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父和韩母对视了一眼,都有些茫然的摇了摇头。表示并不了解。

“那韩玉环和你们在a市的其他亲戚关系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关系比较密切的朋友呢?”钟翰看他们对韩玉环的工作情况不了解,只好转而问起了韩玉环平日里的人际和社交问题,希望这方面韩玉环父母能了解的稍微多一点点。

“我们家在本市就只有一个远亲,其他亲戚都在老家那边,那个远亲和我们也不怎么亲近,好多年没有往来了,玉环对他们也不太熟,估计在路上遇到都认不出来。”韩父先否定了亲戚那边的情况,然后想了想,说,“不过玉环有个从小到大的发小儿,是我们家原来的老邻居家的孩子,和玉环一样大,小学和初中都是同班同学,两个人从小关系就挺好的,平时孩子不愿意跟我们说她自己的事儿,嫌我们老脑筋,沟通起来有困难,说不定和自己的小姐妹会多说几句!”

“那你们有这个闺蜜的姓名、住址、联系方式么?”

“那孩子叫宋睿,我只知道她大学毕业之后也回来a市工作,不太清楚她现在住哪儿,不过我知道她爸妈家住在哪里,你们可以找她爸妈,然后就能找到她了。”韩父从顾小凡手里接过纸笔,把韩玉环发小儿的娘家地址写了下来。

“还有一个人,也和玉环有往来。”在一旁沉默了一会儿的韩母忽然开了口,“玉环以前上大学时候谈过的一个男朋友,前段时间和玉环还有联系。”

“哪个男朋友?我怎么之前都没听你提起来过?”韩父也很惊讶。

“就是那个…那个…”韩母有点支支吾吾的,“玉环大三那年还带回老家去跟咱们一起过了年,接过后来俩人…闹分手,没成的那个。”

韩父听了之后,好像也明白了是哪个人,脸色复杂的没有说话。

“这个人叫什么?是干什么工作的?你说他又和韩玉环联系,是他们又重新在一起那种联系,还是普通朋友的那种联系?”钟翰希望韩母能说得清楚一点。

韩母却摇了摇头:“我就知道那个小子叫王贺,不知道他联系玉环是为了什么,我也是有一次玉环回家,在家里接电话,我听到她叫打电话的那个人王贺,这才知道的,问她是不是当初和她谈恋爱的那个王贺,她说是,我问她王贺联系她干什么,她也不说,还让我别没事儿问东问西的,我就没多问。”

“你这个人,怎么就不能多问一点?我是当爸爸的,女儿的事情不好问太多,你说你当妈的,怎么也那么不上心呢。”韩父不知道为什么,对这个王贺似乎很介意,一听说这个人和女儿有联系,还是遇害之前的一段时间,顿时急了。

韩母红着眼圈辩解说:“孩子随了你们家的臭脾气,我每次问多一点她都又吵又嚷的,我也没有办法啊,我不是也怕问多了,孩子嫌烦,以后更不回家来么。我是玉环的亲妈,那是我亲生的女儿,我还能明知道有什么不好的,还不提醒不注意,一心想让她有危险么?你现在是嫌我还不够痛苦是不是?”

说着便哭了起来,韩父无奈的在一旁连忙安慰,表示自己也难过,没有责怪韩母的意思,劝说了半天韩母才渐渐的停止了哭泣,稍微平静下来。

可是等她平静下来之后,顾小凡和钟翰无论怎么询问关于那个王贺为什么这么让他们感到介意,韩玉环的父母也始终是顾左右而言他,推说是因为王贺是女儿的前男友,既然已经分手了,家里面不希望女儿吃回头草,觉得这样对谁都不太好,所以不大愿意让他们两个在一起。这样的说法显然是有些说不通的,顾小凡他们并不相信,可是再追问王贺之前为什么和韩玉环分手,两个人之间是不是有什么纠葛或者旧怨仇,韩玉环的父母都只推说自己不太清楚,不愿意作答。

除了这个叫做宋睿的闺蜜发小儿之外,韩玉环身边还有没有什么交往比较密切的人,她的父母就都说不上来了,钟翰和顾小凡看问不出来更多有价值的信息,觉得没必要继续跟他们这么耗着,毕竟是刚刚得知了女儿去世的噩耗,问得太多对于死者家属而言也是一种残忍,索性问的差不多了就给韩玉环的父母留了名片之后,送他们离开,韩玉环的父母也不太愿意呆在公安局这种伤心地,在一番叮嘱之后,便相携离开,并且谢绝了顾小凡送他们到外面叫出租车的好意。

送走了韩玉环父母之后,顾小凡查找了一下那家韩玉环供职的“苗苗幼教中心”所在的位置,根据查找到的地址,三个人驱车赶了过去,希望能够从韩玉环的同事、领导那里得知一些关于她的情况。

然而到了那里之后,他们不禁有些失望,这家名字挺起来很响亮的“幼教中心”,居然只是位于一栋居民楼一楼门市的幼儿园,招牌很简陋,门前围起来的院子也很小,院子里有几个塑料的小滑梯、小跷跷板,原本显眼的颜色已经被太阳晒得有些褪了色,上面还积着一层有点脏兮兮的积雪。

别说是“中心”了,即便叫做“苗苗幼儿园”,这里的规模也实在是很袖珍。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规范一下这些名头,这年头不管是哪一行,都把名字取的那么高端,那么有蛊惑性,真是够烦人的。”唐弘业有些无奈的感慨。

钟翰笑了笑,对他说:“你就知足吧,假如真的是个规模很大的幼教中心,咱们三个人过来走访调查,得花多久时间才能解决?规模小,人少,能尽快搞定,不浪费时间,对咱们来说是好事,就别抱怨了。”

“那倒是,你这么一说我原本还觉得受到了欺骗的心灵还得到了一点儿安慰!”唐弘业也嘻嘻哈哈的开了句玩笑,“那咱们这就进去吧,速战速决!”

、第六章 两路人

【感谢玩偶妖女,自由滑,阿福上房摸虾,风雨燕飞,仙妮小猪,月妖仙以及晔璇筒子滴粉红票~呼~一口气说这么多名字,米有漏掉了谁吧?嘿嘿,群么么!爱你们!】

等他们找到幼儿园的园长,发现想要速战速决还真不是什么难事,因为这家“幼教中心”一共就只有三位老师,加上园长也只有四个人而已,其中还包括了已经遇害身亡的韩玉环在内,也就是说他们三个人需要询问的就只有三个人了。

幼儿园里有大概十几个小孩,年纪比较大的大约应该是五岁左右,年纪比较小的走路还略微有那么一点蹒跚,十几个小孩都在同一间大教室里面,由两个老师一起负责着,吵吵嚷嚷的十分热闹,园长得知了他们的来意之后,有些不好意思的把他们带到教室门外,挂上了门,隔住了屋子里的声音。

