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衿在这边跟那个叫陈玉莹的女孩子聊着,那边男人们也跟巴哈尔等人也说着话,彼此试探对方。聊了一阵,大家就一起上路。

到了晚上,大家找了一个风沙比较小的地方落脚。

那个陈玉莹的女孩子一直跟夏衿主仆几人呆在一起。苏慕闲往这边望了两次,想要跟夏衿通通气。但顾忌着陈玉莹,他都没有过来。

夏衿见状,看了陈玉莹一眼,眼睛里的寒芒一闪而过。不过表面上,她仍然十分好脾气地跟陈玉莹周旋,丝毫没有不耐烦的意思,更没有理会菖蒲递过来、让她注意苏慕闲的眼色。

两拔人马虽然谈笑晏晏,颇有相见恨晚的意思。但晚饭却仍然各吃各所带的干粮,即便是水,也是喝自己带的,防犯之心甚重。

啃着干涩的大饼,苏慕闲的目光又朝夏衿这边瞥了过来。这一回夏衿没有避开他,而是递过去一个放心的眼神。苏慕闲扫了陈玉莹一眼,没有再朝这边张望。

吃过饭,大家都开始搭帐篷。

按理说,再怎么觉得对方像好人,在外面行走,都应该时刻保持警惕才对。到了晚上,巴哈尔等人就应该自已人聚集在一起搭帐篷,离苏慕闲他们远些才是正理。却不想巴哈尔跟阮震谈笑之下似乎一见如故,帐篷就搭在了他的旁边;其他几人也是如此,陈玉莹的帐篷也搭在了夏衿旁边。

这一下,宫里的这些护卫神情就有些不对了。他们时不时地转头看看苏慕闲,似乎在等他下令出手将这些人擒下。

然而苏慕闲从夏衿那隐晦的手势上得了暗示,并未有任何表示,只跟巴哈尔商量:“晚上你们派人守夜么?我们会叫人起来轮流守夜。”

在这种荒野里过夜。守夜是必须的。平时苏慕闲他们这些男人,都会轮流守夜,一个人一个时辰。

巴哈尔点点头:“自然。”说着,提高嗓门,把晚上守夜的人一一点了一遍,他自己则安排在了第一个。

安排好守夜的人后,大家就分头躺下了。

一天天地在马背上颠簸。大家都疲惫到了极点。几乎是一躺下。呼噜声就响了起来。

夏衿她们几个女子的帐篷离男人们有四、五米远的距离。夏衿躺下后,静听外面的动静。陈玉莹那里一躺下就再没动静,似乎很快就睡着了。但她的呼吸声极没规律。一轻一重并不均匀。然而一盏茶功夫后,她呼吸的频率就变慢了,远处的呼噜声也变得十分有规律。夏衿冷然一笑,右手一撑。缓缓地坐了起来。

她从帐篷里钻了出去。

此时不光帐篷里的人睡着了,便是守夜的两个人:一个是苏慕闲。一个是巴哈尔,都已躺在了火堆旁,不省人事。

夏衿走过去,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凑到苏慕闲鼻子下面晃了一晃。

不一会儿,苏慕闲缓缓睁开了眼睛。

看到夏衿,他一个激凌。从地上爬了起来。待看清楚四周除了呼噜声,一片寂静。大家都沉迷在熟睡中。他转过头来,问夏衿:“都晕过去了?”

夏衿点了点头,转身去了阮震所在的帐篷,用小瓷瓶里的药将阮震给唤醒了。唤醒阮震后,她并未停止,再将自己这边的护卫一个个唤醒。

“夏姑娘,你这是怎么做到的?”阮震晃动着脑袋,看着手下一个个摇摇晃晃地坐帐篷里出来,指着倒在地上的巴哈尔问道。

他是老江湖了,又有苏慕闲之前的提醒,自然发现巴哈尔这群人有很多不对的地方。但这群人虽说只有七个人,但个个身强力壮,身上似乎也有功夫,功夫还不弱的样子。想要拿下他们,自己这边没有个伤亡怕是做不到。

为了心里那一点怀疑,就让自己这方有伤亡,太不划算了。最重要的是,他们这个队伍有夏衿这么一个重点保护对象。她是绝对不能出差错的。边关那十几万人能不能活下去,可全指望着她了。

所以,阮震一直没敢轻举妄动。

却不想,这眼睛一闭一睁一顿饭不到的功夫,问题就被夏衿解决了。

夏衿将最后一个人救醒,指了指在暗夜里闪烁着红光的火堆:“我在牛粪里加了点迷药。”

“嘶…”阮震倒吸了一口凉气。

以前他根本就没把郎中放在眼里,因为他身强力壮,从不生病。可夏衿给他上了生动的一课:郎中才是这世上最厉害的人,举手抬足之间,他们就能杀人于无形!

