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他低下头询问?

悠然低着头,“没什么。”

作为医生,周济扬很快就明白过来,他摸了摸鼻子,“你…还好吧,我昨晚…”昨晚有点失控,有点放纵,还有点用力过猛了。

他不说还好,一说她更觉得面热,“你去吃饭吧。”

“唔…”周济扬讪讪往回走,“一会儿我出去帮你买支药膏。”

悠然没答话,她真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再延伸下去了,而且吃饭的时候说这些也很怪。

两人面对面吃着早饭,周济扬时不时把果酱啊,调料啊往她跟前放,生怕自己招待不周。悠然很多时候都不说话,有时会抬头看他一眼,他就一个劲朝她笑。某人这是为昨晚的暴行讨好她吗?

不多时,门铃响了,周济扬起身去开门,夏悠然心里想这么早会是谁,该不会是他家人吧,这么一想,心里有些担心,在这种场合遇见总归不好。

她低着头默默吃,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由远到近,“…我来拿那份报告,你不用伺候我,继续吃你的,手表不错吧,挺衬你——哟,有客人…”

夏悠然再也做不了鸵鸟,抬起脸对来人笑道:“叶医生,早。”

叶以晴微笑,倒也没表现出任何八卦和暧昧,“早,做了邻居以后没事多走动走动,有空上我家玩。”

夏悠然应了一声,叶以晴说:“你们继续吃饭,我自己去拿,济扬,是在房间的书桌上吗?”她说完径直往房间里走。

周济扬忽然从后面冲过去挡在她面前,一只手撑在门框上,“额,里面太乱,我帮你拿。”他一边说一边往后瞄,心想昨晚大战的结果,床铺一定很凌乱,结果回过头愣了。床上面平平整整,地上也没有任何显示凌乱的物品,显然是被人整理过了。

叶以晴笑,她有什么不懂,“昨晚才得手?虽然比我印象中慢了半拍,不过总算得偿所愿,加油!”

周济扬告饶,双手合十,在她眼前拜了拜,叶以晴也没强人所难,退开半步,倚在门边看着他笑。

他们说话声不大,夏悠然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只知道是在背后嘀咕了。

叶以晴拿了资料就走了,夏悠然收拾了餐桌,两个人去上班。

日子平静过去几天,周五聂文丽出院,悠然和周济扬一起去了,当时病房里好几个人,有几个还是周家的亲戚,那个叫孙芳菲的居然也在。

周济扬把她介绍给他家亲戚的时候,那几个亲戚看她的眼神很怪,悠然察觉到聂文丽脸上的不悦,还有孙芳菲轻嗤一声的鄙夷。

她发现自己的出现有点多余。

无论外表还是家世背景,孙芳菲无疑都是上选,在周家人眼里他们定以为周济扬是脑抽了,其实不光是他们,就连她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

也许爱不需要理由,但没有赞同会让人缺乏安全感。

聂文丽没安排车子来接,回去时,她和孙芳菲坐在周济扬那辆路虎的后座,悠然坐在副驾座,虽然她没有刻意去打量,但她总感觉背后的两道目光在自己背上扫来扫去,她现在应该是她们的眼中刺了吧。

车子里很安静,周济扬和她都没说话,只有后座上的两人一直在低声细语,亲如母女。

到了周家,聂文丽下车,对周济扬说:“你记得把芳菲送回去。”然后和孙芳菲道别,嘱咐路上小心,有空常来玩,却没有跟悠然说一句话。

周济扬知道她妈故意做给他们看的,他相信车上的两个人也一定知道,把人送到后,一句话都没有说,孙芳菲一下车他就把车开走了。

开出一段距离后,他放慢车速,对她说了一句话:“只要我不愿意,没有人能把别的女人硬塞到我这儿来。”

夏悠然当然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只是以后,他们两个人的这条路应该走得会很辛苦。

到了家,周济扬去洗澡,悠然在厨房准备晚餐,她做饭还可以,区区两人的饭菜难不倒她。

吃饭时,周济扬又真心实意地把她夸了一顿,悠然的心情比之前在医院里好了许多。

但是很快她又纠结了,周济扬不肯放她走,要求她留宿。她也不是矫情,只不过上次两人都没做准备工作,她后来去买了事后药吃,难道今天又要吃药吗?听说那药吃多了不好,会打乱例假。

周济扬见她不说话,说:“我今天做了一个大手术,腿很酸,不想再动了。”

悠然知道他耍赖了,说:“要不我今天睡客房?”

