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是我欺瞒在先、有愧于她,哄着些也是应该的,何况她本来也是个很讨人喜欢的姑娘,”柳沉疏仰着头在他脸上啄了一口,而后忽然间张口咬住了他的耳垂,略有些含糊不清的声音听起来越发暧昧,“其实…我也更想手把手地揽着大爷弹琴,可谁教大爷学富五车、无所不能,让我实在是全无用武之地啊!”

无情被她这亲昵的小动作闹得一下子僵住了身形,听她说完后却是忽然间冷笑了一声,手上微微用力、忽然将柳沉疏拉了起来带进了自己怀里坐定扣住,而后不紧不慢道:

“既是如此,那只能我来教柳兄了。”

柳沉疏略有些意外地“哦?”了一声,轻轻眨了眨眼睛:“不知盛兄要教我什么?”

话音尚未彻底落下——无情略带凉意的唇已然是压了下来。

柳沉疏笑,一边有些讨好地含含糊糊地喊着“崖余哥哥,我错了”,一边顺势用力回吻了过去。

柳沉疏这些日子来都强迫着自己夜里在黑暗中入睡,起初总是浑身紧绷、折腾到半夜才能勉勉强强睡去,但就这么坚持了一阵子,如今情形倒是渐渐好转了不少,灭灯后也慢慢地能控制着将自己的精神和肌肉都一点一点放松下来,只是不管是醒着时还是入了睡后却都总是下意识地紧紧抱住无情,不肯松开半分。即便是在梦中,无情稍稍退开半分,就立时会将她自睡梦中瞬间惊醒。

这一晚也是如此,柳沉疏弹指灭了灯后就将自己整个人都缩进了无情的怀里。无情只觉得怀中人触手一片柔软,她身上的温度隔着薄薄的中衣几乎分毫无损地尽数传到自己胸口,将自己的四肢百骸都一并捂得温暖。柳沉疏似是已被睡意俘获,这时候依然有些迷迷糊糊,却是不自觉再次地往他怀里蹭了蹭,甚至还伸了腿跨到了他的腰上让两人贴的更紧。

无情微微动了动,那人修长的腿便自自己的腰上滑了下来,擦过他的腿后竟还无意识地顺势蹭了蹭,在小腿上带起了一阵细微酥-麻的痒意——无情忍不住微微挪了挪身子,才刚一动,却是忽然间浑身一震、整个人尽数顿在原地。

他能感觉到——小腿上…有痒意?

作者有话要说:大爷:情敌?(冷笑)我有特殊的秀恩爱姿♂势

第86章 不服

柳沉疏靠在无情怀里、两人紧紧相贴,无情身上的僵硬自是半点都瞒不过怀里的人。柳沉疏即便是在半梦半醒间也已察觉到了无情的异常,仰着脸在他怀里蹭了蹭,迷迷糊糊地问着:“崖余,怎么了?”

黑暗之中虽是看不清无情的神色,但却能明显地感觉到他开口时竟是少见地带着几分迟疑和不确定:“刚才…我觉得小腿有些痒。”

他的声音很轻,但在这静谧的夜里,却也已经足够清晰了。

柳沉疏带着惺忪的睡意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随即却是一下子在黑暗之中睁了眼、立时掀了被子翻身下床去桌前点灯——黑暗之中她本就有些紧张,这会儿跑得又急,无情甚至还听到了一声清晰的桌椅磕碰声,让他一下子就皱起了眉头,刚想开口,屋内却是一下子亮堂了起来。

柳沉疏似是对方才的磕碰浑然未觉,刚一点了灯就已立时折回身来、几步就到了床边。

这时节即便是点了炭盆,夜里却也仍是天寒得很,柳沉疏刚刚翻身下床,身上只穿了一身轻薄的中衣,她却似乎是对这夜里的寒意半点没有察觉,这会儿就这么站在床边盯着自己,一双凤眼里满是期待和欣喜,亮得惊人,一边却还急急问道:

“真的?哪里痒,我看看!”

