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衿前生去世的时候虽然只有二十七岁,但医学底子十分深厚,中医西医都能拿得出手。雇佣兵团出任务时,被她从死神手里拉回命来的战友无数。而这时代就那么几本医书,中医理论尚不完善。以她的本事,忽悠一个夏正谦,实在是小菜一碟。

舒氏深为了解丈夫的个性,见父女两个在那里哇啦哇啦说个没完,知道没半个时辰根本停不了。她含笑着摇了摇头,起身出去吩咐下人收拾东西。

可留给夏正谦讨论医术的时间并不多,他正跟夏衿聊得起劲的时候,药铺的秦老板就到了。

听到下人通禀,夏衿对夏正谦道:“爹,咱们这杏霖堂,还是得开下去,药铺一样要带着。秦老板进来,你就跟他说,咱们搬了家,仍会租一个门脸给他开药铺,不过价钱得根据地段的行情进行调整。如果他不肯,你就把收的钱还给他。咱们另外跟别人合作就是。”

说着,她站了起来:“你们先聊着,我出去找一个前面带门脸的小院子。”

“衿姐儿。”夏正谦见夏衿往外走,连忙唤住她。见她回身,奇道:“你去找房子?”

“对呀。怎么了?”夏衿觉得他问得奇怪。她刚才不是已说明白了吗?

“你知道去哪里找房子吗?”夏正谦问道。

“哦。”夏衿这才恍然。她忘了她这个原身,是个足不出户的十四岁的深闺女子了。门都没出过几次,怎么会知道去哪里赁房子?

不过,为了争取自由,她并不想隐瞒她的能力:“知道呀,赁房子不是要找中人吗?不过爹您放心,咱们时间紧,手头又不宽裕,要求还挺多,我不会满街去找中人的。不熟悉的中人,怕是要被骗。我去找罗府的于管家帮忙。就算他不清楚哪里有合适的房子,也可以给咱们介绍一个可靠的中人。”

夏正谦听到这番极有条理的话,半天说不出话来。

说实在的,让他自己去找房子,他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该如何下手,最多去外面胡乱找个中人。要知道,以前这种杂事,都是夏正慎或夏家的管家去办的,哪里用得着他操心?

他是除了医术,万事不关心的人。

本来夏正谦叫住夏衿,是想另外派人去的。赁房子这种事,哪能够让年幼的女孩儿去办?可这一下,他却犹豫了。

舒氏一内宅妇道人家,赁房之事自然不能指望她;罗叔以前在夏府只是普通下人,也没有赁房的经验,而且忠心有余,精明不足,派他去办事,怕是要吃亏;夏祁,那就更不用说了,单纯得很,丝毫没有这方面的办事经验。

这么想着,夏正谦郁闷了。

他抬起头,问夏衿:“你准备带谁出去?”

“天冬。”夏衿道,“我往常去罗府,带的都是天冬。”

“天冬知不知道你是衿姐儿?”

夏衿摇摇头:“不知道。”

本来她还想找机会跟夏正谦说董方的事呢,夏正谦这一问,到是正好:“爹,天冬一小厮,跟着我总是不便。而且他不知内情,要遇上什么事情他都帮不了我。告诉他实情,又怕他心虚露出马脚。

前段时间我去罗府的路上曾遇到过一个女扮男装的小乞丐,很可怜,她装男孩子装得挺像的,一般人都看不出。我想把她带进府来,以后出进都跟着我。您看可好?”

夏正谦望着她,心里又好气又好笑:“罗公子的病好了,你就应该老实在家呆着。难道你还想扮成你哥哥的样子四处乱逛不成?”

“为什么不可以?”夏衿噘着嘴走回他的身边,搂着他的胳膊就撒娇似的一阵乱摇,“爹,您看家里现在这情况,靠您一人还真不成。外面的事娘不方便办,比如这次赁房的事,娘就没办法到外面看房去;哥哥呢要专心念书。您呢,光是看病赚钱就够您忙的了,哪里还有时间和精力管这些?

