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男子似乎傻了眼,“假、假的?”

“没错,大概又是什么准备混进来的海盗吧……啧啧,红胡子都死了这么多年了,为什么总有人不愿意让这个地方归于平静呢?什么所谓的宝藏……甚至于连那个三世也……”

安吉丽娜手心发凉,但她在老人抱怨时已经平静下来。

“放我们进去,”她说,剑刃已经架到了老人的脖子上,“你最好装作什么也没看见。”

那个老人在这时才抬头正眼看船上的人,却镇定地过分,仿佛搁在他脖子上的不是冰冷的刃器,而是一条法式长面包。

“噢——女海盗。”他吹了个口哨,随意地上下扫了一眼安吉丽娜,“这么说,你就是那个什么安吉什么内斯的小女孩……”

安吉丽娜讨厌他轻佻的语气,这让她觉得自己受到了蔑视。

“听着,我一般还是挺尊敬老年人的,但……”

“给你的,小女孩。”老人在破破烂烂的口袋里掏了掏,摸出什么东西,往前一掷丢到安吉丽娜的身上。

安吉丽娜的视线下意识地跟着游移了一下,当她在看清掉在地上的是什么时,不由自主地顿住了。

那竟然是一朵干掉的破碎的白玫瑰。

第四朵。

“这是你放的?!”安吉丽娜惊道。

老人掏掏耳朵,没有正面回答,轻松地道:“不好意思,放得久有点坏了,但这是你们来得太慢的错,我想并不能太责怪我……噢,对了,还有这个。”

他又从另一边的口袋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放在衣服上蹭了蹭,才交给安吉丽娜。

……这实在有点恶心。

安吉丽娜用指甲掐着纸的两边接过来,才发现这是一张邀请函。

“阿尔及尔国王希尔顿·蕾斯三世,真诚地邀请您在任一星期天晚上七点,于王宫餐厅与他共进晚餐。”

☆、第一百一十一章

莫名其妙。

这是安吉丽娜拿到邀请函后的第一感觉。

她这辈子还没和皇室扯上什么关系过,尤其对方还是刚刚被她和尤利塞斯一同抨击过的希尔顿·蕾斯三世,一个在他们看来不谙世事在王宫里长大的海盗后裔,名存实亡的海盗国王。

“希尔顿·蕾斯三世……”安吉丽娜的两条眉毛紧紧地挤在一起,“我不记得他跟我有什么牵扯。”

老人在她的剑下显得气定神闲,他用慵懒而沙哑的嗓音道:“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小美人?显然我们的国王知道你,而且他邀你共进晚餐。”

“他找我有什么事?”

“这我不太清楚,我这把老骨头只能当个没用的信使,又不是国王肚子里的虫子……不过,凭我这么多年在人和人之间周旋的经验,我不觉得一个男人邀请一个以前从未见过的女人共进晚餐,还能有什么别的目的,哪怕他是国王。”

“你最好稍微认真一点,这位先生。你最好弄清楚,你的命目前正掌握在这位美丽的女士的手指上。”尤利塞斯终于也拔出他的佩刀,微笑着放在老人的脖颈边,但他额角隐隐跳动得青筋,显示出这个男人没有表面上那么有耐心。

尽管另外一位年轻瘦小的看守员已经吓得蜷缩在一个角落里哆嗦,可这个老人依旧不为所动,他甚至耸了耸肩。

“无所谓,像我这样年纪的灵魂,早就随时就可以被死神收走了。倒是这个年轻的小姑娘……”他轻蔑地勾起一点唇角,“想想看吧,一个国王的邀约,简直是童话故事的开端不是吗?别的我不清楚,但我可以向你承诺那位年轻国王的强壮英俊……”

安吉丽娜忍无可忍地冲他翻了个白眼。

“这个地方的人都是这么聒噪的吗?”她不耐地晃晃指尖那张轻飘飘的邀请函,“总之,我们可以进去了,是吧?”

