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蕾斜眼瞧他:“主动搬到我隔壁来,又主动送我上班,这么献殷勤的举动,我可不相信是你自己想出来的?说,谁给你支的招?”

“献殷勤?”陈绍摇头:“蕾蕾,我不是在献殷勤。”

“哦?那是我弄错了,原来是我自作多情啊!”

陈绍语塞,否认也不是,承认也不是,默了半天,才挤出一句:“我要保护你。”

直起身子,望着男人英俊的侧脸,高蕾眨了眨眼,再眨眨眼,依然不明白他那句话的含义:“什么意思?阿绍,难道我会有危险?为什么?你不许给我开玩笑哦。”

“是我的问题,我怕波及到你。”

高蕾皱了皱眉,陈绍这人,平时说话虽然是一板一眼,但却很少用这样郑重而愧疚的语气说起一件事。今天又不是愚人节,而且她觉得陈绍也没有那个幽默因子,于是她收起了调笑的心思:“阿绍,到底是什么事?值得你这么谨慎,是很麻烦的事情吗?”

“具体…可能有些复杂,一时间说不清楚。”想起廖成柯,陈绍有点不知道从何处跟高蕾说起,他和这人的恩怨颇深,而要对一无所知的高蕾解释,当然不可能像对韩公子那样几句带过。所以他纠结着想了半天,最后也只是道了句:“下班后别乱跑,我来接你,然后详细跟你解释。”

高蕾旁观,瞧他一路上眉头皱得,似乎是件很为难的事情,眼看着康复中心就在前头,她也就不再多说什么,点了点头,干脆道 :“好,那我等你来接我。”

等车到了中心门口,她拿着包准备开门下车,陈绍忽然喊了一句:“等一下。”

高蕾回头:“怎么?”

见她一脸的不明所以,陈绍又开始尴尬了:“没、没有奖励吗…”

他的声音有点小,再加上中心现在正是家长送孩子上课的时段,外头吵吵嚷嚷的,所以高蕾听不太清他说了什么,便探身子过去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非常神奇的,在高蕾的注视下,陈先生的脸上闪过一丝可疑的红晕。

“我送你来上班,就、就没有奖励给我?”陈绍巴巴地看着她。

高蕾觉得果然是新年新气象,不仅享受到了男友接送上下班的独家福利,还能看见面前这块呆木头朝自己卖萌撒娇。

“你想要什么奖励?”高蕾好以整暇地看着他,语调柔和,摆出一副对待幼儿园孩子的老师姿态。

陈绍眼神闪烁:“就是你平常喜欢、喜欢给我的那些…”

“平常喜欢给你的?”高蕾歪着脑袋想了一会,恍然大悟地击了一下掌:“哦,你是说这个吗?”她伸出食指和中指,按在自己的唇边,朝陈绍笑眯眯地问道。

陈绍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的动作,语调低沉地“嗯”了一声。

“这个容易,嗯嘛!”高蕾吧嗒了一下嘴,按在唇上的两指做出一个飞吻的姿势,笑道:“好了,满足了吧?我要去上班了哦,记得下午来接我,拜!”说完拎着包包,神采奕奕地跨出车门,准备新年的第一天工作去了。

徒留失望至极的陈绍坐在车里,呆呆地望着一个飞吻就把自己给打发掉的女人,满腔的郁闷无从纾解。早知道…就自己主动找她要奖励了——陈绍懊恼地想。

看看,食髓知味就容易上瘾,早先连高蕾牵他的手,这位陈先生都会身体僵硬。但当他亲身体验到KISS的美妙,从今天早上见到女友起,就没有一刻不在想着再来一次。

可是呢?面对不能长时间停车的中心大门,陈绍只能失望地叹了口气,落寞地开车走掉,希冀下午见到她的时候,自己能够要得一次“货真价实”的“奖励”。

还没回到家,陈绍的手机响了。

“阿绍,新年好啊!”

——是有段日子没见的表姐卫倩。

“姐,”陈绍简短地通报,“我搬出去了。”

“我知道,现在住在高老师家吧?”卫倩的语气透过电话传来,怎么听都有些不怀好意。

偏偏陈绍不解其意,一点也不觉得尴尬,反而认真解释:“没有,我住在她家隔壁。”

“不都一样,”卫倩笑道,“阿绍,今晚带女朋友来我家吃顿饭,怎么样?”

