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平等

贺宁和汤力他们三人一听这话,也立刻就明白了张建的意思,他在贺宁刚刚说出一个“祝”字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他们是想找他询问关于祝盼香的事情,所以才会抢着开口,硬是把祝盼香给说成了是什么“祝老板”,并且眼下时间太晚了恐怕只是一小部分原因,真正的原因是他不愿意在妻子面前谈论祝盼香。

既然如此,贺宁他们也不勉强,汤力拿出自己的名片,递给张建,然后对他说:“早上八点,到公安局找我们,如果你没时间去,我们可以再来找你。”

**满眼的了然,连连点头:“明白!明白!明天早上一早起来我就过去。”

既然说妥了这件事,贺宁他们便也不打算就留,直接告辞,离开了**的家,看**妻子一直没有缓和过来的脸色,八成他们两口子还有一架是要吵的。

下了楼,取了车,汤力负责把唐弘业和贺宁都送回去,已经是午夜过后,三个人都有些困倦了,但是对于刚刚在**家里面的那些经过,还是很有感触。

“**的老婆,可够憋屈的!”唐弘业虽然还是个单身汉,别说是成家了,连女朋友都还没有,但是对于**这种总也不回家、不顾家的男人却是很反感的,“我感觉**几乎等于是把他老婆给圈养起来了似的,就跟家里面的宠物狗一样,我养着你,我高兴理你的时候就理你,不高兴理你的时候你就好像不存在一样,不许乱叫乱咬,不许缠着我!你说,这叫什么日子啊!”

“我觉得**的老婆知道他有一个曾经的前女友,但是未必知道那个前女友是姓祝。”贺宁根据方才**的表现和反应,做出了自己的判断。

“这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唐弘业对贺宁的这一结论感到有些好奇。

“很简单,我说出祝盼香的姓氏时,**虽然立刻就开口打断了我的话,阻止我继续说下去,这绝对是生怕我说出死者是他的前女友这一层关系,但是他自己接口过去随便编造的人物称呼是‘祝老板’,这不是就足够说明,他觉得敏感和担心的就只是自己和祝盼香的关系,而不是祝盼香的姓名么?祝这个姓并不是那种大街上喊一句可能十个人里面就会有六七个回头的类型,假如他老婆知道他的那个前女友是姓祝的,即便是听到了什么‘祝老板’也一样会起疑心,觉得不对劲儿的,不会像方才那样,根本无动于衷,只等着和他算晚归的帐呢。”

“那倒是,要不然的话,他随便改个口,说是‘朱老板’啊什么的,听起来估计也不怎么明显,他当时也算是一点顾虑都没有,直接一张嘴就说出来了,可能还真是贺宁说的那样,觉得他老婆听到‘祝’这个姓根本就不会有什么反应,所以只要拦下来咱们,不让咱们把祝盼香的身份给说出来,就可以了。”唐弘业听贺宁这么一解释,也觉得是这么回事儿,“这个**啊,还真是做贼心虚!咱们自己知道,咱已经掌握了他和祝盼香两个人在外面宾馆里的那些事儿,可是这事儿他又不知道,咱们又没跟他摊牌!你看他那副心虚气短的模样!吓得脸都变了颜色了,赶紧打断贺宁的话,就怕一不小心说出点什么劲爆的。”

“他不一定怕他老婆,但是怕岳父。”汤力一边开车一边接了一句。

唐弘业打了个响指:“对!就是这么回事儿!他现在的所谓事业,还不是仰仗着自己老丈人的鼻息!没有他老丈人给他垫底、铺路,**就什么都不是了。哎你们说这人的人品有多差吧!一边呢,指望着人家爸爸的钱和人脉,所以才过上了富裕的日子,另一边呢,还不拿人家女儿当回事儿,在外面搞三搞四,这可真是不仁不义,不忠不孝,都快占全了!这个**可太不是东西了!”

“是‘东西’咱们今天也不会大晚上跑去他家里找他,还能扑个空了!”贺宁叹了一口气,摇摇头,“要说有些时候,女人也是傻,祝盼香曾经被**伤害成那样,到头来还是放不下对他的那一段情,竟然时隔这么久,两个人还能够旧情复燃,**的老婆也是傻,明明这个男人根本就是靠着她的娘家吃饭,她居然还委委屈屈的一副小媳妇的模样,处处得看对方的脸色。有的时候想一想就觉得爱情可真是一种可怕的东西,竟然能让人把自尊心都抛开,卑微到那种地步!”

