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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里暖暖的明白过来,似乎刚才是冤枉他了。她有点不好意思,低头打算告退。

“那人,听说,长的,一般般。”

他说完了,有点后悔,自己这语气怎么听着有点发酸,他从来不在人后议论人的外貌,今日居然破了例。

她装做没听见,转身出了书房。在她心里,相貌本就是其次,人品才是第一。

他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有些空荡。刚才那番冠冕堂皇的话,说到底还是间杂了他的私念,一听说那人居然来王府找她,心里立刻就堵了一团闷气。

翌日,司恬抽了个空去容林街。

她觉得裴云旷说的极有道理,她不想误了吴熔的前程,一定要来交代他一声,以后千万不要去王府找她,以免被人误会是安 庆王的人。

走到容林街,她按照门上牌匾仔细找过去,终于见到一间铺子,挂了吴记的名号。

她走进去,对柜台上的伙计道:“请问,这里可有一位公子叫吴熔?”

伙计点头:“你是那位?”

“我姓司,麻烦你叫他出来一下,我有话对他说。”

伙计进了后堂,过了一会,吴熔匆匆从店铺后堂走出来,见到她,惊喜万状。

“你怎么来了?”

司恬红着脸,低声道:“我有话对你说,这里人多不太方便。”

他心里激动万分,做梦都没想到她会来找他,还有话要私下对他说。他忙道:“我们去如意楼吧。”

“如意楼是什么地方?”

“是京城最好的酒楼,就在前面街头上,我们去吃饭吧,找个雅间边吃边聊,好吗?”

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和她独处,他怎能放过。

她不忍心拒绝他的好意,但更不忍心让他破费,几句话那值得如此铺张?她忙道:"我们随便找个僻静地方说两句话就成,这事很重要。”店铺里一直人来人往,她没法明说来意。

“司恬,我,我真的想请你吃饭而已。你在京城无依无靠,我,我”他诚恳的额头都快要滴汗了。

她无奈,看出他是个认真诚挚的人,和他再争执下去也无益,她只好同意。

他欢喜不已,带着她往街东走去。

如意楼果然很气派,正值晌午时分,到处都是满座,好不容易找个雅间,两人坐定,等小二离开,司恬这才将事情说明。

吴熔听后,心里又是失望又是甜蜜。失望的是,不能常去找她培养感情,可是她特意跑来告诫自己,可见她对自己很关心,关心到如此细致的地步,他又觉得很欣慰。

他点了几个菜,司恬只吃了几口,就要急着回去。

他将她送到楼下,还想多送,她劝住了他。

“公子还是回去吧,别让人看见。”她今天见他比昨天自然的多,大大方方地看清楚了他的长相。根本不是裴云旷所说的一般般,他长的很清秀很耐看。

想到这里,她脸色微微一红,低头就走了。

吴熔目送着她,眼神有点痴痴的。

她走过横戊大街的拐角处,突然有人低声叫她。

她连忙回头,一看竟然是商雨!

他疾步走来,脸色有点阴沉,剑眉拧了一个川字。

她瞪着眼睛,奇道:“大师兄,你怎么在这里?”

他走到她跟前两步的距离,负手站住,居高临下,气势夺人。

“我刚才在如意楼和朋友吃饭,看见你了。”

真是巧!她笑道:“大师兄有事吗?上回你不是有话对我说吗?那天,我......”她说到一半突然意识到不能往下说,不然就说漏了,会被他发现自己看见 他和林西燕的那一幕亲密。

他无心去管那天的事了,当前这事,很要紧。他也不绕圈子了,直接就恶狠狠地质问:“刚才那个男人,是谁?”他一开始看见他们一起进如意楼的时候还没多想,以为她是出来为裴云旷办事,不料,细看两人的神色,却不是那么回事,那男子一直含情脉脉的看她,且还不是光明正大的看,有点含蓄不敢放肆的偷看,他觉得蹊跷。再看两人分手的时候,她羞涩,他不舍。他目送她半天,神情还很花痴。

他恼了,勉强忍住才没上前给那人一拳,怒气冲冲的跟了她来兴师问罪。

她脸红了,真是不巧,被他看见。她扭捏着不好意思说。

他一看她这神色,更怒了:“到底是谁?”

