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林杏疼的,恨不能立马晕过去,自己两辈子都没受过这种罪,真他娘倒霉透了,这是要活活被打死不成,正绝望呢,忽听变态皇上的声音传来:“给朕住手”

第36章 没一个好人

他娘的,这变态皇上怎么不早点来,林杏脑子里闪过这句话,就晕了,再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趴在乾清宫暖阁的耳房里,就是自己平常抄经的小榻,身上的衣服都换了。

林杏愣了愣,衣裳都换了,岂不露馅儿了,不对,如果露馅儿了,自己哪还能好好的趴在这儿。

正想着,忽听皇上的声音传来:“醒了?”

林杏侧过头,就见皇上的脸近在咫尺,不禁吓了一跳,刚挣扎着要起来,却给皇上按住了:“别动,这回你可是伤的不轻,刘玉刚给你上了药。”说着又低了些声音:“本来朕想亲自给上药的,正巧礼部尚书郭子善觐见,你的伤势又不能耽搁,就吩咐了刘玉。”

林杏浑身的鸡皮疙瘩又起来了,这语气怎么听怎么暧昧,自己可是伤在屁,股上,这变态是不是也太直接了一点儿。

不过,倒是明白自己没穿帮的原因是刘玉,恐怕自己这衣裳也是刘玉帮着换的,这太监倒不见外。

自己这白挨了一顿板子,怎么也得捞点儿好处回来才够本,太后如今自己是动不了,不过慈宁宫那几个老妖婆,回头自己得了机会非报仇不可,至于怎么捞本,变态皇上不是要跟自己暧昧吗,干脆成全他,反正自己的名声已经传出去了,还怕什么,不都说自己勾引这变态吗,那自己就好好勾引勾引,要是能发一笔横财,将来出去的日子就更不用愁了。

想到此,眼睛眨了眨,挤出两滴眼泪来:“万岁爷,奴才没冲撞太后娘娘銮驾,远远的瞧见,忙着要回避来着,不想太后娘娘非说奴才躲躲闪闪不是好人,抓到跟前儿,又说奴才勾引万岁爷,要打死奴才,不是万岁爷来的及时,奴才这条小命交代了还没什么,奴才只是怕再也见不着万岁爷了…”说着低头抽搭了起来。

真把皇上给心疼坏了,平常自己虽喜欢逗弄这奴才,可也没见这奴才哭的如此可怜过,想想刚自己看到的情景,心里竟有一丝后怕,不知不觉,这奴才竟比当年的小黑还招人疼。

太后的心思他很清楚,就是因为自己不准宁王回京过年,太后这才寻了个借口拿小林子撒气,真当他这个皇上是好性儿了,竟然跑到乾清宫来耀武扬威。

想着眸光阴沉:“你放心,朕已经给你出了气,那两个打你的嬷嬷,朕都杖毙了。”

林杏愕然看着他:“都,都杖毙了?”

皇上见她青白的一张小脸儿上满是泪痕,泪水洗刷的一双眼睛更清亮了许多,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那些嬷嬷敢在朕的乾清宫撒野,自然要重责以儆效尤,不然,以后谁都敢跑到朕的乾清宫来肆意妄为,还有规矩吗。”

感觉皇上的手,摸到了自己的耳朵,林杏下意识避了一下。

皇上却笑了起来:“躲什么,刚不还说怕见不着朕呢吗,这会儿朕就在跟前儿,你倒躲什么,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不成 。”

饶是林杏天生一张厚脸皮,这会儿都忍不住有些脸红,这,这变态,摸,摸哪儿呢,竟然顺着耳朵摸到了自己的脖子。

林杏一激灵,急忙道:“万,万岁爷,奴才还是回去养伤吧,在这儿让觐见的大臣们瞧见了,只怕不和规矩。”

皇上:“看见又如何,朕体恤你受了伤,赐你在暖阁中养伤,谁管得着。”

林杏心说,还真是不要脸,忙道:“那个,万岁爷,您瞧今儿奴才这顿打,就是因为太后娘娘不知听谁胡说,非说奴才勾引万岁爷,才要打死奴才,若奴才在万岁爷的暖阁中养伤,还了得,不定下回见了奴才直接杖毙了,奴才心里害怕,万岁爷您就让奴才回去吧。”