“我们这儿太偏了,原来我是以为周边配套设施短时间之内跟不上,我开一家幼儿园肯定会有市场,结果没想到周围房子卖得不好,住的人也有限,一共就这么几个孩子,分班都不好分,所以就都混一起了,让你们见笑了啊!”园长讪笑着给自己这里简陋的环境做了一下解释,“你们是为了韩玉环的事儿来的?一个好端端的大活人,真没想到她居然会出这么大的事儿,要不是我觉得你们不可能拿这种事开玩笑。估计肯定以为是恶作剧,逗着我们玩儿呢。”

“韩玉环有多久没有来上班了?你们之前都没有尝试着联系她,或者联系过家属什么的么?”顾小凡觉得有些奇怪。为什么法医发现死者韩玉环的死亡时间已经超过了48小时,韩玉环旷工两天为什么幼儿园都没有发现任何端倪。

园长赶忙解释说:“不是我们不联系她,是她之前请了一周的休假,说是要出去旅游还是怎么着,我同意了,这才一共不到四天,所以不需要联系她。我也想不到她会出事,还以为她已经去外地旅游玩儿了呢。”

“她在你这里工作也应该有一段时间了。和我们说说韩玉环的情况吧。”房间门里传来了一阵小孩子响亮的哭声,钟翰决定直奔主题。

园长搓了搓手:“真不好意思,我们这儿确实有点吵,条件也不太好。我这个园长连个办公室都没有,也不能招呼你们坐坐,那我就长话短说吧,韩玉环确实在我这里工作了有一段时间了,比里面那两个老师呆的都久,你们也看到我这儿的状况了,孩子少,条件差,工资待遇肯定和人家那些特别牛的大幼儿园比不了。所以很多人都不愿意接受,韩玉环倒是不计较,她说她少赚点钱没关系。重要的就是别太累,尽量清闲一点,所以我才留她在这里工作了这么久。”

钟翰听出了园长没有直接表达的意思:“所以言外之意就是,韩玉环并不是特别让你满意的一个人选,只不过是你用人的可选择空间并不是特别大,我说的没错吧?那你对她不满。是因为工作能力,还是为人处世方面的原因?”

“我也没有什么特别不满意的地方。只不过就是…”园长迟疑了一下,“我不知道你们问过别人没有,韩玉环其实别的还好,带孩子耐心不错,教小朋友唱歌学拼音之类的也都没问题,就是…平时的穿衣打扮不太合适,刚来的时候有孩子家长看到了,跟我提意见,我和她谈了几次之后,她一般还可以,也知道上班时候不化那么重的彩妆了,穿衣服也稍微注意了一点,家长那边偶尔有人跟我嘀咕几句,大意见倒也没太有,所以就那么过去了,不过我可不是说她人品不好或者怎么样的,我其实对她工作以外的事情也不是特别了解,一般韩玉环都是上班就来,下班就走,别说是和我了,就是和其他那两个老师,关系也一般般。”

“那她平时在这里上班期间,有没有过什么人来找过她之类的?她工作之外都和什么人接触比较多,这些你们都一点不知情么?”顾小凡有点不甘心,问了半天,这个园长虽然说了一大堆话,却并没有触及任何实质性的内容。

园长爱莫能助的摇摇头:“我们这儿地理位置太偏僻了,交通也不是很方便,所以没见平时有人来找过她,我确实不知道她私下里和谁接触多不多,要不你们再问问那两个老师,说不定她们俩知道的比我多一点,平时韩玉环不休假的时候,她们三个在这儿,我不用一起,一般都忙别的,这不是韩玉环请假说是要出去旅游一个礼拜,我才过来顶替她一下么,实在是不好意思,帮不到你们那么多。”

园长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不管是因为不想参与太多,还是真的了解很浅,钟翰他们都不好一直拉着她继续问东问西,只好请她进去替换一个老师出来。园长很痛快的答应了,退开教室门进去,叫了一个年轻的老师出来。

两个和韩玉环共事过的幼师被逐一叫出来询问了一遍,她们和园长的态度差不多,都觉得和韩玉环并不熟悉,印象也一般般,平日里共事倒是没有遇到过什么太不愉快的摩擦,基本上是井水不犯河水,各自做好自己份内事的状态。

其中一个更爱说话一些的姑娘对他们说,自己主观上其实是很不喜欢韩玉环的,因为韩玉环的言谈举止,包括衣着打扮,都给人一种不太本分的感觉,像是那种精力比较复杂的“有故事的人”,虽然平日里和她们打交道的时候韩玉环总是嘻嘻哈哈,很亲热的样子,但是却让人觉得很虚伪,不太值得信任,也不愿意和她有更多的来往,这姑娘尤其不喜欢韩玉环的,就是韩玉环毫不遮掩的表示自己是个夜店狂人,只要有闲暇,就喜欢一个人去泡夜店酒吧。

“我不知道你们是不是那种观念特别开放的人,反正我这人比较老脑筋,我不喜欢夜店、酒吧那种地方,尤其是一个女的,动不动就穿得挺那个的,一个人跑去夜店里喝酒,那不明白着是想让人惦记上么,我觉得好人家的女孩儿不会有事儿没事儿的往那种地方跑的。”这名幼师意有所指的对钟翰他们说。

尽管她比园长和另外的那名同事多说出来了一点东西,可是问起具体情况来,却也是同样的一问三不知,只说去夜店的事情也都说韩玉环之前自己说出来的,其他几个人都不爱听她说那些,久而久之她就不说了。

既然幼儿园这边对韩玉环私下里的生活情况全然没有了解,韩玉环又没有在工作时间里公开与什么人有往来,所以钟翰他们便放弃了继续追问,离开幼儿园,准备去找相对而言可能知情更多的那个名叫宋睿的闺蜜去。

由于从韩玉环父母亲那里得到的地址是宋睿的娘家,想要找到宋睿本人自然就还得费一番小周折,宋睿娘家住在a市老城区那边,从案发现场附近赶过去有花费了不少的功夫,好在宋睿父母也韩玉环的父母年纪相仿,因此也已经退休在家,很快就找到了人,被警察找上门来,恐怕这老两口有生以来也是头一遭,乍一听说了顾小凡他们的身份,都有些愕然,搞不清楚状况,等到听说是因为韩玉环遇害身亡,所以希望能够找她的熟人朋友了解情况,二老也很唏嘘。

“怎么会突然就出了这种事呢!那孩子和我们家睿睿岁数差不多,从小就是小朋友,是同学,这突然出事,老韩两口子肯定得难受死啊!我看咱们找个时候过去看看他们吧?”宋睿母亲一方面惋惜韩玉环的遭遇,一方面又有点担心过去的老熟人韩家二老,感慨了几句之后,顺便征求老伴儿的意见。

宋睿的父亲则相比之下更关心韩玉环遇害的原因:“那老韩家的姑娘,到底是因为什么遇到这事儿的呢?是得罪了什么人啊,还是说现在社会上又有专门盯着年轻女的下手的坏人了?你们能不能给我们透露点儿,我们也好提醒自己孩子,自己亲戚家朋友家的孩子,都提高点儿警惕,免得有什么不测。”