再说了,杏霖堂光您一个人还不成。你出外诊的时候来了病人怎么办?总得有个人在这里顶着吧?请一个郎中来不现实,毕竟咱们医馆还没名气,病人不多,咱们的钱也不宽裕,给不起工钱。最好的办法,那就是我顶上。我的医术,您是知道的,完全可以放心。”

她眨巴着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摇着夏正谦的胳膊道:“所以呀爹,您就把我当儿子用得了。”

第六十五章 感慨

听夏衿这么一说,夏正谦还真无话可说。他们家现在这情形,还真少不了夏衿两处相帮。没了她,家里、医馆可就张罗不开了。

而且他也看出来了,这个女儿根本就关不住。看看她原先去罗府,还有今天早上到医馆帮忙,她什么时候请示过他和舒氏了?明摆着就是想先斩后揍,那是死活都是要装成夏祁的样子出来晃悠的。

再者,夏衿有这样高明的医术,身为医者的夏正谦打心眼觉得,她就这样呆在家里等着嫁人实在是太可惜了。有多少病人等着医者救命呢,他把个能救命的良医藏在家里不许她出去,良心不安!

他长叹一口气:“行吧,我答应你。不过,你也得答应爹,不许到处乱跑,出门前一定要跟我和你娘说一声,免得我们担心。”

“嗯嗯嗯…”夏衿忙不迭地点头,“这您放心,绝不乱跑,出入一定禀报。”

夏正谦笑了起来,慈爱地摸了摸夏衿的头:“行了,去吧。顺便,把你说的那小乞丐带回来我们看看。”

“嗯嗯。”夏衿又猛点头,撒开手就往外跑,边跑边道,“那爹,我走了啊。”

“带上天冬。”夏正谦冲着她的背影喊道。

看着女儿欢快而轻盈地下了台阶,朝外面跑去,夏正谦笑着摇了摇头。

想当初,夏衿死而复生,对他和舒氏都极冷淡。虽然有时候脸上带着笑。嘴里说的话也极柔和,但眼睛里的清冷与疏离,他和舒氏都能感觉得到。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这孩子眼里的疏离不见了。眼睛里又跟以前一样,时不时地流露出亲昵和眷恋。

就算为了这一点,他允女儿扮男装在世人面前行走,也是值了。

夏衿去了罗家,并没有直接找于管家,而是先找了罗骞,把今天发生的变故跟他说了。再请他帮找房子。

“小事。”罗骞听了,二话不说。叫了于管家来,把夏衿的要求给他交待了一遍,派着他去了,又对夏衿道。“如果找不到合意的,我娘的陪嫁里还有一处宅子,你们到那里暂住几日也无妨。”

“多谢罗公子。”夏衿对罗骞又多了一份满意。

这位罗三公子,话虽不多,但为人还算是仗义。

如果她答应为他卖命,合伙一起开医馆,罗骞这样做,便是御下的手段,她自然不会承情。但现在。她拒绝了他的提议,虽说想要合伙开食肆,但这个东西在罗骞眼里。不过是上不得台面的小生意,他根本不放在眼里。能掏出五十两银子借给她,就算是很给面子了,他也就不欠她什么情。

可现在,罗骞想都不想就说要借宅子给她,这也算是十分难得了。

“我也出去转转。半个时辰后我再回来,看看于管家那里有什么消息。”夏衿站了起来。

她自家的事。总不能让别人去跑脚,她却坐着喝茶。

“也好。”罗骞点点头,让彩笺送她出去。

就在夏衿抬脚准备要跨出门槛时,他忽然道:“对了,我爹明日就回来了。”

夏衿停住了脚步,转过头来。

虽说罗骞的话没头没尾,她却完全明白他的意思。

他们演这一出戏,是借着罗家本家有事,罗维韬请假回了老家,而罗骞又派人给章姨娘跟到这边来的亲戚制造了点麻烦,让她和她儿子无暇他顾的机会。现在罗维韬要回来了,章姨娘那边想来也把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夏衿出入罗府,就需要小心谨慎起来,以免引起章姨娘的注意,惹来麻烦。

见夏衿神色了然,似乎明白自己的意思,罗骞看向她的目光也更为不同,又道:“以前我曾有个同窗,是袁经历家的公子,因与我走得近,又帮了我些忙,袁经历所管的来往重要信件便无故丢失了两次,惹得知府大人极不高兴,将他调往别处去了。”

经历,府衙里经历司的头目,朝庭正八品官,职掌出纳文书。其公子不过是与罗骞走得近些,便遭了无妄之灾。章姨娘母子三人的手,伸得可真是长的。

朝庭八品官都如此下场,要是章姨娘知道夏衿治好了罗骞的病,还与他合伙作生意,夏正谦和夏衿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但夏衿却是不怕的。