夏衿的本事,教了七、八成给苏慕闲。这边夏衿忙着将大家救醒,苏慕闲早已将巴哈尔倒在地上的身体扶了起来,让他靠坐在行李上了。

“苏大人,您这是…”护卫队一个汉子开口问道。

苏慕闲没有说话,而是转头看向了夏衿。

夏衿不用他开口,走了过来将小瓷瓶放到了巴哈尔的鼻子下面。

“夏、夏姑娘,你这是干什么?”大汉急了,“他功夫不弱,把他弄醒,怕是有麻烦。”

可话已经说迟了。他话声刚落,巴哈尔就缓缓睁开了眼睛。

大汉“当啷”一声,就想将刀架到巴哈尔的脖子上,却被苏慕闲一剑挡开:“别添乱。”

大汉还要再说话,阮震已走过来了,阻止他道:“别闹,夏姑娘这样做,自有道理。”

如果说,这一路护送夏衿到边关,他心里还有些不以为然,觉得宫里那么多御医,民间也有各种名医,夏衿再怎么厉害也不会比他们强——以他的身份,还不到能知晓夏衿治好了皇帝盅病的事。可这会子,他对夏衿的佩服,就如同滔滔江水连绵不绝了。

能识破巴哈尔等人的身份,并且当机立断,神不知鬼不觉地在牛粪里放迷药,这份胆识和本领,他活了三、四十年,还从没遇到过。

苏慕闲转头看了夏衿一眼,见她微微颔首,便不再犹豫,从怀里拿出一个玉佩来,在巴哈尔眼前晃来晃去。

巴哈尔刚从迷药中醒来,头还晕呼呼的不知所以,被苏慕闲这东西在眼前一晃,眼睛里都快要出现蚊香圈了,不一会儿神情就变得呆滞起来。

第二百六十三章 是她?

阮震见了,有些莫名其妙,不知苏慕闲这是想干什么。

过了一会儿,苏慕闲就问话了:“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

“巴哈尔,边城人。”巴哈尔表情呆滞地答道。

苏慕闲皱了皱眉,看了夏衿一眼。

他这催眠术自然也是学自夏衿,以前也找几个人试过。但并不是百分百的成功。遇上那些意志比较坚定的,他这催眠术就会失败。不像夏衿,几乎能百分百地催眠。这自然是跟他对催眠术的掌控程度有关。

夏衿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苏慕闲对巴哈尔的催眠是成功的,只不过巴哈尔用的是真名,同时也是边城人而已。不过这也不奇怪,最高明的谎言就是大部分实话里夹杂着小部分谎言,这样才显得真实可信。

得到夏衿的认可,苏慕闲心里一松,继续问道:“你们跟上我们是想干什么?”

巴哈尔明显迟疑了一下。

看到这下迟疑,苏慕闲的心越发安定:意志力强的人,平时就会告诫自己不可将秘密泄露给他人。这迟疑的过程就是他在催眠时生出的一种下意识的抵抗。

他立刻改变声调,让声音变得更为低沉:“你们跟上我们是想做什么?”

巴哈尔的嘴嚅动了一下,道:“想把你们杀掉。”

站在旁边带着一丝不以为意的阮震,表情渐渐地凝重起来。他不自觉地走近了半步,眼睛紧紧盯住了巴哈尔的脸,生怕听漏他嘴里说出的每一个字。

苏慕闲又用那低沉的声音继续问道:“只有你们七个吗?没别人了?”

巴哈尔又迟疑了一下。不过这一回他很快就回答了问题:“不止七个。还有二十个人会跟我们里应外合。”

“你们约定在什么时候动手?”