“不平等的感情关系才会那样。”汤力想了想,开口说。

“我算是发现了,老汤,你这个人啊,要么不说话,要不然就恨不得句句都是经典!”唐弘业一听汤力这话,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随后便很不留情面的打击起汤力来了,“不过话说回来,你这也是纸上谈兵的水平吧?贺宁不了解你,我还不知道么?你就是个光说不练的假把式!都没见你谈过恋爱。”

汤力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唐弘业,笑了笑,回他一句:“彼此彼此。”

“那咱们俩可不一样!我可是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唐警官,如果不是我眼光太高的话,个人问题早就解决了!”唐弘业干咳了两声,没想到汤力一下子就把自己给拉过去,成了他的“同盟军”,略显浮夸的称赞了自己几句之后,赶忙来一招祸水东引,开口问贺宁,“贺宁,说起来,你这样的姑娘,应该是打从在学校那会儿,追求者就得排着大长队的吧?就没有一个半个能入眼的?”

“半个?这要真有半个,那就不是入眼的问题了,那是我得被活活吓死啊!”贺宁来了个四两拨千斤,开了个玩笑就把这个话题给挡了回去。她的事情,汤力直接或者间接的算是知道了不少,不过汤力是一个嘴巴非常严实的人,又不多言不多语,所以贺宁从来没有感觉到负担过,唐弘业可就不一样了,虽说他也不至于就得背负一个“大嘴巴”的名声,但是他的性格特别外向,平时也比较爱说话,正所谓言多必失,故意泄密估计他是不至于的,但是一不小心弄出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的事儿来,那可就不好了,再加上两个人的关系虽然熟悉,却远远达不到亲密的程度,贺宁也有些排斥把自己太过于私密的事情说给别人听。

好在唐弘业本来也就是为了掩饰自己一时之间的窘迫,并不是真的想要对贺宁刨根问底,所以随口一个玩笑之后,这个话题也就被抛在了脑后,此时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三个人都已经感到困倦了,之后便也没有聊很多,汤力把唐弘业和贺宁尽快送回家,漫长的一天这才总算的画上了句点。

贺宁回到家之后,觉得自己好像只是躺在床上想稍微休息一下,然后再去洗漱,结果后脑勺一碰到枕头,整个人就好像一瞬间失去了知觉似的,等再醒过来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有些微微亮了起来,手机闹铃一直在唱着,她就穿着昨天下班回到家的那一身衣服睡了一夜,现在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一点也不解乏,脖子酸疼,八成是一个姿势睡了太久,落枕了,身上的衣服也皱皱巴巴的。

她想要稍微活动一下僵硬的身体,反手捏了捏酸胀的脖子,然而却并没有什么效果,没有办法,她只好化身成一棵歪脖树,梗着脖子到衣柜旁边翻了翻衣服,换了一身干净衣服,连早饭都顾不得吃就急急忙忙的赶去公安局了。前一天晚上他们三个人约好的,做两手准备,如果**按照约定,在八点钟左右到公安局去接受询问,那么这就什么都好说,万一这个男人不仅仅是生活作风方面没有什么品德可言,就连其他方面也是言而无信的那一种,他们就打算不管是在他家中把他堵个正着,还是去他的工作单位直接找人,今天一定要和**好好谈谈。

当她急急忙忙赶到公安局的时候,唐弘业和汤力都已经到了,看样子唐弘业和贺宁也就是脚前脚后的差距而已,同样是刚刚才进门,一看到贺宁歪着脖子就进来了,嘿嘿一笑,调侃道:“哎我说贺宁啊,你这是什么造型啊?”

“没什么,就是打算换一个视角来看待这个世界而已呗,你别那么少见多怪!”贺宁对他说,然后一本正经的问,“**还没有来么?”

“放心,我打过电话,他在路上。”汤力因为已经和**取得过了联系,所以现在自然是不着急的,他对贺宁招了招手,“你过来这里坐下。”

说着他指了指自己身前的那个位置,而他本人就站在那把椅子后面。

贺宁愣了一下,有点搞不清楚汤力这是什么意思,这一迟疑,脚底下就迟迟的没有往前走,还一动不动的站在原来的地方。

“过来,”汤力又对她示意了一下,“一会儿**就来了。”

贺宁走过去,按照汤力的指示,在椅子上面坐了下来,还有些纳闷这是唱的哪一出,汤力结实有力的手指和厚实的手掌就已经按压在了贺宁的颈窝处,贺宁没有想到汤力叫自己过去,竟然是要帮自己按摩落枕的颈部,不由的浑身一僵,有点不太自在,下意识的把身子向前探了探,想要躲开。

“哎呀,这怎么好意思呢…”她一边下意识的躲,嘴里面一边说着。

“没事儿的,贺宁,你就放松身心的让老汤给你稍微捏几下松快松快吧,可别信不着他的手艺!”唐弘业对此却见怪不怪,“他爷爷过去是很有名的中医推拿师,只不过老汤和他爸爸都没有继承他爷爷的事业,全都跑去干别的行当了,所以没有完全的传承下来,不过老汤还是跟他爷爷学到了一些,平时队里面有谁有个什么肌肉酸痛,肌肉拉伤,哦,还有一次,别的部门有个倒霉的小子,一不小心胳膊脱臼了,疼的一张脸白纸一样,汗出的好像水洗似的,也是汤力三下两下帮他把胳膊给做了复位,然后才去医院进一步检查的,连医院的医生都说汤力给那个同事脱臼做复位做的挺不错的。你就让他给你按按吧,要不然这才一大早,这一天还不知道要折腾到几点呢,难不成你还想一天都歪脖树似的啊?你放心吧,有我在这儿盯着呢,不会让他乱收费的!”