皇上想想也有理,便没为难他:“既然你非想回去,等会儿朕叫人抬张软榻来,你现在可走不了道儿。”

林杏忙谢恩:“奴才谢万岁爷恩典。”

皇上看了她一眼,心说,先让他回去也好,自己得好好想想,不是这奴才今儿挨了打,自己还不知道竟然这般上心呢。

不一会儿抬了软榻进来,两个小太监把林杏搭了上去,小心的抬走了,人一走,皇上忽觉整个暖阁都空荡荡的,到了外头拿起折子也看不进去。

成贵暗暗心惊,若说之前觉得皇上对林兴只是逗弄,今儿可不对了,为了林兴,皇上公然跟太后娘娘对上了,过去就算母子失和,最起码面儿上还过得去,今儿皇上可是一点儿面子都没给,直接把太后跟前的两个嬷嬷杖毙了,还是当着太后娘娘的面儿,那血都溅到了太后娘娘的銮轿上,把太后娘娘吓得脸都白了,也顾不上再跟皇上说什么,一叠声的叫着回了慈宁宫 。

前头的方大寿,如今太后跟前的两个嬷嬷,可都是为了林兴丧的命,仿佛,皇上只要一沾了林兴就格外暴虐,这可不是好兆头,莫非真看上这奴才了。

想到此,低声道:“万岁爷,小林子怎么也是奴才,您为了他大动干戈,是不是有些不妥当?”

皇上放下手里的折子想了想:“成贵,你是说朕对这奴才太上心了,有些不妥当。”

成贵忙道:“老奴不敢,老奴只是觉得万岁爷得先有个龙子,这是当务之急,若皇上有位龙子,太后娘娘或许就能消停一些,若万岁爷对后宫的娘娘们不中意,不如再选几位德才兼备的淑女进宫伺候。

至于小林子,老奴倒觉既太后娘娘看在眼里,不若暂时调离御前,小林子出身医药之家,精药理,人又机灵,不如趁此机会把他调到御药房,御药房自前年曹化死了之后,一直是二总管王直把持着,这王直贪婪阴险,却因是太后娘娘的人,没人敢得罪,弄得后宫怨声载道,万岁爷不一直想整治御药房吗,如今正是机会。”

见皇上不说话,成贵又道:“万岁爷,这男为阳,女为阴,阴阳得济,方能生生不息啊。”

皇上不禁笑了,看了他一眼:“你不会也听了外头的传言,觉得朕瞧上小林子了吧。”

成贵咳嗽了一声:“那个,老奴不敢,老奴只是觉得,小林子既被太后娘娘视作眼中钉,若仍留在御前,只怕太后还要趁机挑事儿。”

皇上点点头:“这倒是,不过,若小林子是宫女,说不准朕真瞧上她了,这奴才性子机灵,可人疼,可惜是个太监,得了,你的话朕明白,既如此,等小林子养好了伤,就让他去御药房当大总管吧。”

成贵松了口气,不是自己暗地里跟林杏过不去,这么做对谁都好,就瞧皇上的意思,如果林兴这御前的差事再干下去,说不准成什么样儿呢,皇上能及时明白过来就好,不然,真要是贪上这一门,可毁了。

再说,就自己一边儿瞧着,林兴也不想成为皇上的脔宠,这小子别看年纪不大,说话做事儿都极有章法,对人情世故,也异常通透,是个可造之材,真要是成了万岁爷的脔宠,倒可惜了。

林杏却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因为成贵的三言两语就转了向,这会儿就看刘玉不顺眼,讽刺的道:“你怎么不让皇上给我抹药,这么一来,我的身份曝光,说不准,万岁爷一高兴就封我当娘娘了呢,如此,岂不对你们的计划更有利,哎呦…你倒是轻点儿,要是老娘疼死了,咱们就一了百了了。”

刘玉把棉布垫好,盖上被子,冷冷看了她半晌:“你这性子倒真变了个人似的,只不过,无论你再怎么变,这件事儿你也逃不过去,这是你的命,也是我的命,你还别总觉得我逼着你,要知道,我成了如今的样子,都是因为你,我比你更应该恨。”

林杏嗤了一声:“你说这些云山雾罩的,谁听得懂,你要是真想让我知道,干脆说明白点儿,我到底是谁?你又是谁?我进宫来做什么?有什么目的?把前因后果都说明白了,咱们也好坐下来商量商量解决之道。”