她一边说着,一边已是伸了手要要去给无情诊脉。

——无情自膝盖以下本该是全无知觉,如今竟能察觉到痒意,简直让柳沉疏有些欣喜若狂。

无情的眉头却是皱得更紧,反手抓住柳沉疏伸来探向自己手腕的手,施了力道硬是将她拉上-床来、又仔细地用被子将她裹住,这才终于舒展了眉头、松了手让柳沉疏替自己诊脉。

屋子里虽是点了炭盆,但无情一向体弱,柳沉疏仍是有些怕他着凉,半扶半抱着他靠坐在床里侧的墙边、用自己的体温捂着他,这才定下了心神去分辨查看他的脉象。

无情一直没有说话,就这么靠在墙边,低头看着新婚不久的妻子替自己诊脉——她低着头垂着眸,被温黄的灯光将轮廓和眉眼晕染得越发柔和,脸上却不再是平日里总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散漫,反倒多了一抹少见的认真和凝重。良久后她终于是松了手,低头仔仔细细将他的腿察看了一遍,又探手去在他的小腿上轻轻按了按,试探性地问:

“这样——可有知觉?”

无情微微拧了眉,沉默了良久,却是如实摇了摇头,神色也在不知不觉间略略沉了几分——柳沉疏的手按下去,他确实没有半点感觉,他几乎已有些怀疑先前的痒意也只是自己的错觉。

即便是不良于行,也没能阻碍他破案缉凶、扬名江湖,但坐了十数年的轮椅,若是可以,他心底也总是希望能够站起来自己走路、能带着一副健康的身体去为更多的人讨回公道、甚至能将妻儿保护得更加周到妥帖——谁想如今,却只是空欢喜一场。

饶是无情素来镇定,这会儿却也忍不住有些失望——但柳沉疏的脸上却似是没有半点失落,偏过头略略沉吟了片刻,手下却是忽然换了个位置,再一次按了下去。

还没等她问话,无情却立时就是一怔——那人柔软细腻的手按在自己的小腿上,那种细微的痒意和痛觉如此真实,真实得几乎让他有些陌生。

“这样呢?有知觉吗?”柳沉疏一边轻声问着一边抬头,却立时就对上了无情有些失神的眼睛。

再也没有疑问了——柳沉疏一下子就彻底舒展了眉宇,一双素来狡黠的凤眼里尽是掩不住的喜色,紧了紧手臂将无情抱得更紧,埋头在他肩窝里深深吸了一口气:

“总算是见着效果了——你的腿刚刚开始恢复,知觉还很微弱,所以头一次的时候还感觉不到。但是经脉比起去年这时候已经畅通了不少,按住穴道也已有了知觉,这是个好兆头。明日起我再将你泡脚的方子略略修改一些,你的知觉应会慢慢灵敏起来。”

无情似是也已经回过了神来,一边反手抱住柳沉疏,一边又腾出另一只手、同样在柳沉疏先前触碰的地方轻轻按了按——同样的触觉再一次清晰地传来。无情终于是也彻底松了口气,轻轻拍了拍柳沉疏的头顶,低低应了一声。

柳沉疏抬眼对上他的视线——一向冷静自持的青年眼底如今竟也已然是透着一股难掩的惊喜。

柳沉疏一下子就笑了起来,刚要再说些什么,无情却是忽然又伸手抓住了她的脚腕、而后将她的裤管撩了起来。

“哎?虽是有了喜事,可毕竟是纵-欲伤身,大爷还是悠着——”柳沉疏立时轻声“劝阻”,但脸上却满是盈盈的笑意,动作间也全然没有反抗,甚至还微微挑了眼角斜斜看他,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只是话还没说完,就见无情已然是将自己的裤管撩到了膝盖处,露出了膝下的一团红晕,正隐隐透出几分青紫来。

这显然是先前摸黑去点灯时撞到椅子是留下的痕迹——柳沉疏肤色瓷白,衬着这痕迹便格外刺目。

无情皱着眉伸手去揉,柳沉疏却似是半点没有放在心上,随口说了句“小伤罢了”,便将无情的手拉了回来、扶着他躺下,而后轻车熟路地钻进他的怀里,枕着他的胸口蹭了蹭,柔声道:

“我不骗你,说实话,你的腿即便是恢复得再好,也绝对不可能和普通人一样能跑能跳。”

“我知道,”无情点头,眼底倒也不见失望,神色柔和地看着她,“我的腿伤了太久,经脉俱断,现在能有知觉已经是不容易了。”

柳沉疏笑了一声,仰着脸在他颈侧“啄”了一下,而后撑起身子直直地盯着他:

“你看,一切都在慢慢好起来——你的身体比以前好了,腿也慢慢开始恢复了,”柳沉疏说着,忽然歪了歪头,像是想到了些什么,“唔”了一声之后又加了一句,“你现在还有妻子家眷了。”

无情低低应了一声,神色微动,似是已然知道她要说些什么,却也并不打断,就这么安静地听着。

柳沉疏低头吻他:“所以你乖乖听我的话,不许再逞强了。你还有很多年可以活,还可以救很多人、可以站起来自己走路、还会有自己的孩子——待局势再稳定一些,我们就生个孩子,嗯?”