贺宁被唐弘业这么一说,也笑了起来,原本想要点点头,无奈脖子实在是僵硬的很难受,便只好作罢,厚着脸皮享受了一会儿汤力的颈部按摩。

汤力的手是很有力气的,但是按摩这种事情,又不能使蛮力,那样反而会把人给弄伤,可是如果太轻,又显得浮皮潦草,不能真正的解决问题,所以这个力道和火候就变得非常有讲究了,汤力把力道拿捏的刚刚好,贺宁原本感觉好像已经痉挛成了一团的颈窝处慢慢的也放松下来许多,等汤力帮她按完,她的脖子虽然还是有一点点的不适,至少已经可以随心所欲的转头了。

贺宁称赞了汤力的手艺,汤力似乎比她还感觉不好意思似的,在贺宁对他道谢的时候,只是笑了笑,什么都没有说。

又过了几分钟,**就来了,别看他前一天晚上回家回的很晚,到底几点休息的也没有人知道,这一大早却穿着的一丝不苟,这么冷的天,可能是因为开车的缘故,他只穿着看起来有点单薄的男士羊绒大衣,里面穿着一身烟灰色的西装,头发很用心的梳理过,皮鞋也油光锃亮,看起来俨然就是衣服精明强干的商人形象。

“打扰了!打扰了!”他满脸堆着笑,手里面还提着几袋子热气腾腾的早点,“昨天晚上我也不知道三位到访,还没有招待好,这一点点早餐,也不知道合不合三位的口味,请大家慢用!算是我的一点小小歉意。”

第六十四章 道貌岸然

*一边说着,一边把手里的袋子放在临近的桌子上头,开始一样一样的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嘴里面还十分热情的说着:“也不知道你们几个都是什么口味偏好,所以呢,我就每一样都买了一点,总能选到自己喜欢的。我一想啊,你们当警察的平时肯定也都挺辛苦,千万不能有什么肚子不舒服,那可就太耽误事儿了,所以我今天一大早啊,特意开车去…”

“对不起,张先生,今天叫你过来是配合我们的工作,因为祝盼香遇害的事情接受调查,所以出于避嫌考虑,你的好意我们心灵,但是东西不能接受,一会儿调查结束的时候你一起带走吧,不用特意拿出来了。”贺宁拦住他准备继续往外拿东西的动作,示意他把已经取出来的杯杯碗碗都重新收回去。

*一愣,脸上的表情还保持着方才笑呵呵的模样,神色却闪了闪,变得有些局促和不安了,但他毕竟是一个在生意场上也历练过的人,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太明显的不自在来,仍旧是笑模笑样的,手上的动作暂时停了下来,却并没有依照着贺宁的话,把已经拿出来的早餐再重新收回去,而是仍旧把它们留在台面上。

“哎呀,你们啊,何必把事情搞得那么严肃呢,公是公,私是私,你们工作上的事情,该怎么问怎么问,我肯定是全力配合,”他一脸诚恳的说,“不过其实骨子里我也是一个曾经怀揣着军警梦的人,换句话说,有那个男人敢说自己从小到大都没有立志想要成为一名军人或者警察过呢?我没有那个能耐,所以没有能够实现自己儿时的梦想,但是这不影响我对你们表示我的一种敬佩的心情,所以咱们大家就当是交个朋友好了吧!这一点早饭,也没几个钱,路边小摊的玩意儿,十块八块了不得了,如果你们这都不肯接受,这也就太见外了。”

汤力走过去,替他把桌子上那几样早点都装回到袋子里面去,然后对*说:“交朋友的事,等祝盼香的案子有结果之后再说也不迟。”

*讪笑了一下,汤力的意思他是明白的,只不过不想捅破现在表面上的这一层纸,所以故意在装糊涂罢了。

贺宁在一旁心里暗暗的想,现在*之所以这么积极主动的向他们示好,又一个劲儿的表示自己有什么军警梦,想要交个朋友,其实说白了也不过是指导自己和祝盼香的关系有些不同寻常,所以想要撇清比较困难,试图在正式开始接受调查之前,先套一套近乎,攀一攀关系,哪怕是口头上的亲热,他们只要稍微接受一下*的“美意”,在接下来的调查工作当中,就很难拉下脸来了。

如果这件事情到了最后,祝盼香的死与*的的确确是没有任何关系的,以他的个性,别说是买早点、交朋友了,就算以后走在大街上迎面遇到,他会不会对他们点点头,笑着打个招呼,这个问题的答案贺宁都觉得非常怀疑。