刘玉冷笑了数声:“你还真是异想天开,告诉你,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从你我一生下来就是这个命,谁都改不来,再有,你以为皇上真瞧上你了,想让你当娘娘,你还真是没有自知之明,皇上看上的是太监小林子,不是你,你以为我乐意管你呢,要不是怕皇上发现你的身份,一刀把你砍了,谁耐烦给你上药。”

林杏瞪着他:“一刀砍了岂不干净…”林杏话未说完,就被刘玉卡住脖子,咬牙切齿的道:“别没事儿就把死挂嘴边儿上,你吓唬谁呢,要死,你倒是早点儿死啊,进宫前怎么不死,早几年怎么不死,你早就该死了,你就不该活在这个世上,当初不死,现在想死,做梦。”

说着,忽然笑了一声:“我劝你还是少做梦了,就算你想当皇上的脔宠,也得看看自己够不够格。”

看见他这样儿,林杏倒不生气了,把他的手甩开:“你不觉得自己说的话自相矛盾吗,你前儿不还说让我勾引皇上祸乱朝纲,如今却又口口声声的说我不够格,刘玉,你还是好好想清楚吧,今儿我就跟你撂句实话,之前的事儿,我是一点儿都不记得了,而且,很肯定自己这辈子都想不起来,你要是指望我想起来,去干什么大事,那我奉劝你还是省省的好。”

见他仍然冷冷望着自己,林杏摊摊手:“这是实话,我没必要骗你,而且,我不觉得这世上有什么是不能坐下来谈的,哪怕是国仇家恨,也没什么大不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坐下来谈谈,找一个双方认可的解决途径,不就好了吗,何必这么咬牙切齿恨之入骨的,有什么意思,人这一辈子怎么都是过,天天咬着牙是过,咧着嘴乐呵着也是过,何必不乐呵着呢。”

刘玉看了她许久,方开口道:“你倒是想得开,可已经走到了今天,已经不是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想回头过乐呵日子,晚了,咱们都是有今儿没明儿的,就别做梦了。”转身出去了。

林杏骂了一句,合着自己这么多唾沫都白费了,这死太监就是个榆木疙瘩脑袋,怎么都不开窍,又想了想皇上,简直就是个变态,动不动就把人杖毙,这是给自己报仇吗,这是树敌好不好。

变态皇上杖毙了太后宫里的嬷嬷,太后那个修炼成精的顶级老妖婆,还不得恨死自己啊,这回头找个机会,自己的下场,说不准跟那俩嬷嬷一样,主子斗法,就拿奴才的命玩儿,真他娘的不是东西,在这宫里人命比蝼蚁都不如,自己还是想法儿跑路吧,再待下去,没自己什么好儿。

正想着,忽听外头刘喜儿声音传来:“总管大人您老怎么来了?”

林杏一愣,暗道,成贵来干什么,虽说两人都在御前当差,因为李长生的事,成贵嘴上不说,林杏也知道,他心里必然不爽快,即便帮着自己把刘玉弄到了御前,平日也没什么来往,这当口他跑来做什么,难道还能是为了探病不成。

成贵一进来就闻见一股清新的香味儿,不禁暗叹了一声,万岁爷自己都不知道,心里对这奴才已经极上心了,这就打了几板子罢了,连番邦进贡的翠叶芦荟膏都赐下了,就可是后宫的娘娘们只怕都没这样的造化。

林杏见他脸色莫测,猜不透他来做什么,成贵看了他半晌儿:“小林子你是聪明人,嘴上不说,心里什么都有,今儿因为你,万岁爷杖毙了慈宁宫的嬷嬷,这么做的后果,想你比谁都明白,皇上自然是为你报仇,可咱们到底是奴才,有时候吃点儿亏挨顿打,反倒是好事儿,在宫里头最忌讳的就是当出头橼子,你如今已经在太后跟前挂了号,这会儿有万岁爷在,太后娘娘不敢对你如何,可万岁爷也不能护你一辈子不是。

这里没外人,咱家也不藏着掖着,皇上对你的心思,你也是清楚的吧,怨只怨你命不济,没投生成丫头,就算万岁爷对你有意,也是祸事,若太后娘娘拿捏住这件事,把你千刀万剐了都没人救得了你。”

林杏越听这话味儿越不对,不禁道:“总管大人是来劝我离万岁爷远点儿吗?”