“你可别胡说,咱们睿睿也不是那样的孩子,老实巴交的,跟他们家那是两路人,哪会有什么事儿,你就别胡说八道,给自己添堵了!”宋睿母亲有点忌讳老伴儿的询问。

宋睿父亲却还是不踏实:“谁跟你说坏人都是对坏人下手的了!你老实巴交的不代表别人就没那个坏心思,多加点小心肯定没错。”

“宋睿不和你们在一起住对么?那我们是不是需要到她工作单位去找她?”顾小凡看这个状况,宋睿和父母自然是不住在一起的,所以干脆打断宋睿父母的争论,问个究竟。

“不用不用,我给你们地址,你们去她家里就行了,我女儿休产假呢,在家里,”宋睿父亲说完,有点不放心,“你们回头跟她说的时候,可稍微委婉一点儿,别吓着她,她现在还得带孩子呢,顺便要是你们也能委婉的提醒她注意安全什么的,那就更好了。”

、第七章 渐行渐远的闺蜜

宋睿父亲的叮嘱,顾小凡都很耐心的答应下来,这才从老人那里拿到了宋睿家里的住址,宋睿自己的小家距离父母家不算太近,因为一上午从开发区来回耽误了许多时间,三个人索性在宋睿家附近找个地方先吃了饭,然后再去找她。

吃饭的时候,公事可以暂时放在一边,唐弘业这才终于压抑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一边吃饭一边追着顾小凡和钟翰询问起他们俩是怎么走到一起去的。这么私人的话题,钟翰当然是不会愿意对唐弘业这样的一个出了名嘴快的人去说,唐弘业把目标锁定在了顾小凡的身上,本以为顾小凡是最容易套出话来的那一个,结果也不知道是因为太过于害羞不愿意开口,还是和钟翰在一起相处的久了,水平也明显见长,在唐弘业的各种拐弯抹角、软磨硬泡之下,顾小凡的嘴巴也依旧闭得好像是蚌壳一样,一丁点儿的话头都不肯透露给唐弘业。

“好好好,你们俩脸皮薄,你们俩的恋爱细节我不问了,那你们是不是总得告诉我一声,你们大概什么时候打算结婚吧?红色炸弹要是突然从天而降,这可不厚道啊!我这人是出了名的月光族,红包也得提前预留才行呢。”唐弘业嘴上说着不打听了,实际上还是忍不住向他们绕了个弯继续打探内情。

“你开什么玩笑,我们俩一共才在一起多久啊。就谈婚论嫁!”顾小凡眼下连谈恋爱的甜蜜羞涩期都还没过呢,被唐弘业这么问也觉得怪不好意思的。

“那怎么一样,别人可以不着急。你还不得加速一下啊?”唐弘业却不大当回事儿,“咱们局里和你岁数不相上下的,人家可要么快结婚了,要么早就结婚了,效率高一点的孩子都生啦,你家里父母不也着急你找对象的事儿么?这次你找好了男朋友,还是钟翰这么优秀的。他们还不得催着你赶紧结婚啊?对了,你们俩见没见过对方家长呢?钟翰。见准岳父准岳母有没有什么秘诀?提前给我传授几招,等回头我和女朋友见家长的时候,也能来个事半功倍!”

“抱歉,我自己也暂时没有这方面的经验。等以后有经验了再给你传授吧。”钟翰一边把服务员刚刚端上来的一盘顾小凡很喜欢吃的菜从离她比较远的一侧挪到她面前,一边爱莫能助的笑着回答唐弘业的追问。

“你们俩都还没见家长呢啊?小凡,别拖着啦,把钟翰赶紧带回家去,让老爷子老太太也美一美,出去跟人显摆显摆自己家的好女婿,等钟翰那头呢…丑媳妇早晚都要见公婆的,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哎哟——”唐弘业话说了一半。忽然皱起一张脸,吃疼的揉了揉自己的腿,“小凡。你被钟翰给带坏了!以前你多善良啊,哪会忍心这么伤害我这个热心人呀。”

“那我以后也热心一点儿好啦,回头等你有女朋友了,我也好好拿你这套话去开导开导你女朋友,让她‘丑媳妇’抓紧时间见公婆。”顾小凡略带不满的瞪了一眼唐弘业,嫌他贬低自己了。对于见家长这件事。顾小凡之前还没有来得及去考虑过,不过被唐弘业这么一说。心里倒也忽然有点紧张起来了,顾爸爸和顾妈妈近期正好要回来一趟,看看自己,她也应该找个时候和钟翰商量商量了,看看他愿不愿意趁此机会和自己的父母见上一面。

毕竟见过家长之后,恋爱的性质可能也就会跟着变得不大一样了。

一边调侃着一边把饭吃完,三个人直奔宋睿家,宋睿休产假还带着个幼小的婴儿,自然是不方便外出的,所以他们很顺利的见到了这个最有可能了解韩玉环个人生活的她的多年闺蜜。

宋睿和韩玉环的年纪相仿,但是看上去却比她显得要略微年轻几岁似的,她的个子很高,即便是刚刚生完孩子,也算不上丰满,总体来说仍显细长,一张白白净净的瓜子脸,表情比较冷淡,穿着素色的家居服套装,即便在家里照顾孩子,头发也梳得整整齐齐,一丝不苟,完全是一副干练职业女性的姿态,听说了来人的身份是公安局的警察,目的是为了了解韩玉环的个人情况之后,仍旧不见明显的情绪波动,只有微微蹙眉的这个小动作暴露了她内心里的排斥。

虽然宋睿的反应是冷淡疏离了一点,不过看她这么镇定,顾小凡心里倒是略微的松了一口气,之前宋睿父亲一而再、再而三的那几番叮嘱,还真是让她有点担心万一宋睿听说了自己发小儿遇害的消息会受到惊吓或者打击,这样对一个新妈妈和小婴儿来说,可都不能算是什么好事。

“这事儿你们找我干什么啊?韩玉环的事情和我又扯不上什么关系。”宋睿皱着眉头打量了他们半天,连让座都不大愿意,并且口气明显是有些不悦的。

“因为我们听说你和韩玉环是发小儿,打小的时候开始就是好朋友,并且还是多年的老同学,所以想找你了解一下韩玉环的个人情况…”

“我怎么会知道她的个人情况呢?”不等顾小凡把话说完,宋睿就有些不耐烦的打断了她,“小时候我们家和韩玉环家是邻居,我爸妈和她爸妈也都认识,小学和初中的时候我们俩又同班,所以就走得比较近一些,但是人年纪一大就会变的,韩玉环到后来跟我根本就越走越远,我和她不是一类人,她的生活、她的圈子,我都不了解,不清楚,我希望你们不会把我跟她当成是一类人去看待。”