“子时。”

听到这两个字,大家脸色一变,不约而同地转头看向了滴漏——因为晚上人轮值。所以他们从京城里带了个铜壶滴漏,此时就放在火堆旁边。

看清楚滴漏上的水位停在“亥时”过一点的刻度上,大家大松了一口气。

苏慕闲又转过头去问:“谁指使你们来的?”

这一回,巴哈尔明显想要反抗。他将头抬了抬,呆滞的眼神也动了动。苏慕闲见状,连忙又压低声音问了一句。可这一回,巴哈尔没有像上次那样被苏慕闲诱惑。他的头越来越歪。眼神斜斜地似乎想要看清楚苏慕闲的脸似的。苏慕闲连忙将那块玉佩在他眼前晃了晃。很快,巴哈尔安静了下来,又恢复了刚才的呆滞状。

“谁指使你们来的?”苏慕闲再次提问。

巴哈尔盯着那晃来晃去的玉佩。好一会儿,才呆呆地道:“嘉宁郡主。”

这四个字,让阮震很是意外。

他虽然属于皇宫外围护卫,只因为人可靠。又对边关这条线路极为熟悉,才被选中来护送夏衿。对于燕王试图谋反篡位。他是一点儿风声都没听过,但这并不影响他的判断力。

明眼人都能看出,如今朝中应该有一股潜伏的势力在暗中捣鬼,前有皇帝的一场病。中有边关告急,后大军中突如其来的瘟疫。途中有人前来阻止夏衿到军中救治生病的士卒,这再正常不过了。他们护送夏衿的意义就在此。而且他们就做好了这方面的准备。

如今人来了,这没错。但主使者好歹是朝中的某个王公大臣或北凉国国主之类吧?怎么变成了个娇横郡主?这节奏完全不对啊!

苏慕闲抬起头来,跟夏衿对视一眼,又接着问道:“她有没有说,我们这一群人,谁一定要死?”

意志的壁垒一旦被攻破,巴哈尔就再也没有半点抵抗之心,很顺从地道:“你们队里那位夏姑娘。”

阮震倏地看向了夏衿。

安以珊对苏慕闲的痴迷,在京城里并不是秘密,阮震自然也听说过一些。如今安以珊竟然派人来追杀夏衿,这是…为了苏慕闲争风吃醋?可这一路行来,苏慕闲和夏衿话都没多说几句,完全不像彼此有情啊?

这念头一出,他就皱皱眉:事情,真如他想的这般简单?那嘉宁郡主再不懂事,也应该知道阻止夏衿去救治大军是什么罪吧?皇室人家出来的人,有谁会愚蠢得如此没脑子?

思忖之下,阮震惊异地发现夏衿听到这话,眼睛都不眨一下,那张清秀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这位夏姑娘,也不是简单人物啊!”阮震的认知再一次被冲击。

被皇帝亲自接见,授以护送夏衿的重任。即便苏慕闲在宫是的地位比他高,还是位候爷,他也丝毫没有怀疑自己在队伍中的领导地位。毕竟他年纪大,资历深,对这一路情况熟悉,而且武功似乎也是最厉害的。苏慕闲随队而行,要不就是皇帝不放心,叫他来监督自己,要不就是这位勋贵子弟想要历练历练。他并不认为苏慕闲有什么真本事。

结果这一路来,苏慕闲表现出来的本事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不光是很早就能听出远处的马蹄声,而且还会这么一手奇怪的本事,能让人不知不觉将心里最大的秘密说出来,这让阮震震惊之余,心底一阵发寒。

苏慕闲虽说跟他没有什么利害冲突,但有这么一个行事诡异、本领深不可测的人在身边,总让人不放心,觉得自己的命运不在掌控之中。

如果只是苏慕闲这样倒也罢了。毕竟这是皇上钦点之人,有几分本事也不足为奇。可这位夏姑娘,平日里沉默寡言,安静得常常让人遗忘她的存在;身体似乎也单薄,即便走了一个多月,有十来天没水沐浴,她依然衣着整洁、表情闲适、举止优雅,就仿佛她是出来踏青一般,不见半点狼狈疲态。就这么一个仿若大家闺秀一般的女子,举手抬足之间,就下毒于无型,把一群强壮汉子给迷晕了。要是她有歹心,趁着大家晕迷的当口,直接将大家的脑袋割下来,或是将毒药塞进大家嘴里,恐怕他们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而现在,知道郡主派来杀手,目标直指于她,她竟然面不改色,比阮震这心思沉稳、经历丰富的人还要镇定几分,这实在是让阮震受不了。

