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翰和顾小凡跟文桂珍一起出了久久堂。目送文桂珍坐上电瓶摩托车的后座,搂着杨德水的腰,两个人在寒风中离开,逐渐隐没在了夜色当中。

“你怎么看?”等到看不见文桂珍他们了,顾小凡才收回自己的注意力,问一旁的钟翰,扭头一看,发现钟翰正聚精会神的摆弄着手机,“你干嘛呢?”

“哦,没什么。”钟翰抬起头,发现顾小凡在看自己,立刻不着痕迹的把原本还在摆弄的手机放进了口袋里,朝停车的方向偏了偏头,伸手牵起顾小凡的手,“手这么凉,走吧,带你去吃点热乎乎的东西暖和暖和。”

顾小凡瞄了一眼钟翰急忙塞进口袋里的手机,有点纳闷,直觉认为钟翰是有什么事有意想要回避自己,两个人确定恋爱关系走在一起的时间虽然还不到两个月,但是之前毕竟共事了那么久,这男人的行为举止向来磊落,即便是耍花招,也绝对不会遮遮掩掩,躲躲藏藏,从来都是光明正大。

那么这次,他到底是不是真的有事情瞒着自己呢?顾小凡心里打了个问号。

钟翰对顾小凡这种带着揣测的眼神假装没有察觉,拉着她一起上了车,一天的工作到这里告一段落,两个人也该去吃那顿已经有些迟到了的晚饭了。

“你刚才忙什么呢,都没听到我问你对文桂珍怎么看。”车子行驶中,顾小凡把音乐音量调小了一点,开口问钟翰。

钟翰对前面的问题充耳不闻,选择直接回答顾小凡后面的那个问题:“我觉得文桂珍本人可以排除掉,不可能是动手杀巩家成的那个人,你知道为什么吗?”

顾小凡知道他在岔开话题,倒也没有打算对他回避的话题太过纠缠,想了想,说:“是因为身高吧?文桂珍才一百五十公分的样子,巩家成差不多一百七十五功夫,比文桂珍很多,巩家成颈后交叉的那个勒痕,基本上比较平,只有很轻微的向上趋势,也就等同于说勒住他脖子的凶手身高和他相差不多,即便是高,也是略高一点有限,巩家成的解剖结果也很清楚的摆在那里,他生前没有醉酒,也没有服用过什么安眠药、镇静剂,也没有其他能够使他丧失反抗能力的体外伤,这也就等同于说,凶手不可能是先放倒了巩家成,然后再勒死他。这样一来,文桂珍的身高限制就让她根本成不了凶手了,对不对?”

钟翰扭头装模作样的打量了顾小凡一番:“你真的是我女朋友顾小凡么?有一个这么聪明的女朋友,我忽而觉得心里面有一点不踏实呢,压力太大。”

“学人家油嘴滑舌!”顾小凡被钟翰夸奖,心里面自然是美得很,可是转念一想,“你今天嘴巴怎么这么甜?以前都说我笨,今天突然夸我聪明,总感觉有点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的意思,你是不是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地方啊,这么心虚?”

“天地良心,看来以后为了我的名誉着想,我还是不要表扬你了。”钟翰摇摇头,一副很无奈的样子,不过如果仔细留意,会发现他的神色中有那么意思心虚,只不过被掩饰的很好,顾小凡又被两个人你来我往的打趣牵扯了注意力,所以并没有察觉,只是和他开着玩笑,没有去细细追究。

两个人吃过了饭,钟翰送顾小凡回家,顾爸爸和顾妈妈已经离开a市,回去照顾年迈的老人了,家里剩下顾小凡自己,钟翰送她上楼,叮嘱她锁好门,又约好了第二天早上来接她的时间,这才急急忙忙离开,好像有什么事要忙的样子。

顾小凡起初没太在意,过了一会儿,忽然想起来了一些工作上的事,便给钟翰打个电话过去,钟翰的手机正在通话中,她挂了电话又等了一会儿,再博,居然还是在通话中,试了几次,都是老样子。

前前后后的几次加在一起,也有快一个小时了,顾小凡有些纳闷的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已经晚上十点了,钟翰到底在和谁打电话,居然要聊上这么久?

本来已经有些困倦了,可是又耐不住心里的疑问,顾小凡硬是坚持了半个小时,再试着拨打钟翰的电话,这一次倒是没有占线,因为他已经关机了。

这下没处问了,顾小凡只好带着一肚子的疑问上床睡觉。

第二天一早,钟翰如约来接顾小凡,顾小凡上车之后的第一个问题就是:“昨天晚上给你打电话,怎么占线那么久,然后忽然就关机了呢?”

“哦,没什么,我妈给我打电话来着。”钟翰回答的非常自然。

“是家里有什么事么?”顾小凡有点担心,一个小时左右的电话粥,还是晚上的那个时间,说是随便闲聊,恐怕有点说不过去。

“不是,没什么要紧的,老太太么,说起话来刹不住闸。”钟翰笑着说。

顾小凡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便应了一声,没有再问。

再次来到医院,这次他们不需要再问,按照示意图直接找到了骨科病房疗区,想要找卢鸿飞聊聊,没想到居然还是扑了个空,卢鸿飞居然又不在。

“请问卢鸿飞去了哪里?不在么?”顾小凡在办公室门口张望了一会儿,没有看到卢鸿飞的影子,疗区里的医生们看上去又非常的繁忙,她只好去问护士站的护士。

那个被她问到的中年护士抬头看了看她,似乎有些诧异一大早就有人特意来找卢鸿飞:“他啊,他来了,今天替门诊那边一个大夫出诊去了,一阵天,你要找他啊,去那边找去吧。”