“那在你看来,韩玉环是哪一类人?”钟翰顺着她的话问道。

宋睿没有马上回答这个问题,似乎在斟酌,从她方才的态度来看,她是从心眼儿里看不起自己曾经的童年友人韩玉环的,可是现在一来人已经去世了,二来她又不想说话过于刻薄显得自己没有素质,坏了形象,于是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考虑好了措辞,回答说:“韩玉环是那种爱疯爱玩儿,为了一时开心,根本不计后果,也不会好好的为自己打算,身边交往的对象也普遍素质比较低下,总的来说,就是得过且过,不珍惜自己,随波逐流的那种人。”

这番话说得已经算是比较克制,尽量中肯了,宋睿没有使用任何侮辱性比较明显的词汇,但是不管是谁都听得出来,她是打从心眼儿里看不起韩玉环的。

“这么说起来,不管你和韩玉环从个性上还是人生规划上面有多大的差异,你倒是对韩玉环这个人还真的是比较了解的,我们走访过的人里面,你对她的评价感觉是概括得最为全面的。”钟翰综合了之前韩玉环父母、幼儿园园长等人对韩玉环的介绍和评价,发现宋睿的总结虽然充满了贬义,却也算是把韩玉环性格上的弊端,包括对自己太过随便,不考虑后果之类特征都概括到位了。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宋睿尽管不喜欢他们登门来找自己调查韩玉环的情况,但是现在被人态度这么诚恳的称赞了几句,多少心里也觉得有些受用,于是眉头微微松开了一点,对他们三个人点了点头,朝客厅里的沙发示意了一下:“你们坐吧,我和韩玉环也很久没联系过了,就算童年时候是朋友,之后也是渐行渐远,她后期的所作所为,我确实是很不喜欢,很排斥,所以不喜欢别人把我和她联系在一起,那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所以希望你们能够谅解。”

“有那么一句话叫做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所以你的感受和顾虑我们都能理解。”钟翰体谅的点了点头,“你放心,我们只是想要尽量的了解一下韩玉环的为人和社交圈子,以便于对案件的调查,不会把和韩玉环有交集的人都当成是她的‘同类’,并且实际上我们现在对于韩玉环到底是哪一类人,也不是特别清楚。”

“其实,她原本也还可以,从小的时候也不是特别有心眼儿,不算计人,相处起来还可以,所以我和她从小学一直到初中,至少刚上初中的时候,确实关系挺不错的,走的挺近,虽然我们俩学习成绩差很多,我当时在班级学习比较好,韩玉环学习比较差,我们班主任不愿意让我和她接触多,但是我都没介意,但是后来,她越来越不学好,和外校一群小。流。氓混在一起,我就不愿意和她在一起了,等到后来高中我们俩虽然在一个班级,大学虽然在同一个城市里头,但是她的所作所为我真是躲都躲不过来,哪还会愿意和她来往啊,年纪大了顾虑就比较多,当年我就怕万一因为我们俩走得近,别人以为我也和她一样,那我就是满身张嘴,也不够挽回自己声誉上的损失的。”宋睿说。

、第八章 骗财

“是什么样的所作所为,会让你对韩玉环这么避之不及呢?”顾小凡希望宋睿能够说的更深入一点,不要只是浮皮潦草的评价韩玉环的人品而已,“我们从她父母哪里也听说她过去对恋爱这件事似乎不是态度很严肃,所以也做过一些对自己的身体健康比较有损害的事情,但是这应该不至于会导致她身边和她有往来的其他女性也会被人误会,造成什么声誉上面的损害吧?”

“你所谓的对身体健康比较有损害的事情就是韩玉环当初做过好几次人工流产的那件事吧?”宋睿对韩玉环过去的经历还是比较了解的,并且不知道她是因为对韩玉环太熟悉了,还是自己本身已经是个孩子妈妈,所以并没有像顾小凡那么不好意思直接说出来,“她妈妈还是那个样子,又盲目的宠孩子,又没心眼儿的什么都往外说,我不能说她爸妈好或者不好,只能说,韩玉环之所以日子过的这么混乱,做了那么多傻事或者不太光彩的事,这里头跟她父母的纵容有关系。”

“这个时候她父母对我们不加隐瞒,对韩玉环来说也算是一种负责吧。”宋睿怎么评价韩玉环是一回事,但是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她这么冷漠的对韩玉环父母评头品足,大肆批评,这让顾小凡听着觉得有点不舒服,不是说不可以理智,只不过有些时候,适当的感性也算是对死者和家属的一种尊重。不至于太过冷血。

宋睿听出她话里面的意思,略有些不满的瞥了她一眼,说:“你以为我是怎么知道那些事的?当然是韩玉环的妈亲口说出去的。我也是从我爸妈那儿知道的,包括以前的老邻居,熟人,反正很多人都知道了,我妈他们之前还私下里说呢,说没见过这么不长心的妈,为了说自己对女儿有多好。付出的很多,结果就把韩玉环做过好几次人工流产的事情都给说出去了。她都没想过这对自己女儿的名声有多大的损害,以后谁会敢让自己家的儿子和她女儿在一起啊。如果不是她妈妈在外面说,我可能只知道当初韩玉环因为脚踩两只船,还骗了人家很多钱。所以挨打什么的,也不可能知道她给人家不明不白的流过三次孩子那种事情啊。”

“你说的挨打,是不是一个叫王贺的人打了韩玉环?”钟翰想起韩母提到王贺这个人时候的不放心以及韩父又气愤又不好意思开口的样子,立刻做出联想。

宋睿有点惊讶:“这个你们也知道了?韩玉环的爸妈跟你们说的?这倒是挺奇怪的,我还以为他们两个打死都不会把这件事告诉给别人知道呢!”

“韩玉环的母亲连女儿流产的事情都能说出去,这件事为什么不能说?”

这个问题不仅是顾小凡不太明白,钟翰听了宋睿的话似乎也有些疑惑,毕竟对于他们来说,韩玉环曾经被人殴打是作为被损害了利益的那一方。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相比之下反而是流产这种事,更容易遭人非议。可是为什么韩玉环的母亲却表现得正好相反,不该说的毫不在意,该控诉的倒不肯开口了呢?

