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凌城从她的话里听出很多问题,她要离开,从此消失在所有认识的人的眼前,没错,她是这个意思,但是,她以为一走了之就能解决所有的矛盾吗?

然后他冷冷地对她说:“我要你留下来,一辈子呆在我身边做个情妇!”

这是唯一的条件,也是最残忍的条件,苏暖几乎没有犹豫,当她听到曾经这个让她在求他救苏振坤时头也不回就会离开的条件,她连连点头,说好。

整家甚至也来找他,为了苏暖,瞿弈铭竟然也低声下气地请他不要指控陆暻泓,瞿弈铭对他说,他有什么要求尽量提出来,只要瞿家办得到都会去做。

他并没有告诉任何人他和苏暖的约定,那是他埋在心底的秘密,耻于说出口的秘密,却也是他内心最真实渴望的秘密。

最终顾凌城私下与陆家和瞿家达成协议,然后他将动了手脚的指控证据交给了国安部,并且想办法让陆家伪造了一些信息,让调查漏洞百出,一切打点得妥妥当当,只等案件结束陆暻泓就可以安全从国安部出来。

可是,苏暖却忽然消失了,他发誓一定要抓她回来,这个小骗子!

她再一次地欺骗了他的感情,当他兴致勃勃地回到家,只看到一屋的清冷黑暗,她甚至连行李也没拿,或许她一直跟着他,确定陆暻泓没事了转身就跑了。

顾凌城怒极反笑,他坐在沙发上,抓乱了一头短发,扯掉整齐的领带,点染一根烟在暗夜里抽着,突然觉得很好玩。

这样的逃离简直超过以往他们所有的游戏,令他觉得刺激,令他觉得紧张,令他充满斗志并且心痛无比。

然而他并没有任何损失,他甚至成功地借助这一事件,得到了自己想得到的东西:地位,以及财富。

为了成功,他可以小小牺牲一些,即使是一线机会,他咬住就不会松口,他相信是陆暻泓自己,为他制造了这个机会。

即便是这个让他喜怒无常的女人,也是陆暻泓亲手把她推到了他的身边回想起几个月前陆暻泓突然发疯地闯进他的办公室,和他一脸坦然相比,陆暻泓的脸上是难掩的愤怒和焦急,再也不是那个沉敛情绪不外露的深沉男人。

陆暻泓让他把苏暖交出来,他似乎认定了是他藏起了苏暖,他并未否认,只是指指展览橱窗上的赛车模型,如果陆暻泓赢了,他就把苏暖交出来。

赛车时陆暻泓终究赢了他,超乎他的意料,因为陆暻泓的不知死活,他为了苏暖竟然连生命都置之度外,所以这个清冷的后来居上者又赢了他。

陆暻泓始终可以赢他,若苏暖真的在他身边,此刻她应该跟着陆暻泓离开。

这一认知让他不可遏制地握紧拳头,看着陆暻泓眉边不断渗出的血液,他长久地嘲笑,只有一句话:“你要疯了吗?”

陆暻泓没有回答他,只是冷冷地盯着他,让他兑现自己的承诺,然而他却在陆暻泓的眼里看懂了,陆暻泓是真的疯了,疯得失去了痛觉,他只想抓住苏暖。

苏暖如果看到从翻掉的赛车里爬出来的陆暻泓,恐怕会更加坚定地选择这个男人,可惜一切都晚了,他知道,苏暖走了,任何一个地方都找不到她于是他和陆矇泓制定约定,如果谁先找到苏暖,另一个人就不准再出现在苏暖面前。

但陆暻泓却没有应允下,他只是无声息地转身,不答应和他做任何的约定,如来时那样,急匆匆地开车离开,额头是被他自己遗忘的血色伤口。

陆暻泓不愿意让苏暖从自己的生命力消失,所以他变得胆怯,他可以跟顾凌城赛车,可以拿自己的命去赌,却惟独不能用苏暖来下注。

顾凌城只是望着自己的手心怔怔出神,他爱得难道真的比陆暻泓少吗?