成贵叹了口气:“这种事儿也不是你的错,咱家还分得清是非,咱家是来给你送个信儿,万岁爷已经说了,等你的伤好了,就去御药房当差,御药房一直缺个大总管,你通医术懂药理,这个差事正恰好,你也别怨皇上心狠,万岁爷有万岁爷的难处。

再说,这也是个难得好差事,你拿出本事来,把御药房调理顺了,历练几年,等万岁爷这个劲儿过去,咱家再找机会把你调回御前,到时候,咱家这摊儿就交给你了。”

林杏心说,话儿说的真好听,说白了,不就是觉得自己碍眼吗,成贵觉得自己碍眼,变态皇上是因为冲动之下得罪了太后,又怕太后找事儿,干脆把自己发落出去 ,眼不见为净,什么为自己好,狗屁,一个个算的贼精,没一个好人。

嘴里呵呵笑道:“那奴才就谢总管大人提拔了,奴才不过小伤,不敢劳动总管大人过来探视,,总管大人还是请吧,回头等养好了伤,奴才就去御药房当差。”

成贵微微皱了皱眉:“合着咱家跟你说了这么多,你都没听进去。”

林杏笑了:“总管大人用心良苦,奴才领情,这御前的差事,别人巴不得当,奴才却不稀罕,您老请吧,要是耽误了伺候皇上,奴才可担待不起。”

成贵只得站起来往外走,到了门口叹了口气:“小林子,不管你信不信,咱家真是为了你好…”

第37章 竟有梦游症

成贵走了之后,林杏仔细想了想,倒觉成贵说的有些道理,只要自己不想当变态皇上的脔宠,最好还是离远点儿,这天天在跟前儿,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谁知道哪天变态皇上色心一起,就把自己给办了呢,到时发现自己是女的,可就彻底玩完了。

再说,即使自己真是太监,也不乐意跟变态怎么着啊,故此,躲远点儿是目前来说,最好的解决之道。

更何况,还有刘玉这死太监,在旁边不知按的什么心思,一会儿让自己勾引变态皇上,一会儿又怕自己曝露的身份,这死太监都快精神分裂了,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

除去这些因素,她对御药房也颇为好奇,林家祖辈上出过不少御医,跟安然家是御厨世家一样,她们林家也算御医世家,。

林杏看过一些祖宗遗留下的手札,对御药房有过详尽记载,按理说,御药房也算是宫里的肥差,跟外头的太医院互为表里。

某种程度上说,御药房比太医院的规格还要高的多,御药房的当值太医有两个来路,一个是从太医院层层选拔出来的,医术精湛出类拔萃的太医,方可成为御药房的当值太医。

再一个就是底下的州府举荐上来的地方名医,虽是野路子,往往比正经太医院出身的太医更要高明的多。

林家古医书上就记录了许多民间验方,有不少都是出自这些地方名医之手,可以说,御药房汇集了这个世界的医学精英。

虽然林杏对于给云贵人治病的两个太医,颇为不屑,但对御药房,林杏还是颇为向往的,就那天看到太医院的院正,孙济世的为人,就让林杏对太医院存了一丝希望。

自己小时候爷爷就总说,为医者,首要正心,正德,秉着一颗救死扶伤之心,济世救人之德,这才是一位合格的医者。

总是叹息自己虽承袭了林家的医术,心却过于冷漠,缺少济世救人普济众生的德行。

林杏知道爷爷说的很是中肯,但她始终认为人性丑恶,适者生存,自己不会罔顾人命,也不会当烂好人。

她之所以会做一名医生,完全是林家除了自己再没继承人了,二一个,对于医药这行,她也颇有兴趣,加上这行,时间灵活,收入不菲,社会地位也不低,何乐而不为呢。

对于爷爷说的什么济世救人普济众生,林杏毫无兴趣,这个怎么听着都像是佛家弟子该干的事儿。

不过,她自己如此,却不妨碍对真正拥有医德医心人的敬佩,虽然跟孙济世只是一面之缘,但从他的言辞之中,就能看出这是个刚正不阿,品质优良,德行公正的人,这样的人绝不会是一名庸医。