她一现代杀手,在科技水平那么发达的现代,取人首级都如探囊之物,何况这没有高楼大厦,没有摄像头,没有红外线和指纹密码锁的古代?章姨娘母子三人最好别向她和她家人伸手,否则,她绝对会让他们生不如死。

不过,想来经历过一场生死,罗骞再不是以前那只小绵羊了吧?以他现在呈现在她眼前的表现来看,收拾几个跳梁小丑,应该不是特别困难的事。

她笑了笑:“我相信,罗公子不会让这种事再次发生的。”

罗骞见她即便是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仍然谈笑自若,神情里没有一丝的慌张惶恐。他看向她的目光越发深邃,嘴角一弯,道:“你我一见如故,不必太过生份,以后我们便以兄弟相称如何?”

“甚好。”夏衿笑道。

她拱了拱手:“那罗大哥,我去了。”

“祁弟走好。”罗骞站了起来,送她到门口,看着去了,这才回到屋子里坐了下来。

他走到桌前,提笔写了几个字。可想了想,他又把纸揉掉,对彩笺道:“我去花园里走一走。”见彩笺想跟来,他又道,“你不必跟着,我去走一圈便回来。”

彩笺深知自家公子脾气,不敢违抗。应了一声,乖乖的留在了屋里。

而夏衿这边,因担心夏正谦和舒氏在家里着急。于管家这里效率又高,她给自己定下的时间是半个时辰后回罗府听消息,因此也不好走远,只在罗府周围四处转了转。

城东是有钱人聚集的地方,这里的屋子都是深宅大院,有市无价。夏衿转了一圈,自然一无所获。看看时辰差不多了。她回到罗府,便看到于管家已在那里等着她了。

“找到合适的地方了?”她顿时一喜。

于管家点头:“找到了三个地方。就等着你回来定夺。”

夏衿暗叹。

她转晕了头,也找了个中人看了几处房子,都没找到合适的。于管家这一会儿的功夫,就找到了三处。果然是术业有专攻啊。做管家的。就得这手段。

她现在,手上无人可用啊!

她自己没有,舒氏手上也没有。带过来的那些下人,忠心有余,而能力不足,还得慢慢培养和锻炼起来。

罗骞只在花园转了一圈,早就回了屋里。此时见夏衿要跟于管家去看房子,忽然站起来道:“我也跟你们一起去。”

夏衿和于管家都愕然。

“公子,您身体还没好呢。”于管家神情里带着些惶恐。

“没事。”罗骞毫不在意。

“夏公子。您帮小人劝劝我家公子。”

虽然从医生的角度来说,出去走走,对罗骞的身体有好处。他现在恢复得差不多了。正是应该适量活动活动的时候。但夏衿知道,罗夫人对罗骞有多宝贝,出了这么一桩事,现如今她恨不得把他栓在家里,哪儿都别去。

她正要张嘴相劝,罗骞竖起一根手头。阻止她道:“你不必劝,我心意已决。”

夏衿只得闭了嘴。

于管家见状。只得使了个眼色给彩笺,让她去通报罗夫人。彩笺犹豫了一下,往后退了几步,趁着罗骞不注意,偷偷溜出了门。

夏衿看在眼里,瞥了罗骞一眼,只不作声。

罗骞似是没看到彩笺的举动,对于管家的劝说也充耳不闻,兀自对尺素道:“给我拿个披风来。”

“是。”尺素进了里屋,准备磨蹭一会儿,拖延时间,等着罗夫人来。

却不想她一进去,罗骞便抬脚往外走,直直地就往台阶下去。

“公子、公子…”于管家急得冲着他的背影连声叫唤。见罗骞不理他,只管往外走,他猛地跺了一下脚,打了个唉声,快步追了上去。

夏衿见状,抿嘴一笑,也迅速跟上。

原来这个罗骞是个腹黑。于管家和彩笺的眉眼官司,他早看到了,只装作未见。待彩笺离开,又哄了尺素去拿披风,他好金蝉脱壳。

三个下人合起伙来骗他,却反过来被他哄了去。

有意思!

罗骞要出门,二门上守门的婆子、大门处的守门护卫,谁也不敢拦着,俱都恭恭敬敬地行礼,然后放行。

出得门来,望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罗骞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慨道:“活着,真好!”