“什么意思啊?你…”周济扬气岔了,嫌弃他?可凭什么?这样貌,这身材,都是一顶一的,技术嘛虽然没见过别人的不知道怎么比,但凭他的理论和实践相结合,应该也算上层。

“不是,我…”

“你来那个?”

唉,悠然叹了口气,只好跟他明说了,周济扬听完后笑了,“你真想得多,顺其自然好吗?如果有了,那当然生下来啊,你看我都三十好几了,再不生孩子,以后人家都以为我是孩子爷爷。”

悠然没想到他会这么说,结婚都是没影子的事,他居然就说到了生孩子,是不是想得有点远了。

周济扬好像看透她内心,他说:“当然,生孩子之前我们得把婚结了。”见她要插嘴说什么,他立刻制止他她,“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虽然我妈不同意,但婚姻是我自己的事,我有权利选择跟谁在一起。我们先领证,婚礼的话可能要迟点办,我妈病刚好,我不想刺激她。我知道这样让你委屈,但我答应你以后一定会补办,而我也相信,我们生米煮成熟饭,有了孩子以后,我妈她一定不会再计较了。”

他说得这么诚恳,她还能多说什么呢?

晚上,她留在这边,自然是被他缠了大半夜,之前还说腿酸不想动的人,到了床上那叫一个骁勇善战,好在第二天是周末。

睡到半夜的时候,悠然在迷迷糊糊间听见周济扬手机响了,她动了动,没睁眼睛。周济扬起身去阳台接电话,回到房间后,悠然听见他进衣帽间拿衣服。

大概是急诊吧,她想,做医生也真辛苦,随叫随到的。

只是她累得很,没有问他,就那么沉沉地睡过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想炖肉,可是木办法,只能委屈周医生了。

第 42 章

第二天早上,悠然做好早餐等了一会儿,周济扬还没回来,本来想给他打个电话,后来想想他可能在忙,然后自己先吃了。

吃过早饭,她到房间收拾了一下,见衣帽间的拉门开着,她走进去想替他整理一下,昨晚走得急,他连放袜子的小抽屉都没推进去。

周济扬是个受过军事化管理的人,日常生活井井有条,他的房间比多少女孩子的都整洁干净。夏悠然一样一样看着,嘴角带笑,跟这样一个有条理的男人生活,以后不用太费心。

滑动的手指忽然一顿,在露出一条缝隙的一个抽屉上停了停,最后还是掩饰不住好奇心打开了那个抽屉。

目光所及,微微一顿,那抽屉里放的都是男士手表,目测不少于二十块。她愣了一会儿,这时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周济扬回来了。

她关上抽屉,走出去。

周济扬正从客厅往房间里走,一边走一边用手撑着头,看上去挺疲惫。

“吃饭没?我煮了粥,去给你热一热。”她说完往厨房走,周济扬一把拽住她的胳膊,摇摇头,“不用了,我没什么胃口。”

悠然看到他脸色不好,就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工作上的还是…”她心里此刻有种不好预感,该不会是家里又发生什么事了吧。

周济扬摇摇头,拉她一起到沙发边坐下,才说:“是叶师姐…她出了点事。”

悠然一惊,抓住他的手,“叶医生?她怎么了?”

周济扬的表情变得更加沉重了,还有一丝心痛的成分在里面,“安德森昨晚被人带走了,据说他在美国犯过命案,叶师姐…”他语气一顿,没有再说下去。

夏悠然拧着眉,脑子里闪过安德森幽默风趣的笑脸,她很难将这个人跟杀人犯三个字联系在一起。“不会弄错了吧?”

周济扬说:“不会,我给纪明城打过电话,他跟我说,他们去叶师姐家的时候,安德森好像知道他们要去,他没睡觉,坐在客厅里看电视,当他们表明身份,他一点儿也不惊讶,很配合地跟他们走了。”

“我去的时候,安德森已经走了,叶师姐坐在地上哭,手里还拽着安德森写给她的信,他其实早就知道会有今天。”周济扬说完,样子变得气愤起来,“你说安德森这个鬼佬,他自己进去也就算了,千里迢迢跑到中国来祸害我师姐干什么?明明是戴罪之身,总有一天要露馅,还要追求我师姐,还跟她结婚,师姐她好不容易才…他妈的就是个祸害。”

夏悠然心里也很难过,“你昨晚该叫醒我。”不然她也可以去安慰安慰叶以晴,她们两个也算是同命相连。

周济扬好像没听见她说话,一只手撑着脑袋,也不知道是气愤还是疲惫。

夏悠然推推他的手臂,“你回房休息一会儿吧,我去看看叶医生。”