林杏很想知道他的医术到底如何,并且,她还知道御药房藏有许多历代名医手札,如果能翻阅一番,对自己也大有益处。

再有,除了这些当值的名医,御药房还是个实权部门,由太医领着炮制宫中所需各种成药,自然就得有药材,这些药材可以来自宫里的生药局,也可自行找相关的药材商人供货,这一进一出里的好处,不用想都知道有多大。

加上是给皇上和各宫的娘娘看病,这赏赐定然少不了,比不上御前也差不多,只不过,这样肥的衙门,恐早有人把持了,自己这个大总管乍一去,想捞好处只怕不易,能站住脚就是运气。

这事儿还得跟万升几个好好扫听扫听,回头自己愣头青的撞进去,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御前的差事没了就没了,反正自己也不想在宫里待下去了,去御药房倒是个不错的选择,只不过那定天石,短期之内怕没机会了。

也不一定,就刘喜儿说,那定天石,在大齐被当成了神物,只有个什么灾,就会请到钦天监去设坛祈福,等自己去了御药房,再寻机会打通钦天监的关系,想看定天石还不容易。

打定了主意,倒不着急了,难得有这么个休假的机会,正好歇歇,这些日子天天起早贪黑的当差,还得时刻防着变态皇帝骚扰,实在累得慌,如今得了清闲正好。

也不知刘玉是怎么想的,自从自己受伤,这死太监就包揽了自己所有近身的活儿,擦药,更衣,甚至,每天擦洗身子。

不能泡澡对于林杏来说,是最痛苦的事儿,死太监就每天打热水来给她擦身子,林杏也没推辞,屁,股上的伤都是他处理的,到这会儿还矫情,岂不可笑。

再说,自己这个豆芽菜似的平板身材,也实在没什么可藏的,死太监根本就不算男的,后宫娘娘们跟前儿贴身伺候的太监多了去了,那些大美人都不怕吃亏,自己怕什么。

况且,死太监还长得颇有姿色,这在一块儿待得时候长了,林杏发现,这家伙真算个尤物,可惜残了,要不真是个赛潘安的美男子,就凭这皮相,到外头小倌子里怎么也得是个头牌。

当然,林杏这些心思,是绝不会说出来了,毕竟死太监不是什么好人,回头恼羞成怒,凶性一发,自己的小命就悬了。

正想着,头发疼了一下,忙哎呦叫了一声:“你慢点儿,再让你这么扯下去,我就成秃子了。”

刘玉也不搭理她,把皂角放到头发上搓了搓,用水冲干净。

林杏指了指旁边的小罐子:“还得抹这个。”

刘玉哼了一声:“你的事儿倒是不少。”嘴里虽说的不好听,却仍照着林杏的要求,把小罐子打开,看了一眼:“这是什么?”

林杏嘿嘿笑了两声:“这是蛋黄跟醋调的,最能护养头发,抹上这个,用帕子裹住,半个时辰之后再冲洗干净,保证头发又润又滑。”

刘玉皱了皱眉:“你是说一会儿还得洗一遍?”

林杏点点头,努力抬头看了他一眼:“你别烦啊,你不是总想让我勾引皇上祸乱朝纲吗,你看看,就我这现在这样儿,身材平板还罢了,脸色还不好看,头发又黄又涩,一看就是营养不良,别说阅尽春色的皇上,就是最不挑嘴的汉子,看见我这样的,也没什么想法儿了,所以说,想达到你的目的,首先得有资本,最起码,得把自己弄得有几分姿色才行,你看,我这底子虽比不上你,还算过得去吧,精心的调养个一年半载的,没准真能长成美人,到时候勾引皇上不是更容易点儿吗,你说是不是?”

刘玉冷冷看了她一会儿:“你倒是心大,想的远,只不过,就算你成了美人,怕皇上也看不上你。”说着把手里的皂角丢进水盆里,站起来转身走了。

林杏这个气啊,什么东西啊,洗头发洗一半,只得自己起来接着洗。

其实,那天统共也没打几板子,加上用了御赐的翠叶芦荟膏,早好的差不多了,只是给死太监伺候的太舒坦,让林杏有些舍不得,才装着伤没好,让他帮自己洗头。

却不知哪句话说错了,死太监又恼了,这喜怒无常的劲儿,跟变态皇上有的一拼。

林杏把头发弄好,收拾完,天也快黑了,正琢磨晚上吃什么呢,顺子就来了:“林哥哥,我师傅说今儿天冷,万岁爷吩咐了想吃羊肉,便现宰了一只,还剩下好些肉,说一会儿叫厨子炖了,晚上请林哥哥过去尝个鲜儿。”