听着这话,夏衿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街道,微微有些失神。

前世,因为家庭的变故,父母的离世,她生无可恋,对于生命看得极淡,所以她去做了杀手,游走于生与死的边缘。当子弹打进她的胸膛,感觉到生命正缓缓流失时,她心里没有不甘,没有留恋,而是从未有过的轻松与宁静。

普通的人,看到新生命诞生就欢笑欣喜,看到人死去就哀伤悲叹。可这一切看在夏衿眼里,她只觉得可笑。在她看来,活着不见得就快乐;死去或许才是真正的归属与解脱。

可重活一次,再在此时顺着罗骞的目光,看着忙忙碌碌、熙熙攘攘的人群,夏衿的感觉又有不同。

一名中年男子在店铺里买了东西出来,似乎嫌买贵了,拿着东西站在路上,嘴里嘟嘟囔哝,满脸懊恼;小吃摊前,一对小夫妻带着个刚满周岁的孩子,三人只买了一碗馄饨,你推我让,场面甜蜜与温馨;一个七岁的孩子,望着糖人摊上的糖人,满脸的渴望;情窦初开的少女,望着心上人与别的女孩儿欢喜说话,咬着嘴唇躲在一旁默默伤心…

他们或高兴,或恼怒,或期盼,或悲伤,但每一种表情,看在夏衿眼里都是那么的鲜活。这些人,他们都走在自己的人生道路上,细细品味着生活的喜怒哀乐。待到老了,回过头来,发现即便是失恋,都是那么美好;即便是一碗馄饨,都让人回味无穷。

回想起自己上一世那短暂的人生,夏衿深深觉得,重活一次,真好!

“走吧。”罗骞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二位公子,这边请。”于管家朝左边作了个手势。

夏衿诧异地看了于管家一眼。

这个时候,不应该上马车吗?怎么走路?

显然是看懂了夏衿脸上的表情,于管家笑道:“夏公子,小人给您找的地方,离这里不远。”

“啊?”夏衿甚是意外。

“可是,城东的房子实在太贵,我怕承受不起。”她道。

 

第六十六章 择居(30粉红+)

其实照她的想法,在城东租房子是最好的。孟母三迁,就是明白居住环境对于一个人的成长很重要。城东的住户,非富即贵,与这样的人做邻居,对夏祁的成长是很有好处的。以后走出去,他就不会表现出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而且给富贵人家看病,和给平民百姓看病,收入上差的不是一丁半点。更何况还能拓广人脉呢!如果夏正谦给知府大人治好了病,夏老太太又岂敢对他想打就打,想骂就骂?当初,夏老太爷不就是治好了一个贵人,借了他的势,让老太太服了软,让夏正谦顶了他死去的孩子的名头,养了这么多年吗?

给贵人治病,虽有风险,却也有收益。而且,这种风险在如今的夏衿看来,已降低到最小的程度了。因为这临江城,虽上有知府大人,但俱她所知,知府是个平庸无能之辈。罗维韬在家事上虽然糊涂,在公事上却极精明。这临江城,掌实权者是他而不是知府,否则章姨娘手再长也不可能把个八品官给调离。

既如此,她现在有罗推官的公子做靠山,这临江城的贵人又怎敢给她和夏正谦脸色看?

所以说,将医馆开在城东,那是最好不过的了。

但她怕这城东房子昂贵的租金,把夏正谦和舒氏吓得晚上睡不着。

“夏公子放心。”于管家笑道,“您的条件都跟小人说过了。这房子虽在城东。但租金并不贵。重要的是挺适合你们用,你看过就知道了。”

往西走了一盏茶功夫,于管家就带着他们拐进了个弯。就转到了另一条街。这条街不如前一条街那么热闹喧嚣,两旁的房子有铺面,也有住家。道路宽敞、平坦而干净,能行驶马车,夏衿走在这里,竟然有一种走在欧洲小镇上的感觉,悠闲而自在。

沿着这条街往前走了一会儿。于管家就在一户人家门前停了下来,对罗骞和夏衿道:“就是这里了。”

夏衿举目朝这座宅子看去。便看到房子中间开了一扇朱红色的大门,大门的两边,被砌作了门脸。看规模,这两处门脸似乎挺宽敞的样子。不过现在正锁着。看不见里面是什么样。

“这家人姓唐。”于管家介绍道,“他家也算得。唯一的儿子考中了进士,被派到外地做官。老太爷、老太太被儿子接了去,这处房子就空了下来。本来想时不时回来看看的,却不想两个老人前段时间都殁在了那边。想想短时间内他们也不会再回来住,这房子没人住就败得快,便想赁出去。”