答案是否定的。

他爱苏暖,很爱,爱到日夜痛彻心扉,爱到面对苏暖时唯有沉默以对。

只是这份爱,他一辈子也说不出口…

一一一一《新欢外交官》一一一一

巴勒斯坦的医院相对于中国有些落后,苏暖被拉进急诊室,顾凌城也跟了进去,但很快就被当地的护士赶了出来,并且拉上了雪白的窗帘。

他坐在走廊上,心里却没有一丝一毫找到她的喜悦,相反是无比的沉重,这是连他自己都无法诠释的感受,一生都未有过。

医生走出来,要他填写一些表格,然后断断续续地埋怨,看着他的目光也是十分的不善,又转身指指急诊室里,噼里啪啦地说着异国语。

顾凌城听不懂阿拉伯语,大使馆的一位工作人员用英语为他做了翻译,意思是说:还好,胎儿保住了,像她那样的体质本就不宜受孕,怎么还让她到处跑?

顾凌城站在原地忘记了言语,只是怔怔地望着敞开的急诊室房门。

于是医生责怪地瞪了他几眼,然后严肃地说了几句,就转身离开。

翻译人员说:那位小姐貌似做过心脏方面的大手术,即便现在康复了,但怀孕仍然有风险,不知道这一胎能不能保住。

于是顾凌城便想起尹瑞晗在他醉酒的那一个晚上对他说的那些话。她告诉他,苏暖本来为了他不要命地决定人工受孕,可是下一秒苏暖便知道外面有一个女人怀了她丈夫的孩子,那是多大的打击和嘲讽。

当苏暖问晚归的他,她如果想要一个孩子他觉得怎么样。

顾凌城那时候一心事业,并且对爱依旧处在厌恶之中,想起白日在医院门口看到她和陆少晨相拥的情景,于是冷冷地回答她:他不想要增添不必要的麻烦。

然后,他甚至没去看她当时的脸色,便甩门离开。

那时候,苏暖只有二十一岁,也是唯一一次跟他提起孩子这个话题。

那时候她自己还是个不大的孩子。

他觉得有必要确认一下,于是跑去急诊室,护士拦不住,只好放他进来,于是把他当做过于兴奋的父亲。

苏暖正在做b超,看着画面里跳动的黑点点,一脸幸福满足的表情。

“孩子的爸爸是谁?”他淡淡问,然后又觉得这个问题很愚蠢。

苏暖的视线没有一秒钟离开过那点跳动的小生命,听到有人问,也没去想是谁,脱口而出:“谁管那个?”她是笑着说的,语调带着俏皮的兴奋。

说完后,她才想起抬头看一眼,在看到病床前的顾凌城时立刻停住了笑容:“对不起,我只是一…太开心了。”可能觉得自己不够诚意,于是又补充一句,兴高采烈的:“知道吗,以前医生告诉我说,我这辈子都很难当妈妈的。”

护士说了句什么,苏暖没听懂,脸色茫然,两个女人比比划划,苏暖终于明白她问她要不要拍张照片留念。

苏暖眼睛一亮,满脸激动地点头,一遍遍说着“出l,出l!”

顾凌城便把窜到嘴边的话又咽回去。

一一一一《新欢外交官》一一一一

苏暖不知道自己怀孕了,几个月都带着球四处奔波,导致最后的检查结果是胎心不稳,吓得她都不敢多走一步路,难得乖巧地整天整夜地躺在床上。

后来通过翻译人员的帮助,他们知道,苏暖极有可能怀了双胞胎,这样的结论让苏暖小心翼翼地捧着照片,笑容淡淡地飞上眉梢,如同新绽的红色凤凰花。

“要是医生允许,我想马上飞回去,我不能继续呆在这里,这里太危险,我要吃好喝好睡好,谨谨慎慎地供养我的宝宝!”