顾小凡道了谢,和钟翰离开疗区,直奔门诊,到了那边,候诊区已经坐满了人,两个人刚刚靠近到门诊的门口,护士就把他们拦了下来:“哎,你们是多少号?没到别往里进啊。”

钟翰出示证件,护士得知他们的身份和来意,便点点头,放他们进去。

、第三十四章 勒痕

【第一更】

骨科门诊一共有两间诊室,比起外面熙熙攘攘的候诊大厅,诊室走廊里显得安静了很多,除了出出进进的几名护士和送备品的后勤工作人员之外,就只有几个陪着患者一起进来看诊,不过其中并不包括第二诊室,那里正传出中气十足的指责声,惹得一诊室的患者家属也好奇的凑过去想要看看究竟。

钟翰和顾小凡循声来到第二诊室的门口,看到不大的诊室里挤着三四个人,有男有女,有中年的也有二十多岁的青年人,各个嗓门儿都不小,正语气不善的在质问着办公桌后穿着白大衣的那名医生,而那个愁眉苦脸,被咄咄逼人的患者追问得根本找不到机会开口的那个医生,正是他们之前没有找到的卢鸿飞。

“我们之前在b市那边的医院检查过,人家给我们做检查的那个是科主任你知道不知道?怎么人家检查说是那个毛病,到你这儿就不是了?人家科主任检查出来的结果你一个小大夫你说推翻就给推翻了啊?还让我们住院检查!我看你是穷疯了吧!不就是骗我们住院费么!”坐在办公桌旁椅子上的中年男人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指着卢鸿飞大声斥责,他身边的人也纷纷附和。

“科主任也代表不了什么,诊断结果不一样也是很正常的事儿,不一定他是科主任就一定对。”卢鸿飞说起话来语气很平。显得有些木讷,被人这么一通质疑指责,倒也不急不恼。只是略微有些无奈,苦着脸试图给自己澄清一下。

“科主任怎么就不代表什么了?”站在患者身边的女青年一听他还想“狡辩”,立刻不高兴了,“科主任就是能耐,要是人家没能耐,你那么能耐,你怎么没当上科主任啊!你咋不去那边当专家。出专家门诊啊!人家专家门诊一个号一百多块呢,你这头十几二十块钱的普通号。你还觉得自己是什么权威来着?!”

“那你们信专家,你们花一百多块钱去看专家门诊不就得了,挂我这个普通号干什么。”卢鸿飞被人说的也有点不高兴,拉长着脸咕哝了一句。

那个姑娘被他这话堵得一下子说不出话来。不禁有些恼怒,伸手就朝卢鸿飞脸上招呼,卢鸿飞也没料到这姑娘说不过人就动手,连忙躲闪,不过已经来不及了,虽然没有被打个结实,却也被那姑娘尖尖的指甲扫过脸颊,脸颊上顿时起了三条红痕,他赶忙起身。一手捂着自己被抓伤的脸颊,一手拉着椅子挡在自己身前,朝后退开一步。试图拉开和那几个不讲理的病人家属之间的距离。

“宋姐,宋姐!打电话叫保卫科。”他开口朝门口喊。

“谁怎么你了你还找保卫科?没水平还瞎给人诊断,你还有理了?”一个男青年被卢鸿飞的举动给激怒了,上前想要找他的麻烦,刚走了一步,肩膀上便被人用力搭住。拦住了前进的动作,这让他忍不住有些光火。一扭头,对手搭在自己肩头的那个陌生人说,“你谁啊?把手拿开,这儿没你什么事儿,别多管闲事,自己找不自在啊!”

话刚说完,他的面前就多了一本翻开的警官证,男青年一愣,撇撇嘴,悻悻的卸了力,瞪一眼卢鸿飞:“你有种,报警报的真快!”

男青年既然没有了攻击性,钟翰也就不需要继续扳住他的肩膀,松开手,气定神闲的绕到办公桌后面,站在卢鸿飞身边,示意他坐下来,然后对其他几个人说:“你们还没检查完吧?那你们继续,不用管我们在场。”

卢鸿飞虽然也还有点搞不清楚警察为什么会忽然出现在自己的诊室里,不过也算是给他解了燃眉之急,虽然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木讷样子,但从姿态来看,整个人顿时就松懈了下来,坐在了椅子上,还有意无意的朝钟翰那边挪了挪。

那几个患者家属一看这架势,也知道不可能继续闹下去了,便嘴里碎碎念的说着一些不高兴的话,不太情愿的离开了诊室。

“你还好吧?脸上用不用稍微处理一下?”顾小凡等人都走了,看看卢鸿飞脸颊上还没有消下去的血印子,然后又指了指他下意识去摩挲自己脸颊的那只手,“你的手指也被刚才那个人挠到了么?看着好像挺重的,要不要包起来?”

卢鸿飞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指,在他右手的食指第三节上面,有一条位于靠近拇指那一侧,呈现出斜角的勒痕,痕迹很深,虽然没有割破皮肤,但是表皮下面已经有淤血的痕迹了,由于那痕迹很细,如果不仔细看,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划伤了一样,和卢鸿飞脸上的抓痕有些近似,只不过淤血的颜色比刚刚抓出来的抓痕要深一些,显然不是刚刚造成的,顾小凡假装看不出,开口试探。

“没有,那个不是被抓的。”卢鸿飞把手放了下去,两只手交握在一起,打量了钟翰和顾小凡一番,见他们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也有些茫然了,便问,“你们不是接到报警过来的?”

“不是,我们是为了别的事情,”钟翰看了看时间,“刚才进来的时候已经跟门口说好了,我们出去之前,暂时不会叫下一个病人进来,所以我们会长话短说,尽量不耽误外面患者更多的时间,这期间不会有什么人来打扰,也希望你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你们医院的巩家成副院长的事情,你知道了么?”