她忙道:“他叫吴熔。”

他怒道:“我不是问他名字,和你什么关系?”那人叫什么他才懒得管,他只关心和她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会有那种表情和眼神。

她的耳根儿都要红了,不过她知道他这人的脾气,要是不说实话,他就一直追问。她只好蚊子哼哼般的低喃了一句:“他是我的未婚夫君。”

他觉得眼前一黑,气得险些背过气去!好,很好!居然背着他不声不响的定亲了,还胆敢在京城里幽会!很好,很好!

心里凉凉酸酸的一股子憋屈和愤怒,哽的他心口直疼。他拧着眉头,长吸了几口气,才将那口气勉强顺了顺,不至于气晕过去。

“谁让你定亲的?”

“我娘。”

“你怎么不问问我的意思?”

这个,师父都不管的事,大师兄,貌似管不着吧?她心里这么想着,但也不能搏了他的面子这么说出来,只好委婉的说道:“你在北疆,所以没告诉你。”

“你明知道我在北疆打仗,还敢私自定亲?”

他这话,她怎么听怎么觉得不对,怎么跟一个出门在外的丈夫质问偷情的妻子似的。她有点恼了,涵养很好,才没发火。

“大师兄你要是没什么事,我先走了。”他今天很莫名其妙,端着一股子找茬的架势,她不想与他多说。

“嘭”的一声,他的拳头支在了墙上,挡住了她的去路,吓的她心口猛的一跳。

他哼了一声:“我话还没说完呢。”

她怔怔的心开始乱跳,这情形这架势怎么那么熟悉!兰周山上有一晚,他喝多了,就是这么着,将她抵在影壁上亲了一口。她觉得情况有点不妙,他莫不是刚才和朋友一起喝多了吧?可是看他语气神态,决不象是喝多了。

不管他喝没喝多,眼下这局势对她不利,她开始心慌。

他眸光暗沉直看到她的眼底,咬牙一字一顿道:“我告诉你,三天之内,将亲退了!”

“你说什么?”她 嗓门大了起来,瞪着他,那有这么不讲理的人。

他努力平心静气,一字一顿又说了一遍:“我说,三天之内,将亲退了。”

她急了:“你,大师兄你什么意思?”

他瞪着眼睛:“我的意思就是,你嫁给谁,是我说了算的。”

她气的说不出来话,这人,怎么跟恶霸似的。以前他可不是这样,虽然欺负她,可都是占着理的,她没有不服过,今天,她不服!

“大师兄,你喝多了。”她打算从他胳膊底下钻过去。

不料,他突然胳膊一紧,将她抵在了墙上,她还没反应过来,他就毫不客气地堵上了她的嘴唇。

这一次,实在太过分了!居然亲到了嘴上,即便是喝多了,也决不可原谅!她恼羞成怒,开始反击,毫不客气咬了他的唇。

他仍旧不松口,似乎在和她较劲,更加用力的吻,一股血腥气混到一起,他的和她的。她快要昏厥,也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被亲的......

做 了

这不叫亲吻,叫啃咬才合适。

他放开她的时候,他的下唇破了一大块儿,而她的嘴唇,破了一小块儿,红红的肿了少许,以前是小樱桃,现在成了水蜜桃,越发的诱人,看一眼就觉得味道好。

他看着她,抿着嘴唇笑,方才的强吻已经宣布了所有权,他觉得很解气。

她又羞又恼,外带气喘吁吁,脸红的象一只苹果,但是,眼眶也红了,很显然,她气的想哭。

不过,身为女子,潜意识里总是对名节非常关注。被占便宜是个大事,给人看见四处宣扬可就是更大的事了,她立刻四处看看,生怕有人看见刚才那“不堪入目”的一幕。幸运的是,他很会挑地方,这里刚好是大街拐到胡同的角落,正值饭点儿,几乎没人,两人站的地方还被如家客栈的一块大招牌挡着。看来,名节问题先不用考虑了。

她稍稍放心,立刻仇视着他,恨声道:“你太过分了!我要告诉师父。”说着,极大的一颗眼泪就滚出来了。

他目光柔溺,方才那一吻有点惊心动魄,然,意犹未尽。

他笑眯眯道:“你去告诉他吧。最好,再告诉你娘,还有吴熔。”

她气的说不出话来,不过眼泪全出来了。确实,这只能吃个哑巴亏了,谁也没法告诉,这种事,怎么说的出口呢?