苏慕闲一听指使者是安以珊,就知道了后一个问题的答案。

不用想,这件事的幕后黑手自然是燕王。他打着安以珊旗号,只不过想在在巴哈尔等人失败、被活捉之后有个脱身的理由。安以珊喜欢苏慕闲,全城皆知。这一次苏慕闲来边关,她误认为是为了夏衿,派人来杀她,也说得过去。

这种因小女儿吃醋而做出来的错事,皇帝即便暴怒,也不好把安以珊杀了,最多做些惩戒便罢,伤不了燕王半分根本。

苏慕闲继续问道:“大军里蔓延的瘟疫,是不是也是你们捣的鬼?”

巴哈尔摇了摇头:“不是。”

“那你知道是谁做的么?”

“不知道。”

接着苏慕闲又问了几个问题,试图让巴哈尔吐露出对燕王不利的证据来,然而燕王能坐在亲王的位置上这么多年,不光活得好好的,还生了一大堆的孩子,别的且不说,光是谨慎二字就值得称道。巴哈尔这一拔人,目的十分简单和明确,就是杀掉夏衿。

末了,苏慕闲只得问到他自己头上:“郡主有没有吩咐过,叫你们怎么处置我?”

“捉活的。”巴哈尔吐出三个字。

苏慕闲转过头来,看了夏衿一眼,然后对阮震道:“我们还要往前走,这些人不能留。将巴哈尔留下做个证据就可以了,其余人…”他做了个砍脑袋的手势,然后问道,“阮大人,你的意见呢?”

阮震此时唯有伏首听命的份。他抬起手拱了拱:“但凭苏大人吩咐。”

苏慕闲的目光落到了夏衿脸上:“夏姑娘手上有没有能让巴哈尔一路晕迷的药?”

夏衿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七八个药瓶,从里面选了一个,交给阮震:“这是火堆里迷药的解药,差不多到子时的时候,你让大伙儿将药含在嘴里,然后在帐篷里装睡。我会在火里加上份量比较足的迷药,偷袭者来了,不待动手他们就会晕过去,束手就擒。”

阮震大喜。

子时偷袭者毕竟有二十个人,人数跟他们一样。照巴哈尔这些人身上的功夫来看,偷袭者也弱不到哪里去。即使他们有准备,到时候拼杀起来,他们也不一定能抵挡得住。就算抵挡得住,也必然会有伤亡。

如今能刀不刃血的将敌人拿下,那再好不过了。

他直起身来,对夏衿恭敬地作了个揖:“多谢夏姑娘。”

夏衿摆了摆手,转身往她所住的帐篷走去。

菖蒲和薄荷担心地望着这边已多时了。

“走罢,进去睡觉。”她将两个丫鬟往帐篷里拉。

接下来的血腥场面,还是不要让两个丫鬟看见的好。

阮震做事倒也靠谱,为了不让此地有血腥味,从而引起偷袭者的警惕,他让手下的护卫们将除巴哈尔以后的其他人拖到远处,直接用绳子勒死,没让一滴血撒出来。

“夏姑娘,那陈玉莹…”龙琴在帐篷外面问夏衿。

第二百六十四章 不信

“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夏衿可不是心软之人。那陈玉莹参与到这件事情里来,就不是什么好人。如果不是夏衿警醒破了奸人计谋,如今死的就是她了。陈玉莹此来的目的是要她的命,她不可能反放陈玉莹一马,给自己招惹麻烦。

龙琴对夏衿这态度十分满意。

她最烦那种不管对方是好人还是坏人,只一味的同情可怜对方,不辩是非的小姑娘。

大家干净利索地将敌人处理妥当,就碰头开了个小会,分发了夏衿提供的药丸,然后将巴哈尔和他同伴的帐篷都移到了他们的帐篷旁边,彼此错落有致的夹杂在一起。为了伪装得更真实一些,他们又将勒死的尸体拿到帐篷里放好,还盖上衣物,这才回了各自帐篷。