柳沉疏这一个“嗯?”也不知道是在问他会不会再逞强,还是再问他想不想要个孩子——或许她其实就是有意问得这样含糊不清。无情一边揽住她回应着她的吻,一边却是半点也不上当,只有条不紊地一一答着:

“好,再过一阵我们就要个孩子;我也可以答应你不逞强,但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柳沉疏眨了眨眼睛:“你说?”

无情抬眼看她:“你也同样——不可逞强。”

她要他不许逞强,他也不想看到她逞强——这当然是很公平的条件。

柳沉疏却是一下子就顿住了动作,睁大了一双凤眼“狠狠”地瞪他——无情这会儿却似乎是格外地好脾气,就这么平静地任她看着,眼底还带着隐隐的笑意。

半晌后,柳沉疏终于是低头气呼呼地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留下两排整齐的牙印后才又趴回了无情的怀里,把脸埋在他胸口闷声道:

“你就当我没说吧,睡了!”

她和无情都是一样的人——所以谁也别说谁。

无情伸手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牙印,苦笑着叹了口气,声音里却反倒是无奈纵容多过恼意:“我明天本是要去一趟宫里的。”

——这牙印如此显眼,明天他还怎么出门?

柳沉疏翻了个身背对着他,背脊却仍还是紧紧和他相贴着,闭了眼睛闷声道:“别问我,我睡着了!”

无情失笑,同样转过身、自背后将她揽进自己的怀里、让她的背脊紧紧贴着自己的胸口。柳沉疏一个人闷头生了会儿气,却到底是对无情板不起脸来,不多时就又转回了身来,没好气道:

“我方才说我们生个孩子——这句不能当做没说过。”

无情哑然,这一次终于是毫不迟疑地点头应了声好。柳沉疏神色稍霁,伸手回抱住他,良久后终于是轻声叹了口气:

“罢了,其实我们两个的脾气都不好,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罢了。反正日后我总是和你在一起的,也不怕你乱来,你也能看着我。”

“好。”无情点头,低头在她头顶落下一个轻柔的吻,轻轻拍了拍她的背,“睡吧。”

诸葛先生受封“六五神侯”、建成神侯府之前一直都是住在宫里的。无情十多年前早早拜入诸葛先生门下,那时候自是也跟着诸葛先生一起住在宫中,至今也仍是常在御前走动的。一早定好了要进宫自是不可能随意更改,柳沉疏这日特意早起了半刻,替无情找了件衣领严实的衣服将他脖子上的牙印遮住,想了想又觉得不够万无一失,干脆又去追命那里要了些易容的工具,直到即便无情拉下衣领也再看不出那两排牙印,这才满意地挥了挥手示意他放心进宫。

无情的腿开始有了起色,早先用的方子也要略作调整。柳沉疏花了一上午将方子仔仔细细地推敲改过,午饭后便独自一人去了药铺抓药。回来时却见街道上一片静默,唯有仪仗鸣锣、呼拥开道,一辆马车被簇拥在侍卫和仪仗之中,就这么在城内长驱直入。

柳沉疏提着药一个闪身,很快就没入了墙檐下的阴影之中——若是她没有看错,那是蔡京的马车,而守在马车两旁的侍卫无一不是罕见的高手,有几人她并未见过,但却第一时间就认出了其中八人正是方应看麾下的“八大刀王”,而另一人她更是记忆犹新——分明就是早先在翠杏村派人设局暗杀无情的顾铁三!

顾铁三是元十三限的弟子,元十三限投效蔡京,顾铁三便也一早就成了蔡京的护卫——这柳沉疏是早已知道的。但方应看的人出现在蔡京身边,却实在是不得不让人有些心惊——有桥集团虽是左右逢源,却也一直都是独立于诸葛先生和蔡京一党之外的,如今…莫不是要生变了?

柳沉疏迟疑了片刻,正要跟上去再探一探,身形还未来得及掠出却是立时又往阴影下避了避——不远处一人一身白色锦衣,正负着双手微微抬头看天、步履悠然地走过街前,他脸上依然是带着一股傲气、神色淡淡,但柳沉疏却莫名地能感觉到他似是在笑——心情极好的那种笑。

——赫然是近来威名如日中天的金风细雨楼副楼主白愁飞。

柳沉疏见了他,才忽然意识到——前头不远处,正是王小石的“愁石斋”。

若说这是巧合——那未免也太巧了些。这些哪个不是汴京城里举足轻重的人物,平日里要见到一个都难,更何况今日竟是尽数到场?