他递过来手帕,她一扭头不去接,任由眼泪潸然满脸,心里堵满了气,又恨又恼,却又拿他没策,于是越发的气。

他只好亲自给她擦眼泪。她挣扎着不让,他低声道:“别动。”强行给她擦了,不过,擦了还有,绵绵不绝。

他明明有了林西燕,为何要来招惹她。他在她心里的好印象,全没了。

好不容易,止了眼泪,她冷冷的问道:“你为什么要这样?”

这还用问吗?他气结:“我送你的梳子,那两个字你还不明白?是不是写在银票上,你才明白?”

她越发的气恼羞愤,在他眼里,她就是一财迷!她气的脑子直晕,只好自认倒霉,还是先离开这里为妙,和他讲道理是没有用的,和他拼力气,更是笑话。

他那里肯放她走,扯着她的胳膊,低声道:“我喜欢你。”他手指的力气大的惊人,紧紧夹着她的胳膊,仿佛永远都不会放手。

她恼了,质问道:“你不是和林西燕有情吗?我亲眼见到你们抱到一起。大师兄,我真没看出来,你还是脚踏两只船的人呢。”

他愣了,终于明白过来,那天她不辞而别的原因。

他啼笑皆非:“那天她来找我,是因为她父亲的仇人就在临江王府里做侍卫,她想让我帮她杀了那人。我现在,很难做到。所以才安慰她一下而已。再说,那叫抱吗?你别冤枉我,我顶多是拍了一下她的肩 头。咱们刚才,那才叫,抱到一起。”说完了,他又嘿嘿一笑:“你是在吃醋吗?”

“谁要吃你的醋?”

“你不吃我喂你吃!”

和他论理没用,越发纠缠不清,她使劲想扯回胳膊,赶紧回去。

他的手指纹丝不动,笑呵呵道:“你答应我,三天之内退了亲,我就放你走。”

她气结:“你,你休想。”

他咧了咧唇角:“我就是这么想的。”

“你,你。”

他挑着剑眉,好声好气的哄道:“我怎么了?我那点比不上吴熔?”他的确很多地方都胜过吴熔,可问题是她从没想过会和他怎样,特别是知道裴云旷有意将妹妹许给他,她就更不会对他有什么想法了。

“我,我根本就没想过。”

“那你现在想。”

“你!”她气结,这么不讲理的人,她终于见识到了。这种地方,这种大事,让她怎么想?

“你想好了,我再放手。”他好整以暇的看着她,不急不噪。

“大师兄,你,你知道吗,王爷可能会把小郡主嫁你。”她没法了,只好提前透露点消息给他,希望他可以动心。说实话,她都觉得这是一份极好的良缘。

这么大的惊喜,他居然一点也没反应。

他看着她,“恶狠狠”道:“我就想要你。”

她的脸红的就象被胭脂染遍。碰上不讲理的人,她只好先迂回:“我回去再想。大师兄,你给我些时间。”说到这里的时候,她简直觉得自己在低声下气,这到底是谁没有理啊!

“多长时间?”

“不知道。”

“那你定个时间。”

“我,一个月吧。”

“一个月?一个月鸡蛋都孵出小鸡了。”他不屑的看着她,他上过战场,对时机的把握很有体会,他上一次就是因为心软手软想再等两月,结果,她险些被人捷足先登了。这一次,绝对不能再拖。

“半个月吧?”

“不成,三天。记得将亲退了。”她的气场越弱,他的气场就越强。显然,道理已经荡然无存,蛮不讲理的占了上风。

“你让我回去吧。”

“你答应了?”

