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勉沉默了一下才回答:“忘了。”

第八章

第八章

回国很多天以后,萧勉才告诉岑曦,在她出差的那段日子里,她母亲曾经打过电话到家里来。

由结婚之初,钱小薇对萧勉就颇有微词,而萧勉也知道他不待见自己,因此平时很少随岑曦回家走动。别人都是丈母娘看女婿总是越看越顺眼的,但在他这里,似乎是一个例外。

虽然萧勉从未说过什么,但岑曦知道他有点忌惮自家母亲,好像也不能说忌惮,只是有点后辈对严厉长辈的敬畏罢了。

岑曦笑他:“你该不是故意不说的吧?”

萧勉沉默了一下才回答:“忘了。”

岑曦很清楚,钱小薇那通电话说是找自己的,实际上肯定是为萧勉而打来的,不然的话,她又何必不拨自己的手机,特地打家里的电话。

找了个空闲一点的晚上,岑曦才重新给母亲拨了通电话。刚接通,她循例被叨念几句,这些话快听得耳朵起茧,她 “嗯嗯哦哦”应着,结果引起母亲的不满:“诶,你到底有没有在听?”

挠了一下被震得发痒的耳朵,岑曦回答:“在听,认真听着呢。”

“我看你半个字都没有听见去吧?”钱小薇囔囔道,“上次让你回家吃饭,到现在也没看见人,是不是嫁了人就不知道回家了?”

这个罪名实在不轻,岑曦连忙说:“行行行,我回马上回,明晚就回。”

钱小薇终于满意,随后又说:“前些天我打电话过去,是你老公接的,他说你去开罗办公了。我说你这是怎么回事,结婚没多久,不是萧勉外出,就是你跑到大老远出差,整天聚少离多,你们夫妻两能培养感情吗?”

“妈,”岑曦一派轻松地说,“有感情的话,不需要整天腻在一起,要是没有感情,天天腻在一起也培养不出来,您就少操点心吧。”

“天真!”钱小薇嗔她,“萧勉这人,一看就不是容易收服的主儿,你连高衡那么老实的孩子都看不住,又怎么能看得住他呢?”

提起高衡,岑曦便沉默了。

回想起初相识时,高衡确实是一个踏实又有干劲的男人,当时他也是采购部的一个小职员,他身兼数职,几乎把整个部门的杂物都包揽了。岑曦的职位跟他差不多,他们经常一起加班跑业务,相处多了,渐渐就生出了革命情谊。至于后来的交往,也算得上是自然而然的事。

岑曦原以为自己拥有的不过是一段简单又平凡的感情,她从来没有想过,高衡竟然能够平步青云,不足十年就坐上了Cooing总经理的位置。这样的转变使他们的生活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高衡越来越频繁地应酬,他的西装一套比一套大牌,他的汽车一辆比一辆昂贵,而饮食也一天比一天讲究。尽管如此,高衡对她还是很好的,他虽然忙碌,但总会挤出时间陪她,对她也从来不曾吝啬,即使她很少接受他过于贵重的礼物。

由于他们的恋情很低调,公司里知道他们关系的人并不多,岑曦之前没有高调宣告,之后更不会随便公开。高衡的想法应该跟她无异,他们没有谈过这个问题,但也很有默契地保持低调。

在外资公司当高层,高衡做事是外派作风,但骨子里却是极传统的中国人,打算先立业再成家。在很久之前,岑曦就听他讲过自己的人生规划,因此这些年来,她并未催促过高衡。她也不急着把自己嫁出去,相比于婚姻,她更享受这种谈着自由的恋爱又有伴侣可以依靠的日子。

然而高衡的求婚比她想象中要来的得。岑曦很记得那个晚上,他忽然提出要随她回家吃饭,她没有多想就答应了。结果当晚饭后,他竟然当着父母的面向她求婚,她既惊喜又错愕,还真下了非君不嫁的决心了。

后来岑曦才知道,高衡已经跟一个年轻貌美的调香师鬼混已久。那调香师确实是个尤物,她肤白腿长,身材凹凸有致,人柔美娇嫩得像水蜜桃一样,一颦一笑或许就能惹得男人失了心魂。

高衡把这事藏得很好,而岑曦对他又是百分百的信任,若非是那女人找上门来,她想她根本不会知道。

电话那头久久未有声音,钱小薇自知失言,语气倒放缓了很多:“曦曦,你还在吗?”

