上还有伤,久站会不舒服, 阮晋崤就在旁扶着她。

阮沁阳纤细的手搭在阮晋崤的胳膊上, 堂堂太子爷被当做了配角,阮晋崤看着也不在意,站的笔直像是雕塑。

两人均是红色锦衣,娄一豪远远的看着,嘴里啧啧有声。

不知道还以为两人是要在这地方举行婚礼了, 穿的那么红红火火。

不过两个人站在一起倒是挺顺眼的。阮沁阳在镇江就是世家公子们的梦, 他们都暗自瞧着有阮晋崤挡在前面,阮沁阳最后会花落谁家。

没想到最后肥水不流外人田,被阮晋崤“中饱私囊”了。

娄一豪摸了摸脸, 当初阮晋崤在镇江准备宴会跟他们比划,他因为最懂武,被揍得最惨, 现在想起来脸还是生疼。

阮晋崤还真是不要脸, 一口一个妹妹,然后把人叫到怀里去了。

“这些日子出了许多事情,我知你们是被人利用, 那日混乱, 但幸好只伤没百姓因此丧命。”

阮沁阳顿了顿, 她在内宅倒是没少跟下人们训话, 但那么大场面开口倒是没有过, “当初做这些只是无意之举,却没想到能受到你们那么多人的感激,你们的感激我都收下了,只是建庙建像都不必,我只是个普通人,若是你们在我身上投注了太多仰望,我觉着我可能后半生都会过的不自在。”

“再者我做的只是九牛一毛,陛下开明,若不是他肃清各地贪官污吏,改令鼓励耕织、经商,我做的都是无用功,我只是沾了陛下圣恩的小福气…”

阮沁阳来这里还有一部分就是要把这些好事推到皇上的身上,要造庙也该造明帝的,她算个什么。只希望明帝看在她那么拍马屁的份上,等到她当了他儿媳,他别太为难她和阮晋崤。

看到所有百姓跪下谢皇恩浩荡,阮沁阳心中舒了口气。

“你可要去吃喜酒?”

阮沁阳朝娄一豪道,“你救了我,喜帖我怎么都要给你下一张。”

阮晋崤在旁双眸有神地盯着娄一豪。

娄一豪又觉得脸疼了,摇头道:“这会儿我就提前恭贺太子与县主百年好合,白头偕老,喜酒我就算了,我爹把我扔在锦州历练,就是不想让我乱跑。”

闻言,阮沁阳觉得有些可惜。

好像因为身边一直有阮晋崤的关系,她跟异性没几个关系好的,以前有个魏伯彦,被阮晋崤打了之后就没怎么说过话,这几天不过跟娄一豪稍微熟悉了些,估计以后也不会有什么联系。

“县主下喜帖就不要邀镇江的公子哥们了。”娄一豪给了阮沁阳一个建议。

他觉得那些人一定都不想接到喜帖,谁愿意看到阮晋崤摘了镇江之月,还在他们面前耀武扬威。

阮沁阳怔了下,半知半解地点了头。

见娄一豪走了,阮晋崤还盯着他的背影,阮沁阳眨了眨眼:“你心中是不是想着我与他相处几日都与他说了什么,他又与我说了什么?”

阮晋崤收回视线,大大方方地点头:“沁阳愿意都说给我听?”

“愿倒是愿意,但我哪有那么好的记忆,记得那么多琐事。”

阮沁阳拖长了声音,“我与他没说什么,我一直担心着会不会没命见你,又怕你听到我失踪的消息惊慌失措,哪有空跟别的男人相处,再者…”

“再者什么?”

阮晋崤看着阮沁阳鬓发上被吹动的芍药,手滑过她的眉眼,怎么会有姑娘比花儿还娇还媚。

“再者我喜欢的男子又不是他那样的。”

阮晋崤顺着她的话接道:“那沁阳喜欢什么样?”