“今晚?”陈绍愣住,想起要同高蕾说明白的那件事,摇了摇头:“今晚可能不行。”

“难不成有约会?不能推推?你姐夫要听你再说说廖成柯的事情,他就今晚有时间,明天我们全家就要出去一趟。”

“我正是想和蕾蕾说柯子的事。”

卫倩在那头沉默了一下:“你还没和高蕾说?也对,最好别惊动了人家小姑娘,自己解决,省得吓着人家。碰到那么一个疯子,真是倒霉,那手段,谁都会被他吓死…”卫倩忍不住吐槽了两句才回到正题:“阿绍,实话跟你说,我和你姐夫,准备带睿睿去国外看看专家,自闭症这事,老瞒着也瞒不住,只看能治多少算多少。那边的人都联系好了,明天去直接看。为了这件事,你姐夫那么忙的人,还腾了假期出来。”

“问题就在这了,我们夫妻俩走几天,廖成柯那边要是趁这个机会干点什么,你姐夫人不在苏邑,不好帮你。今天晚上,打算介绍几个朋友给你,以防万一。”

“姐,谢谢。”

“一家子人,有什么好客气的,”卫倩笑了笑,“那就说定了,今天晚上一定过来。至于高老师,我毁了你们两个的约会,代我向她赔个不是。”

“嗯,”陈绍敷衍般地回了一声,沉默片刻,又道,“姐,你真是带曲睿去看专家?”

“你怀疑我?”卫倩缓缓笑了:“是呀,不仅是带睿睿去看病。老实跟你说,我又怀上了,听说头一胎是自闭症,第二胎的几率也很大,我们都必须谨慎,这个孩子不能再是自闭症,卫家受不了,曲家更受不了,所以…”

“我明白了,姐,”陈绍打断她,似乎不想再听下去,“我晚上过来。”

*

重新回到熟悉的工作岗位,一下课就有一群家长围过来和她叙话,这种温暖的感觉实在是非常好。所以高蕾今天一整天的心情都不错,及至下班,看见中心旁边停的那辆黑色的克莱斯勒,她的心情就更好了。

不过…“金晓晓?”高蕾挑了挑眉,先前只看见倚车而立的挺拔身影,倒没看见那被行道树遮住的纤细人影:“金小姐今天是来做义工的?可是我怎么没看见你啊,现在中心也下班了,想做义工,明天再来吧。”

高蕾面前的漂亮姑娘朝她嫣然一笑:“我不是来做义工的,今天路过,正巧碰到陈先生,就同他说说话,聊得正好呢,不想高老师你突然过来,我都忘了我先前说了什么了。陈先生,我刚刚跟你说什么来着?”语气里居然隐隐有炫耀的意味。

来中心做义工的年轻女孩子很多,高蕾并不是每个都记得住,但金晓晓她却记得很清楚,这大概是由于这个女孩子打从来做义工,就对陈绍表现出超常的志在必得有关。

可是看现在的情况,金晓晓大概还没有搞清楚状况吧?高蕾懒得跟她计较,上前挽住陈绍的胳膊,淡淡道:“阿绍,走吧,我饿了。”

本来正为突然冒出来一个不停跟他说话的女孩儿而烦躁的陈绍,见高蕾如见救星,更何况她还打破了她昨天的诺言,主动过来亲近自己,陈绍欣喜不已,自然遵命,立即将那个聒噪的女孩甩在脑外:“嗯,走。”

上了车,意兴阑珊地瞥了一眼还站在路边的金晓晓,隔着窗玻璃都能看明白她脸上的惊愕和羞愤,高蕾觉得自己一天的好心情有点被她破坏了,回头斜了一眼罪魁祸首:“刚刚跟那个女孩聊什么呢,聊得那么开心?”

“那个女孩?你是说刚刚路边上那个人?”陈绍摇了摇头:“她一直不停地在说话,我都没能j□j嘴。”

“那她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说…”陈绍努力回忆了一下,无奈这种无用的信息,他似乎习惯性自动过滤:“说很高兴再次见到我之类的吧,我也不是太清楚,可能我有点走神。”

“走神?走神都在想什么呢?”

“想…”陈绍憋了一会:“想你。”

高蕾一怔,回头,眯着眼睛打量他片刻:“甜言蜜语?甜言蜜语也没有奖励给你!”