岑曦倏地回神,她装作没事,生硬地转移了话题:“我在开罗给你买了一条围巾,很漂亮的,明晚带过去。”

钱小薇说“好”,她耳尖,听见那头似乎传来关门声响,于是就问,“萧勉回来了?”

“嗯。”岑曦说,“刚回。”

“这么晚才回来…”钱小薇低声叽咕,接着叮嘱女儿,“明晚一定要把他带过来吃饭。”

待岑曦挂了电话,萧勉才走进客厅,坐到面对的沙发问她:“你妈?”

“是啊。”大抵是看到她那幸灾乐祸的表情,萧勉便猜到她正跟母亲通电话,“明晚有空吗?一起回家吃饭吧。”

萧勉“嗯”了一声,顿了顿又说:“明晚我接你下班?”

岑曦说:“不用太早过来。”

萧勉点头答应,但第二天下午,他还是早早地前往岑曦办公楼下等待。平时岑曦自己开车上班,他前来接送的次数并不多,然而公司里总有人能把他认出来,刚到下班时间,她的微信一下一下地震动着,不少同事向她汇报——你老公在等你!

从落地窗朝下看,岑曦隐约看见萧勉的车。从高处俯瞰,那车子缩得很小,像个火柴盒一样。道路上的路人和车辆往来匆匆,而他却静静地停在路旁,不焦躁,也不催促,只是固执而耐心地等待着她。她不自觉露出微笑,胡乱将东西收拾了一下,之后就提着手袋离开办公室。

钱小薇虽然不待见萧勉,但他来家里吃饭,她还是为他准备了他爱吃的菜。

在厨房里,岑曦帮忙削土豆皮,钱小薇就告诉她:“萧勉喜欢吃糖醋里脊,他上次吃了很多,你平时可以给他做做。”

“哦。”岑曦敷衍地应声。

“平时家里都不开伙的对吧?就知道工,哪有当老婆的样子!”钱小薇又忍不住数落她。

岑曦把削好的土豆抛进水池里,如实回答:“他很少回家吃饭的。”

钱小薇问:“那你有没有叫他回家吃饭?”

岑曦沉默。

钱小薇无奈地摇头:“你跟曼曼都不让我省心啊。你妹妹是小孩子心性,把人缠得紧,一丁点小事就闹得天翻地覆,是个大麻烦。而你呢,什么都不顾什么都不管,就知道维持一下夫妻的样子,是个更大的麻烦。”

岑曦有点恍惚,差点就削到了自己的手,她干脆将刀子放下,倚着料理台听着母亲的训话。

家里的两个男人在客厅里聊天,钱小薇不想让萧勉听见,故意压低了音量:“你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对萧勉根本就不上心,或许说,没有像当初跟高衡谈恋爱时那么上心。我真不懂你是怎样想的,你要是还不能走过来,就不应该跟萧勉结婚,现在这婚不该结也结了,还是你一意孤行的,那你就该好好地跟他过日子,听见没有!”

岑曦仍是沉默。跟高衡分手以后,她发现自己对感情的认知已经处于一个很茫然的阶段,她虽有喜有乐,但始终未能像旧时那样,全身心地爱一个人。

正因受过伤害,再爱就会变得有所保留,岑曦对萧勉正是如此。其实她也不想敞开心扉,但她心房的门似乎被敲坏了,再打开恐怕要先修补完好才行。

看见女儿盯着地面发呆,钱小薇忍不住敲她的额头:“不就是被个男人绊倒而已吗?重新站起来有什么难的!赶紧给我振作起来,我跟你爸都等着抱外孙呢!”