“要是韩玉环好端端的就被人给打了,那他们家肯定也不能算完啊,关键是这里面理亏的人是韩玉环,不是那个王贺。”宋睿摇摇头。“这事儿我倒是知道,那会儿我和韩玉环在一个城市上大学。也挺巧的,学校离得也不远,隔着一条街而已,平时我们俩来往也不多,是大三寒假回家的时候,我听我爸妈说,韩玉环找了个男朋友,还没怎么着呢,就给带回家里去过年了,还到处串亲戚,介绍给亲朋好友,高兴得不得了,好像是听说那个男的家是在我们上大学那所城市,他比韩玉环大几岁,那时候都已经上班一两年了,在那边一个汽车制造厂里不知道是干什么的,反正距离现在都有十二三年了,那时候他一个月就能赚五六千块,算是挺不错的了,当时因为这个,我爸妈也还有点儿不是心思呢,觉得我比韩玉环各方面都优秀那么多,都未必能找到那么一个男朋友。结果过完年没多久,韩玉环的父母就给我打电话了,说是韩玉环被打了,他们正赶过去,让我先帮他们到医院里去看看,他们也没搞清楚韩玉环到底是怎么了,我也吓了一跳,就去医院看了,看到韩玉环被打的鼻青脸肿,医生说她肋骨有一两根都骨折了。”

“这么严重?!”顾小凡听到这里,吓了一跳,因为已经知道韩玉环父母并没有对那个王贺追究那一次打人的事情,所以她本能的觉得,估计也只是小打小闹的造成了一点皮外淤青之类,没有想到居然已经造成了那么实质的伤害结果。

“是啊,特别严重,当时韩玉环那脸肿的很高,上头青青紫紫的,医生说估计挨了不少打,我也吓了一跳,后来她父母来,心疼的不行,也火冒三丈,等韩玉环的情况稍微稳定下来了一点,就追着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韩玉环跟她父母说,是她想要和王贺分手,王贺不同意,所以就把她给打了,韩玉环的父母一听这事儿就不算完了,非要找那个王贺说说清楚,他们对那边的路线什么的也不熟悉,知道王贺在哪里上班,但是找不到,所以让我帮忙把他们带过去,我就带着去了,要是不去可能也不会知道那么多。韩玉环父母去的时候还商量呢,说要让王贺赔给他们家多少钱合适,如果耍赖不认账,应不应该从家里这边叫一群亲戚什么的过去给韩玉环撑腰,结果到那儿没一会儿就傻眼了,弄了半天不是韩玉环要分手王贺不同意,所以才挨了打,是王贺撞见了韩玉环和别的男人关系**纠缠不清,所以才一气之下就把韩玉环给打伤了的。”

顾小凡还是觉得有点说不通:“恋爱的时候,对感情不忠诚不专一,这也是道德范畴的东西,撞见了骂一顿,哪怕就算是动手,打个耳光什么的也就差不多快要过界了,怎么会把人打得那么重,而且还让韩玉环父母不敢继续追究呢?”

“因为韩玉环骗了人家的钱啊。”宋睿抿抿嘴,表示自己对韩玉环当年的所作所为不能理解,并且很反感,“当时那个王贺把话说的很清楚,他和韩玉环在一起不到一年,里里外外买的东西都不算,韩玉环光是跟他要钱花,就要了两万多,你们要知道,十二三年之前的两万多块钱,可不是现在的含金量,而且还不算他给韩玉环买吃买穿买首饰化妆品之类的花销呢,结果他不止一次发现韩玉环跟别的男人态度暧。昧,之前都是吵架解决,韩玉环每次都发誓自己一定改,一定注意,从来没有对不起过他,但是那次动手之前,他是撞见了有个男人和韩玉环两个人在韩玉环校外租的那个小房子里头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而且被他撞见之后,那个男的还理直气壮的说房子是他出钱给韩玉环租的,所以王贺就气急了,觉得自己被韩玉环骗了那么久,两个人都要打,那个男的吓跑了,韩玉环也想跑,被王贺给抓住了,打了一顿。王贺说别说是他赔钱,他还想让韩玉环把骗他的钱吐出来呢,韩玉环的父母一开始也不相信,还气势汹汹的说王贺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如果没有这种事,就要去法院告王贺,结果王贺说,他们要是去法院告他,他就去公安局告韩玉环…”

宋睿停顿了一下,扫了钟翰和顾小凡一眼:“告她卖。淫。”

“卖。淫?据你所知,韩玉环有做过这种事么?”顾小凡吃了一惊。

宋睿摇摇头,对这件事也有点吃不准:“这个我可不知道,韩玉环的父母估计也是觉得这件事不是他们以为的那么简单,所以后来就跟我道了谢,说是别影响了我学习什么的,就让我回去了,没叫我继续跟着他们,我就知道后来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在那边医院里治疗之后,韩玉环的父母就悄悄的把她给转院回了a市这边来,对外都是说韩玉环突发了急性阑尾炎,所以暂时请假回家休息,我那时候没放假回去,也没跟父母说,我父母不知情,还问为什么韩玉环的那个男朋友没跟着一起回来照顾照顾,她父母说是对方人品不太好,所以韩玉环跟他分手了。不是我把人想得太坏,自己女儿被人打得好像猪头一样,肋骨都骨折了,结果回过头来还不声不响的就吃了个哑巴亏,估计不是我一个人会觉得这里头不正常吧?如果不是觉得理亏心虚,怕自己家女儿的丑事被抖出去,谁会这么做啊?你们说是不是?”

、第九章 穿羽绒服的女人

宋睿的这种结论,钟翰和顾小凡既没有办法完全表示赞同,同时也无法反驳,钟翰转而询问起那个当初出钱替韩玉环出钱租房子的人是什么身份,宋睿说自己也并不清楚太多,隐约记得那个男人好像是叫张峰宇,和韩玉环是高中时候就认识的老熟人了,她高中时候和韩玉环虽然同校,但是交集并不是特别多,所以对这个张峰宇不太熟悉,后来这个男人和韩玉环到底发展到了什么程度也不太清楚。

顾小凡觉得宋睿对韩玉环的了解并不是像她自己说的那么少,两个人的交集更不是她自己标榜的那么小,不然她也不会连那个惹得王贺大发雷霆,动手打伤韩玉环的男人姓甚名谁,与韩玉环是如何相识的也知道得一清二楚。面对刑事案件,在和警察打交道的时候因为种种不同的顾虑而选择划清界限,极力撇清的事情,顾小凡不是第一次遇到,所以她也很明白,以宋睿最初的态度来看,肯和他们说这么多,已经算是非常配合了,不能要求更多。

钟翰和唐弘业也很清楚这一点,所以询问的差不多之后三个人便很有默契的起身告辞,给宋睿留下了联系方式,表示如果她有什么其他需要反映的线索也可以随时联系,不过从宋睿略显敷衍的应答来看,她显然是并不想联系他们的。

离开宋睿家之后,他们又商量了一下接下来的分工。唐弘业负责对王贺这个人进行摸底,因为宋睿提到说王贺原本是在外地的汽车制造厂里有一份不错的高薪职位,所以除了他是否有过不良记录之类信息以外。还需要了解的是王贺近期是否在a市往来活动过。相比之下钟翰和顾小凡的任务就更加繁琐一些,由于询问过韩玉环的父母、同事之后,都没有人对她的私生活可以给出个具体的信息,所以他们两个必须亲自去把韩玉环工作之余的活动和社交都调查出来。