“听说了,他死了。”卢鸿飞木讷的点了点头,没有对钟翰和顾小凡是为了巩家成而来的这件事表现出什么额外的情绪,似乎他的个性原本就是这么缺少热情,所以除了方才差一点挨打的时候似乎有那么一点慌乱之外,其他时候就是种是一潭死水一样的平静无波澜。

“听说你在这家医院已经轮转了很多年了?”钟翰直截了当的问。

卢鸿飞默默的看了看他,然后微微点了点头,似乎知道接下来自己会被问到什么问题,不等钟翰继续问,主动说:“我轮转的事儿和巩院长没关系,医院里头的人舌头长,你们别听他们胡说八道。”

“虽然不一定什么传言都能坐实,但是空穴来风的时候也不是很多。”钟翰当然不会接受卢鸿飞这么随口的否认。

“不是空穴来风,我这么久没定下来,他们乱猜也正常。”卢鸿飞闷闷的说,“我不喜欢跟他们浪费时间解释,解释了他们也不一定信,没必要。我当初学医,是家里头觉得当大夫特别好,所以就让我学了,我自己无所谓,也不知道自己喜欢哪个科,或者擅长哪个科,对我来说都差不多,就这么一直晃荡着,没人留我,我也没往哪个科争取。就是这么回事儿,就这么简单,跟巩院长无关。”

“听说你在医院里的全院大会上面被点名批评过?”顾小凡问。

这个问题似乎让卢鸿飞感觉到了冒犯,他的脸上仍旧没有明显的表情,但是面色阴沉了许多,语气不善的回答说:“你们到底听谁胡说八道了那么多?我是被点名批评过,这能说明什么问题么?我们医院开过多少次全院大会,前前后后,里里外外,得有多少人被批评过,又不是单我一个!巩院长和我平时根本没有什么来往,他出事那也和我没关系,我老老实实上我的班,过我的日子,干嘛这种事非得往我身上牵扯,好像我跟这件事有什么关系似的,我找谁惹谁了,平时让我加班就加班,病例都是我在写,让我替谁值夜班,替谁出门诊,我从来都没有拒绝过,不领情不道谢也就罢了,反正我也不计较,现在这种事情干嘛忘我身上泼脏水!我跟巩院长没关系,他是死是活也跟我没关系!”

卢鸿飞一边说一边略显激动的挥动着手,钟翰抬手示意他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不要那么激动,他不太满意的撇撇嘴,喘了几口粗气,倒也很顺从的没有继续吵嚷抗议。

“我们也是例行公事,不是针对你一个人,需要了解情况的人还有很多,所以你不用激动,”钟翰指指他的手,“钓鱼的时候被鱼线给勒的吧?”

卢鸿飞愣了一下,有些诧异的看看钟翰,语气隐隐带着一点期待似的问:“你是怎么看出来的?你会钓鱼?喜欢钓鱼?”

钟翰笑着摇摇头,不知道是真是假的给出了一个听起来很充分的理由:“我不太会,平时忙也没时间,不过我爸会,他也喜欢,有时候他钓鱼的时候我会跟着看看,所以多少有那么一点儿认识。最近你也有钓鱼吧?看你手上的伤还没好呢。”

听说他本人并不会钓鱼,卢鸿飞有点失望,方才刚刚燃起的热情也瞬间降温了:“是,有几天了,休息的时候没事儿干,就去钓鱼,那天运气好,钓着一条特别大的,差一点儿没拉上来脱钩跑了,一着急拿手拉鱼线,差点割个口子,不过拉上来那么大一条鱼也值了。”

、第三十五章 神秘女人

【第二更】

“看来你钓鱼的技术不错啊,你是用什么样的鱼竿和鱼线?是有什么特别的型号比较容易钓上来鱼么?”钟翰在身侧偷偷的向顾小凡打了一个不显眼的手势,嘴里和卢鸿飞攀谈起和巩家成没什么关系的闲话来,“我爸快过生日了,我还正琢磨给老爷子买点儿什么呢,想买钓竿这些,又不懂,身边没有其他人爱好这个,也打听不着,正好遇到你是个懂行的,介不介意随便给我点儿建议吧?”

卢鸿飞一听钟翰问这些,顿时整个人都多了几分神采,和方才谈起巩家成的时候那个沉闷的样子迥然不同,开口便问:“你们家老爷子是用手竿还是有装绕线轮的那种?手竿钓鱼肯定不容易钓着大的,没等你把鱼给弄上来,人家就脱钩跑了!你看我那还有绕线轮呢,就一个人,要不最后用手拉一把,差一点来不及。钓竿儿就看你们家老爷子喜欢在河边钓鱼还是去人家水库那里钓了,动水静水区别可就大了,这得看他平时自己的钓鱼习惯,静水就买台钓竿,流水就买溪流竿,这里头讲究大着呢,我自己也是一知半解,不过大概就这么回事儿。”

“那你用的是什么钓竿?有特别的鱼线搭配规矩么?”钟翰又问。

“我用的是台钓竿,水库里鱼多,坐一天不至于什么都钓不着,鱼线么,我一直都是用一号线。粗细合适,别太细了,太细了钓小鱼还行。万一运气好,碰到一条大鱼什么的,拉不上来,那可就亏大发了!”自己感兴趣的话题,让卢鸿飞也变得话多了起来,“钓鱼的人不怕钓不上来鱼,最怕的就是已经上钩的鱼。要么脱钩,要么断线。那简直郁闷到什么心情都毁了的地步,所以一定要注意!”