阮沁阳退后了一步,水眸微眯,仔细打量面前的男人。

“丹凤眼,鼻梁高挺,肤色不要太白,嘴看而薄吻上去有肉,一对反骨耳,因为没耳垂,光喜欢咬我的耳朵。”

阮沁阳越说越来劲,“对旁人像是阎王,对我却一副温润如玉的模样,却不知道冷戾的气质再怎么笑如春风,整个人也看着危险妖异,更是让人琢磨不透,不敢接近…不过我喜欢。”

目光滑过阮晋崤的衣裳,“还有明明喜欢深色,却因为我的霸道,爱起了大红大紫。”

“我想他对我的爱,也如同身上的衣裳颜色这般,浓烈鲜艳,浑身着火也要紧抱我不放,坚定的相信这世上除了他的怀抱,不会有更好的乐土。”

说完,阮沁阳抬手摸索自个头上为了配色插上的芍药,摘了花瓣填在了阮晋崤的唇里:“一直瞧着可是想尝尝味道。”

阮晋崤唇边噙着花瓣,狭长的眸子就像是星辰落入,低头吻住了阮沁阳的唇:“想尝。”

接下来就是漫长的赶路,路中途就碰上了往锦州赶的阮侯爷。

阮侯爷看着女儿:“这次出行满足你的愿望没有?可觉得惊险刺激,有了这次以后应该就不想再乱跑了吧。”

阮晋砚掀开车帘,露出小脑袋火上添油:“大姐势必还会乱跑,但是应该会带上大哥了。”

阮侯爷太累,也不想继续纠正儿子的叫法。

“也不知道赶不赶得上定下的吉日,太子爷可要先回京城给陛下禀告?老臣既然来了,沁儿还是由老臣带回镇江,送到京城,不必太子爷费心。”

阮晋崤瞧着阮沁阳,点了头。

话虽那么说,其实阮沁阳就只是换了马车,大家依然是同路。

阮侯爷看着想叫阮晋崤走快一点,但听说他不眠不休到的锦州,身体亏空不能太过劳累。

只有瞪自家女儿:“快大婚的日子往外跑,错过了吉日,下一个好日子可在半年后。”

阮沁阳以为就是没赶到定好的日子到京城,那过个几天成亲也使得,怎么会要等半年那么久。

见吓到了女儿,阮侯爷神情满意:“现在知道怕了?”

“那咱们加快行程?”她的一切准备都做好了,要是那么干巴巴的等半年,她的热情都要给浇灭了。

而且她晓得阮晋崤忍了又忍,是知道婚期不远,若是拖个半年,她说不定要捧着个大肚子进洞房。

见女儿低眸看肚子,阮侯爷表情一僵,心中冒出来一个想法,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是要加快行程,怎么也得赶在时辰到时到京城。”

阮侯爷心里想着自家女儿被太子做了坏事,也不想那么多规矩了,马车重新规划路线,不刻意在镇江停留,而是换了一条离京城更近的路。

喜服在大半夜时候送到了阮沁阳他们手里,马车摇晃,阮沁阳艰难的试了下,看得出这喜服阮晋崤盯梢了,图样都是她喜欢的。

她不过是心里想到了阮晋崤,就感觉马车停了一刻,某人掀帘而入。

阮沁阳眼也不眨,实在没想到阮晋崤哪来的那么大的胆子,她爹跟他们一起上路,他也敢那么大大方方的进她的马车。

马车内只放了一盏小小琉璃灯照亮,车壁上镶嵌的夜明珠散发着温润的光泽。

阮沁阳伸手想挡住自己身上的喜服:“这个成亲时你才能看的。”

“图样是我画的。”

“那成品你也得婚礼时才能看。”

阮晋崤遮住眼,应了声好。

见阮晋崤坐下,烛影摇晃,阮沁阳不解他到底是来做什么,本来还以为是喜服送到了,他想看看模样跑来,但现在又那么干脆利落的遮住眼睛。

“你到底来是做什么?”

阮晋崤手掌挡着眼睛,侧脸面对阮沁阳:“今天是你十六岁生辰。”

“啊?”

阮沁阳怔了下,转念就明白了阮晋崤的意思。

这个生辰不是她身体出生的日月,而是她穿越过来落水的那天。

说起来庆祝这个日子还是她提议的,每一年到了这天都说好好感谢哥哥,然后让阮晋崤带她出门大吃大喝。

后面不知道怎么说的,就变成了她的生辰。

这些天太忙碌,她都忘记了这个日子,没想到阮晋崤还记得。

“现在要赶路,难不成你打算停下来,去吃长寿面?”

阮晋崤摇头,从袖中拿出一只檀木长盒:“你及笄时,我不在你身边,如同你补给我冠礼,我一直等着你十六生辰这日。”

阮沁阳看向盒子:“这是簪子?”