林杏眼睛一亮,心说,这可是造化了,这样的大冷天要是能吃上顿涮羊肉可真解馋了,这一想就忍不住吞了下口水,跟顺子道:“你回去跟你师傅说,总便宜他的好东西,我这心里也过不去,你让他把羊肉留着先别炖,等会儿我过去收拾,今儿晚上我露露手艺,教你们个新鲜的吃法。”

顺子想起林兴在浮云轩做萝卜丝饼的情形,不免有些怀疑:“那个,林哥哥,我师傅说这羊肉腥膻,极难料理,御厨做的时候,都要费些功夫,林哥哥真会做?”

林杏拍了他一下:“不信你林哥哥是吧,你瞧着吧,晚上保管你这小子吃不够。”

顺子半信半疑的去了。

林杏心里知道,今儿晚上是拿羊肉当幌子,其实是万升变着法儿的安慰自己,正好,自己也可以借机会打探一下御药房的形势。

想着,便换了身衣裳,刘喜儿不知哪儿去了,自从那天成贵来过之后,刘喜就没影儿了,听底下的人说,刘喜儿如今得了成贵提拔,成了御前的侍膳太监,虽没当上侍膳总管,也等于一步登天了,再往后熬些日子,没准真成了侍膳总管,自己这个上司时过境迁,自然就不当会儿事儿了。

刘喜儿性子自来如此,当初变着法儿的巴结自己到时候,林杏就知道,这小子是个投机分子,就是想攀着自己往上爬,如今达到目的,自然不用搭理自己了。

估摸这会儿正挖着心眼子抱成贵的大腿呢,本来她也没把刘喜儿看成自己人,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奴才,谁跟谁一条心啊,这宫里得势失势,也不过就是一转眼的事儿,没有良好的心态,就早找根儿绳子吊死算了。

这一晃林杏又七八天没出屋了,在自己屋的时候,还没太大感受,只是觉得身边的人越来越少,这一出来,才知道世态炎凉。

以往自己一出来,只要是乾清宫的奴才,没有不上赶着过来请安的,如今自己倒成了避猫鼠,老远的见着自己,忙着就躲了,躲不过去的才硬着头皮上来,不咸不淡的打个招呼。

林杏这会儿终于知道,死太监为什么这些天抽风的伺候自己了,估计死太监也觉得自己可怜,这才大发慈悲的伺候自己。

想到此,林杏不禁笑了一声,所以,自己一直不信爷爷说的,在她眼里,看到的都是人性的丑恶,若说善的人,也不是没有,凤毛麟角。

她家安然丫头就是一个,那丫头心里一点儿恶念都没有,跟爷爷一样,相信人间至善,而自己偏偏看到的都是眼前的蝇营狗苟。

当初二狗子拿出全部存项来保自己命的那一刻,自己几乎相信了人间真自有真情在,可后来怎么着,二狗子竟然是刘玉的同谋,就他娘没一个好人。

正想着,忽的被人拉了一把,林杏抬头是张三。

张三把她拉到了旁边的值房里,才道:“林哥哥,这倒是怎么回事啊?好端端的怎么哥哥的差事就换了,那天瞧万岁爷的意思,对林哥哥很是上心呢,还为哥哥杖毙了慈宁宫的嬷嬷,怎么一转眼,就换了哥哥的差事呢。”

林杏看了他一眼:“张三哥,你比我大,就别叫哥哥了,这时候,都躲着我走,唯有张三哥还过来问我一句,这份情,兄弟记着呢,以后咱们就按兄弟论交情,那天兄弟挨打,也多亏了张三哥忙着报了信儿,兄弟才侥幸保住一条命,这份恩情,容兄弟日后相报,至于差事,万岁爷自有考量,也不是咱们当奴才的能质疑的,我倒是没什么,去哪儿都一样。”

张三忙道:“我的兄弟啊,你这可是想差了,我一听说你换到了御药房,急的好几天没睡好觉,兄弟你在御前的时候短,有些事只怕不大知道,御药房先头也属咱们乾清宫管。”

说着,指了指东南的一片庑房:“瞧见没,那一片就是御药房,比小御膳房离得还近呢,后来是太后娘娘说乾清宫太大,怕管不过来,做主独立了出去,弄到如今,既不属于乾清宫,又不归后宫,内务府又离得远,手伸不到这儿,倒成了个三不管。

先头的首领太监曹化,跟咱们成大总管颇有几分交情,当年伺候过先帝爷的,便是咱们万岁爷见了,也得给几分体面,先头也是御前的人,后来御药房出了档子事儿,万岁爷调了曹公公过去当首领太监,您猜怎么着?