“时间差不多了,咱们别耽误其他患者看病。”顾小凡看钟翰已经把鱼线的型号给问了出来,知道再听卢鸿飞喋喋不休的讲述自己的钓鱼事迹也没有意义。便在一旁看了看手表,假意提醒钟翰,实际是趁机打断了卢鸿飞的话题。

钟翰也连忙不好意思的点点头,对卢鸿飞说:“谢谢你帮我支招,我估计这次我能买对钓竿和鱼线了。”

“还有鱼钩,在水库那种地方钓鱼,鱼钩不用买那种有倒刺的,买普通的就可以了,假如你们家老爷子想去外面河边钓鱼。最好买带倒刺的那种。”卢鸿飞不知道是平时很少有人和他在工作之外打交道,还是难得遇到愿意和他探讨钓鱼话题的人,见他们要走。还有点意犹未尽,依依不舍似的,从桌上拿了一张便条纸急急忙忙的写了几笔,起身送他们到诊室门口,并且对钟翰说,“钓鱼其实挺好的。特别培养耐性,而且还放松。你没事儿的时候可以跟你们家老爷子学学,要是有什么不明白的,以后可以再找我,哦,这是我的电话号,要是不太明白,选钓竿、鱼钩什么的弄不懂了,你可以再打电话问我。”

钟翰也顺势给他留了一张自己的名片,然后和顾小凡一起离开骨科门诊。

“怎么样?搞定了么?”出了医院,钟翰才问顾小凡。

顾小凡点点头,拿出手机递给钟翰:“这么久了,我要是连这么一点儿默契都没有,不是白被你熏陶了么!你看看怎么样,够不够清楚?”

钟翰笑着接过手机,看了看上面顾小凡偷偷拍下来的照片,只要把照片扩大一些,卢鸿飞手上的那道伤痕便清清楚楚了。

“我觉得足够清楚了,希望法医那边也这么觉得,咱们一会儿顺路去买跟一号鱼线一起拿回去给法医那边送去,看看和巩家成被勒死的伤痕相符不相符。”钟翰把手机递给顾小凡,开车去买鱼线。

刚刚买完了鱼线,唐弘业就来电话了,说是有了重要的发现,问他们现在人在哪里,能不能尽快回去一趟,钟翰赶忙开车往回赶,到了公安局先把鱼线拿给法医科,顺便把顾小凡拍下来的手部照片也给那边存下来,然后两个人回到办公室,看唐弘业到底发现了什么,能让他感到那么振奋。

唐弘业的重要发现,其实是一段监控录像,之前他们在抛尸现场周围就只找到了一家金店自行安装过监控设备,唐弘业就是把这家的监控视频给从头到尾仔仔细细的筛了一遍,最终还真被他发现了一个很重要的细节。

就在发现巩家成尸体的前一天晚上,比法医们推算的死亡时间大概要早三到四个小时的时候,监控器显示的时间是晚上快八点,一个穿着和巩家成被发现时候所穿着几乎一模一样灰白色中长款羽绒服的男人从那家金店的马路对面经过,羽绒服的帽子戴在头上,看不到脸,身旁还有一个穿着长款羽绒大衣,同样头戴帽子的人,金店自己安装的监控摄像头清晰度并不理想,只能从大致的款式、对方的身高身材等判断应该是一名女性,并且看步态,应该是中青年的样子。

“画面中的这个人从旁边建筑物的高度来推测,身高和巩家成相符,衣着也一样,你们看,衣服上也有一样的反光条,很有可能就是巩家成本人,这个可以回头再找巩家成的妻子来辨认一下。从监控画面上面来看,他和那个女人是一起朝远离抛尸现场那个方向走的,我查了一下,按照他们走的那个方向,前面就有一个路口是有交通监控摄像头的,之后的路段上监控摄像头的分布就比较多了,因为没有办法确定这两个人到底是朝哪个方向走,所以接下来如果想要找他们的踪迹,可能需要排查到的监控录像会比较多一点,我一个人肯定搞不定,就打电话通知你们赶紧回来,假如能够找到他们之后的踪迹,顺便看看有没有能够看清楚相貌的画面,查出那个女人的身份。这个画面被拍到之后大概三四个小时,巩家成就遇害了,这样一来很有可能那个穿长羽绒服女人就是巩家成生前最后接触过的人,她要么是凶手,要么搞不好和巩家成一样,也已经着了道了!”唐弘业对自己的发现感到十分振奋,摩拳擦掌,一副马上就能够收网结案的样子。

“说到长羽绒服…”顾小凡听唐弘业说完,赶忙到自己桌上去找之前打印出来的照片,“韩玉环家附近的那个摄像头不也拍到了一个穿着长羽绒服,包裹严实的女人么,这两个人会不会是同一个呢?”

钟翰看她急急忙忙去找照片来作比较,并没有吭声,似乎对结果并不是很期待,但也没有开口表示反对或者阻拦,顾小凡找到之前的那张照片,把照片放在电脑屏幕旁边,和屏幕上暂停住的画面进行比较。

“这两个人都穿着平底鞋,从参照物来衡量的话,身高倒是差不多,但是身材好像有点区别,相比之下,在韩玉环家附近的那个穿羽绒服的女人看起来身材略微丰满一点,金店监控视频里这个女人看起来非常的瘦,穿着羽绒大衣都还让人觉得很纤细呢,可是…”顾小凡有些吃不准,“冬天大家穿的都很多,在那么多层衣服里面,假如多穿点少穿点来调整看起来的身材胖瘦,也不是做不到,这样一来,也没有办法单纯通过隔着大衣看起来的胖瘦就判断是不是同一个人。”

“那没关系,回头要是能通过其他路口的监控录像锁定这个女人的长相,确定了她的身份,到时候再判断和韩玉环家小区门口那个人是不是同一个人不就好了么。”唐弘业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不了的问题,“那咱们怎么分工?”