“哼,请便。只要别忘记把我脖子上的这两个东西收走。”

安吉丽娜稍微停顿了几秒,才收回手里的剑。她奇怪地扫了一眼这个老人,他好像料定她不会杀他。

“继续前进!”安吉丽娜对着船头的水手大声喊道。

新生号发抖似的颤了一下,才悠悠地继续前行。尤利塞斯直到起航的前一刻才收回他的武器,依然浅笑着对老人说道:“无论如何,我想世界上不可能有哪个男人比我更为英俊的。”

老人似乎被尤利塞斯夸张自信的话惊得瞪圆了眼睛,一时竟然没有找到合适的语句老反驳。

安吉丽娜毫不客气地继续翻动着她的眼皮,只不过这次是对着她的情人。

“别的我不清楚,可我想世界上不会再有哪个男人比你更厚颜无耻了。”

“……我还以为这正是我招人喜欢的地方呢。”尤利塞斯故作心痛地捂着胸口,又冲安吉丽娜抛了个暧昧的眼神,但语调很快正经起来,“偶尔也给我一点自己捍卫你的自信吧,你知道,亲爱的,我并不是什么大方的男人。”

安吉丽娜别过脸去不理他,但嘴角却又稍稍上扬了几分。

阿尔及尔码头停泊的船只并不多,新生号很快就找到一个令人满意的位置安顿下来。安吉丽娜站在甲板上,放眼望了一圈。

“果然没有别的海盗船。”安吉丽娜道,“这个地方早就不是海盗的王国了。”

蓝色的海波摇晃着波光,几艘大帆船也保持同样的频率左右摇摆,只是它们看起来十分寻常。

“显而易见。”尤利塞斯赞同地点头。

“——不过,既然连那个希尔顿·蕾斯都知道我们来了,还有什么好掩饰的呢?”

安吉丽娜忽然拔高了嗓音,喊道:“弗雷德、埃里克,去把我们的旗子升起来!”

“好的,船长!”

没过几分钟,新生号看起来就又是一艘海盗船了。

然后又过了一会儿,巴塞洛缪·罗伯茨皱着眉头疑惑地跨过两艘船之间的木板而来。

“你怎么把旗升起来了,安吉丽娜?”巴塞洛缪问道,他的表情显然不赞同安吉丽娜的轻率,“我们的计划不是伪装成商队吗?”

皇家幸运号之前的工作是假装成海商船队的其中一艘船,因此巴塞洛缪躲在船舱里没有露面,他还对之前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我想没有必要了。”安吉丽娜将邀请函丢到巴塞洛缪身上,示意他自己看。

罗伯茨先生对安吉丽娜不礼貌的行为有一点儿不满,但他还是扫了扫那张纸,接着眼睛不由得睁大。

“——希尔顿·蕾斯三世?!”

“是啊。”安吉丽娜点头,“他似乎在等我们……鬼知道他怎么知道我们的。噢,对了,还有这些。”

安吉丽娜抬起鞋子,让巴塞洛缪看地上那些已经被她踩得稀烂的白玫瑰的干花瓣。

“刚刚那个老头子说,他等我们很久了……那些该死的白玫瑰,不管怎么样,跟他们脱不了干系。”

巴塞洛缪眯了眯眼睛。

“……你们怎么想?”他将视线投向安吉丽娜,然后移向尤利塞斯。

安吉丽娜其实是心烦的,没有哪个人会喜欢被别人死死盯住的感觉。那几朵讨厌的白玫瑰简直烦了他们一路,阴魂不散。

而如果放花的人是希尔顿·蕾斯三世……

红胡子船长的直系后裔,他已经拥有了红胡子可能留下的最宝贵的财产——一个国家——以及别的什么,难道还不足够吗?