周济扬拉住她,“现在别去,她哭了一夜,我刚刚给她打了镇静剂,现在已经睡了。”

夏悠然望望他,“那你去睡吧,我去买点菜,等你睡醒我们一起去看她。”

周济扬这时脸上才露出一丝淡笑,伸手抚抚她的额角,说了声好。

等他进了房间,悠然就拿包下了楼去,出门时看到置物架上放着一个环保袋,她顺手就拿了,小区附近就有市场,她去买点菜,准备熬点粥的给叶以晴送去。遭遇了这种事,谁还能吃得下去饭,想到叶以晴,悠然心里像堵了块吸水的海绵,又闷又钝。

今天是周末,小区里不少人都在家,也起得晚,悠然在电梯里碰到几个人,他们嘴里都在议论昨晚的事。虽然他们没有表现出恶意的调笑和幸灾乐祸,只是就事论事,可悠然见他们以置身事外的态度说着别人的痛处,心里就是不舒服。恍惚间她又想到三年前的自己,虽然当时大家看她的眼神都带着同情,可她却特别害怕,他们不知道他们所谓的慈悲和同情其实也是一件伤人的利器。

电梯门一开,她就匆匆走了出去,才缓了一口气,突然感觉到有人停在她对面,她抬头看到聂文丽和孙芳菲一起,就站在她两步远的地方。

距离很近,足以觉察到她脸上的惊讶和仓皇。

“聂副省*长…”夏悠然反应过来,立刻叫了她一声,不管是冲着她是周济扬的母亲还是她的身份,自己都该叫她一句。

“聂阿姨,有人比我们还积极呢。”苏芳菲笑着对聂文丽说,眼神带着点不屑。她这声阿姨是故意叫给悠然听的,不同的称谓,让她此刻充满了优越感。

聂文丽比孙芳菲能藏得住些,表情不悲不喜地望着悠然,“要出去?济扬呢,在停车场?”她以为他们正要出门,而悠然是先出来到大门口等周济扬。

“他在睡觉,我去买点菜。”

聂文丽瞥一眼她手里拿的环保袋,正是她上次给儿子拿吃的东西留下来的,当下也没太在意,只是对儿子现在还没起床表示了疑惑。“他还在睡觉?”

“嗯,昨天半夜的时候接了个电话就出去了,刚刚才回来,我出来的时候他已经睡着了。”

聂文丽突然愣住了,不过却没说什么,倒是站在一旁孙芳菲不能置信地开口问:“你昨晚住在这儿?”

夏悠然没说话,她犯不着和苏芳菲交代什么,在她眼里孙芳菲连对手都谈不上,她何必为难自己,她只是看着聂文丽。果然聂文丽的脸色也有点不好看,她拍拍孙芳菲的手说:“你去大门口那边等我,我有几句话话要单独和她说。”

孙芳菲有些不确定,“我们不上去了吗?”早上聂文丽打电话给她说要跟她一起来周济扬这儿,她还挺高兴的,她可是第一次来这儿,出门前花了不少时间打扮自己,结果到了门口却被堵了回去,岂能不生气?

“今天不去了,下次有机会再说。”

孙芳菲不甘地看了悠然一眼,又看了眼聂文丽,最后还是走了。

“你还挺有心计的,看到芳菲在,故意在她眼前这么说。可惜我不吃这一套,你跟济扬一起睡了又怎样?难不成我会因为这个认可你?你错了,我只会觉得你随便,轻浮,更加瞧不起你这样的人!”聂文丽的话可谓声色俱厉,加上她浑然天成的威严,这番话自是多了几分气势。

夏悠然回答说:“我实话实说而已,没有颠倒是非也没刻意要误导谁。现在不是旧社会,未婚同居未婚先孕都不是什么稀奇事,再说,我昨晚即使没有和济扬睡一起,您不同样是看不起我。在您眼里我是哪一种人跟我做了什么没有直接关系,因为在您心里,我始终就是那种人。”

“既然知道,为何还要给自己和别人增添不痛快?。”

“我和济扬并没有觉得不痛快,我们还是很开心的。上次您在病房问过我,是否只他当是一块浮木而已?后来我也想了很久,现在我可以十分确定地告诉您,我现在的生活里少不了他,即使他只是我溺水时顺手抓住的一块浮木,我现在也不打算松手了。”

聂文丽气得说不出话来,可又没法子,谁让自己儿子不争气。

悠然见她生气,心里也不舒服,她其实也不想这样。“我知道我们这样让您很不开心,但请您看在我,不,看在济扬这么为难的份上,认可我们好吗?”