“分工的事情先不急,”钟翰这时候开了口,对唐弘业摇摇头,“我觉得关于金店外面监控录像里的发现到底跟咱们的案子有没有关系,还不好说。”

“怎么会不好说呢,”自己的发现被泼了冷水,唐弘业有些不是滋味,“刚才你们俩不也是亲眼看着的么?和巩家成身高体型相符,穿着一样的羽绒外套,就算我现在也不能百分百确定这个人就一定是巩家成,但是不也是一条很重要的线索么,眼下咱们跟没头苍蝇似的,一点方向都没有,哪条线索都不能轻易放过,顺着这条线往下查一查就能知道是不是巩家成了,有什么好怀疑的呢?”

“人有相似,物有相同,就算是身材体貌、穿着的衣服再怎么类似,也不代表就一定是巩家成,而且你刚才也说了,接下来的路段就相对繁华一点,岔路口多,监控摄像头也多,排查起来的工作量并不小,”钟翰摇头,说出自己的看法,“咱们发现巩家成尸体的地方,是抛尸地点,从现场勘查的结果来看,并不是第一现场,现场没有任何血迹,这样一来,就说明第一现场不在那附近,凶手只是把他的尸体搬运到那里丢弃而已,这就更加不能得出在遇害前巩家成曾经在抛尸现场附近出现过的结论了,从巩家成的身份、职业甚至生活习惯考虑,我实在是想不出他有什么理由要跑到那个偏僻的地方去。”

、第三十六章 磨刀不误砍柴工

【第三更】

“那可不好说,不能因为偏僻,就说没这个可能吧?连监控视频都还没有排查就否定了我的判断,这样是不是也有点太主观了?”唐弘业略显不悦的问。

“这不是主观,是判断,你能给出巩家成生前会到那附近去的理由么?”钟翰不答反问,不介意唐弘业有些愤愤不平的态度。

唐弘业想了想:“你刚才也说了,那个地方地处偏僻,假如说不是因为巩家成恰好在那附近活动,为什么那么多地方不选,凶手偏偏要弃尸到那里去呢?抛尸地点虽然地理位置偏僻,但是实际上四周比较开阔,完全谈不上隐秘,更别说是方便了,所以我觉得最说得通的,就是巩家成在那附近遇害的,所以凶手等同于是顺手就把他给弃尸在那里了,我觉得这样比较解释得通。”

“你那么说有一定的道理,我也同意你说的,是因为抛尸地点对凶手本身而言具有某种便利,所以他选择了在这种并不隐秘的地方弃尸,但是这个理由并不需要巩家成一定要在这附近活动才能够成立,并且问题的重点在于巩家成的尸体被做成了‘血肉人偶’,这背后的原因才是最最关键的,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把一个大活人勒死,之后又是肢解,又是放血,又是重新缝回去,需要足够的空间和时间,空间还需要足够保险保密,你觉得在那附近哪里有这样的便利条件?”

唐弘业语塞。一下子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钟翰提出来的这个问题才好。

钟翰也不是为了把他说的哑口无言才故意去顶着他说话,见他不吭声了,便继续表达自己的看法:“你刚才说的对。咱们现在就好像无头苍蝇一样,根本没有一个明确的方向,这样肯定是不行的,所以我觉得眼下的当务之急,不是花时间去打赌一样的尝试那些不确定是不是有意义,并且又非常浪费时间精力的事情,而是坐下来。仔细的梳理一下案情,把思路弄清楚。这样可能反而事半功倍。”

“我觉得钟翰说的有道理。”顾小凡对唐弘业点点头,“咱们先仔细的梳理一下案情,磨刀不误砍柴工,假如梳理清楚之后还觉得那个监控录像是比较重要的线索。到时候咱们再讨论怎么分工,怎么去调查的事情也来得及,你说是不是?”

唐弘业虽然有点不甘心,但顾小凡态度软软的,并且说的也恳切,这让他到不好意思表现得太过于意气用事了,便也调整了一下情绪,点点头。

“首先咱们有必要弄清楚的一件事就是,凶杀案咱们见过不少。不管是直接杀死的,还是死后肢解分尸的,都不算稀奇。可是这一次,为什么凶手要大费周章的把韩玉环和巩家成杀死,杀死之后肢解,放血,清洗,最后再重新缝合起来?他们的的脏器都被弄去了哪里?为什么要把脏器都清理掉呢?”

“是不是恐怖片看多了?然后就起了心思想要模仿一下?”唐弘业猜测。

不等钟翰做出反应。顾小凡就已经摇头表示反对了:“我觉得应该不是吧,假如巩家成的年龄段和韩玉环差不多。职业背景、社会地位这些也都差不多,那或许还说得过去,可是现在咱们知道的是巩家成快五十岁,是一家公立医院的副院长,手里面有点实权,平时打交道的人基本上都是医疗圈子的,和韩玉环差距特别大,相对而言层面也更成熟一点,我觉得年轻人有可能会受到影视剧作品的蛊惑,去盲目的做出一些模仿行为,但是年纪大一些的人不会这么做的。”

“你说的也有道理,从咱们对巩家成的了解来看,那种爱看恐怖片,迷恐怖片的小屁孩儿,巩家成估计都懒得搭理。”唐弘业也承认顾小凡说的在理,“那如果说是为了报复这两个人,那么做纯粹是为了泄愤,为了出气呢,又很难相信韩玉环那种职业,那种社会背景的人,怎么会和巩家成得罪了同一个人,感觉他们好像根本就不应该有交集,相当于两个世界里的人一样。”

“那会不会是为了打击被害人家属呢?”顾小凡也大胆的猜测,“就是那种报复社会的心态,毕竟死了的人已经死了,但是作为家属,看到自己的亲人遭到了这样的对待,肯定特别痛苦,说不定凶手就是想要通过这样获取某种满足感?”