巴哈尔则被苏慕闲喂了药,倚放在火堆旁,苏慕闲就坐在他的身边,半闭着眼睛,跟他的身子靠在一起,装出沉睡的样子。

不一会儿,帐篷里又呼噜声四起。

子时渐渐将近,大家躺在帐篷里,神经紧绷着,等着敌人的到来。

别说,那些偷袭者来的还挺准时。当铜壶滴漏的水到子时那个刻度时,夏衿就听到了轻盈的马蹄声——这些人在马蹄上包了布,声音传得不远。

偷袭者在较远的地方就下了马,慢慢朝这边潜过来。看到稀疏的星光下,除了牛粪燃烧的两个火堆闪烁着亮光,马儿们时不时地动一动,其余人,包括守夜的两人都陷入了沉睡之中。帐篷里传来大大小小的呼噜声,还偶尔有睡梦中的呓语传来——这是阮震的杰作。

待看清楚巴哈尔等人的帐篷竟然是跟其他人交杂在一起搭建的。而且巴哈尔还坐在火堆旁靠着一个陌生人熟睡,为首的偷袭者在心里狠狠地将他咒骂了一通。

这里都是荒漠,四周一片平坦的旷野,根本没有什么地方可以藏身遮挡。偷袭的这些人既然来了,就不能站在旁边等着巴哈尔这些同伴醒来。其首领见大家睡得似乎很沉,干脆向同伴们做了个手势,大家立刻悄没声息地分别选定一个帐篷。提刀在手。另一只手轻轻掀开了帐篷一角。

为了确保自己人不受伤,夏衿在火堆里放的药不光量比前一次足足大上一倍,而且她还在偷袭者到来时。用竹管往帐篷外吹了一次药——她的帐篷,已移到了上风口。

这样的剂量,迎面一撒能瞬间迷翻一头牛,此时随风在空气中弥漫。偷袭的这些人几息功夫,就已晕倒在地。纵使有两个功力深厚的。没有立刻倒地,看到同伴们的情形立刻警醒,想要摒住呼吸,但终究是来不及。只觉得自己四肢发软、摇摇欲坠,随即就被阮震等人给擒住了。

这一仗,打得轻而易举。不费吹灰之力。阮震看到手下将偷袭者一一捉住绑定,心里感慨万分:要是军中有几个像夏衿这样的能人。还需要出动什么大军啊,直接就把北凉国给拿下了。

为了拿到燕王造反的确凿证据,苏慕闲不死心地又用催眠术将偷袭的那个首领审了一遍,然而让他失望的是,燕王做事十分谨慎,派遣这一队人马,只由嘉宁郡主出面,并没有涉及到别人。

这让苏慕闲十分恼怒。

“保险起见,这个口供也要留下。”苏慕闲对阮震道。

安以珊以吃醋为借口,要取夏衿性命,这已触犯到了苏慕闲的底限。就算不能以此为理由将燕王治罪,能灭掉一个嘉宁郡主,也能泄苏慕闲的心头之恨。多留一个口供,就能多取信于皇帝,多一分置安以珊于死地的把握。

苏慕闲说这话,已不是征求阮震的意见了,而是直接告之于他。

阮震却有些为难:“咱们那辆马车,只能放一个人,多一个就带不了。”

无论是巴哈尔还是新擒拿的这个首领,都是七尺大汉。夏衿那辆装草药、医疗物品的马车,因这段时间用去了一些东西,空出了一点地方,这才能装下一个晕迷的人。可也仅仅只能放一人,多半个都不行。