见自己套交情的这一招碰了一鼻子灰,*的额头上隐隐的冒出来了一层薄汗,他讪笑着,不知道该再说什么,怕自己说的太多了反而显得心虚,可是一句话又不说,他还觉得心里面没有底,正搜肠刮肚的想要再找点什么话题的时候,汤力伸手朝不远处自己的位置示意了一下。

“那边坐吧。”他对*说。

*一听这话,似乎悄悄的松了一口气,看起来原本他担心自己来到公安局会有更加严重的局面需要去面对,比如说直接被带去审讯室之类的,现在看对方警察是想要在办公室里面就和自己谈话,他便松了一口气,原本周身的紧绷也略微的放松下来了一点,赶忙点点头,走过去坐了下来。

汤力、贺宁还有唐弘业分别在他的对面和旁边也坐了下来,贺宁还给*倒了一杯温开水放在面前,笑着对他说:“喝点水吧,免得一会儿说话多了嘴巴干。”

*接过来,道了一声谢,说:“但愿吧,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帮上忙。”

“说一下你和祝盼香的关系吧。”贺宁也不跟他绕弯子,开门见山的问。

“你们能找到我,其实肯定都已经知道了吧?她是我前女友,我们两个大学时代谈过一段时间的恋爱,后来因为种种原因吧,没能走到一起。那个时候我们俩都是学生,年纪都没有多大,性格也不怎么成熟,不懂得处理两个人的关系还有一些矛盾什么的,所以到了最后搞成那样子,我觉得也还是挺遗憾的。”*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语气听起来略显沉重,沉重之中似乎又带着几分真诚。

如果不是之前做过一番摸底调查,对*与祝盼香之间的交往情况有所了解,恐怕现在贺宁都快要相信了,认为两个人当初的分手是一种无奈之举呢。

“从昨天晚上我们到你家里去,到今天你来到这儿,我们好像还没有告诉过你祝盼香出了什么事呢吧?”贺宁好像忽然想起来这件事一样,随即便又笑道:“你这个人还挺沉得住气的,居然都来配合调查了,都没有好奇的问过一句。”

*一听这话,连忙摆手:“不不不,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我不是不好奇,是年纪大了,不像过去那么没有常识了。这要是放在十年前,你们叫我来,我肯定第一时间就刨根问底的也得跟你们打听打听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你们为什么要找我之类的。现在不一样了,这十年的米和盐可不是白吃,你们是公安局的,又是刑警队的刑警,能大半夜的还守在我家里等着我来配合调查,肯定也是事情比较严重的,所以我不需要问太多,积极全力的配合你们,把你们需要了解的情况都跟你们提供就可以了,至于能不能帮到你们,那也只能希望可以吧!”

“你和祝盼香最后一次联系是什么时候?”汤力问,态度比较严肃而平淡,与贺宁始终笑呵呵的模样正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没有理睬*那故作真诚的举动,从始至终态度都是疏离的,没有因为*的言行发生任何的改变。

*一直在留意着面前这三个人的神情,自己这一番解释说明之后,竟然只换来了汤力这么冷淡的回应,并且只有下一个问题,没有任何的评价,这让他也感到了有些失望,内心里面也更加感到有些惶惑,面对一个不信任自己,甚至怀疑自己的人,这并不是最让人紧张的,真正令人紧张的是你根本就猜不透对方的态度和心思,看不出对方到底是倾向于相信还是质疑,更看不出来对方对于自己的事情,到底已经掌握到了一种什么样的程度,如何去应对才对自己更加有利。

所以这一次,面对汤力的询问,他一反刚才恨不得问一答十的那种健谈的模样,明显的迟疑了起来,而汤力他们似乎也并不着急,没有一点想要提示的意思。

*似乎是迅速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并没有迟疑的太久,他先是用略微带着一点尴尬的表情对面前的三个人笑了笑,然后用手揉搓着自己的脸颊,说:“你们肯定都知道我和祝盼香后来又有往来的事儿了吧?唉,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到了这个份上要是再遮遮掩掩,那我可能就更让人瞧不起了,虽然现在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

他端起面前的水杯,喝了一口,然后才继续说:“我和祝盼香当年分手之后,确实是分开了,这么多年以来也没有怎么联系过,后来前阵子我的身体因为工作太忙,出了一点小毛病,也没有什么大事儿,但是医生要求我住院几天,我就住院了,没曾想祝盼香就在那个医院上班,我们俩就又遇到了。隔了这么多年在遇到当初学生时代的恋人,其实我俩的心里面也都还是比较有感慨的,那种感觉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就好像与很久很久都没有了音讯的亲人重逢了似的。”

贺宁微微的挑了挑嘴角,心里面浮起一股嘲讽的情绪。*果然是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了几年的人,语言上面的技巧还是很深厚的,明明是一个有妇之夫与一个有夫之妇一段见不得光的苟且,偏偏被他这么说出来,倒好像很温馨似的,只是仔细一琢磨,又觉得非常的讽刺。好一个“很久很久都没有了音讯的亲人”,这个世界上有谁会跟自己久别重逢的亲人鬼鬼祟祟的去宾馆酒店开。房?

