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这样,如果不想打,你就在旁边看着我打成么?”他一脸乞求地说道。

夏悠然望着他的脸,过了会低下头说道:“那么,我要先回家换衣服。”

“换什么衣服啊,这不就有现成的。”周济扬把她拽进了店里,直接走到模特跟前,指着上面的一套情侣运动装问:“这件如何?”然后也没有给她时间回答就让店员去找她的码数给她试穿。

夏悠然望着他递过来的衣服,嗫嚅着说:“我家里有衣服的。”

周济扬把头低下来,凑在她耳边说道:“先去试试,让我看看效果,人家都看着呢?给我一个面子,嗯?”

为了他的面子,难道她就要买一套平时从来也穿不上的衣服回去压箱底么?夏悠然皱着眉想,可是当他一脸期待地看着她时,她发觉自己竟说不出拒绝的话。她一脸纠结地走进试衣间,穿上后发觉头发有些乱了,就拿起旁边置物筐里的梳子梳了个高点的马尾,然后对着镜子照了照,其实她穿运动装也不难看,只不过因为工作性质不同,再者她不是一个热爱运动的人,所以家里仅有的一套运动装也放了好多年了。

走出去后,周济扬一脸满意,然后就拍板了,又让营业员去拿了他自己的码数。

“待会付钱别跟我抢,你知道的。”他指了指自己的脸,笑道,“真想还我,私底下再说。”

他都这么说了,她还能说什么呢?

周济扬在岁数上比她大好几岁,可很多时候他在她面前都表现出大男孩一般阳光和活力,这种感觉在网球馆里更是被他发挥得淋漓尽致。当他靠近,手把手教她发球的要领和技巧时,她明显感觉到他坚实的肌肉里蕴含的力量和他鼻息间呼出的气息,那是年轻的,健康的,有力的。三十出头的男人,却活得比她这个二十五都不到的女孩子还要恣意张扬。相比之下,她是阴郁的,暗沉的,没有活力,没有精彩。她也不是生来就这样,在有陆航的日子里,她也精彩过,张扬过,可终究如陨石划过天际,一瞬即逝,她在无人的角落里渐渐沉睡。而此刻,她似乎感觉到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在身体里复苏,她冰冷的血液在渐渐狂热的心跳里一点点热了起来。

她喜欢这种的感觉,同时也喜欢着他的气息和力量。

周济扬陪着她慢慢打了一阵,她很快就出了汗,周济扬担心运动过量她明天会浑身酸痛,便让她坐一旁休息。他拧开一瓶水递给她,“你在这里坐一会儿,我去跟朋友打一场,很快的。”

夏悠然点点头,“你去吧。”

他是经常来这里的,服务小弟和经理都跟他很熟,来打球的也有好几个跟他认识。他球打得不错,跟他对打的男人连连吃瘪,最后他以很大的优势剩了那场球。

打完球,对方问一起吃饭吧,说好久没有看到他了。周济扬笑着说:“下次吧,今天不方便。”

那男人往夏悠然坐的位置看了一眼,了然笑道:“没搞定?”

周济扬坦言:“还差一点点。”

“听说孙小姐很不高兴。”

周济扬脸一摆,“别跟我提那些有没有的事情,行了,改天找你喝酒。”无关紧要的人,他连解释都懒得。

饭后,周济扬把夏悠然送到楼下,两人站在楼道口的时候,夏悠然想起衣服的钱她还没有还给他,便打开手包正要拿钱包。

手被他按住了,她抬起头看到他漆黑的眼睛还有额前一缕帅气又精神的短发,“别跟我算这么清楚,行么?”

他这是开始耍赖了么?之前在店里他明明说过可以在私下还他钱。

“你欠我的比钱重要多了。”他说道,把她的手从包里抽了出来。

她欠他?什么呢?大概是说他倾注在她身上的感情没有得到回馈吧,夏悠然暗自想,哪有人这样的,喜欢一个人那个人就欠了自己么?

不过她还没有想清楚该怎么回答他,包里的手机就剧烈地响起来,电话是程玉芬打来了,说江明远出了事,人在医院里。

她接电话时走开了几步,周济扬见她接完电话面色变得凝重,就问:“发生什么事了?”

夏悠然看着他,“送我去一趟医院行么?”