说这话时,顾凌城就坐在她的病床边,望着她一豆没心没肺的样子,她好像把之前那种种的矛盾冲突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现在她终于为自己全部浓烈奔放的爱找到了一个最好的放置对象,她的孩子们,她的孩子们不会拒绝她的爱,也不会反对她的爱,当然也不会有任何人再来阻挠她爱她自己的孩子。

于是她又一次把所有的爱给了还未出世的小生命,其他人又其他事都被她抛弃在脑后,她的眼里只有那已经有些徵隆的小腹。

苏暖便是这样,从不吝啬,每一次的付出都是全心全意全部,曾经那个接受的对象是他,后来是陆暻泓,但现在,他们都被她抛弃了。

她要自己的孩子,其他人顿时变得什么也不走了。

她的母亲不曾爱护过她一秒,只在最后用生命换取了她的原谅,她不想让自己的孩子重蹈自己的覆辙,所以拼命地去给予自己的爱。

她抚着肚子,一脸的甜蜜,“小宝贝们,等妈妈身体好点就带你们回国‘”

顾凌城坐在医院后面公园的椅子上,忽然打断她和孩子之间的交流,或者更应该说是她一个人的自言自语:“你曾经…一想要人工受孕,是不是有这么回事?”

苏暖正在喝一杯温热的牛奶,她停下来,转头看着他,然后点点头,很坦荡很平静的表情,并没有过多的介怀和怨言。

“是为我吗?”

“嗯。”

苏暖继续咕咚咕咚地喝光了牛奶,意犹未尽地擦擦沾染了奶清的唇角。

“不是你的问题,是我自己后来不想要了,就和李医生说反悔了。”

她忽然抬头看着天际大朵大朵的云,白白的:“宝贝们,看到没有,那些云真好看。”又转头对顾凌城说,“王后看到白雪然后生下白雪公主,我看到白云,你说会生下什么?”

顾凌城看着她自得自乐的样子,她大概已经全不在乎了,所以这么快乐,她一向擅长苦中作乐,也擅长忘记,她在众多苦难中学会了这项本领。

只是被她抛弃的人,没有她恢复的这么快罢了。

他摇摇头,双眼不曾离开过她一秒。

“是小狗儿啊。”她得意地抿嘴笑:“因为白云苍狗。”

顾凌城也苦笑了下,喉结呜咽着那几个字,白云苍狗,白云苍狗。

人生一梦,白云苍狗,错错对对,恩恩怨怨,终不过日月无声、水过无痕…

他的脑子里充满了二十一岁的苏暖,轻声问他的那句话:如果我想要一个孩子你觉得怎么样?

那时候他甚至不愿意多花一分钟去猜测一下她这样问的目的。

她该是多么的紧张和忐忑,尤其是她还知道另一个女人怀了他的孩子,她却依然选择了谅解,只想和他安稳地生活下去,不离不弃。

他却冷冷地给出一句残忍的话。

他想象她一个人跟李医生说不要孩子了,想象她面对医生异样的目光时的尴尬和失望,想象她知道别的女人可以为他生儿育女时的绝望和伤心。

之后她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去雅鲁藏布江摄影,那时候,陆少晨陪着她。

她一个字也没跟他提过人工受孕的打算和她知道尹瑞晗怀孕的事。

即使是现在,她也没有一句责怪,似乎早已看淡了。

她说,那是她自己的问题,不管他的事。

顾凌城坐在她不远处,巴勒斯坦某一个午后,在灿烂的阳光里捂住了眼睛,他怕眼泪流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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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凌城一直没有离开,就像是一道影子静静地守在苏暖身边,苏暖一开始还会婉言说服他离开,尔后渐渐地变成了沉默地淡笑。