想一想*妻子频频独守空房等着在外面花天酒地之后的丈夫归来的那种孤独和压抑,想一想祝盼香曾经为*付出过的那些值得和不值得的代价,以及最后*对其弃如敝履时候提出的那个残酷的理由,贺宁觉得眼前这个保养得宜、道貌岸然的虚伪男人,可能是接手祝盼香这个案子以来,看到过的形形色色的人当中最可恶的那么一个。

*并没有察觉贺宁那嘴角一挑背后的想法,依旧摆足了一副文艺腔,深情款款的回忆着他和祝盼香旧情复燃的过程:“祝盼香也没想到会忽然又遇见我,她也感觉非常的开心。我那会儿住院,一个人实在是挺孤单的,她呢,值夜班什么的,忙完了也是无聊,所以我们就经常凑一起聊天,后来等那种重逢的喜悦稍微冲淡了一点,我们俩也聊了很多关于过去的事情之后,我就问了问她的现状,本来就是想表达一下关心,没想到我这么一问,她就哭起来了,说她的婚姻特别的不幸福,她的丈夫是一个胸无大志的人,每天就只是混吃等死,家里家外全都要她来努力操持,她生活的特别辛苦。我听了她的话之后,心里面也觉得非常的难过和自责,就想方设法的想要安慰她,让她能够稍微的高兴起来一些,没想到这么一来二去,劝着劝着,我们俩就都有点情不自禁了…”

“她婚姻不幸福,你自责什么啊?她老公又不是你给介绍的!”别说是贺宁了,就连平日里略显粗线条的唐弘业都听出*这番话里面的逻辑问题。

“因为她跟我说,当初跟我分手之后,她一直不能够放下这段感情,所以蹉跎了一段时间,把自己给耽误了,到最后才不得不找了那么一个废物当老公,所以我就觉得,如果不是当初我不够坚持,没有努力走下去,说不定她就不是这样的一个结果了。”*长叹了一口气,“毕竟是自己曾经爱过的女人,现在过的那么不好,换成是哪一个男人,心里都不会觉得特别好受的,我也就是一个有七情六欲的凡夫俗子,所以也是不能免俗,也没有更好的把控住自己的感情。”

“那你跟祝盼香这是打算重修旧好么?如果祝盼香没有出事,你们两个想过要跟各自的另一半离婚,然后你们两个再组家庭,重新真正的在一起么?”贺宁等*张口感情、闭口感情的说完了之后,忽然问出这样的一个问题。

*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贺宁会这么问,不过他很快的就给出了否定的答案:“不会,虽然说我和我妻子的感情肯定是存在着某些问题的,所以才会让我一时之间被过去的感情冲昏了头脑,忘了自己作为别人丈夫的责任和义务,但是我们还有个孩子,如果离婚的话,我女儿就变成单亲家庭了,我不希望那样。”

恐怕真正的原因既不是妻子,也不是女儿,而是有钱的岳父吧?贺宁暗想。

“祝盼香呢?”汤力问,“她有这种愿望么?”

“没有,”*连忙摆摆手,“至少她从来都没有对我说过。”

第六十五章 医药生意

“那你们两个人旧情复燃之后,你们是怎么看到彼此这一层关系,有打算如何处理的呢?”贺宁问*,因为根据之前调查过程中了解到的情况,祝盼香当年对于*的痴缠可以说是已经达到了一定程度,一直都执着于一个结果,不愿意放手,并且她对于自己现实当中的婚姻和丈夫又是有着诸多不满,现在两个人久别重逢,又算是旧情复燃,难道祝盼香真的可以保持淡定么?

“这个么…”*迟疑了一下,“我们两个确实没有怎么谈论过,毕竟我们两个平时事情都比较多,也只是偶尔才能遇到一起,再加上我们聊了很多关于过去的事情,一起回忆一下那段时光,或者是说一说彼此之后的生活什么的,我刚才就和你们说了,对于祝盼香,我是有一种亲人一般的亲切感的,所以我们两个能聊的也比较多,但是关于以后的打算…我们谁都没有提过,毕竟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而且也不是二十多岁,还很热血冲动的那种,我有老婆孩子,她也是有丈夫的人,我们两个这样就已经不太好了,谁还敢想更过分的事呢。”