“不、不是…”陈绍微红了一张脸,辩解道:“我是在想一会要怎么跟你说,我今晚要去一趟表姐家,不能陪你吃晚饭。那件事,也可能要晚点告诉你了。”

“谁、谁稀罕你陪我吃晚饭呀。”高蕾嘴上虽然这么说,可是心里却甜蜜得很,难得他的表情越来越贴心,要不是他在开车,她说不定就把持不住,扑上去亲他了。

“那你先送我回去,然后你再去卫倩家嘛,那件事,你回来再跟我说就是,反正住得近,”高蕾嗔他一眼,小小地撒了一个娇,“路上开车小心,我等你回来。”

*

陈绍这一去,高蕾从晚上六点等到十点,竖着耳朵听隔壁的动静,都不见开门的声音。不由在心里嘀咕,这顿饭吃得也太久了点。

待她去卫生间洗漱回来,喜欢的电视剧都放完了,眼见着时钟的指针就要抵达十一点,还不见陈绍过来找她。高蕾不由得有点担心,拿过包包,摸出里面的手机,琢磨着是不是给他打个电话问一声比较好。

就在这时候,门口突然传来剧烈的骚动,金属的碰撞声,脚步声,喘息声,还有击中什么东西的闷响。高蕾心里一惊,随手操起家中常备的防狼棍,小心地走到门口,透过猫眼往外望去。

门口有个身影一闪而逝,随即她听到了隔壁的大门被打开的吱呀声。

“阿…绍?”高蕾打开门,一脚探出,轻轻打开隔壁还没有关紧的大门,朝里看去。但里头的情景,却让她浑然一凉,瞳孔骤然扩大。

作者有话要说:新年快乐!

最近痴迷夏洛克,完全不想更文了→→

第 27 章

“蕾蕾!”陈绍一把推开压在他身上的那人,三两步跨出大门,追着在黑夜里狂奔的那道身影而去。

他的力气很大,这人被他推得踉跄两步,撞落了餐桌上的瓷具,“咣当”一声全碎成渣渣。这人半倚在餐桌边缘,伸指抹了一下嘴角的血丝,望着陈绍远去的背影,轻轻笑了一下:“呵…”

他的身后,四名黑衣大汉恭谨背手而立,一人上前:“老大,要追吗?”

“不,”这人伸出舌头,轻轻舔了一下指尖揩下的鲜血,神情惬意地笑起来,“要留着慢慢玩,这样最后的结果,才会有意思。”

外面不知何时已下起大雨,虽以立春,但气温很低,雨水打在身上有着彻骨的寒冷,高蕾一边喘气一边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抖索着打开车门坐进去,她的手抖得厉害,以至于连把钥匙插/进车孔里启动都有困难。

这时忽然有一只大手抓住她的手臂,手掌的温暖透过冰冷的皮肤传递过来,高蕾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哆嗦,男人熟悉的声音里充满焦急:“蕾蕾,你要去哪!”

“刚、刚才…那、那是什么?”高蕾从家中出来,身上只着薄薄一件棉质睡衣,此刻被雨水全数浸湿,贴在她身上。她的脸色泛白,嘴唇发紫,身体因为寒冷而抖动,努力勇敢地扬起脸来,目不转睛地看着车外的男人,尾音颤抖。

男人深深注视着她,伸手抹去她脸上的雨水,沉声道:“这就是我要跟你说的事情。”

“我不明白…不明白…那个人…那个人…”高蕾咬着唇,极力克制着某种暴力的冲动,偏头想要避开他的抚摸。却不料在她移开目光的刹那,男人有力的双臂忽然环住她的腰肢,将她整个人轻松抱离主驾驶座,她还来不及尖叫,男人已夺下她手中钥匙,“砰”地关上车门,发动车辆,一踩油门,带着高蕾一起在雨夜中疾驰起来。

抱紧身体蜷缩在副驾驶座上,陈绍递过来的外套被她蛮横拒绝,虽然车内已开了空调,但淋湿的身体冷意彻骨,高蕾仍在止不住地发抖。

凝视着车窗上滴落的雨滴,和窗外闪过的风景,高蕾紧了紧拳头,闭上眼睛,眼前又浮现出刚刚所见的那一幕。

车内安静得厉害,陈绍自从强行上车之后,就再也没和她说过一句话,似乎是在专心开车一样。高蕾摸了摸有些发紧的喉咙,涩然开口:“那个人…那个人是谁?”他的声音依然抖得厉害。

陈绍握着方向盘的手下意识一紧。

“廖成柯。”他答、

“廖成柯?”高蕾的脸上前后浮现出迷惑和嘲讽两种神情:“陈绍,他才是你真正的情人?”