柳沉疏目光微沉,沉默着看着白愁飞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而后忽然也转了方向,悄无声息地隐去了身形。

白愁飞很快就回到了金风细雨楼,他给苏梦枕带回了一封信——一封王小石写给苏梦枕的信。

信的内容很简单——王小石要退出金风细雨楼。

原因更简单,因为他不服——不服自己只能做“三当家”,不服苏梦枕支持诸葛一系,不服…他喜欢的姑娘温柔偏偏喜欢着白愁飞。

他不服——所以他要退出金风细雨楼。

作者有话要说:沉疏:崖余我要给你生孩子!

第87章 暗流

苏梦枕已经看完了信——他放下信,忽然就弯着腰捂着胸口咳嗽了起来。他近来的咳嗽已经越来越频繁,也一日比一日撕心裂肺,每一次听着,就像是要把五脏六腑一并咳出来一般令人心惊,同样也令人唏嘘——自柳沉疏与他反目、不再为他医治之后,所有人都能清晰地感觉到,苏梦枕的身体…正每况愈下。

他已坐稳了这江湖的头一把交椅,可惜却仍旧挡不住生命的流逝。

白愁飞没有说话,只是就这么静静地在一旁候着——素来悠然傲气的脸上却终于显出了几分担忧和叹息来。

苏梦枕咳了许久才终于慢慢止住,慢慢地收了手帕、转头看向窗外,一张脸上已是一片病态的惨白,一双眼里的寒焰却是幽幽地跃动着。

“老三不是这样的人,可能是被迫投效蔡京的。”白愁飞耐心地等他咳完了,这才低声开口——他已微微皱了皱眉,语气少见地有些僵硬,也不知道是想说服苏梦枕还是想说服自己。

苏梦枕也开了口——声音轻得几乎只有他自己能听见:“他什么都没有和你解释?”

白愁飞沉默了片刻,幽幽地叹了口气。

苏梦枕忽然间再一次猛咳了起来——白愁飞这一次没有再等下去,不等苏梦枕咳完就已叹息着退了出去。

——没有一个上位者会想让属下见到自己病种无力的模样。他们是兄弟,但同样地,苏梦枕是楼主,他是副楼主——他也是苏梦枕的下属与副手。

屋子里又只剩下了苏梦枕一个人——他咳了许久才终于停下来,捏着手里的信转头看向窗外,神色幽深,却又无人能看透他的心思。

安静的屋子里忽然响起了一阵细微的声响,像是什么正被挪动了一般贴着地面划过——柜子后的那面墙忽然上忽然出现了一个被打开的暗门,一袭墨色身影自门后走出,一边往屋里走一边在墙上轻轻随手敲了几下。

——暗门在她身后缓缓合上、墙面立时恢复如初,找不到半点痕迹。

柳沉疏随手抛了抛手里的药包,熟门熟路地走到窗边坐下。

窗边放着的是一张矮榻,原本大概是用来供人小憩的,只可惜这屋子的主人此时此刻显然是早已没了半点放松的心思,只坐在一张又硬又直的椅子上,背脊挺得笔直,目光幽幽;柳沉疏却是全无半点客气,就这么毫无形象地斜斜倚在榻上,坐得没有半点规矩,却又偏偏并不令人生厌。

苏梦枕没有看她,只是沉默着抬了手——轻薄得几乎没有分量的一张信纸却立时就向着窗边准确无误地飞射而去。

柳沉疏抬手接了信——王小石的信写得极为简单,只几眼的功夫她就已经看完,随手晃了晃信纸,摸着下巴轻轻“啧”了一声。

苏梦枕仍旧幽幽地看着窗外:“你怎么看?”

柳沉疏笑了一声,微微支起了些身子,同样趴到窗口去看窗外——这一两日里只怕是就要入冬了,天泉山虽是有不少常青的树木,绿叶之上却也都已覆上了一层雪白的霜痕。

柳沉疏叹了口气,回过头来似笑非笑道:“不觉得这情形有些眼熟?”