“也许……这位红胡子船长的孙子也在寻找宝藏。”尤利塞斯试着分析道,但他的语气显得很不肯定,“他可能对宝藏知道的比我们多,但出于什么原因……无法亲自去寻宝。”

说到这里,他棕色的眼睛深深看了一眼安吉丽娜。

安吉丽娜知道他想说什么,到现在为止,她还没见过哪个人和她一样可以在海洋里不受约束的穿梭。限制希尔顿·蕾斯三世的,说不定就是这个。

巴塞洛缪的眼睛看上去比平时更加深邃一些,发着幽幽的暗光。

“你是说,他想借我们的手得到宝藏?是啊,没有人能够面对那样巨大的财产而无动于衷,谁也不会嫌弃自己得到的太多……何况是留着海盗的血的人,还是那个红胡子的直系血脉……我们已经收集的差不多了,只差最后一处,他觉得是时候收网了吗?”

听上去很有可能。

安吉丽娜想不出还有什么别的理由来让一个国王关注她,而眼下的情况似乎实在谈不上多么理想。她懊恼地啧了一声。

“……那你想要怎么办?怎么处理这个?”巴塞洛缪举着邀请函说。

安吉丽娜已经下意识地开始揪她蓬乱的头发。

“我怎么知道!我哪儿知道那个该死的国王脑子里装得都是什么!”

“去,还是不去?”

“刚刚那个老头子肯定已经回去汇报了,那个希尔顿·蕾斯三世说不定已经听说了这个消息。我们不可能不去的,我敢说他的耐心不会超过两周。”

巴塞洛缪沉吟了一下,道:“要不我们先连夜撤退,考虑一下对策……说不定他们邀请我们过去是为了拿到我们找到的所有东西——贝壳和瓦罐——然后将我们杀掉……或许我们确实应该立刻走,没有什么比性命更重要。”

安吉丽娜用看驴子的眼神看着巴塞洛缪·罗伯茨先生,疲惫地道:“可你认为他们还会再放我们出去吗?”

“如果想的话,肯定不会毫无办法……你知道,安吉丽娜,我也不想放弃宝藏,可是我们必须有生命,才能去干别的事……”

巴塞洛缪好像已经提不出什么好建议了,这不是他往常的水平。安吉丽娜似乎也错乱地恨不得在原地打转,嘴唇被她抿得发白。

尤利塞斯连忙揽住安吉丽娜的腰,将她揿在怀里,安抚道:“别急……亲爱的,距离星期天还有好几天呢,我们可以休息一下,慢慢想对策。有时候越心急,反而会把问题变得越棘手。”

安吉丽娜挣了两下,慢慢地呼出一口气,才稍微冷静下来。

“你有什么想法吗,尤利塞斯?”

“……没有。”尤利塞斯低低地道,“但我保证,在星期天之前我会想出办法来,我不会让你有事。”

尤利塞斯认真的时候,声音里总是有着一种异常冷静的意味,可以让安吉丽娜感觉到平静。

“……谢谢。”她嘟囔了一句,接着语气又自信起来,“其实,如果实在没有办法的话,我们干脆就去赴宴。我不信这群沉浸于权势的家伙能有多强,大不了和军队打一架而已……反正这种事,我们也不是没有做过。”

尤利塞斯失笑:“是啊,说得没错。”

☆、第一百一十二章

“船长,我们可以去镇上看看吗?”

刚刚进入阿尔及尔的境内的第一个夜晚,一群水手跑进了安吉丽娜的船长室。他们中带头的人是安吉丽娜比较信任的大副,弗雷德的哥哥埃里克。

他们的阵势看起来像是请愿,埃里克站在最前面的位置,他在作为船长的安吉丽娜面前恭敬地取下了帽子,拿在手上紧张地搓着。

安吉丽娜奇怪地看了他们一眼。

“为什么不可以?”