周济扬没说话,拉着她就往停车的地方去。这种时候还说什么行不行的话,他会说不行?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周某人是想让夏姑娘那别的换啦,至于是什么,乃们懂的

第 25 章

跟他们之前预料的差不多,这次的收购案,底层员工和上层的积怨早已白热化,江明远越是想两边兼顾越是吃力不讨好,结果在下班的时候,底下的员工跟上面起了冲突。江明远想劝阻他们,反而被人说是拿了好处要帮着上面对付他们,原本是要跟上层要说法的民众在失去理智的情况下把江明远和另外几个中层打了一顿。冲突中不少人受了伤,骨伤严重的几个人被送到了周济扬所在的以骨科闻名全省的武警医院,其他的分流去了别的医院,所以在夏悠然接到电话后不久,周济扬也接到了医院的电话。

到了医院,周济扬拉住一个护士问了情况,护士告诉他病人在手术室,具体伤情不清楚,当值的医生说肋骨断了,有可能刺伤内脏,而且病人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没有知觉。

夏悠然当下一脸惨白,她很难想象江明远那么一个温和而美好的人,怎么会遭遇这样的事。同时她在那一刻竟想到了死去的陆航,他同样那么完美,那么干净,可是他死的时候脸色黄得像火盆里焚烧的表芯纸,没有一点生时的俊美和风采。

周济扬拍拍悠然的肩膀,让她别担心,他去手术室里看看情况,让她先去手术室门口等着。他从医生通道进入手术室,夏悠然跑到手术室门口的时候,那里已经围了一堆人,有家属,有江明远单位的人,还有戴着大盖帽的警察。夏悠然一时间挤不进去,只得在人群外围观望,人头攒动间,她似乎看到江程一脸严肃地正跟人交涉着什么,情绪有些激动。

她忽然担心地想,这孩子不会又说不去上学的话吧。如果江明远真有个三长两短,他会做出什么惊人的举动还真不好说。

江程看到了她,他拨开人群朝她走过来。

“江程。”她抓住他的手,“会没事的。”

江程嗯了一声,反握住她的手,就像那天晚上去河边时在车子里一样,两个人的手紧紧握着,彼此身体里的血液都在温暖着对方的内心,有一种血浓于水的错觉。对江程,她是心疼的,有感情的,这种感情与□□无关与爱情也无关,那是她对陆航深深的怀念,以及这几年两人相处如同家人一般的情谊。

没过多久,周济扬从手术室里出来,挨近门边的家属立刻把他围住了,他简单交代了几句然后朝这边走过来,他看到他们拉着的手,他的嘴角扯了一下,缓缓收住脚步,在他们万分期望的眼神里说道:“放心吧,没有生命危险,也…不会留下残疾。”

两个人明显松了口气,江程看他的目光却仍带着疑惑和不善,大概不明白他怎么会从里面走出来,之前来的时候并没有看到他。

那头程玉芬在叫他,江程深深地忘了夏悠然一眼,最后还是走开了。

“谢谢你。”夏悠然说道。

周济扬嘴角一扯,“能不能换三个字?”

夏悠然神色一怔,换三个字?难道要她说对不起?可是,她有对不起他么?

“算了。”见她一脸纠结,他若无其事地说道,“以后再说给我听吧。”

正说着话,那头有个护士急匆匆跑过来,“周医生,急诊室那边人手不够,主任让我叫你过去帮忙。”

周济扬点点头,让护士先走,他马上就过去,“我要去忙了,你现在不走吧,到时候电话联系。”

夏悠然往手术室门口望了一眼,不知怎么的,他不在她突然觉得心里没底。周济扬了然说道:“放心吧,外科主任和骨科主任都在里面。”伸手拍了拍她肩膀,“我要走了,你走的时候给我打个电话。”

江明远的手术做了好几个小时,送到重症监护室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多,这时其他人都已经走了,家属除了程玉芬母子只剩下江明远的妹妹。

程玉芬隔着玻璃看着躺在床上浑身插满各种管子的丈夫,忍不住悲从心来,“他工作这些年从来没有害过谁,我不明白那些人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江程和他姑姑立刻上前劝程玉芬,只是她难抵伤心,眼泪还是不断往下落。刚刚公司那边负责处理事故的人也说了,医疗费他们会全权负责,至于工作只能到时候再说,虽然这件事有可能让收购案搁置一段时间,可江明远伤成这样也不知道几时能复原,即使新公司要聘用也不会把一个年近五旬又体弱多病的人考虑进去。