她将注意力都放在了孩子上,至于他,她可以选择看不见,而她,自始至终都没提起过要给陆暻泓打电话,把怀孕的消息告诉陆暻泓。

她是怕他发现她和陆暻泓有联系,一气之下再拿出那些资料威胁陆暻泓吗?她又怎么会知道,他已经把那些资料撕成了碎片,丢进了垃圾桶里。

顾凌城看着苏暖灿烂的笑容,就像第一次的见面,半山坡上那一小束阳光。她看上去像那时候一样,乐观,朝气,无惧,无畏一一像正被谁深爱着顾凌城也无法提出更多的要求。

医生交代了,不能给她任何压力,她的胎儿并不稳定。

他不知道她从二十一岁开始就承受着痛彻心扉的巨大难过,虽然他认为她不适合家庭,然而那却是苏暖最渴望拥有的。

他没有胆量对她说:苏暖,我已经放过陆暻泓,按照约定,你要永远留在我身边,当一个称职的情妇。

他也没有胆量对她说:不管我身边有多少女人,你其实才是唯一。

他更加没有胆量对她说:苏暖,我其实很爱你。

不管这爱是怎样的,自私也好,自负也好,它是爱。

但他无法再逼迫她,如果失去这两个孩子,苏暖会彻底崩溃。

毁掉一束阳光,也许证明了一个男人的伟大,然而现在的顾凌城却被更为巨大的内疚充斥了。

在他名利双收、满足感到达顶峰的时候,内疚证明着他仍存的人类灵魂里的脆弱,内疚也最有力量的击倒了他。

一个男人,当他真正得知自己欠一个女人太多的时候,他会被内疚湮没这种内疚会超越他的爱恨,使他重新开启男性原始的怜悯与反省,并且使他愿意做一切来补偿她。

男人一生中这样的反省机会只有一次,并且过时不候。

因为他会渐渐了解自己的这种弱点,并且发觉情感冲动下不理智的后果,他会渐渐摒弃这种内疚。这是男人的秉性。

所以,若女人有幸遇到这种机会,绝不该错失。

苏暖绝不是个精明的女人,如果世界上真的存在“扮猪吃老虎”这种词汇,那么苏暖属于“纸老虎”系列。

她虽然嘴上对顾凌城诸多怨言,然而她也始终相信那些痛苦最终是她自己给自己制造的,她付出了情爱,他也给出了宠爱,顾凌城不欠她任何。

所以当顾凌城问道:你想要什么,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她笑着,随意冒出了一句:“我什么也不想要。实在内疚的话,就欠我这一次,你要永远都记着你欠我一次。”

他欠她一次。

苏暖绝没有料到她的这句话实实在在的于一个恰当的时机撞到顾凌城心里。顾凌城也因为欠了这一次,从此无法在苏暖面前抬起头来。

那种顶峰时刻的内疚,在以后的日子里,或浓烈,或转淡,但从未忘却,持续一生。

原谅别人的人,总是比被原谅的那个人强大,这是真理,苏暖很幸运的碰触了真理,因为那一刻,充盈的母爱令她一往无前。

前提条件是,顾凌城的确是个值得爱的好男人一一如果你不指望跟他白头偕老,共度一生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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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暖在医院里呆了四五天,一开始胎儿状况不稳定,有时候腿间会有血丝流出,吓得她半夜大声哭喊起来,引得医生护士睡意朦胧地往病房赶。

终于有一天顾凌城走了,没有跟她打一声招呼,他走之前给她找了一个会英语的当地居民当特护,苏暖觉得顾凌城应该给出了价格不菲的月薪。

苏暖的情绪时常不稳定,特护便整夜地陪着她聊天,试图分散苏暖放在胎儿身上过于紧张的注意力,苏暖慢慢地放开自己,经常罔顾了时间点拉着特护谈天说地,也不管特护累不累,只管自己舒服。