她点头,打算生平第一次做个言而无信的“小人。”

“三天后,我在谢聪的棋社等你。你要是敢不来。”他哼哼了两声,赤 裸裸的威胁。

她只好点头,先离开这里再说。

他终于放开了她,她提裙就跑。

他抱着胳膊,看着她的背影,笑意从心底涌到唇边。这丫头,有时候机灵,有时候可真迟钝。不过他就喜欢这种迟钝的,最讨厌有些女人,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搔首弄姿的以为是个男人都喜欢她。

三天,也挺长的,应该让她半天就想好的,他有点后悔。

回到王府 ,她的确开始想了,不过想的是怎么让他打消对她的想法。他让她去和吴熔退亲,那有那么容易的事,聘礼都收了,街坊邻居都知道了。

最重要的是,他对她,何时有了那种念头,她怎么一点都没发觉呢?她开始回想在兰周山上的一幕幕,想来想去,似乎都是他在欺负她。唯有一次,他非要背着她上台阶,似乎有点可疑。后来,他又约她去画舫,却又什么都没说,只吹了一支曲子。再后来,就是送她梳子,还莫名其妙的写了两个字,似乎就更可疑了。她暗暗觉得心惊,觉得不可思议,脑子纷乱的象是团了一团丝线,纠结了无数个结。

傍晚,她去裴云旷的书房送信,仍旧是心神不宁,精神恍惚的模样。

黄昏时分,书房里依旧有淡淡的暮光,但屋子里已经点上了灯。裴云旷坐在桌前,听见轻轻的脚步声也没有抬头,她将信呈上,低声道:“王爷,信是北疆来的。”

他"哦"了一声,没有回头便伸手来接信。不料突然碰到了她的手指,她心里一慌,信掉在了地上。

她连忙低头去拣,他也回头来看。

入眼就是她低垂的面容抬起的一瞬间,那微肿的樱唇。他的视线重重地落在了她的下唇上,心里莫名的怒。

她将信双手递上,他却不去接。

他冷冷的问:“你的嘴唇怎么了?”

她立刻脸色绯红,支吾道:“是,吃东西不小心咬住了。”

“哦,本王好奇是什么东西如此好吃,居然咬到了嘴唇外面。”

她说不出来了,脸色越发的红,既然他看出来了,为何一定要揭穿,让她难堪?她匆匆告退,心里越发的纠结。

他接过信,对着灯,许久也没看进一个字。吴熔,这是他上午刚得到的一个名字。

三天对他很长,对她,太短。

她本来想躲在王府里不出去的,可是想到他那性子,万一找到王府来,闹开了,她就没脸见人了。再万一,他要是去找吴熔的麻烦,那她更没法对吴家交代。思前想后,她硬着头皮去了闲云棋社。

照旧是青衣小帽的打扮,不过,再不是那天和苏翩一起来的欢愉心情了,心里很沉重。

商雨一早就等在那里,正和谢聪下棋。

谢聪见到她一个人来,略带失望的问:“苏姐怎么没来?”

“姐夫受了风寒,她走不开。”

“司恬,你再叫那人姐夫,你就别叫我聪哥啊!”他恼了,咬牙切齿。

这都是什么人哪,一个比一个难侍侯。

“司恬,你跟我来。”

商雨站起身,先走出暖阁,她满心委屈,跟着他进了隔壁的飘香阁。

他关上门,笑眯眯道:“你想好了?”他温柔起来,眼波倒也很是醉人,可惜,她 正恼着他,没心思看。

“大师兄,我,我不能和他退亲。”

他立刻将脸一黑,温柔收了,沉声问道:“为什么?”

她红着脸很不好意思:“因为,我,我已经被林家退过一次亲了,再有一次,我和我娘以后也没脸见人了。”

他松了口气,无所谓道:“你不用担心嫁不出去,有我兜着呢。”

她脸红气恼,谁让你兜着了?“兜”这个字,说起来,都是卖东西的时候,实在卖不出去了才被人便宜兜走的。

她只好换个方式,低声道:“大师兄,我对你,象对哥哥一样。”

“是吗,那你对那吴熔,恐怕连哥哥还不如吧?”他的意思就是,既然吴熔你都能选,凭什么不选我?我好歹还象你哥哥,他象什么?陌生人而已。

这倒也是,和吴熔,还不如和他熟呢,可问题是,人家先提亲了,也定下了。那能说反悔就反悔,做人不能如此出尔反尔。可是,这道理,能和他说得通吗?

她沉默着,头疼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