“胡说什么!”陈绍一声怒喝,伴随而来的是车里急刹的尖锐摩擦声,当高蕾还没有明白过来他想做什么的时候,他突然下车,将钥匙扔给车旁站立的侍者,随后打开高蕾一侧的车门,伸手将她公主抱了出来。

高蕾剧烈地挣扎着,她现在一点也不想和这个男人有任何亲密的身体接触,但陈绍这次的态度却意外强硬。一条不知从哪儿来的大毛巾被盖在她身上,遮住了因为雨水浸湿而变得透明的睡衣,陈绍紧紧抱着她,步入富丽堂皇的大厅,有侍者等候在电梯口,面对这对奇怪的男女,侍者的脸上始终保持着不变的微笑,优雅有礼地为他们按下了电梯楼层的按钮。

面对怀中女人又是指甲又是牙齿的野蛮攻击,陈绍无奈地叹了口气,拿出他所能想象的最温柔口吻说道:“蕾蕾,听话,淋湿了要是不换衣服,你会感冒的。”

“我要回家去,你放开我。”高蕾的鼻子似乎已有些堵,说话声音闷闷的,且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她又拿留长的指甲在陈绍的胸前划了一道血印。

陈绍吃痛,却也只得忍着,不敢放开她,生怕他一松手,高蕾就像只野猫一样瞬间逃得没影。

高蕾的身体素质好得很,折腾这么一会完全不是问题,当她还打算再接再厉的时候,一路上死搂着她不放的男人居然松手了,动作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到地上,语气温柔得足以溺死人:“蕾蕾,热水放好了,先进去洗个澡,等会出来我们再说,好不好?”

高蕾发现自己可以听出男人声音中的忐忑。

于是今晚第二次,她用了正眼去看陈绍,轻轻哼了一声,环顾四周,皱眉道:“酒店?”她紧了紧身上披着的大毛巾,目光警惕:“陈绍,你想干什么?我可不是那么随…阿嚏!”

该死!不会真的感冒吧,明明陈绍也淋了雨,为毛他一点事没有!高蕾在心中暗自咒骂一句,不得已接受了陈绍的建议,“砰”地一声关上浴室门,赌气一般反锁上,对着门外高喝一声:“陈绍,你给老娘滚开,听到没有!”

“…好。”陈绍的声音似乎还有一点点委屈。

*

当高蕾穿着浴袍,披着湿漉漉的头发出来的时候,瞥了一眼双手交握坐在软椅上的男人,顺手拿下吹风机来。她面沉如水,冷哼一声:“现在可以说了吗?廖成柯…我看到了你们在接吻!”是的,当她拉开陈绍的房间大门,看见两个男人纠缠在一起,那人正将陈绍压在墙壁上热吻的时候,高蕾的大脑一片空白,纵使两人衣冠整齐,并无进一步越轨的迹象,但仅就她所看见的那一个画面,已足够她浮想联翩、狼狈逃出。

“其实…其实那天你没有跟我说实话对不对?什么骚扰你的班主任,就算是真的,最后的结果也根本不像你说的那么轻松。说不定是那件事在你心底留下了阴影,所以你压根就不喜欢女人!对我,对我也只是…敷衍了事而已…”高蕾吸了吸鼻子,抽抽搭搭起来,越想越觉得自己猜测的很有可能是真相,越想越觉得委屈万分。

——前一个邹文,后一个陈绍,都不是正经的好男人,她高蕾看男人的眼光,就真的差到这个地步吗?

另一面,陈绍觉得自己简直要冤死了,好像自己前三十年叹的气加起来都没有今晚的多,他轻叹一声,伸手拿过搁在桌上的毛巾,起身,走上前,轻柔地为高蕾擦拭头发,缓缓开口道:“廖成柯是我高中最好的朋友,也是我最信任的战友。”

顿了顿,他又补充了一个词:“曾经。”

高蕾还在抽噎,似乎没有听见一般。

陈绍又叹了口气:“廖成柯,有偏执性人格障碍。再加上他所掌握的黑帮势力,以及背后操纵他的人物,他的每一个行动,都很危险。”

“今天晚上,我…”陈绍顿了一下,似乎想了一会措辞,然后才道:“我并不知道他已找到了我的新住址,在我的门口一直守株待兔。幸好在我回来之前,你没有出来,不然…”

“他带了四个人,有枪。很危险,我不能让你卷入,当时我正在想对策,一时没有留神,所以才被他…”想起那个深入的吻,陈绍下意识地使劲擦了一下嘴,正色道:“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有了。”