岑曦又是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她就被母亲赶出了厨房。她的思绪乱糟糟,满脑子都是母亲最后那句话。说实话,她真没想过孩子的问题,虽然结了婚,但却不希望自己的人生从此改写。如今她学做别人的妻子已经学得很抓狂,要是再学怎么当一位母亲,她想自己肯定会疯掉的。

为了招呼女婿,钱小薇做了一大桌子的菜,不过她对萧勉依旧是冷冰冰的。席间只有岑父给他夹菜,他客气地道谢,之后默默地吃着碗里的饭菜。

岑曦时不时瞄向他,还好几次被他逮着,她也不闪躲。结果父亲打趣她:“怎么盯着小勉看,人家脸上沾米粒了吗?”

被点名的萧勉给岑曦夹了块鸡,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于是又给钱小薇夹了一块:“妈,您也吃。”

钱小薇瞧了他一眼,没说什么,把鸡肉吃完,她才开口:“这周周六有个饭宴,我跟你爸临时有事不能去,你们小两口替我们去吧。”

岑曦刚想发问,结果被母亲的一记眼神挡了回去,改而对萧勉说:“你有空吗?”

萧勉说:“有。”

话音刚落,钱小薇就说:“那就这样决定吧,回头我把请帖给你们,你们可不要爽约。”

拿到请帖的时候,岑曦才知道为什么母亲特意派她跟萧勉出席。这是她家一位亲戚的弥月宴,她看完以后递给萧勉,萧勉没什么特别的表示,只问:“要不要给孩子买点什么?”

岑曦对此没有什么经验,出发前一晚,他们便到商场闲逛。

走在母婴区,全是粉粉嫩嫩的婴儿用品,那些小小的衣物鞋子可爱得不得了,岑曦爱不释手,在货架前挑选了很久也抉择不了。当她终于把两盒粉红色的套装放进购物车,萧勉问她:“你确定是女孩子吗?”

“噢…”岑曦摸了摸头发,“好像是个男孩子。”

为了不让她继续纠结,萧勉率先把旁边一套粉蓝色的套装拿走,放进购物车以后,他说:“走吧,去别的区看看。”

他推着购物车,岑曦跟在他身后,不多时,他放慢了脚步,两人便肩并肩地走着。她转头:“你喜欢小孩子吗?”

“还行。”萧勉回答。

“那你喜欢女孩子还是男孩子?”岑曦又问。

这回萧勉没有回答,他望向岑曦,步伐也停了下来。

岑曦也跟着停住脚步,她斟酌着怎么开口,结果听见他说:“你有计划?”

初时还不能反应过来,当岑曦领悟到他的意思时,脸似乎烫了些许:“还没有,只是聊聊而已。”

得到她的回答,萧勉继续前行:“是你妈给你压力了吗?”

“也算不上,”岑曦想了想,坦白地告诉他,“不过我妈确实挺着急的。”

萧勉说:“看得出来。”

没走几步,萧勉又说:“今晚努力一下?”

岑曦低下头,好半晌才应声:“好。”

萧勉勾起唇角,语中带着浅浅的笑意:“你知道你现在是什么表情吗?”

岑曦困惑地问:“什么表情。”

“视死如归的表情。”他说。

第九章

第九章

萧勉不是一个喜欢热闹的人,对于出席饭宴这种事,他向来可免则免。岑曦也猜到他不喜欢这种场合,走进酒店之前,她特地跟他交代:“我家亲戚都可以…热情,待会要是他们跟你说什么你不爱听的话,那你当作听不见就好。”

萧勉很淡定:“我应付得来。”

说完,他便动作娴熟地牵着她的手,与她一同进场。

场内一片喧闹,宾客络绎不绝,岑曦还在人群间张望时,有把女声已经高声喊道:“表姐,这里!”