这人刚去没仨月就死了,半夜不知怎么跑到了御花园,掉荷花池子里了,捞上来的时候,人都泡发了,万岁爷叫慎刑司的人,查了整整三个月,最后说是得了个什么梦游症,半夜里总往外跑,这才掉进荷花池子里,这事儿宫里可传了好些日子,都说那荷花池子里有勾魂儿的水鬼,如今天一落黑,就没什么人敢往那边儿去了。”

林杏暗道,梦游症?这个病又称迷症,大多发病都在儿童阶段,成人有这个症状,基本都跟遗传有关,父母或者是爷爷奶奶,有相关病史,才可能遗传。

曹化之前在御前当了这么年差,如果真有什么梦游症,也不会到了御药房才被发现,可见这个梦游症大有问题,最可能就是有人嫌曹化挡了道儿,找机会杀人灭口,又做了这么个梦游症的假象,为的是蒙混过关。

这事儿用屁,股想,都知道大有问题,皇上却以这个奇怪的理由结了案,只能说明皇上有所顾忌,而让皇上有所顾忌的,在这宫里,除了太后,再无别人。

想到此,问了句:“如今御药房谁管事?”

张三道:“是二总管王直。”

林杏挑挑眉:“这个王直,跟太后同姓,可是有什么关连?”

张三一拍大腿:“还是兄弟你聪明,这王直正是王家的家仆,当年太后娘娘进宫,特意净了身进来的,是想有个照应,有这么个人把持着御药房,兄弟你去了能有好儿吗,能保住命都得念佛,弄不好就跟曹公公一个下场,我瞧万岁爷不一定舍得兄弟,不如兄弟再想想招儿,给万岁爷多磕几个头,说不准,仍能留在御前当你的侍膳总管,如今没有新的侍膳总管,我这儿猜着,莫不是给兄弟你留着空呢吧…”

第38章 老娘是女王

林杏谢了张三的好意,不想再跟他多说什么,张三的心思她明白,就是想让自己求求皇上。

可见皇上瞧上自己这件事儿,至少在乾清宫里已经无人不知了,再待下去,不定传出什么难听的话呢,去了御药房反倒脱了出去。

张三这些人大概觉得,皇上能看上自己是自己求不来的恩德,想让自己顺着皇上,得些实在的好处,就不想想自己一个太监,就算真跟皇上有了什么实质性的发展,最终的结果也好不了。

就算太后大人大量放过自己,还有外头的满朝文武呢,那些言官的工作就是挑刺儿,没事儿都能找出点儿事来,又是上奏,又是弹劾的,更何况,皇上宠信太监,这简直是内宫的丑闻。

再说,自己也不是太监啊,所以,这时候能摘出去最好,至于御药房的形势,林杏也看明白了,关键就是一个王直,这个人是太后的亲信,把持着御药房,除了捞好处之外,林杏非常肯定,还有一些不可告人的机密。

只要自己把这些机密挖出来,当成短儿捏在手里,就不愁王直不听话。

想到此,笑着走了,相比之下,倒是张三比他还愁。

林杏走了之后,旁边的小太监凑过来道:“张三哥你也真是的,刚那些话要是传到御药房的王总管耳朵里,可没您的好果子吃。”

张三叹了口气:“我就是心里过不去,虽说林公公来御前的日子不长,可对咱们底下这些奴才,真是好的没话说,如今让我在旁边儿眼看着他倒霉,于心不忍啊。”

小太监:“张三哥可是糊涂了,您也不想想,御药房是个什么地儿,二总管可是个心狠手辣的,曹公公多大的体面,都折在他手上了,更何况这位,您再提醒也没用,这位到了御药房,您就瞅着吧,能不能过去这个年都两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