总的来说,状况一大堆,乌龙也不少,然而孩子比她想象中来得坚强。

当胎儿四个月的时候,苏暖基本上不吐了,变得爱吃爱走动,尤其爱吃辣,特护用英文告诉她,酸男辣女,应该是两个女儿,但护士却信誓旦旦说那么好动,一定是一对双生子。

苏暖只是笑吟吟地摸着越发明显的肚子,甜甜蜜蜜地过日子,完全忘记了时间早晚,忘记了各色人等,忘记自己还身处在一个战争之地。

她现在只一心等待着肚子里的两个孩子降临到这个世上,终于有一天特护问她,宝宝的爸爸是谁,如果是那个聘她来的英俊男人,为什么要丢下她们母子。

苏暖只是笑笑,摇摇头:他不是我孩子的父亲,他对我而言,是一个熟悉的陌生人,因为愧疚吧,他才会那么关心我。

从那以后的十几天,特护便闭口不再提及有关宝宝父亲的相关话题,苏暖其实并不在意,对她来说,什么都不重要,除了肚子里的宝宝。

苏暖在医院调养的一个月里,每天都被好吃好喝的伺候着,等她觉得身体差不多时,便开始和医生商量出院回国,却被医院以孕妇独自远行危险拒绝。

医生退一步的妥协条件:领一个亲人过来护送苏暖回家。

这对苏暖来说,并不是一个大问题,她立刻想到了战地的张杰明,只是还没来得及打电话,就在在电视上看到张杰明,彼时他正在接受采访。

他的笑容一如一个月前,不过有一只手臂负伤了,绑着绷带和夹板吊在胸前。

面对记者的关心,他挠着头发呵呵笑道:“小意思,不出三个月就能复原。”

记者接着问了一个很恶俗的问题,有了今天的成就最想感谢谁。

张杰明却给出了一个很不俗的回答一一至少在苏暖看来是独特的。

他说:“最想感谢苏暖小姐,我虽然是战地记者,但摄影技术不够,幸而遇到同为志愿者(有些谎言的成分一一苏暖暗忖)的国内摄影师苏暖小姐,她拍出了很多珍贵的图片,给了我很大的帮助。”

不得不承认,这孩子真是会说话,最起码苏暖听了后飘飘然的感觉,很是舒服,摸着自己的肚子有些洋洋得意。

苏暖关了电视,才想起那天顾凌城送她来医院送得匆忙,竟然什么也没从居住的院子里拿来,甚至还没跟张杰明打声招呼。

直到现在,她想用张杰明冒充自己亲戚才想起有这么档子事,不过当特护为她送上一盘水果沙拉时,苏暖又彻底忘记了这件事。

直到看到新闻后的第三天,她收到了一本摄影集,当时她正在公园里边散步边策划回国的事情,当她翻开摄影作品时,发现里面收集的竟然都是一些战地的照片,她已经不确定这些是不是都是自己拍的。

只是在那一刻她被震慑住了。

不是被自己的摄影技术,也不是被拍摄出来的作品,而是被画面里的那些孩子。

那些真实美丽的孩子,令她霎那就回忆起曾和他们朝夕相处的分分秒秒,那时候她很忙,忙着拍摄忙着照顾他们,忙着参加游行,忙着反战,照片洗出来又忙着照顾她肚子里的宝贝们。

她从没有仔细看过这些战地孩子深藏在表情后面的神态,她以为那不过是一些生活照,远远称不上作品。

她以为只有框架好了的人物或是风景才是美丽的,直到此刻才明白,最美丽的是人类脸上真实生动的表情。

“这些孩子太可怜了。”特护用略显拐脚的英文感慨,眼眶湿润。

苏暖却回头对她说:“嗯,是有点可怜,但是他们每天都尽量让自己过得快活一些。”

特护有点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苏暖徵笑,以为自己说了一句很深奥的话震到了她,谁知特护一脸讶异地指着摄影集上的某一张照片:“苏小姐,这张,也是你拍的?”

苏暖不解地低头,看过去,便看到了她和陆暻泓的那张被她藏在相机里的裸照,她一直没有去洗出来,只是在夜深人静时默默地望着,有时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