高蕾已停止了呜咽,却还是不肯抬头看他,一直沉默着。

陈绍只好继续说下去,从两个人是如何在高中相识,到并肩作战的战友,最后成为几近水火不容的敌人,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廖成柯健谈,陈绍善倾听,两个人如同火与冰,看起来天差地别,相处却又那么和谐融洽、亲密无间。两个人好得就像一个人,当陈绍与父亲闹矛盾,负气退学,跑去从军的时候,廖成柯竟然二话不说,也随他一起去了部队。

两个人的优秀身体素质和出色学习能力,让他们进入了特种作战大队,廖成柯和陈绍,是大队里最有名的一对铁搭档,队长曾笑言这两人就像连体婴,没有人能将这两人分开。

——直到一次执行完任务后,陈绍回去搜寻负伤的廖成柯,却亲眼看见正背着廖成柯的队长,被他从脑后一记枪托敲晕,毫不犹豫地踹下了万丈悬崖。

陈绍疯狂地奔跑过去想要救队长,廖成柯却拉住他,近乎邀功地朝他灿烂一笑:“阿绍,从今天起,你那个‘副’队长头衔上的‘副’,可以去掉了哦!我厉害吧?”

时至今天,陈绍还能回忆起,当自己看见廖成柯的笑容、听见他所说的这句话的时候,浑身冰凉得几近凝固的血液,和难以言喻的恶心反胃。

而到了今日,他仍然不明白,大队里一直有心理小组,定期有测试和问询,为什么神经质的廖成柯竟然能隐藏得如此之好,居然瞒过了所有人——包括他?而廖成柯,究竟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那个样子的?

陈绍对廖成柯的事一直怀有负疚和自责,认为如果自己早些发现,廖成柯或许不会变成那个样子,尔后他听从父亲安排出国,廖成柯却从疗养院中逃出,从此消失在人海中,了无踪迹。

直到前年的圣诞节,他再次出现在陈绍面前。后来的事,便是陈绍同魏少在新加坡说的那些了。

这应当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但在陈绍平淡得鲜有形容词修饰的叙述下,不说三言两语,那也是五言六语就给说完了。

高蕾沉默着听完全部,抬手擦了擦红红的眼眶,吸了吸鼻子,抬眸看他:“你今晚要跟我说的事情,就是关于这个人的?”

陈绍老实地点点头,见高蕾的脸上没有太多表情,不由得有点忐忑地紧了紧拳头,搜肠刮肚地还想再解释点什么:“蕾蕾…”

高蕾毫不客气地打断他,抬手,勾了勾手指:“你,过来。”她拍拍身边的床垫:“坐这儿来。”

陈绍乖乖地坐过去,刚一坐下,就被高蕾捏住下巴,按下脑袋,紧接着一张微凉的红唇贴上他的,呢喃的低语响起,那是高蕾傲慢又撒娇的嗓音:“我的男人,只有我能碰。现在,给你消毒。”

作者有话要说:默默顶个锅盖迅速跑过~

第 28 章

陈绍一直都知道,高蕾的力气在女人中要算大的了,只是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会在完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被她给突然推倒——

“蕾蕾,”陈绍扯动了一下绑缚在手腕上的布条,不安又茫然,“你要做什么?”

“别动,别动呀你!布条绑得又不紧,你力气那么大,扯掉了怎么办?”高蕾长腿一跨,整个人坐到陈绍身上,双手支在他的胸前,笑眯眯地点了点他的唇,悠然道:“我这就叫做——声东击西!”

——本是两个人吻得最沉醉的时刻,高蕾却突然用力将坐在面前的陈绍推了一把,接着不知从哪弄出一条浴袍带子——当然不是她身上那条,眼疾手快将陈绍的双手一起绑住,期间一直不忘警告倒在床上的那个男人:“不许动!不然我会生气的!”

于是最终就变成了现在这个场景。

高蕾显然预谋已久,她轻拍了一下身下男人的胸膛,啧啧道:“阿绍,有料哦!不过你的衣服也被雨水打湿了,要换下来才行,我来帮你好了!”说着,她的指尖轻挑,一颗,两颗,从上到下,露出他坚实壮硕的胸膛。

“蕾蕾,”陈绍皱了皱眉,沉声道,“别玩了。”

“谁说我在玩?”高蕾挑眉,嘴角噙笑,缓缓压低身子,靠近身下的男人,语气微凉,道:“你看不出,我是在惩罚——你?”

“惩罚?”陈绍漆黑的眸子里透出点点迷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