她从来没有禁止过船员到岸上去逛逛,除了安吉丽娜这样的家伙……噢对,还有老杰克那样的老怪物,大概没有人可以永远忍受一辈子在摇摇晃晃的船上面对四面茫茫的大海。

说实话,安吉丽娜还以为早在刚停泊的时候,这群耐不住性子的家伙就已经跑进城市里去了呢。他们竟然现在还在船里,还试图征询她的意见,这才是令人吃惊的事。

“因为情况好像有些不对……据说罗伯茨先生禁止他的船员私自上岸,尤利塞斯和小索尔也不赞成我们轻举妄动。”埃里克说,他的眼神有点儿躲闪。

显然,新生号的船员们也听说了邀请函的事。

安吉丽娜想了想,道:“他们说得有道理。”

“可这里是阿尔及尔!上帝啊,阿尔及尔!”埃里克因为安吉丽娜态度的转变而焦急,他已经后悔告诉她这些了,“船长,你知道这里是海盗的圣地,每个人都向往来这里一堵海盗王建立的王国的风采!我们已经位于阿尔及尔的海岸,如果却不让我们进去看看的话……这未免是世界上最残酷的事了。”

安吉丽娜正在为邀请函和希尔顿·蕾斯三世的事烦心,此时实在对和这些事有关的名词缺乏耐心。她瞥了一眼埃里克,说:“你也崇拜红胡子?你又不是天生的海盗。我怎么记得你在不久之前,还是某个帝国的公民。”

“嘿,可我现在是海盗了……”埃里克尴尬地红了脸,“有许多人告诉我红胡子的事,而我崇拜他,不行吗?我们这么久都在找这个人留下的宝藏不是吗……”

“是的,大家都崇拜红胡子,我不信你不是,船长。”站在埃里克身后的船员们见埃里克弱势起来,连忙适时地站出来帮腔。

安吉丽娜哼了一声道:“我才不崇拜红胡子,我的目标是超越他。”

“棒极了,马丁内斯船长,你是我见过最聪明的船长,你一定能行的。”一个海盗机灵地说,他赶紧回头问其他人,“你们也这样觉得吧?”

别的海盗们也反应过来,纷纷开始拼命地顺着安吉丽娜说话。

“说得没错,太对了,安吉丽娜·马丁内斯的名字注定该永远刻在海盗的功德柱上。”

“噢,我一直为身为索尔号的一员而感到无比的荣幸……”

“船长你实在是太优秀了,我相信你明年就能超过红胡子……”

他们说得越来越夸张,安吉丽娜被说得手臂上冒起一圈鸡皮疙瘩。她拧着眉头搓了搓,喝止道:“够了!恶心死了……”

“让我们去镇上吧,船长?”埃里克继续小心翼翼地哀求道,“我们在船上被闷了这么久了……老天,有时候我看着海上的波浪都会觉得想吐。”

“……好吧。”安吉丽娜摁了摁太阳穴,她被吵得有点头疼,“但你们最好小心点,而且不要停留太久,这可不是为了我,是为了你们自己的安全。”

“我们明白的,船长。”埃里克喜形于色,“我们一定特别快。”

埃里克身后的一个海盗似乎感觉到了埃里克话中的什么特别的幽默之处,突然大笑起来,另一人赶紧撞撞他的胳膊。

安吉丽娜再次古怪地看了他们几眼,不知怎么的,她隐约感觉到一丝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事会发生。

这个念头在脑海中转了几圈。

希尔顿·蕾斯三世既然给她邀请函,应该会等到星期天,暂时不会对他们怎么样……

可安吉丽娜没理由地依然觉得哪里不对劲,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对她那些缺心眼的船员叮嘱道:“喂,你们可别傻到到处说自己是海盗,更别暴露你们来自这艘船……装成普通人,去酒馆要给钱,明白吗?”

“当然,放心吧,船长。”埃里克面带微笑地点点头。

他们似乎真的一刻都不想待在船上了,连夜奔去了城镇。安吉丽娜带着一肚子莫名的不适睡了一觉,心中暗暗祈祷她没干什么会让自己后悔的事。

第二天早晨,所有人都平安地回来了。海盗们似乎玩得很尽兴,和昨晚刚刚出事时沉闷的气氛不一样,新生号上的人士气高涨。

安吉丽娜松了口气,什么坏事也没有发生。大概是最近的患得患失和希尔顿·蕾斯的事让她变得多疑了。

接下来的两三天,安吉丽娜注意到去镇上的海盗越来越多,大概是埃里克他们真的发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不过他们好像一直没有遇到麻烦,每次都能按时归船。

第三天的下午,几乎整艘船的普通水手都不在工作岗位上。

“你没有跟他们一起去吗?”安吉丽娜随意地问在甲板上碰见的弗雷德,他竟然没有和他的兄弟一起去镇上,而是躺在甲板上偷懒。

“没有。”弗雷德坐起半个身子,摸了摸后脑勺,露出点懊恼的表情,“埃里克那家伙,他竟然觉得我太蠢了!他说我去镇上的话,绝对会暴露什么的,所以不肯让我去!”