“你做梦。想让我认可你们你还这么跟我说话?”还没过门呢,就这么伶牙俐齿,说话软刀刀的,真进了门,仗着自己儿子宠着指不定上天了呢。

“刚刚的话如果让您不舒服了都是我的错,是我不会说话。”

“你也别这么说,我可受不起。既然大家把话挑明了,我也不怕告诉你,儿子我会认,但是你——休想。”

夏悠然沉默了一会儿,说:“既然这样,我不多说了。我去买菜,济扬早饭没吃,醒来该饿了。”

聂文丽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心里哼了一声,真是小看她了。

聂文丽其实是打算来看叶以晴,顺便带孙芳菲一起去济扬那里坐坐,结果到了叶以晴家,知道她才睡不久,就和孙芳菲立刻出来了,正要到儿子那里去坐坐,哪知就碰到了夏悠然。

聂文丽心里恨,更气自己儿子不争气,这么急哄哄就把人家给睡了,这以后工作不是更难做?可这会儿也没办法,只得拉着孙芳菲打道回府。

夏悠然去市场买了几样菜,回来后周济扬还没醒,她便在厨房里捣弄着,先把两人的午饭做好,再把给叶以晴准备的鸡丝粥放到灶上小火熬。

粥差不多熬好的时候,周济扬醒了,也不知道这一觉睡得是有多不老实,出来时顶着一头乱发。他一直是那么鲜衣怒马,这会这么潦倒的样子还真让人忍俊不禁。

周济扬用鼻子嗅了嗅,“好香啊,你做什么呢?”

见她正用勺子搅着锅里的粥,润白的米粒还咕嘟咕嘟冒着泡泡,他又大叫:“你怎么知道我爱吃这个?”

夏悠然倒是愣了,“这是给叶医生准备的,你喜欢的话待会分你一碗。”

周济扬故意摆出一副失望的模样,“原来不是给我准备的。”说完故意把头靠在她肩上,蹭啊蹭的。

“不是说了给你盛一碗吗,怎么跟小孩子似的。”

周济扬越发上脸,“那你好好安慰我一下吧。”

夏悠然不睬他,只说:“刷牙去。”

“我不臭,不信你闻闻。”说完就把嘴巴往她嘴上凑,夏悠然偏头躲开他,结果这人流氓劲上来,扔了她手里的勺子,把她压在身后的玻璃门上足足亲了几分钟才放手。

“说,还嫌不嫌我臭了?嗯?嫌不嫌?”

夏悠然微微喘着气,没好气的回答他:“就不能想点正经事吗?”

“我哪里不正经了?哪天我不想这事了,你才要担心了呢。”

夏悠然心想跟这人没法说理,便道:“快洗洗脸吃饭,待会还要去看叶医生。”

周济扬这才不调笑,乖乖去洗脸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43 章

两人吃了饭,收拾了一下,周济扬接听了一个电话,然后对悠然说:“叶师姐醒了,我们过去吧。”

夏悠然答应了一声,拿起桌上盛鸡丝粥的保温桶和他一起出门。

进了电梯,周济扬对她说:“师姐情绪不太好,你待会多劝劝她,有些话我们男的不方便说。”说完又叹气,“我师姐其实是很坚强的一个人,这些年她也不容易,我还以为她终于等到了,谁想又发生这样的事。”

“你也别难过了,事情已经发生了,多想无益,我们现在能做的只能是多陪陪叶医生,希望她不要和以前一样,为了一段感情耗费那么多年的青春。老天有时候真的不公平,叶医生好不容易才放下过去,这一次又遭遇这样的打击,希望她能挺过去。”

见周济扬表情有些古怪地望着她,悠然有点莫名其妙,“怎么了?”她说错什么了么?

周济扬忽然转过头去,回了一句:“没什么。”

说话间,电梯到了叶以晴家的楼层,周济扬从口袋里拿出钥匙开了大门,见旁边人困惑地看着他,便解释说:“师姐说她忘性大,怕忘了大门钥匙,所以放了把钥匙在我这儿,本来她结婚的时候该还给她的,但每次见面总是不记得这事。”

开了门,悠然看到客厅里坐着几个人,叶以晴的父母自然在,其他也都是她家亲戚,悠然虽然不全认得,但婚礼上见过有点印象。

叶以晴的母亲看到周济扬进来,立刻走上前拽着他的手问:“济扬,你终于来了,这事你说怎么办啊?”老人家也是一夜未睡,毕竟上了年纪,此时站着都有点不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