“这倒也有可能!”唐弘业觉得顾小凡说的这个可能成立,“这样的话,很有可能在被害人的选择方面,就完全是一种随机的状态,凶手根本不是针对韩玉环或者巩家成他们谁本身,而是挑着方便的下手,逮着谁算谁!”

“可是韩玉环的被害,和巩家成的被害,相隔时间比较短,如果凶手是随机挑选的话,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连续仓促挑选两个人,不会太冒险了么?”钟翰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他这么一说,顾小凡和唐弘业也愣住了,唐弘业问他:“那我说的那个不成立,小凡说的这个也有值得推敲的地方,你呢?你是怎么看待这个问题的?”

钟翰皱着眉头,表情看上去有一点困惑:“我在这个问题上也有些吃不准,你们俩想的那种可能性我也都想到过,但是又觉得有疑点,所以推翻了,最后我产生了一个非常大胆的推测,凶手之所以大费周章的把人杀死,开膛破肚,肢解了之后再缝成人偶的样子,会不会是出于某一种类似于祭祀的行为呢?”

“祭祀?”顾小凡听到这两个字,联想起韩玉环和巩家成被人发现时候的样子,心里觉得异常诡异,禁不住打了个寒颤,“你的意思是,可能是…”

钟翰猜到她想要说什么,点点头:“自从有了这个推测之后,这几天我也查了一些资料,不管是中国还是外国,从远古时代的原始社会,一直到中世纪,活人祭祀的那种残忍做法都在全世界存在,但是我查的那些资料里面,又说把人分尸的,有把人挖心的,也有把人活埋或者扔到河湖那些里面去的,唯独就是没有一条和咱们遇到的情况相符合,咱们遇到的这个,手法复杂得多,处理完尸体之后,倒是又显得很随意,一个留在了家里,一个就丢弃在了近郊的桥下河边,这到底是不是符合那些活人祭祀的做法,也没有查得很清楚,我也不敢肯定到底是代表了哪一种特殊的意义,唯一能确定的是,到了现代社会,脱离了蒙昧之后,还能干出这样事情的人,一定不会是心理正常的,我看八成脱不开邪。教的干系。”

“不会吧?”唐弘业听了之后也挠挠头,有点烦恼的说,“假如真的像你说的那样,那这件事的性质可就不一样了,问题严重得多啊。”

“还不止,我最担心的是,有再一再二,可能就会有再三再四,不乐观的估计,韩玉环是第一个,但是巩家成未必是最后一个,只可惜前两起案子除了同样处理尸体的手法之外,无论是被害人本身的身份,还是尸体出现的场合,都让人总结不出来一点儿规律,咱们就算是想根据这两起案子推测出下一个可能存在的受害人大概是哪个范围里的,都做不到。”钟翰叹了口气,还要继续说什么,忽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了他,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毫不犹豫的按下了拒接的按键,然后把手机调成静音,扣在桌面上,这才继续说,“所以我的观点是,这个案子的性质非常蹊跷,所以当务之急应该还是从巩家成和韩玉环之间到底存在着什么样的联系,让他们两个看起来完全没有交集的人,同时被凶手选中,成了牺牲品,找到了这个重要的关联,可能就会有所突破,推测出到底有没有下一个受害者,那个受害者又是谁,顺藤摸瓜的抓住凶手。”

“你这么说也不是没有道理,”唐弘业承认钟翰的想法是对的,只不过他还是不甘心就此放弃自己的打算,“可是我觉得还是有必要从监控录像那里下手,说不定那就是找到他们两个被害人之间关联的契机呢,当然了,假如你们有自己的安排,我不会硬要求你们过来帮我一起做,我自己也可以应付。”

钟翰没想到唐弘业在这个问题上倒是犯起了执拗,有点无奈,却也还是点点头:“好吧,我支持你的决定,这样的话,那咱们就分头行动,我也希望你那边能够有所收获,即便没有什么重要的收获,最起码也等于是给咱们排除掉了一种可能性,同样也算是好事了。”

唐弘业听他这么说,很满意的点点头,起身拍拍钟翰的肩:“你这个人还真是不错,咱们俩意见不统一,但你还是尊重我的看法,要是换成以前我和高轩一起负责的时候,就算是跟我吵翻了,他也得要求我按照他的思路去办,从这种事上就能看出人品来,别看你找小凡就是普普通通的一姑娘,但我看好你们俩,真的,高轩现在得意洋洋的高攀了什么领导家的女儿,将来有他哭的时候。”

“人各有志,咱们不说别人,那你就抓紧去调监控吧,我和小凡一会儿也还得继续出去跑。”钟翰笑了笑,没有接唐弘业的话题。

唐弘业点点头,和顾小凡打了个招呼,一个人先离开了。

、第三十七章 司机

“那咱们俩打算从谁下手?”顾小凡等唐弘业走了,开口问钟翰,“你说想要从韩玉环和巩家成的交集着手,之前文桂珍和卢鸿飞都没能证明他们和韩玉环有什么交集,王贺那边的情况从唐弘业的收获来看,恐怕也和巩家成搭不上关系。”

“你记不记得咱们原本的调查计划?除了王贺和柯远之外,韩玉环还有一个关系密切的男性朋友,叫张峰宇,本来咱们是早就应该调查他的,还有那个监控录像里出现的穿长羽绒服的神秘女性,结果半路突然又杀出来一个新的被害人,所以一下子就把原来的计划都给打乱了。”钟翰对顾小凡说,“所以咱们现在可以先从张峰宇着手,因为他的身份是已知的,比那个女无名氏更容易上手。”

“好,就按你说的办。”顾小凡点头表示赞同,顺口问,“方才你电话响,我瞄了一眼,好像是你父母家的座机?你怎么不接还给挂掉了呀?”