于是三个人分头行动,钟翰和顾小凡除了韩玉环平日里的行踪之外,还得从韩玉环的银行账户着手,看看她的日常花销、收支等等。能不能从中发现什么。

从银行卡消费的记录来看,韩玉环对幼儿园同事说自己泡夜店这件事倒也不是随口说说。从最近半年的消费记录来看,确实发现了有她在a市某一家比较出名的大型夜店里的刷卡记录,但是加在一起也只有寥寥几次,刚开始仅仅凭借这种情况。钟翰和顾小凡也不敢妄下定论,毕竟有很多小型的酒吧或者夜店,都并不鼓励消费者在他们那里刷卡,相对而言他们更喜欢现金支付的方式,所以如果韩玉环是在其他夜店、酒吧里现金消费,他们就很难通过银行这边的记录来确定了,顾小凡也忍不住有一点担心,a市虽然不是什么一线的发达城市,但大小夜店、酒吧以及ktv这种娱乐场所也是不计其数的。并且这些地方并不需要实名登记,韩玉环的外表也明显是个早已经成年的女性,想要找到她是否真的整夜在酒吧、夜店那种鱼龙混杂的场所里流连。难度不小,无异于大海捞针。

不过这个担心很快就不存在了,他们两个人的运气不错,韩玉环是个比较喜欢刷卡消费的人,尤其是某家银行的信用卡,基本上她能够刷卡的地方就都会用那张卡来支付。所以到了这家银行之后,通过刷卡消费的时间和地点。钟翰和顾小凡并没有需要大费周章就把最近大半年一来韩玉环的夜生活内容梳理出来了。

到底是出于彰显自己生活方式比较潇洒,还是别的什么缘由,这些都不得而知,事实上韩玉环对她的幼儿园同事声称自己夜夜流连夜店,享受五光十色的夜生活,这些说法水分确实不小,从她的银行卡消费记录来推测,大多数时间里韩玉环的夜生活还真的是有点孤独,她经常在下班后,大概晚上七八点钟的时候还在市区内的超市里刷卡购物,有时候超市也会换成商场,基本上时间都是在七点到八点的这个阶段,没有更晚的,这一点根据钟翰的推测,可能是因为韩玉环本人并没有自己的私家车,而最后一班能够到达她租住的房子附近的公交车,末班是晚上八点半,并且这是唯一的一班终点距离韩玉环住处最近的公交车,从终点走回韩玉环所住小区也还需要步行大概二十几分钟才能够到达。

这样的情况几乎一周里会有三到四次,钟翰和顾小凡又按照自己的判断,到公交公司去找到了那一路公交车的调度室,按照最近半个多月里的几次银行消费记录上面的时间,调取了那个时间里跑线公交车上的车载监控录像,核对的结果就和钟翰判断的一样,韩玉环确实是乘坐了那个时间发出去末班公交车,或者临近末班的公交车,到了终点站才下车离开。

可是虽然韩玉环日常的行踪倒是差不多摸清了,可是除了知道她并不是像自己说的那样夜夜流连夜店之外,到底是一个人活动,还是有别人一起,这些显然是不能够从银行卡消费记录上反映出来的,唯一能够确定的就是她每次乘坐公交车的时候都是自己一个人,没有其他人和她同行。

跑完这些之后钟翰和顾小凡回到局里,唐弘业没在,韩玉环住处所在小区自己的监控录像,以及小区外面最近一个路口的监控录像都被调了回来,顾小凡他们两个就买了晚餐回来,对着电脑开始筛查那些录像。

那个小区因为居民入住率实在是太低,有地处偏僻,所以在通向那里的路上,就只有一个路口是有交通监控摄像头的,小区里很多设备也都没有真正做到物尽其用,监控器就是其中之一,小区的几个主要出入口有投入使用的监控摄像头,但是每个单元的摄像头都还没有在使用,其他地方也是能够使用的少,挂在那里充场面的多,这样一来好的一方面是钟翰和顾小凡筛查的工作量少了许多,坏的则是这个小区内外简直处处都是死角,到处都有盲区,假如真的有什么人巧妙的躲避了那几处在工作的监控摄像头,进入韩玉环的家里面袭击了她,也很有可能没有办法通过监控录像直接找到凶手的踪迹。

经过了几个小时枯燥的筛查之后,就在他们都觉得有些头晕眼花的时候,顾小凡有了发现,这让她感到十分振奋,连忙叫来钟翰。

“你看这里,注意这个位置。”她指着屏幕上的一个路灯附近的阴影,示意钟翰集中注意力看那个地方,然后点击播放那段监控视频。

画面上起初是一片安静,如果不是有风吹着,路灯旁边的一棵树随风轻轻摇摆,地面上树枝的影子也跟着微微颤动,可能会给人一种画面被定格住了的错觉。这个时候,钟翰注意到了,顾小凡要他着重留意的那个位置,有什么东西在黑暗里面动了动,可是周围实在是太黑了,尤其是在路灯光晕的衬托下,显得更加黑暗,没有办法看清楚那里到底是什么东西在动。

钟翰扭头看看顾小凡,顾小凡示意他不要着急,继续仔细留意那个地方,钟翰便继续盯着那里看,有过了一分钟左右,那个阴影的边缘处,露出来一只脚,原来那里站着一个人,从鞋的长度来估算,不像是个男人,倒更像是个女人。

钟翰皱起眉头,看了一眼监控录像上面的时间,已经是晚上八点四十分,在那么偏僻的一个地方,一个女人独自站在阴影里面,这很不合常理,顾小凡能叫自己注意这个人,说明她一定觉得这个女人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那个女人是谁?她站在那里到底是想要干什么?是不是和韩玉环有关系?

顾小凡像是从钟翰皱起的眉头看出了他心里的疑问似的,在一旁对他说:“从监控上面来看,这个女人在这里站了至少也有快一个小时了,一直都躲在阴影里,没有到灯光下来来过,要不是她走过来的时候我看到了她,估计都发现不了,然后你再看一会儿就能看到我想让你重点留意的东西了。”

钟翰点点头,继续看视频。视频上面的时间又过了五六分钟,一个看起来有些熟悉的身影由远及近的出现在了监控画面中,那个人正是韩玉环。

韩玉环裹着大衣,独自一个人朝小区大门口走来,看起来神态很轻松,对周围丝毫没有防范意识,她经过了那盏路灯,原本鞋尖已经露出阴影的那个人忽然朝后缩了缩,整个人都缩进了路边的阴影里,韩玉环完全没有注意到对方的存在,径直朝小区大门走了过去,等她经过了那里的时候,阴影处走出来一个人,果然是个女人,身材比韩玉环略高,穿着长及脚踝的羽绒大衣,帽子扣在头上,系着围巾,看不到她的五官相貌。

这个女人不远不近的悄悄尾随着韩玉环从监控摄像头下面经过,两个人都消失在了画面中。

、第十章 暴-力倾向

这个女人的出现,让钟翰也很感兴趣,但是监控摄像头并不是高清的,加上那个女人本身又早有提防,把头脸、身体都包裹得严严实实,除了大致的身高之外,根本看不出对方的体貌特征,如果想要凭借这个视频去寻人,可以说是希望渺茫。钟翰和顾小凡又仔细的浏览了之前其他日期里晚上这个摄像头拍摄下来的画面,发现这个女人的出现的频率还真的是比较高,最为频繁的一段时间大概是一个多月之前,几乎每天晚上都会出现在小区大门附近,并且无一例外的每一次都用深色的大衣、围巾之类东西把自己包裹得很严实,躲藏在光线最为昏暗的黑暗当中,几乎可以确定的是,韩玉环对这个多次尾随她的女人似乎并无察觉。