隐约地,岑曦认出了钱栩的声音,还没搜索到那熟悉的身影,对方已经从他们后方窜了过来。他本想敲她的肩膀,结果没碰到她的衣服,手腕就被人重重地扣住。

岑曦回头,只见萧勉脸无表情地扣住自己表弟的手,而钱栩的五官有点扭曲,似乎正忍着痛。她扯了扯身边男人的衣服,轻声说:“放手放手,他跟我闹着玩的。”

闻言,萧勉便松了手。

钱栩甩了甩手腕,讪讪地唤他:“表姐夫。”

萧勉这才把人认出,岑曦低声告诉他:“我表弟。”

“我知道。”萧勉还很精准地报出他的名字,“钱栩。”

钱栩狗腿地赞美:“表姐夫,你的记忆力真好!”

萧勉没有表示,他只跟岑曦说:“你们聊,我过去签到。”

待萧勉走远,钱栩才跟自家表姐抱怨:“我觉得你老公肯定是故意的,这是很赤果果的报复啊!”

他们结婚的时候,以钱栩为首的一众表、堂兄妹,在萧勉前来接新娘那阵子都没少折腾萧勉。当时大家都不知道这男人的到底是怎样厉害的角色,后来知晓了才觉得后怕。岑曦对他们深表同情,同时也要赠他们六个字——自作孽,不可活!

当然,萧勉也不可能真的跟他们计较,她很善良地为自家丈夫辩解:“你家表姐夫绝对不是故意的,他肯定以为你想袭击我,所以才出手的。”

钱栩大喊:“我不信!”

岑曦笑眯眯地说:“不信你问问他。”

钱栩自然没有胆子发问,当萧勉朝他们走来时,他很识相地站远一点。

岑曦别开脸偷笑,萧勉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钱栩,问:“说我坏话了?”

“你猜。”岑曦说。

萧勉从来不猜这种无聊的问题,他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只说:“我们进去吧。”

场内人多,他干脆搂过岑曦的腰,护着她不受推撞。走进宴会大厅,岑曦才发现到场的亲戚很多,有些她也理不清辈分,反倒是他们,几乎都能把她认出来。

由于没有足够的时间准备,她跟萧勉的婚宴没有把亲戚请全,有些人总听说她结婚了,还没有见过萧勉,因而大家都纷纷过来攀谈,还好奇地打探着萧勉的状况。

面对着众人那好奇的目光,萧勉神色如常,偶尔有人跟他说话,他也会礼貌地回应。他板起脸的时候冷冰冰的,不过也没有表面上那么拒人于千里之外,渐渐地,大家开始抛开顾忌,追问他一些很八卦的问题。

他们七嘴八舌地问着话,岑曦有点招架不住,最终还是萧勉震住了场子。他平时话少,其实却是一个健谈的人,不一会儿就跟大家打成一片。

有亲戚问他们什么时候也请弥月宴,萧勉却把问题丢了给她:“这得问问我老婆的意思。”

此话一出,那几个同辈的兄弟姐妹自然起哄,大家的目光有点赤-裸,害得岑曦不太好意思。她在暗处掐了萧勉一把,耳语道:“你够了!”

萧勉的眼角微微挑起,他鲜少露出这般不正经的表情:“我怎么了?”

他的表情很无辜,但语气却不是那么一回事。岑曦正想嗔他,钱栩那不知死活的家伙又来捣乱:“表姐又跟表姐夫说什么悄悄话?该不是讨论那啥那啥吧…”

岑曦真想把他毒哑!