夏衿点了点头。

她知道,中国历代统治者,对官员都实行任职回避原籍制度。

像明代就实行大区域回避。即北人官南,南人官北。清代的回避制度打破传统的按行政区域划分的做法,改以五百里为限。即官员虽在外省做官,但与原籍、寄籍在五百里以内的地区,都得回避。

这种回避制度,对遏制*、防止地方保护主义起了很大作用。

而她现在所居的时代,沿用的就是清朝的回避制度。

也就是说,只要唐老爷还在做官。就不可能回乡来,这座宅子就要一直租出去。或是十年。或是二十年甚至更久。

这一点对于租客来说,非常重要。

否则你住得好好的,花了钱对房子进行了修缮,结果没住一年,房东回来了,要把房子收回去,你岂不是亏大发了?

于管家又指指两边的门脸道:“这两个铺面,原来是赁给他家一个亲戚做绸缎生意的。后来那亲戚嫌这条街比较冷清,便退了租,重新在前街找了个铺面,这铺面正好就空下来了。”

走在夏衿身边一直不说话的罗骞,这时候开口了:“照我说,这地方开医馆正合适。太过热闹,对病人反倒不好。而且这里住家多,上门看病还方便。在这里开医馆,比前街那热闹的地方好。”

夏衿赞许地点了点头。

确实如此。

“这里还留着一家四口看房子。我叫他们开门。”于管家说着,上前拍了拍门,门“呀”地一声从里面打开了,出来个老苍头。

那老苍头看到于管家带了几个人来,其中一个衣着华贵,丰神俊朗,便知是贵人,忙迎了出来。

“王老头儿,我家公子和夏公子过来看房。你把钥匙拿出来,我们先看看门脸。”于管家道。

“哦哦,好。”老苍头对罗骞和夏衿行了礼,便从怀里摸出钥匙,把右边的门脸打开。

夏衿进门将屋里用目光一扫,心里就极满意。

这间门脸很宽敞,足有一百平米,两侧用木板隔了两个房出来,中间这一间大概有四十平方,用来给人看诊再合适不过。旁边两间,一间做候诊室,一间或是给夏正谦休息用,或是收留病人住夜,都是极好。

“那边的门脸,跟这边一样的格局。”老苍头道。

夏衿点点头。

古人建房讲究对称。那边门脸必是同一时期,同一规格建造的。

“我们去看看里面的院子吧。”她道。

大家跟着老苍头进了朱红大门,迎面便是一座照壁,中间大大地写着一个红色的“福”字。转过照壁,是一个院子。朝北是个外厅,东西两处厢房前面有回廊,回廊与厅堂相连。

从外厅穿过,往里走,里面又是一个院子。这院子比外面稍大一些,除了正房和东西厢房,左右还有一个小跨院。院子中间除了一棵枣树和一个葡萄架,竟然还建了一个小池塘。几条鱼儿在里面游来游去。

夏衿一一看过,发现这房子虽然建了有二、三十年的样子,但因保养修缮得当。四处仍十分牢固,便是连梁上的彩画都十分鲜亮。

“这房子,一个月多少租金?”夏衿问道。

这房子,她是真喜欢。但这地段,这质量,这面积,她有点不敢想。

于管家伸出一个巴掌:“一个月五两银子。”

果然!

“咱们还是去看下一家吧。”夏衿道。

“这样一个地方。五两银子并不贵。”罗骞看着她,细长而黝黑的眼眸里映出了夏衿的影子。

夏衿跟他对视一眼。便转开了脸,浅浅一笑,道:“五两银子,确实不贵。但我们家连预付的房租都拿不出来。新开个医馆。还得打名气,头几个月根本就赚不了什么钱,大概也仅够吃饭而已。”

说着她望着空旷的院子,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她空有一身本事,却因为穿越成古代的女子,束手束脚,来这一两个月了,才赚到二十两银子。而且还不敢一下拿出来,生怕夏正谦和舒氏怀疑来路不正。从而把她禁锢在家里,再不许出门。

罗骞道:“如果需要,我可以借钱给你。”

“不用。”夏衿摇摇头。“有多大碗,吃多少饭。没钱租个差一点的房子便是,这样日子过得安心。”

罗骞静静地看了她一眼,不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