阮晋崤点头:“我亲手雕刻,想为你亲手插上。”

盒子打开,其中是一只材质似玉非玉,似木非木的花簪。

阮沁阳及笄的三簪的都是工匠精雕细琢,但阮沁阳此时却看着阮晋崤制的簪子移不开眼。

“嗯,你为我戴上。”

眉将柳而争绿,面共桃而竞红。

阮晋崤说话还是不算数,簪了发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阮沁阳,完全没继续遮住眼睛的意思。

京城城门大开,百姓不敢走大道,怕堵了婚车进城。

只是这等了半晌,也没见到动静。

楚媏在酒楼雅间最好的位置,曾经她在这儿是为了看阮晋崤,如今这会儿她竟然是在看阮晋崤娶妻。

而且还等的焦躁不安。

“他们不会是还没赶到京城吧,这要再晚点,那就凑不上吉日了。”

楚媏皱着眉,若是都赶得那么卖力,还是差一点时辰,阮沁阳那娇气性子可不是得要气死。

就像是应和楚媏的话,城门终于有了动静。

七彩琉璃华盖翠帷彩舆,大红缎在风中飞舞,香花开路。

看着宫女们撒花,楚媏忍不住一笑,阮沁阳之前就说雅郡主的做派挺有意思,凡到哪处,就天女散花,没想到她找了这么个机会学了一次。

不过因为是她,所以她看起来,觉得比看雅郡主顺眼多了。

“我们也走吧,进宫等着。”

楚媏最后看了眼马上的阮晋崤,她第一次见他,是他进京听册封,那时候他也是坐在马上。

眉眼俊朗,气质如同万年寒冰,如今脸还是那张脸,气势依然高高在上,但却不想那时候那般生人勿进,穿着大红喜气的衣裳都抹不去他的冷硬。

现在像是冰化了。

皇家婚礼与寻常人家也没什么不同。

阮沁阳跨过了几个盆子,被女官带着进了大殿,开始拜礼。

一拜天地。

天作之合,花好月圆。

盖头遮着,阮沁阳看不见阮晋崤,捏着红绸缎,还是比较喜欢现代的婚礼,在众人面前彼此承诺,可以握着彼此的手。

二拜大家。

天子庇佑,龙凤呈祥。

夫妻对拜。

地生连理枝,水出并头莲。

两人相对,阮沁阳觉着掌心微痒,片刻才反应过来,阮晋崤挠了她。

这个不正经的男人。

阮沁阳抿唇,悄悄捏了回去。

这夫妻对拜用的时辰比之前都久,观礼的人四目相对,不知是怎么回事。

赵曜扫见了两人的小动作,轻哼了一声,现在好罢了,等到了阮晋崤掌握更多更大的权利,阮沁阳依然得称呼别的女人为姐妹。

送入洞房。

走到半道,阮晋崤直接把阮沁阳抱起,低声在她耳畔道:“你鞋底软,走着脚疼。”

宫女们惊呼连连,眼睁睁看着太子把太子妃抱进了屋子。

不过,阮晋崤注定失望。

屋中可不空,里面站了满满的人,见阮晋崤抱着媳妇进门,苏嬷嬷咳嗽了声:“太子,要先饮酒。”

而且喝了合卺酒,还要去待客,太子怎么就那么心急。

阮晋崤面黑的把阮沁阳放在床榻坐下,忍了再忍,才没把屋中的人轰出去。

“既现不洞房,不必挑盖头。”

阮晋崤推开了玉如意,沁阳的红妆他一个人看够了,那么一大伙人杵着,他不想掀。

“这…”

女官看向苏嬷嬷,苏嬷嬷也没法子,见阮晋崤坚持,迟疑道:“那合卺酒?”

“我与太子妃单独时再喝。”

阮沁阳只是脸遮住了,耳朵是好好的,听着阮晋崤一句句的话,真想伸手捂住他的嘴。

在阮晋崤这也不行,那也不要的情况下,阮沁阳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没吃,干巴巴的说了“生的”。

而有人把这边的状况告诉了明帝与太后,怕阮晋崤赖在喜房不走,特意找人看着他,在他把屋里的人赶走时,把他一块拖走了。

在酒席上,虽是阮晋崤大喜的日子,却没一个人敢上前朝阮晋崤敬酒。

连明帝看着儿子的黑脸,都忍不住发笑,与太后嘲笑阮晋崤吃不着肉臭脸的样子。

太后见状倒是安心了不少,本以为两人早就没了规矩,现在看来都是讲规矩的孩子,外头的人都是看了嫉妒,胡说八道乱传闲话。

“陛下别笑了,还是放他去罢,耽误了哀家抱曾孙子,陛下打算怎么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