看她一脸窘迫,萧勉自然替她解围:“孩子被抱出来了,我们过去看看吧。”

这小宝贝的乳名叫豚豚,是个胖嘟嘟的小家伙,岑曦看了他,心一下子就软化了。他的小脸蛋红红的,她小心翼翼地碰了碰,结果他就扁着嘴,一副要哭的样子。

萧勉也凑了过去,当岑曦又想碰孩子的脸颊时,他适时阻止:“好了,他要被你弄醒了。”

岑曦不听劝告,结果还真的把孩子弄哭了。长辈们一哄而上,她跟萧勉被挤到一旁,看着他们忙碌,又帮不上忙。

趁着萧勉不注意,钱栩把岑曦拉到角落,一脸好奇地问:“怎么是你跟表姐夫来的?”

岑曦耸了耸肩:“我妈指明要我俩来的。”

钱栩嘿嘿地笑起来:“我还以为表姐夫不会出席这种场合。”

岑曦说:“他能不来吗?见了我妈,他跟耗子见了猫没两样。”

“没想到啊没想到!”钱栩自个儿乐着。

岑曦无聊地玩着指甲,而他忽然正色道:“对了,你跟衡哥怎样了?”

“我婚都结了,还能怎样?”岑曦淡淡地说。

钱栩斟酌了一下,说:“听说前些天你们才一起出差。”

岑曦说:“你的消息还挺灵通的。”

钱栩摸了摸后脑勺,有点难以启齿:“没有,就是听见你们的是非。”

钱栩所任职的公司跟Cooing有业务联系,听到些是非也是正常事。岑曦早就不在意这些闲言闲语,她连眼皮也没动,只说:“让他们说去。”

“你不担心表姐夫介意吗?”钱栩很好奇,“他也没抱怨过吗?”

“你觉得他会吗?反正他还是那样子,没提起更加没抱怨。”岑曦倒是想看看他介意的样子,这男人总是喜怒不形于色,她很少看见他动怒的样子。

“你当心把人家惹毛了。”钱栩好心提醒,“我看表姐夫那种男人,要么不发作,要是发作,你肯定遭殃。”

岑曦不知道萧勉会不会发作,她知道他今晚似乎很高兴,饭宴开席后,亲戚们向他敬酒,他来者不拒,饭宴结束时,他已经喝得微醺。

他身上散着淡淡的酒气,并不难闻,岑曦本想搀扶他,结果他却走得笔直,连半点醉态都没有。

即使不是醉得厉害,萧勉也没法开车,岑曦把他感到副驾上,俯身替他系安全带的时候,他主动接替她的动作:“我自己来。”

那声音很清明,但眼神却不同于以前,岑曦也不太确定萧勉到底有没有喝醉,不过他要自己系安全带,她便由着他自己来。

大概是不习惯系副座驾的安全带,萧勉试了两次才成功系上,岑曦担心他难受,于是问他:“想吐吗?要不歇一会再回去?”

萧勉动了动脖子,同时伸手扯开了领结:“开车吧。”

这是萧勉第一次搭乘岑曦开的车。岑曦开车很稳,他几乎没有感受到颠簸的感觉,侧过头看向她,她的唇微微抿着,眼睛专注地直视前往,貌似没有察觉他的目光。

直至碰上红灯,停下车的岑曦才转头:“有这么好看吗?”

原来她知道。萧勉舒展眉心,轻轻吐出一个字:“有。”

岑曦微笑:“你今天心情很好。”

“嗯。”他说,“你的亲戚很…有趣。”

到家已经接近凌晨,站在门口,岑曦还奋力地从包里翻找着钥匙,在前身后的萧勉已经把门打开。

屋里黑漆漆的,岑曦把灯打开,忽来的光线让他们都眯起了眼睛。前方有个台阶,萧勉一下没留意,不小心就踏到了脚。

听见那声闷响,岑曦转身扶他,这回他由着她搀扶,回到卧室,他便拉着她一起倒在了松软的大床。

两人在床铺上弹了两下,岑曦被他紧紧地抱住,始终紧贴着他。这男人刚才还好端端的,不过一阵子又换了一副模样,她伸出手指戳他的脸颊:“你到底醉了还是没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