“祝盼香应该也跟你说起过她和她丈夫的事情吧?”汤力问。

“说起来过,这不也是我们两个人之所以会…哦,应该说这是我最后没有控制住自己感情,被愧疚情绪冲昏了理智。”*对这一点倒是并没打算遮掩,“她跟我说过不少关于她丈夫的事情,我听了之后,作为一个男人来讲,确实觉得她丈夫很多方面都挺有问题的,首先就是没出息,不上进,一个男人,可以没有外貌,但是不能没有事业,或者说事业心,而且男人应该是一个家庭里面的经济支柱,俗话说的好,嫁汉嫁汉,穿衣吃饭,人家女人跟着你过日子,你就有义务让人家吃得好穿得好,过的舒舒服服的。结果祝盼香的丈夫根本就是一点打算都没有的人,过了今天就不想明天,拈轻怕重,工作上面也不努力不上进,有些混吃等死的意思,生活上也是窝窝囊囊,对祝盼香关心不够,所以祝盼香才会作为一个女人,一天到晚都特别的苦闷,觉得自己一点依靠和指望都没有。”

“祝盼香对你说她丈夫对她不好么?”贺宁问,虽然说通常来讲,像自己的情人控诉自己的妻子多么蛮不讲理,对自己漠不关心,这是一些外遇男人常见的套路,但是谁也不确定女人在外遇时会不会也是同样如此。

“那倒没有,她说了,她丈夫对她在生活上面的照顾倒是没有什么态可挑剔的,但是她说那个男人对她的所谓好和照顾,说白了就有点像是蒙起了眼睛拉磨的驴一样,直观闭着眼一圈一圈的瞎走,到底为什么要那么做,根本不知道也没想过,她还说她丈夫在和她结婚之前,就有过一段婚姻,对之前的老婆听说也是特别好的,甚至比对她还好,所以她觉得她丈夫对她的照顾和好,根本就不值钱,一点儿也没有办法让她觉得想要去珍惜什么的。”*回答说。

祝盼香对*果然是不一样的,贺宁在心里衡量着,在外界她一直觉得麻经纬是自己人生当中的耻辱,所以能不提就不提,甚至还刻意的把自己给塑造成一种“伪单身贵族”的状态,直接当麻经纬不存在,可是在面对*的时候,她却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把自己和麻经纬的相处模式,还有自己的那一肚子苦水都和盘托出,毫无保留,由此可见她对*的信任绝对是异乎于常人的。

这份超乎寻常的信任,自然是建立在感情的基础上,如果不是对一个人有着非常深厚的感情,任谁也不可能这么的掏心掏肺,祝盼香这么多年来,到底是不是有过曾经把自己和*的那一段感情真的放下的时候,恐怕除了她自己,谁也说不清楚,但是至少在两个人的意外重逢之后,祝盼香对*的那份热情恐怕不仅仅是死灰复燃,甚至还直接就回到了原本的那种程度吧。

祝盼香恨不得把自己里里外外所有的事情,事无巨细的都向*做个交代,又向他倾诉自己婚姻的不幸与痛苦,这就足以见得她对*的眷恋和依赖,海域对往日的不能忘怀,在这样的一种情况下,说她心里面没有一丝一毫想与*有个发展、有个结果的念头,贺宁是不相信的,但是*口口声声说的不知情,这到底是真是假,也不好分辨,毕竟有这么样的一种想法,和会不会把自己内心当中刚刚萌生的想法直接说出来让对方知道,这又是两件事,祝盼香对于*已经有了妻女的事情是否有顾虑,到了现在谁也没有办法去考察,所以只好不做深究。

有一件事贺宁倒是敢于根据自己的感受去加以判断,那就是祝盼香或许还像当年那样的爱着*,但是*对待她,虽然有着旧情复燃的举动,有着一些见不得光的非正常日爱日未关系,却未必用了心,或许祝盼香对他而言,仍旧是那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补丁,因为拿捏得住,所以完全不认为会有什么风险,可以做到一切尽在掌握。张建的妻子因为他不顾家,所以对他有诸多的不满,而根据消息,他在他的岳父面前,也同样是一副低姿态,这个男人在实际上远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风光,所以看起来体体面面的背后,他自己有多少腹诽和不满,他自己是很清楚的,在这种情况下,一个对他仰视、崇拜,不仅全盘欣赏,甚至可能还会把他抛出的橄榄枝当做是莫大的幸福这样一个女人,很显然就会成为了他去在心灵上面寻找平衡的需要,而祝盼香恰好扮演着这样的角色。

但是从另外的一个角度去看待,一个人,不要说是对于自己深爱的人了,这样的程度对于*而言很显然是太深了的,哪怕仅仅是对待一个自己付出了感情,并且与自己有着非比寻常的亲密关系的人,真的能够做到连名带姓,这么不加带一丝感*彩的去直呼其名么?*每一次说起“祝盼香”这三个字,都好像只是在谈论一个与自己没有一丝一毫关系的路人甲,语气里面的疏离和淡漠,是他故作神情的伪装所掩盖不住的。