苏梦枕这一回终于是将视线从窗外移开,落到了柳沉疏的身上,眼底的两簇寒焰似是一下子燃成了燎原之势。

确实很眼熟——几个月前他和柳沉疏“闹翻”,也是这样寻了由头大吵了一架。

“我刚从愁石斋附近回来,蔡京确实去了那里,还有方应看身边的八大刀王也在——不过我毕竟是和金风细雨楼‘闹翻’了,具体情形如何,我也没法去愁石斋问清楚。”柳沉疏习惯性地随手把玩着自己的笔,忽然意味深长地看了苏梦枕一眼,似是随口问道,“如何——你信不信你那三弟?”

“我从不怀疑自己的兄弟。”苏梦枕答得没有半点犹豫。

柳沉疏挑了挑眉,本想问“那白愁飞又如何?”,转念一想却是心知他自有计较、懒得多管帮会的闲事,便也不再多言,只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低头再一次去看王小石的信。

王小石是天一居士的徒弟。天一居士自幼体弱,练不成高明的内功心法,却是琴棋书画无一不精——这倒是和无情颇有几分相似之处。王小石作为他的弟子,自也是才学不俗,一手字潇洒开阔、不拘古法,便是柳沉疏看了也忍不住要赞上一句,可信看到最后,却终于是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不服做三当家、不服你支持诸葛先生也就罢了——不服温柔喜欢白愁飞…也真亏他好意思往上写。”

苏梦枕的眼底终于似是也有了几分笑意,略带几分无奈地摇了摇头:“你觉得这一条是真的?”

“你那小师妹温柔生得漂亮,武功也不错,家世过人、师出名门,从小被人宠惯了;王小石总哄着、顺着她,她自是半点不觉新鲜。白二老生得俊美,又确有真才实学,偏偏性子傲气从不哄着她——温大小姐自是容易高看他一眼。”柳沉疏舒展了一下双腿,甩了甩笔,“小姑娘嘛——难免的。”

苏梦枕“哦?”了一声,眼底的笑意越发明显:“这么说你也难免?”

柳沉疏立时挑眉,毫不犹豫道:“我只喜欢我家崖余这样的!”

苏梦枕失笑,当即笑骂了一声:“滚回去自己和无情说——别净到我这里来瞎显摆!”

他虽是在骂,脸上却带着少见的轻松笑意,似是将先前的凝重的阴郁一下子扫去了不少,整个人都透出一股隐隐的生机来——柳沉疏挨了骂也不生气,居然就这么依言站起了身来,晃晃悠悠地整理着自己的衣服、似是真的打算回去了。

苏梦枕看她一眼,终于敛了笑意,淡淡道:“方应看的人和蔡京在一起,就算两人没有联手,只怕也相差不远了。方应看一向是支持金风细雨楼的,最近没有变故,暂时不会向我翻脸、也不会去找老三来对付我。所以这两人联手,要对付的人只可能有一个。”

“我知道,我这就回神侯府了。”柳沉疏点头,素来漫不经心的眼底终于也染上了几分凝重——苏梦枕说得不错,方应看和蔡京这时候联手、又去找了王小石,唯一可能要对付的人就只有诸葛先生一个。

苏梦枕点了点头,再无多言——柳沉疏起身欲走,杨无邪却是忽然推门进来,抬手将两个小瓷瓶抛向了柳沉疏:

“沉疏,这是你要的东西。”

“谢了!”柳沉疏抬手稳稳接住、随手把两个瓶子一起揣进怀里,人影一掠间已不见了踪影。

柳沉疏回到小楼的时候,无情也早已自宫里回来了。他今日似是兴致不错,正一个人坐在桌前作画。

无情自幼饱读诗书、琴棋书画无一不精,自是也同样精擅丹青。柳沉疏凑过去看了看,就见他笔下景色竟似是有些熟悉——不经意间往窗外一看,却立时就是一派恍然。

他画的,正是这小楼外的院落——寥寥几笔间已将院中楼阁草木勾勒得栩栩如生。只是这时节草木凋敝、枯叶萧瑟,却是让这画不自觉地就透出了几抹秋日的肃杀与孤寂来。

柳沉疏摸了摸下巴,见他搁笔,便伸了手将笔接过,刷刷几笔间就已在画中那棵落尽枯叶、只剩枝干的树下添了两个正在对弈的人影——一人倚着树干坐姿随意、长发披散;另一人眉目俊美、儒巾束发,面色冷峻却又满目柔和。

整幅画好像一下子就透出了几分暖意和生机来。

“不错,”柳沉疏放下笔,将整幅画好好打量了一遍,满意地点了点头,“回头我找人裱起来,就挂在最显眼的地方。”