“正谈工作呢,没法儿接,”钟翰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眼神闪烁了一下,然后伸手点了点顾小凡的额头,“你呀,别老注意和琢磨那些没用的,专心工作!”

顾小凡摸摸额头,总觉得自己被“批评”的有点委屈,忍不住问:“我怎么觉得你最近怪怪的呢?好像有什么事故意瞒着我似的呢?”

“我能瞒你什么呀,你想太多了。”钟翰笑着揉揉顾小凡的头。又看看时间,起身对她说,“走吧。咱们现在就出发。”

顾小凡的问题又被他给岔开了,只好撇撇嘴,跟着他一起出发,去找张峰宇。既然巩家成那边的两个比较有利害关系的人都不认识韩玉环,那么就只能反其道而行之,看看韩玉环的利害关系人,是不是有可能恰好认识巩家成。

之前对于张峰宇这个人。因为他近期忽然取消了一个原本和韩玉环经常联络的手机号码,所以引起了钟翰和顾小凡的注意。尽管被第二个被害人的出现给耽搁了一段时间,对他的个人信息也算是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掌握。

张峰宇从学校毕业走上社会之后,最初的一段时间里换过很多份工作,每一份工作都做的不长久。之后自家出钱买了一台车,注册了之后开始跑出租,做了一名出租车司机,大概开了五六年之后,发生了一起交通事故,给他的那辆出租车造成了比较严重的损坏,随之而产生的维修费用也比较高,因此他便低价卖了那辆车,应聘到了a市一家私立医院去当了一名司机。专门负责接送医院外聘的名医教授,这份工作他倒是坚持的比较久,一直到现在也没有离职。

张峰宇就职的那家私立医院在a市已经成立了十几年。算是a市比较老牌的私立医院了,就连钟翰这个后调转到a市来工作的人,也对它有所耳闻,因此找上门来也不费什么功夫,到了医院,主管后勤的负责人原本是想要打电话到车库那边把人叫过来。被钟翰谢绝了他的好意,问明车库的位置之后。和顾小凡直奔那边去找张峰宇。

私立医院的规模毕竟不能和那些大型的公立医院相提并论,虽然这家医院在a市也算是小有名气的,不过门诊加上疗区一共也只有一栋楼而已,楼后圈起来一个不大的小院子,院子里横七竖八的停着几辆车,有一辆大巴,一辆中巴,上面贴着班车的字样和不同的线路,除此之外还有三辆轿车,医院司机们平时不用出车的时候都是呆在他们的办公室里,而他们的办公室,其实不过就是院子一角的一间自行搭建的简易房,有门有窗,方方正正,就是看起来很单薄,尤其是眼下这种寒风凛冽的冬季,光是看着都觉得里面一定不暖和。

钟翰和顾小凡走到门前,礼节性的敲了敲门,然后才推门进去,室内温度比他们想象的要温暖一点,小屋里一张铁架子的上下铺,还有两张办公桌和几把椅子,上下铺的下铺上躺着一个人,外套盖住了头,看不到面目,办公桌边上坐着两个三十岁上下的男人,每人脚边立着一个电热扇,正嘻嘻哈哈的摆扑克牌呢,一个看上去块头不小,头发剃得短短的,方头大脸,另外一个则瘦瘦小小。

“你们找谁啊?”一个面对着门口方向的大块头看了看进来的钟翰和顾小凡,另外一个瘦小的也顺势转过头来打量他们。

顾小凡迅速的把这两个人的样貌辨认了一下,发现他们都不是自己和钟翰要找的张峰宇,于是眼神便本能的朝躺在床上盖着头睡觉的那个人扫了过去,嘴上问道:“请问张峰宇在么?我们找他有点事。”

“你们找他干啥啊?他闯啥祸啦?”大块头说起话来也是比较大大咧咧的类型,也不问钟翰他们的身份,便随口调侃起来,“那你们今天白跑一趟啦,他休病假,一休就休了好几天,真要是惹啥祸了,你们该报警报警,千万别饶了他!”

“啥有病啊,我看啊,保不齐是天天晚上跑黑车出去赚钱,结果夜路走多了,撞了鬼了吧?哈哈哈哈。”瘦子在一旁也搭腔拿张峰宇逗乐子,“没准儿还是个女鬼呢,弄个倩女幽魂啥的,那小子也就算走了艳运了!”

“要真是个女鬼啊,八成他就不是被鬼吓了,那就是被他老婆打的,他老婆彪悍的,要是遇到女鬼勾搭张峰宇,估计她能把女鬼给打活回去!”大块头说。

瘦子在一旁兀自发笑,两个人调侃的起劲,谁都没有再理睬顾小凡他们的意思了似的,顾小凡在一旁听着,眼睛朝床上睡得那个不着痕迹的打量,见那人睡得很熟,大块头和瘦子也不像是对他们有所防范的样子,但不看看那个盖住脸的人到底是不是张峰宇,她还是不能死心,加上方才听到瘦子口中提到“跑黑车”这样的字眼,和这里的三个人,上班时间一个睡觉,两个打牌的松散管理状态,所以她居然灵机一动,打算赌一赌试试。

“你们是不是故意不告诉我们啊?我前两天手机搞丢了,之前出去,回家的时候坐过他的车,所以也不知道是掉在他车上了,还是掉在别处了,想找他没有联系方式,就是听他提过一嘴说是你们这儿的司机,所以才找过来的,我刚才在前头问了,他们说张峰宇根本就没请假,正常上班的,你们体谅体谅我,帮我找他出来问问,我不是怀疑他,我就是想弄弄清楚,拜托你们了。”