“其实祝盼香挺不容易,但是也挺让人敬佩的,”*没有察觉到自己已经被贺宁给看透了,仍旧用充满了同情的语气不急不忙的叙述着,“她的丈夫不争气,她自己就肩负起了一个家庭当中原本应该由男人去扮演的角色,努力的去打拼事业,希望能够通过自己的能力,改善家里面的生活状况。这可和我当年认识的祝盼香完全不是同一个人了,上学的那个时候,她是一个比较不擅长和别人打交道的姑娘,感情比较内敛一点,并且特别的有个性,有的人不管你有多大的能耐,她看着不顺眼,就敢不理不睬。现在这么多年过去了,为了家庭,为了生活,她说她很努力的去建立自己的社交网,不仅在护士当中人缘很好,和科室里面的医生关系也相处的特别融洽,这都是她自己努力的结果。”

“她有和你提到过一个叫做庞成礼的人么?”汤力问。

*立刻就点了头:“提到过,庞成礼可是她们科室里的技术骨干啊,正好是搞业务的最佳年龄段,本身水平就好,医院方面也愿意花力气去栽培他,现在他们那个科室里的科主任已经年纪不小了,快要退休,庞成礼可是提科主任呼声最高的,据说他第一步先当上科主任,再过几年应该还有机会拼一拼副院长什么的呢,算是整个科室里面最有前途有发展的那么一个医生了。”

“没看出来,你住院时间不长,而且还不是在庞成礼的那个科室里面,关于庞成礼的事情,你了解的倒是一点也不少!”贺宁对他笑了笑。

*的笑容略微变得有点不自然起来,讪笑着说:“咳咳,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这也算是职业病了,听祝盼香说她和这个庞医生关系很好,然后说了一些关于这个庞医生的事情,然后心里面一下子就给记住了。”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是做医药生意的。那你主要做的是治疗什么疾病,什么科室会用的比较多的那种药物呢?”贺宁似乎随口问了这样的一个问题。

“我负责的这一边主要是一些基础用药,术后恢复方面的居多,所以倒是不存在哪个科室会比较需要用,很多科室都能用得上。”*回答说。

“抗凝剂做么?”汤力问。

“有的,抗凝剂类是有的,不过不止有这种,还有一些其他方面的药物,我没有什么不尊敬的意思啊,只不过呢,隔行如隔山,有一些药物的用法和名字可能说出来你们也不知道不认识,所以我就不逐一的去作介绍了。”*回答。

“那我大胆的猜测一下,祝盼香生前工作的那一所医院,你应该还没有谈下来吧?”结合方才*对庞成礼如此了如指掌的回答,贺宁做出判断。

*愣了一下,似乎是没有想到贺宁这么快就意识到了这里面的关联,便有些讪讪然的点了点头,承认的同时还不忘顺便拍个不大不小的马屁:“是,这事儿我得承认。我没想到这位警官看起来年纪不大的样子,考虑问题却是这么的通透啊!你们不要觉得我现实,走到哪里都想要攀关系,在商言商,既然我是个生意人,那肯定是要随时随地都考虑到商业利益的,否则那不就不是一个合格的生意人了么,是不是?我确实是有过这样的想法,如果说帮不上我的忙那也就罢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既然祝盼香说她和科室里面最有前途的潜力股医生关系特别好,平时对方也总是对她很关照,那如果她能帮帮我的忙,帮我牵线搭桥一下,那对我肯定是比较有好处的,过后我也不会让她白白的帮我,以她现在的生活水平,应该也会改善不少的。你们可别笑我太庸俗啊!”

“不会,不会,”贺宁摆摆手,半开玩笑似的说,“我们的心思都在祝盼香的案子上头,你是做什么的,庸俗不庸俗,跟我们都没有什么关系。”

“祝盼香有没有向你提过,她最近遇到过什么麻烦,或者有没有什么人想要找她的麻烦?”汤力把话题重新拉回到祝盼香的身上。

“什么人想要找她的麻烦…”*一副冥思苦想的样子,然后忽然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儿,“那还真有一个!她跟我提到过,说她的丈夫之前不是有过一段婚姻么,前妻好像是什么原因来着,反正是意外的就死掉了,之前的岳父母倒也不怎么打扰她丈夫,但是她丈夫的那个疯小舅子好像总觉得是祝盼香害了他姐姐一样,动不动就去尾随她,吓唬她,威胁她,今天说是要弄残废她,明天说要弄死她,有的时候那人就跟着她,一句话也不说,一点表情也都没有,把她吓得不行,就一直躲着那个人,怕他真的疯起来,把她给打了或者杀了,回过头来法院都不敢给他判罪,那她的苦不就白白受了吗!”