苏慕闲也知道这些,不过他早有对策,一指对面晕迷这个:“我带着他走。”这人比巴哈尔要稍矮一些,苏慕闲决定将他横放在自己马上,骑马带着他走。

阮震苦笑一下,没有再反对。

苏慕闲这办法看似能解决问题,其实大有弊端。他们是要赶时间的,行程极快。苏慕闲的那匹马再高大健壮,上面一坐一卧两个大汉,它也承受不起。

但苏慕闲一定要带这人,阮震自然不好再说什么,只能把脚程放慢一些,配合着苏慕闲的步伐来。

眼看着还有一段时间才天明,苏慕闲命大家再睡一会儿,明早上晚一点再启程。阮震接过了值夜的任务,让苏慕闲去睡。

这一觉,就再没人来打扰他们。第二天大家醒来,太阳已高高地挂在半空中了。

大家拿出干粮来,啃了几口,便准备上路。

“夏姑娘,你这是…”阮震听到妻子口气极为诧异,他转过头朝夏衿驻扎的方向看去。一眼就看到夏衿和她那个叫菖蒲的丫鬟,每人都穿了一身短打男装,正从帐篷里钻出来。而那个圆脸的叫薄荷的丫鬟,则苦着脸跟在后面,小嘴撅的老高,满脸的不高兴。

夏衿对龙琴礼貌地笑笑,就转过头来,对阮震道:“阮大人,我跟菖蒲骑马,你把那两个俘虏放到我马车里吧。”

“啊?”阮震吃惊得张大了嘴巴,“这、这怎么行?”

千金小姐的马车,岂是抠脚大汉能坐的?更不要说还是两个来杀她的俘虏!再者说,两个娇滴滴的姑娘骑马,在这风沙满地的荒漠急行军?这简直是笑话!

夏衿没有再解释,而将目光投向了苏慕闲。

苏慕闲正在忙着将两个俘虏绑成两个大粽子呢,听到夏衿这话,他立刻一口否定:“不用。”

开什么玩笑,后面这段行程,夏衿跟他们一起啃大饼住帐篷,不光没水洗脸洗手,连喝一口水都要想了又想,忍了又忍。苏慕闲每每见了都要心疼万分。现在又要她骑在马上跟他们一起奔波,满面风尘,苏慕闲再怎么的也不会让她吃这份苦头。

“这个俘虏不带了。“他指着后面擒住的那俘虏说了一声,提着他就要去远处结果了他的性命。

“慢着。”夏衿叫道,“必须带。两人说的话,总比一个人说的要可信。再说,严刑拷打,没准巴哈尔骨头硬,死也不开口呢?多留一个,就多一份保障。”

毕竟催眠术这玩意儿,古人闻所未闻。这样冒冒然提个人到皇帝面前,催个眠让他指证安以珊,不要说多疑的皇帝,换一个人也不可能全信。

为了增加可信度,只能多留一个证人。到时候严刑逼供,再两边诈降,不用催眠术也能将他们嘴里的话掏出来。

夏衿的话甚有道理,说得苏慕闲反驳不得。

他只得道:“那也不用你让出马车。我把他放在我马背上就行了。”

“可那样你的马就跑不快,耽误行程。多耽搁一天行程,前面疫区里就多死几个人。”

这下苏慕闲没话说了。他闷声道:“那好吧。你自己悠着点,如果累病了你,疫区所有的人都没指望了。”

“嗯,我知道,我不会逞强的。”

苏慕闲也不知从哪里弄了两块布,将两个俘虏包裹成粽子,这才放到了马车的地上。不会骑马的薄荷不得不跟这两个晕迷的家伙呆在一起。夏衿和菖蒲翻身上马,跟着大家一起往前面一个疫区奔去。

刚开始的时候,大家还担心两个女孩子马术不好,有意地放慢了速度。夏衿不了解菖蒲的水平,也不敢催大家快走。待得看到菖蒲骑得挺稳当,她才让大家加快了步伐。

魔鬼城,以前有劫匪抢劫过往商客。现在战争在即,商客绝迹,大军过境,劫匪自然也没了踪影。大家平平安安地过了魔鬼城,直奔第三疫区而去。

让大家失望的是,第三、第四疫区都没有活人。直到了第五疫区,前去打探消息的人才一脸喜色的回来禀报,说疫区里不光有活人,而且还有两名御医在给病人救治。

这消息让大家十分振奋,一抖缰绳,快速往那边去。

两个御医在这里苦苦支撑,看着一个个病人死去,自己也随时会传染上疾病,却又不能离开,只等着这个疫区也跟前面那几个疫区一样,化为坟场,自己也埋骨其中,那种感觉,真是无比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