有意思的是,他们很快又发现,接近一个月之前的一天晚上,时间比平时略早一点,大约是晚上八点刚过,韩玉环又出现在了监控画面当中,这一次她并非一个人回来的,而是和一个男人一起出现,那个男人戴着毛线帽子,同样看不出长相,两个人一边走一边说话,虽然看不清楚面部表情,但是从两个人的肢体语言来判断,他们之间似乎是在争执什么,并且并不是很愉快,而那个原本打算尾随韩玉环的女人,却并没有像其他时候那样悄悄的跟上去,而是在他们经过之后,隔了一会儿便朝相反方向径自离开了。可是在那之后。第二天,这个穿着长羽绒服的女人便又来到了小区大门附近等着韩玉环的出现。

“那天她为什么不跟上去了呢?是不是因为韩玉环身边有人,所以不方便?”顾小凡觉得这个女人越看越诡异。“刘法医不是说了么,觉得把人后脑勺都快砸碎了,之后却还能那么仔仔细细的把碎片捡回来,用纸包好放在尸体旁边,这么细致的做法,作案人搞不好可能是个女性么?那这个女人岂不是嫌疑很大!”

“你怎么不对那个和韩玉环一起出现,并且还好像有争执的男人觉得好奇呢?”钟翰问顾小凡。

顾小凡嗔怪的瞪他一眼:“你是在和我开玩笑的吧?当我还是刚开始跟着你一起调查那时候的水平呀?目前已知的在韩玉环生前跟她联系比较密切的一个异性是她上大学时候的前男友王贺。保不齐那个镜头里出现过的男人就可能是王贺本人,就算好奇。我也得等王贺被排除了之后再好奇也来得及呀。”

“不错,近朱者赤,你还真是提高的不少。”钟翰表扬顾小凡时也不忘自夸。

顾小凡笑得美滋滋的,钟翰的水平怎么样她心里还是比较有数的。原本两个人只是好同事的时候,她最希望的是不要拖钟翰的后腿,现在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发生了改变,尤其是听到了旁人私下里的议论之后,顾小凡的想法也慢慢的变了,相貌可能很难发生大的改变,她也没有在脸上动刀子、身上注硅胶的那种爱好和打算,所以能做的就只有在工作上争取迎头赶上,不奢求超越谁。力求能够齐头并进,至少以后当别人说起她和钟翰是一对的时候,不会有人怀疑为什么钟翰会找了那么一个一无是处的女朋友就好。

因为时间晚了。没有办法去通讯公司确认韩玉环的通话记录,唐弘业对王贺的摸底也已经接近尾声,三个人在电话里取得了简单的沟通之后,决定第二天再碰面汇总各自的收获,唐弘业结束工作之后可以直接回家休息,钟翰和顾小凡把案子目前为止掌握的线索再梳理了一遍。之后才各自回家去。

韩玉环租住的那套房子,由于建成的时间比较短。房门是市面上比较新款的那种防盗门,门锁算得上是安全性比较高的b级锁,从门上的状况来看,没有暴力开锁的痕迹,室内也没有发现找到比较清楚的足迹,因为地板应该是被清洗过的,室内血迹主要且大量存在于卫生间里,卧室和小走廊里面也有一点,但是不多,房间里提取到的指纹,除了韩玉环自己的之外,又找到其他人的,但是在指纹库中对比之后,没有发现有匹配的记录。

第二天一早,钟翰到顾小凡的住处把她接上,两个人就直奔通讯公司,调了韩玉环的通话记录出来,发现上面在最近一个多月联系频繁的号码还挺多,除了通话之外,还有比较频繁的短信息往来,其中好几个号码居然还都不是a市本地的,从韩玉环的工作性质来看,钟翰和顾小凡实在是无法理解,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她有那么大的通话量,并且地区上的跨度还那么的大。

钟翰和顾小凡把通话最为频繁的那些手机号码标记出来,这些号码不仅不是同一个城市的,甚至还不属于同一家通讯公司,这让他们不得不辗转于几家不同的通讯公司,来查清楚那些手机号码所登记的机主身份到底是什么。一番周折之后,他们总算得到了一个不错的消息,和韩玉环联系密切的那些电话号码,除了个别之外,绝大多数都是有身份证登记的,钟翰拿到了这些登记的身份证信息,准备回去之后逐个验证其身份信息的真伪,以及联系当事人。

在这些号码当中,有一个号码最近半年内都和韩玉环联系比较密切,但是在半个月之前,忽然登记注销了,而那个原本的号码持有者,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宋睿对他们提到过的那个名字——张峰宇。张峰宇的那个号码使用的时间并不算长,并且打从开始使用那个号码之后,就和韩玉环来往很频繁,一直到半个月之前突然申请了号码注销。钟翰让通讯公司的工作人员查了一下张峰宇在他们公司是否还有其他号码,结果是否定的,张峰宇只在这家注册了这么一个号码。

之后从另外的一家通讯公司那边查到了张峰宇的另外一个号码,那个号码的使用时间已经有四年多,并且一直都有在使用中,更重要的是,他这个使用时间很长的号码,和韩玉环几乎没有任何联络的记录。

张峰宇当年和韩玉环关系匪浅,甚至出钱给她在校外租房子住,现在又为了她特意注册办理了一个新的手机号码,看来这两个人还是很有故事的。

离开通讯公司之后,钟翰和顾小凡把那些号码的机主身份进行了核实,基本上都是用真实的身份证信息做的登记,于是他们两个先从外地的手机号码着手,给那些人打电话,询问关于韩玉环的事情。

“我这边联系到的那三个人说,他们是在一个婚恋社交网站上面认识韩玉环的,韩玉环是那个网站的注册会员,他们也是,韩玉环登记的信息是如果觉得彼此合适,不拒绝到外地去,所以他们就跟她通过电话先加深了解,决定要不要确定关系,继续朝情侣的方向发展,而且这个要求是韩玉环主动提出来的。你那边呢?”顾小凡打完了两通电话之后,看钟翰也挂断了电话,便开口问他。

钟翰点点头:“和你差不多,也是婚恋社交网站作为媒介认识的,不过我打电话的这两个人不是在同一个网站上面认识的韩玉环,是两个不同的网站,他们的说法和你那边几乎一样,也是韩玉环提出来电话、短信沟通,加深了解。我方才按照网站上面的联系电话打给了一通电话过去,那边的工作人员说他们的网站只是一个网络媒介,唯一能做的就是审核登记会员的身份证信息,其他并不过问,所以私下里这些人是以什么形式来往的,网站方面不了解,也概不负责。”

“那岂不是有必要查一下这些人最近,尤其是这几天内,有没有过来a市的可能性!”