无情失笑,也不制止,就这么由着她安排,只是伸了手将她拉进自己怀里坐下——无情素来自持,但和柳沉疏一起久了,竟也似是也沾染上了她的几分任性与随意,这么亲昵的举动如今做起来竟也是一派自然。

“两件事。”柳沉疏在他怀里坐定,伸出两根手指比了一个“二”的手势。

无情点点头“嗯”了一声,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柳沉疏收回一根手指,比了个“一”的手势:

“第一件事,蔡京带着八大刀王和顾铁三几人去了愁石斋,王小石给苏梦枕写了封信说要脱离金风细雨楼、转而投向蔡京,信是白愁飞带回来给苏梦枕的。”

无情立时皱眉——他至今还一直都没有机会见过王小石,一时间倒也说不上他的为人究竟如何。但天一居士是诸葛先生的二师兄,自然也就是他的师伯,他早年就是受了天一居士的指点,才终于练成了“破气神功”——即便身无内力和武功也能收发暗器、甚至练成绝世轻功。若是可以,他自是愿意多信任王小石这个师兄弟几分——但事关重大,并不是能光凭他一人喜好决定的时候。

无情沉默了良久,终于还是没有妄下定论,只谨慎地点了点头:“世叔尚在宫中,等他回来在将此事告知于他。”

柳沉疏点头。

无情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第二件事是什么?”

柳沉疏这会儿早已软着身子窝在他怀里,懒洋洋地不想动弹。见他问起,这才似有所悟地“哦”了一声,却是并不见什么动作,只微微挺了挺胸,随口道:

“东西在我怀里,你自己拿吧。”

作者有话要说:苏梦枕:秀恩爱都给我滚回去!烦着呢!

来小楼参观的围观群众:(看墙上的画)卧槽闪瞎眼!

沉疏:在我怀♂里,你自己拿~

无情:…能把苏梦枕拉进黑名单吗?

[蜡烛]

话说我昨天写崩了吗?评论锐减一半不止…吓cry QAQ

第88章 拜访

柳沉疏似是已有些累了,一双凤眼都已阖上了大半,全然放松地靠在无情怀里,像是连一根手指都再不想动了。

无情微微僵了一下,低头看她,语气里半是纵容半是无可奈何:“不要胡闹。”

“我刚从天泉山回来,怕给人看到我去找苏梦枕,一路都提心吊胆、不敢轻忽,累着了。”柳沉疏没睁眼,在他怀里动了动身子调整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用脸蹭了蹭无情的胸口,起初还是撒娇的口吻,可还没说上几句,她那怎么都改不掉的老毛病便又上来了——凤眼微微眯起,轻笑一声,“反正都已成亲了,你还在怕什么?”

无情一个不防被她噎了一下,一时竟也找不到话来接——柳沉疏又笑了一声,语气越发暧昧旖旎:“以夫君这般令人叹为观止的定力,莫非也怕自己会把持不住?”

成亲前她百般撩-拨,这人偏偏就是半点不为所动——这等定力,她可是半点也未曾忘记。

“你何时这般小气了?”无情自是知道她在想些什么,简直有些哭笑不得——早先就是因为没有成亲,他才格外自持;如今成了亲,再没有了半点阻碍,再加上柳沉疏这胆大包天的性子,他反倒是对自己的定力没信心了起来…

“崖余这话是从何说起啊?”柳沉疏笑得有些惊讶,“我可一贯都是这么小气啊!”

无情当即就又被她噎了一回——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到底还是把话咽了回去,摇着头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探进了她的怀里。

柳沉疏这是铁了心非要他去拿了——这人一旦任性起来,任是谁再说也没有用的。

掌心下的触感温热而柔软,几乎是一瞬间就夺走了自己所有的注意力——无情苦笑了一声,动作略有些僵硬地自她怀里摸出了两个小瓷瓶,几乎是在抽回手的同一时间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

“说来,去年这时候,崖余似是也做过这样的事?”柳沉疏却似是见不得他放松,无情这一口气还没有彻底舒完,柳沉疏就已经半睁了眼,笑盈盈地开了口。

去年这时候——自然就是指他发现了她是女子的那一回。无情被她这一提起,又是好气又是窘迫,当即低咳了一声,冷着脸轻斥:

“平时倒不见柳公子这么大方。”

——平日里一点小事她能“耿耿于怀”良久,被人“轻薄”了却如此轻描淡写、毫不在意,这是哪里来的道理?

柳沉疏终于是彻底睁了眼——见无情脸上微有愠色,心念微转便已知道他在想写什么,忍不住心头一暖,一下子就笑了起来,歪了歪头、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