夏悠然站在一旁,隔着玻璃观望,他是个好人,温文尔雅,如今这样躺在这里的确让人觉得伤感。

她正靠着玻璃恍惚地想着事情,一个人从身后靠近,手被握住,她转过头对上一双熟悉的眼睛。

周济扬一直没等到她的电话,工作结束后他问了护士知道江明远手术已经做完,他便直接到这边来找她了。“你一直没打电话来,我便过来看看,真怕你一声不吭就走。”他笑着对她说,相比她熬夜的恍惚劲,工作了好几个小时的他看起来还是那么清晰生动,没有一丝疲惫的倦怠。

周济扬的到来引起另外三个人的关注,程玉芬看着他们牵在一起的手有一点反应不过来,“你不是那个…”

“你好,我叫周济扬,是这个医院的医生,我们以前见过面。”

程玉芬讪讪的笑了一下,似乎有点明白过来。而江程始终看着夏悠然,面色淡淡的,好像不以为意的模样。夏悠然避开目光,江程眼里的情绪她是懂的,而江程这一回大概也明白了她的心意。

周济扬抬手看一眼腕表,打破沉寂,“时间不早了,都回去休息吧,护士会照顾好他的。”

程玉芬附和着道:“对呀,你们都回去吧,我留下就好。”

江程却不答应,“还是我留在这里。”

两个人争持不下,周济扬有点看不下去,说道:“江先生的手术很成功,你们不用担心,他很快就会醒的,之后会送去普通病房,那时候才需要你们贴身照顾,你们一个个现在把身体熬垮了,以后怎么办?”

他这一番话也着实有道理,程玉芬和她小姑子是当即认同了,江程虽然没有说话,那表情也是默认的。

江程的姑姑是自己开车来的,但她住的地方跟江明远一家根本不同路,反而是周济扬住的江南苑近些,所以出了医院大门他对程玉芬说你们还是坐我的车子吧。

程玉芬不免犹豫了一下,毕竟他们和周济扬不熟,麻烦人家有些不好意,结果江程却开口答应了,“好啊,那就麻烦周医生了。”他说道,脸上笑得很戏谑。

上车时,他不客气地拉开副驾座的门,坐了上去,夏悠然本来在他们面前去坐那个位置也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她跟周济扬的关系,她自己都还没理清楚,根本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们介绍他。朋友亲密了些,恋人似乎又差点。

江程原本就话不多,再者他本来就不怎么待见周济扬,可在车上他却意外地健谈。“你们医生收入不错吧,这车子,好像要一百多万。”

周济扬嘴角扯了扯,没说话。

“你不认同?”江程又道,“也是,医生这行□□太多,怎么好在外人面前说。”

“江程。”这会子就连程玉芬也感觉出来自己儿子对人家的敌意了,他儿子一向不喜欢和陌生人打交道,要好的几个同学里他也是话最少的,这三年多他更是沉默了许多,可现在他竟然没完没了,而且语气不善。

“周医生,小孩子说话太直,您别介意哈。”

周济扬抬眼往后视镜里望了一眼,“没什么,我像他这个年纪的时候,也对很多事情充满了好奇,年轻人嘛,挺正常的。”

他的语气也算正常,程玉芬还是讪讪地笑了一下,然后看一眼旁边坐着的夏悠然,他们两个人是怎么走到一起去的啊,难道是上次住院的时候?不过这也挺好,悠然终于找到归宿了,他们也算了了一件心事。江程是怎么回事,他不是该替他姐高兴么?吃错药啦?程玉芬愤愤地想,回去要好好说说他。

周济扬先把江程和程玉芬送回去,车子再次开动前他对后面的人说:“坐前面来。”

“…什么?”夏悠然此时正想事情,刚刚在车上江程的挑衅,程玉芬暧昧的眼神以及他们下车前对她那颇具深意地凝望,可以想象,下一次再见面她是一定要跟他们交代她和周济扬的关系了,就算她不说,无论是江程还是程玉芬,他们势必都会问。

周济扬被她的心不在焉搞得没脾气,“你不是睡着了吧?啊…”他打了个哈欠,“我其实也挺困的,要不我们在车上睡一觉再走?”