“有一个可以排除了,我打电话的一个人急性阑尾炎,已经住院第四天了,还有三天才能出院,所以不可能这期间到a市来,还杀害韩玉环。”钟翰说。

唐弘业对王贺的摸底工作也已经完成了,给钟翰和顾小凡带来了关于王贺的详细个人情况。根据他的调查,王贺原本确实就像宋睿提供的信息那样,在外地的某汽车制造厂工作,但是因为打架斗殴,虽然没有涉及到犯罪,却也因为影响很坏,被开除了职务,之后便带着当时的老婆和孩子一起,找了另外一份工作,到了a市生活,就在三年前,他和妻子正式离婚,一个人净身出户。

“离婚不是最关键的问题,最关键的问题是两个人离婚的原因,”唐弘业告诉他们两个,“王贺这个人有暴力倾向,他前妻之所以和他离婚,是因为他经常动手打人,家暴的次数很多,程度也比较严重,听说妇联都介入了,如果当初不是妇联介入,可能他前妻都还不敢去法院提出离婚起诉呢!”

、第十一章 两只船

王贺这么有暴力倾向,顾小凡和钟翰也没有太感到惊讶,之前宋睿说到过了他把韩玉环打成了什么样,虽然那一次的行为可能只是气愤之极之下的行为,并不足以说明王贺就一定是个有暴力倾向的人,但至少也增加了这方面的可能性,现在唐弘业带回来的调查结果便成了王贺暴力倾向的有力佐证。

“王贺的前妻现在人在哪儿?离婚之后人还在a市么?”钟翰问唐弘业。

唐弘业摇摇头:“不在了,户口也已经从a市迁走,只知道她和孩子的户口现在是和她父母落在了一起,娘家距离咱们a市倒是不远,至于人是不是在那边,这个暂时我还没有腾出功夫来查,好像两个人刚一离婚,王贺的前妻就立刻急急忙忙的迁了户口走人,我看八成是让王贺给打怕了,怕他离婚之后打击报复。”

“妇联那边你去过了么?”钟翰问唐弘业。

唐弘业摇摇头,揉了揉自己有点发红的鼻子:“还没,昨天折腾完那些人家就下班了,所以还没来得及过去,我回来跟你们碰个面,这就去。”

“你是不是不太舒服啊?”顾小凡留意到了唐弘业的异样。

“可能是有点感冒,鼻子不通气,身上一阵阵的冷。”唐弘业说话的声音里确实透着一股平时没有的鼻音,略微有一点瓮声瓮气的。

钟翰拍拍他的肩膀:“那这样吧。你赶紧吃上药,妇联那边你就别去跑了,正好我和小凡刚刚整理完韩玉环的通话记录。上头还有没来得及联络和确认的,外加监控视频也没有筛查完,要是不介意的话,你就留下来处理这些事情吧。”

“这分明就是照顾我,我要是还介意,那也太不是东西了。”唐弘业明白钟翰的好意,感谢的对他点点头。以他现在的状态,留下来显然舒服得多。

顾小凡和钟翰把留给唐弘业的工作和他交代了一下。两个人便出发准备去a市妇联,希望能够找到当初负责王贺前妻反应遭受家暴的那件事的那个工作人员,那件事虽然只过去了三年,但是三年之内妇联那边会不会有人员变动。谁也不能预料得到,或者这件事当初给经手人留下了多深的印象也都还不好说。

出了办公室,高轩正面对着走廊的窗子,背对着办公室的方向,独自站在走廊里面听电话,他用一条胳膊支撑着身体,向前倾的倚靠着窗台,说话时候音量不高,语气听起来温柔得简直可以捏出水来似的。如果说钟翰认识高轩的时间毕竟只有一年多而已,顾小凡却认识他已经有几年了,这也是她第一次觉得高轩在刻意的放低姿态。似乎是极力想要取悦和讨好对方似的。

“当然愿意了,我怎么会不愿意呢,”他专心打电话,没有察觉身后有人经过,还自顾自的对电话那边的人说着,“我巴不得赶紧昭告天下呢。不过不是你说的么,你爸他不太愿意让你找个和他一样。做我们这一行的,怕以后你跟着吃苦,所以我也是压力挺大的,怕万一你什么都没有谈妥就冒冒失失的跟他说,他要是反对的话,别说是咱们俩麻烦,以后在单位我的处境也尴尬不是么。”

电话那边又说了什么,似乎对高轩方才的那番话略微有些不满似的,惹得高轩赶忙表白:“怎么可能,新新你这么说我可是会伤心的啊,我当然在乎你了,不然我干嘛顶着这么大的压力,也愿意和你走下去啊,你说是不是?问题是这不是情况特殊么,哪怕你爸还是现在这个职务,我和他不在同一个单位,也好说一点,可是偏偏现在低头不见抬头见,你也多少替我的处境考虑考虑。”

顾小凡无意多听高轩在电话里聊私事,打从那边经过已经听到了这么几句,别人的事情知道得太多未必是好事,她便拉着钟翰赶忙下楼去。

“看样子那天在洗手间里那两个女的说的事情还真不假,咱们局有个副局长,他就有个女儿,名字里有个‘新’字,小名新新,可是那个小姑娘今年才刚大三,还有一年多才大学毕业呢。”顾小凡上了车之后才忍不住好奇的和钟翰议论几句,“听方才高轩打电话的意思,还不太希望对方公开和他的恋情似的,假如他要是真的放弃了那个做生意的有钱富二代,选择了和副局长家的女儿在一起,他有什么好担心的呢?难道不是应该巴不得赶紧确定关系得到接纳呢么?”

“所以说你的脑袋就注定了不能学着做坏事,”钟翰笑着睨了顾小凡一眼,“你不也说了么,副局长家的那个女儿,今年才大三而已,年纪也小,还不定性,别说是家里人希不希望孩子那么早就确定恋爱关系,单说女方本人,那个年纪的感情观也未必就已经形成好了,现在有的年轻人感情观念多潇洒啊,上周可能还恩恩爱爱的,下周就忽然分手了,理由可能都很莫名其妙,假如什么都没有敲定之前就被双方家人知道,万一两个人忽然走不下去了,作为副局长女儿的前男友,高轩的处境多尴尬啊,他可从来都不是一个不擅长保护自己的人,对于维护自己的利益,替自己做打算,擅长程度方面他论第二,咱们刑警队都没人敢认第一。话说回来,谁告诉你,他一定是放弃了富二代,选择了副局长的女儿呢?”

“不会吧?按你的意思,高轩他脚踩两只船了?”顾小凡有些惊讶。

钟翰耸耸肩:“我也不敢确定,至少按照我的消息来源来讲,是这样的。”

“‘你的消息来源’又是什么意思啊?你有特意去打听过高轩的事情?为什么?”顾小凡觉得钟翰还不至于无聊到去关心别人私生活,尤其是高轩的私生活这种程度,他那么留心高轩的一举一动,肯定是有什么别的意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