“……他说得对。”

安吉丽娜忍了忍才控制住没有笑得太过分。

的确,在弗雷德和埃里克这对兄弟里,弗雷德的心眼缺的更严重一些。埃里克倒是越来越沉稳了,不再是最初那个傻乎乎的男孩子。

新生号上的水手多半都是还是三十五岁以下的年轻男孩,本来就在闲不住的年纪,再说四处逛逛看上去很有利于减轻他们的压力……安吉丽娜决定暂时搁置不管,专心考虑星期天的事,毕竟距离邀请函上说得时间越来越近了。

“抱歉,安吉丽娜……”尤利塞斯的声音很愧疚,因为连续的熬夜使他看起来非常疲倦而且憔悴,“我想了几个点子,可是它们的可行性都不太好……”

“也许你应该做的是睡一觉。”即使是安吉丽娜在看着眼前的男人那双写满道歉的眼睛时,也很难再说出恶言恶语了,“别太悲观了,尤利塞斯,我们只是去城堡里吃顿饭,又不是去赴死。你知道,埃里克他们最近天天去镇上,好像没有受到什么为难,看起来希尔顿·蕾斯好像不准备针对我们似的。”

其实在安吉丽娜心里,仍然倾向这是个引他们入套的阴谋。可她此时得安慰尤利塞斯。

“是吗……”尤利塞斯迟疑地说,他看来也并没有太将安吉丽娜的安慰当真,“但愿如此。”

“实在不行,我们就把宫殿里的守卫都打一顿,然后逃回新生号冲出港口,再四处去流浪。等我们以后更强大一些,再回来报仇。”安吉丽娜大声地道。

尤利塞斯失笑,托住安吉丽娜的后脑,凑上去吻了吻她的嘴唇。

时间过得很快,每当一片星空因为黎明的降临而黯淡直到褪去,不久之后黄昏也终将重新被黑夜所取代。

转眼,星期天就像魔咒一般地到来了。

“该死。”安吉丽娜对着清澈晴朗的天空咒骂了一声,天气好成这样,就像是一点都不理解她心中某种发泄不出来的烦闷。

距离邀请函上的时间还有十个小时。

巴塞洛缪·罗伯茨的眼底也有深深的青黑,和他身上一向花哨的着装配合起来,简直像是某种怪诞的时尚。这个男人比安吉丽娜更加谨慎而敏感,这几个晚上大概是他一年里睡得最差的几天了。

“说不定即使我们不去也不会怎么样……”巴塞洛缪抱着侥幸心理说,“邀请函上不是说任意一个星期天吗……”

“棒极了,我们一定可以一直拖下去,直到希尔顿·蕾斯三世死掉,然后我们就能安全地离开这里了。”安吉丽娜嘲讽地道,她的心情显而易见的不好。

尤利塞斯捏了捏她的手,试图平复她。

“这次我要站在巴塞洛缪这边,也许那位新王会有耐心多给我们一两周的准……”

“船长!”弗雷德跌跌撞撞地拍开门摔了进来,“有人来了!”

安吉丽娜下意识地从座位上飞快地站了起来,说:“谁?希尔顿·蕾斯派来的家伙吗?”

弗雷德手忙脚乱地想要说清楚,可是他的舌头好像打成了蝴蝶结,讲话始终利索不起来。最后,他只是用力地点了两下头。

终于来了!

安吉丽娜不知怎么的,此时比起害怕和逃避,更多的是终于不必继续煎熬的痛快感。她什么也没说,推开弗雷德,大步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