夏悠然的脸忽然红了,这人怎么动不动就不正经了?

周济扬在她愠怒前赶紧开口解释,“我跟你开玩笑的,不过你能不能在意一下我的感受啊,为什么在你的…熟人面前你这么紧张?难道我就这么上不了台面么?”

“我…没有。”

“好吧,没有。”他无可奈何地笑,“不过你能不能先坐前面来,我这样老歪着头看你会…扭伤脖子的。”

作者有话要说:扭伤脖子您不会自己再扭回去啊,您不是骨科权威?

周医生翻白眼:医者不自医,懂么?

第 26 章

夏悠然顿时忍俊不禁,刚刚还在为他的话感到面红耳热,下一刻就差点要被他逗笑,这人…还真是让人没办法。

她坐到了前排去,周济扬当即启动车子离开,他并不想在这里逗留。车子开驶出后,他将右手伸过去覆盖在她手背上,那一刻她没有推开他。但如果她推开他就准备问她:为什么江程可以,我不可以?你跟他什么关系?

我去,他这是在吃那个小屁孩的醋吗?这是多没脸面的事情,按年龄江程该叫他一声叔叔了。

夏悠然其实有些话想跟周济扬说,之前她就犹豫过,可是今晚当她看到躺在监护室里的江明远,她的原则开始败退了,或者是她给自己找到合适的借口了吧。现在她整只手都被他捏在手心里,他没有侧头看她,而她也没有动,她心里不意外也…不抗拒。

“你,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她慢慢开了口。

“嗯,可以。”他立刻回答。

她转头看他,“你不问什么事?”

“有什么好问的?”他瞥了她一眼回答道,“既然你跟我开口,肯定这事只有我能办,而对于我来说,只要你开口,别说一件,就是十件,一百件都会帮你完成,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谢谢你…”她好像有些无话可说,就拿这三个字来搪塞。

“哎。”周济扬果然叹气了,“你以后要是不这么客气我会更高兴。”

夏悠然嘴角动了动,那刻心里竟是温暖的。之后她便把事情跟他说了,“…江叔叔是一个好人,他很善良,工作也认真,他要是去了周总的公司,是一定不会让周总失望的。”

周济扬自然了解她是怎么样的人,她不会夸大其词,可是看她这么评价一个外人,他忽然就嘴贱地想问在她心里他又是怎样的人?然后他就真的问了,然后她就愣了那么一下,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她的反应把他的信心打击得一塌糊涂。

顿了好半天他才憋出一句话,“你…你干嘛这么看着我?我没那么差劲吧?”

“当然。”她很认真地看着他。

于是乎周济扬心里就真没底了,当然没那么差劲么?还是有一点差劲?然后他在心里开始烦自己,好端端的说废话干什么?

“你是一个好人。”她的声音及时传了过来,周济扬却好笑起来,“你还有别的形容词么?”停了停他又说,“虽然一个好字很笼统,不过我还是很高兴。”

因为这句话,夏悠然在下一刻又开始觉得他莫名其妙。

到了楼下,周济扬和她一起下车,尽管她一再表示不用送了,时间不早了他也该早点回去休息,可周济扬还是硬跟着她上了楼。说什么这种大杂烩的地方最不安全,没个男朋友护送怎么成?

夏悠然回答他,她和顾小米已经住了一年多。言外之意,没有他护送她照样没有缺胳膊少腿。可周济扬的思维明显和她不是一个水平线上,她提起顾小米让他想到另一个问题。

“算起来你这次欠了我两个人情。”

夏悠然握着钥匙的手一顿,回过头去看着他,他往前一倾,双手撑住大门,将她困在双臂之间。灼热的呼吸,凝滞的空气,在这样局促的空间里发挥到极致。这感觉太暧昧了,她感到无所适从,便努力冷静地问:“哪有两个?”

周济扬低着头,身高优势让他整个高大的身躯都笼罩在她身上,这种优势令他感到狂热和得意,就像猎豹审视已经得手的猎物一般。只是他知道自己是万万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他舍不得,也不敢。当一个人特别在意另一个人的时候,他会变得小心翼翼,就担心自己做了不妥的事情而影响在对方心里的印象。何况他是好人,本来就是。

“顾小米一个,江明远一个。哎,别说顾小米的事情跟你无关啊,你该知道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才不会为了一个外人跟我四叔开口,我四叔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也不会搭理我。”

夏悠然觉得莫名其妙,他这话的意思是在周世珩面前她的面子比他还大吗?这是什么逻辑?