大块头和瘦子也没想到顾小凡会这么说,一下子也不好意思继续嘻嘻哈哈的没正形了,面面相觑了一下,然后大块头说:“妹子,不是我们故意不告诉你,是这么回事儿,我跟你们说,你们别给传出去,我们在这儿当司机,一个月也赚不了几个钱,所以吧平时有个事儿什么的,互相担待着点儿,就不跟上头正儿八经的请假了,这个扣点儿钱,那个扣点儿钱,到我们手里还能剩几个子儿了?你说是不是?所以妹子这样你看行不行,我帮你问问,不行你去别处找他,上他家里还是哪儿的都行,但是别在医院里头宣扬,不然他这次扣钱是小事,以后我们这几个人就都惨了。”

说罢,他先摸出手机来打了个电话,不知道是不是为了避嫌,特意开了免提模式,不过电话那边的提示音表示机主已经关机,大块头没别的办法了,挂断电话,扭头冲床上睡着的那个人喊:“小六!六子!醒醒!”

床上的人动了动,把头上的外套拉下来,露出一张睡眼迷蒙的脸,顾小凡和钟翰一看,这个被喊做“小六”的人,并不是他们要找的张峰宇。

“你干啥呀,我这睡得好好的…”小六被人叫醒,迷迷糊糊的问。

“你平时不是和张峰宇最熟的么,你知不知道他家住哪儿?这边有人找他有急事儿,这小子电话也不开机,不会是真病得爬不起来了吧?上哪儿能找到他?”大块头问。

小六打着呵欠坐起来,打了个哆嗦,赶忙把外套披上,看了一眼大块头旁边站着的顾小凡,嘟嘟囔囔的说:“不会吧?张哥在外面捅毛蛋啦?那完了,他老婆还不得扒了他的皮啊!”

大块头和瘦子听了这话,又笑了起来,笑容看起来很**,仿佛是在嘲笑张峰宇的妻管严。

“行了,扒不扒皮也不归咱们管,而且就张峰宇那小样儿,他能捅什么毛蛋啊,他不是跑黑活儿么,人家就是掉了点东西,想问问有没有忘他车上了。”

“我倒是知道他家地址,你们去找找试试,要是不行的话…”小六停顿了一下,“他老婆叫徐碧,就在他家附近的一个小商场里干零活,给人改衣服扦裤脚什么的,你们去那儿找到他老婆,就肯定能找到他了。”

、第三十八章 不知情

“你们刚才把这个张峰宇的老婆说得那么恐怖,她是不是很凶啊?我们去找她,她会不会跟我们急?”钟翰没有急着离开,拿到张峰宇的住址和张峰宇老婆的零活儿摊位地址之后,又用有些担心的语气问,“而且我们现在也不是特别确定,我女朋友的手机到底是不是掉在他车上了,万一我们去问了,张峰宇说没有这回事,他老婆把我们给骂出来那不就惨了么!”

“不会不会,”小六不大在意的摆摆手,“张峰宇他老婆厉害是厉害了一点儿,脾气泼辣,但是吧,她人还是挺好的,热心肠,心眼儿也好,要是真有那么回事儿,就算张峰宇想要藏着不给,她都不能让,我那嫂子,人特别讲理。”

“你说的他老婆这么深明大义,万一为了这事儿和张峰宇争执起来,结果手机不是掉他车上,那我俩不说给人家添了麻烦,影响人家夫妻感情了么?”顾小凡明白钟翰是想要探探口风,对张峰宇夫妻两个人的关系有所掌握,便也顺水推舟,也跟着表达起自己的担忧来了。

大块头在一旁听着倒是乐了:“你这妹子还挺逗的,自己手机找不着了还正着急呢,这种时候居然还有闲心担心是不是影响人家夫妻感情!”

“那当然了,手机如果丢了,我心疼,但是还能再买,人都说宁拆一座庙,不拆一桩婚,我也怕影响人家呀。”顾小凡回答的有鼻子有眼。

“不会的。我嫂子对张峰宇好着呢!”小六不太担心的回答。

瘦子在一旁插嘴,说:“哎,对了。之前张峰宇跟我们可是吹过牛的,说他老婆当年为了追他,可花心思了,费劲巴力的才追到他点头,说实话我都不信,就他那小样儿的,要钱没钱。要模样没模样,他老婆还至于那么喜欢他么?”

“这事儿还真不是吹的。反正我听说确实是有这么一回事儿来着,谁看上谁这事儿,就跟王八瞅绿豆是一样的,那还有个啥标准啊。非得啥样的就可爱,啥样的就讨人喜欢,要是那样,这个世界上还有几个人能找到老婆或者嫁着男人的了!”小六看起来和张峰宇夫妇的关系确实更好一点,语气颇有些维护的意思,“他们两口子真是挺好,我那嫂子又会持家,又会照顾张峰宇,除了脾气有点厉害。泼辣了一点儿,剩下啥都好,当初嫁给张峰宇一分钱彩礼都没要。平时在家里做饭收拾家,都是她一个人忙活,现在孩子都拉扯到小学了。”

“张峰宇这狗屎运还真是够好的!居然叫他遇到这样的好事儿,我当初为了娶我老婆,嘴皮子都快说破了,就那还被我丈人丈母娘嫌弃得够呛呢。”大块头听了之后有些羡慕。“我那老婆,钱得交她手里。饭得做好了端桌上,就这还总嫌我赚钱少,饭菜做的不好吃呢,真是人比人得死啊!”

“行了,有老婆你就知足吧,要是这么比,我更没法活了,到现在乐意嫁给我的那个女的我都还没遇见呢!”瘦子在一旁撇撇嘴。

钟翰和顾小凡听得差不多了,便见好就收,对他们几个道了谢,离开了这间简易房,按照地址去张峰宇家里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