周济扬见她被问住了,甚是得意地笑起来,“你说,欠我两个人情,这次该拿什么还?”

他这么现实,欠他人情似乎是挺难还的一件事,上次他只不过帮她在江程面前演了一出戏,事后各种啰嗦纠缠,烦不胜烦,而今帮了这么大的忙,他的要求只怕会更多。

“你想怎么样?”她心里没底地问道,不过她想只要不是太过分,她都不会拒绝。

周济扬垂着头看她,拧眉做思索状。夏悠然在他冥思苦想的时候提醒他,“江叔叔的事情还没有办成。”你现在就要预支了么?

周济扬本来就是逗她的,不过看到她这么如临大敌一般,他还真有些心猿意马了,“那现在先还我一个吧,用什么还好呢?不如…就拿这个还。”

他低头凑过来的瞬间,夏悠然睁大了眼睛,女性的本能已经让她意识到什么,可是她竟然眼睁睁看着他的脸压下来,凌冽的薄唇在她唇上轻轻一碰,一触即走,她还没有来得及想该作何反应,他已经撤离。

毕竟是偷袭,周济扬不敢做得做过分,虽然接触到她温软唇瓣的感觉让他流连忘返,理智还是有的。尽管只是这样,他心里也难免紧张,所以撤离后他一直看着她一动不动。想象中的一巴掌并没有往他脸上招呼,这让他顿时充满了喜悦,其实在车上他握住她的手,而她并没有抽回时,他就已经意识到,她已经不再抗拒他了。

这个时候,两个人似乎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气氛变得有点尴尬,不过周济扬是谁啊,他哪能让这种感觉隔阻在两人之间。他撑住门板的手缓缓下移,落到她肩上,同时嘴巴已经开口,“以后有什么事不要放在心里,就像今天一样跟我说,我说过,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能做的一定会为你做,能给的一定都会给,哪怕是我的命,我也会给你。”

在夏悠然心里,周济扬是个性格复杂的人。一开始的见面以及医院里那段不长不短的相处时光,他深沉而冷漠,除了交代病情不得不说的话,他从未表示出对她有任何的关注,不但如此,她甚至还感受到一点莫名其妙的敌意。之后就是茶楼里那次会面,他的恶毒,他的突如其来的表白终于让她找到他态度不友善的原因——他见过她,而她不记得了。当时她的感觉是这人不仅莫名其妙,而且还很小气。原以为拒绝他之后,他从此就会消失在她面前,通常一个人示爱遭到拒绝后难免会变得失落,可他却像越挫越勇了似的,以更加活泼而鲜明的状态出现在她面前。他不断招惹她,调戏她,关键时刻又维护她。他看起来嘴巴贱贱的,有时还很不正经,但这种表象并不妨碍她对他本质上的认知,虽然没有刻意去了解过他,但就是能知道这应该是个很不错的人,内心也十分有原则,总的说来就是让人又爱又恨的。

直到这一刻,她内心的认知再一次被刷新。

不是没有见过他一本正经的样子,无论哪一阶段的都无法与此刻重叠,他似乎突然变成了一个情圣,他不是在说笑,那语气分明很认真。即便是陆航也从未对她说过这么煽情的话,坦白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夏悠然觉得自己的眼睛里有一股热流在涌动,不敢再看他的眼睛,她默默垂下了眼帘。

周济扬也没有想到自己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他从未以情圣自居过,他意识到这一次情毒中得不轻,连他自己都被感动了。扶着她的手慢慢往前带,随后轻轻地拥住她。“悠然,我只希望你快乐。”

她的脸贴在他胸前,折腾了一晚上,他身上有淡淡的汗味,混合在消毒药水和檀香皂的味道里并不让人觉得厌恶,反而彰显出很男人的一面。垂在身侧的手动了动,之后环上了他的腰,他的身体为之一僵,立马迎来他更加用力的回抱。

“我不想回家了,怎么办?”

怀里的人一动不动,声音如常地回答他:“你可以睡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