这个疯小舅子是谁,贺宁和汤力自然是知道的。

“那个疯子恐吓或者尾随过她几次?”汤力问。

“那她可没跟我说那么具体,我当时听了之后也很担心,还问过她需不需要我保护她,她都说不用了,那个人已经很久没有骚扰过她了,估计是疯劲儿过去了,或者是心思又牵扯到哪里去了。”

第六十六章 逃避

这个所谓的疯小舅子,自然指的是麻经纬前妻的弟弟郝睿,这个人之前跟贺宁他们在麻经纬的家里面打过一次照面,接触倒是谈不上,但对方的心智和性格确实让贺宁和汤力都感觉似乎是有些问题的,并且对方的的确确有过精神病的发病史,说是疯小舅子倒也不为过,关于尾随骚扰祝盼香的事情,之前麻经纬提到过,就连郝睿本人也都非常坦然的承认过,基本上可以肯定是客观存在的事实,只是郝睿对祝盼香到底存在着几分主观恶意,这个却是不好揣测的。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需要向你确认一下,虽然我们也已经询问过祝盼香的丈夫了,但是毕竟他们夫妻两个人的感情和关系都是比较微妙的,而你就不一样了,你是和祝盼香正儿八经在一起恋爱了很多年的人,又是她的初恋,肯定对她的一些个人情况了解的也比较多一些,”贺宁想了想,关于郝睿的事情既然*也说不出来那么多,她索性也就不追问了,而是转而询问起别的来,“那么据你所知,祝盼香的身体怎么样?我是指除了生育能力之外的其他方面。”

*听了贺宁的最后一句话,一时之间脸上的表情就变得有些尴尬了,他意识到警方了解到的情况远比他原本以为的要更多,顿时就有那么一点不大自在了,但是不得不说的是,这个男人的心理素质还是非常过硬的,他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把方才的心虚气短统统藏了起来,恢复了一脸的淡定。

“这么说倒也是,中间分开的这么多年我不太确定是不是足够了解她的情况,毕竟近况什么的,也都是她说给我听的,具体是不是那么回事儿,我也没有办法去验证,但是过去学生时代,我们两个在一起的时候,这些事情我倒是可以说还算是有一些了解,毕竟恋爱一场,也是用过了心的。”他点点头,回答说。

“那据你所知,祝盼香的身体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健康问题,比如说心血管方面不是特别健康之类的?”贺宁问。

“这我倒是没有怎么听说过,”*摇摇头,回答的还算笃定,“她从上学那会儿身体素质就一般般,三天两头就愿意有个什么头疼脑热,感冒发烧之类的,但是也就只是这种小毛病而已,大毛病是没有的,你说的那种心脑血管方面的问题应该也是没有过的,我虽然不是医学工作者,但是毕竟是做医药生意的人,或多或少也得做点功课,稍微了解了解。虽然说最近这些年吧,心血管疾病都有低龄化年轻化的趋势,但是高发人群也还是集中在中老年人的那个阶段上头,祝盼香才三十七八岁,又没有肥胖之类的困扰,我觉得她应该不会有那一类的问题,我们最近接触的时候,一起吃饭,我看她什么都吃,也没见有什么忌口的东西啊。哦,不过当然了,这种事我是不敢乱下定论的,这也只是我个人的猜测而已,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也不太清楚,你们还是别拿我的观点当真了。”

“你们两个人那么私下里头来往,你家里还有祝盼香的家里面,有没有什么察觉?”汤力等*说完了之后,又忽然开口问。

*面对这个问题,还是多少有那么一点不大自在的,毕竟他也是很清楚,自己和祝盼香两个人的关系意味着什么。想了想之后,他说:“我家里面肯定是不知道的,这个我有信心,至于她那边,我就不知道了,祝盼香说她平时很少跟她丈夫沟通,就算没遇到我之前,她也不怎么爱回家,有的时候宁愿和同事什么的一起出去热闹出去玩,她丈夫也管不了她,不敢总是追问她什么的,所以我估计她那边应该也没有什么问题,毕竟如果已经察觉了的话…”

后面的话,他及时的刹住了闸,没有继续往下说,估计是他自己的心里面也很清楚,这话说出来并不光彩。

贺宁又询问了一下祝盼香失踪之前的那两天,*的行踪,*在这个时候才第一次的表现出了言辞闪烁,说那段时间自己一直在陪一个特别难搞的客户,想努力拿下一笔很重要的生意,所以一直都没有怎么顾得上回家。虽然说他的语气听起来还是十分笃定的,一副言之凿凿的样子,就连被贺宁追问起一些细节来,也是头头是道,但就因为他的反应太过于迅速,对于太多的细节都记得异常清楚,反而给人一种用力过猛,略显不真实的感觉。

但是贺宁他们并没有拆穿,*提供完了这些情况之后,就借口说公司里还有要紧事,脱不开身,然后就先行离开了。

“你们说,这个*在祝盼香遇害期间,到底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啊?还至于这么大费周章的编一套这么详细的瞎话出来?”唐弘业等*走了之后,有些疑惑不解的问,虽然三个人并没有就此事去特意讨论一下,却都凭借着常识和直觉,认为*是特意编好了台词,记了个滚瓜烂熟,今天来应对他们的。

“反正我觉得应该不是杀祝盼香的这件事。”贺宁想了想之后,开口说,“刚才咱们问他,祝盼香是不是有心脑血管方面的问题,他说应该是没有,也不知道对方是否有服药的情况,我觉得如果他真的是咱们要找的凶手的话,那为什么不顺水推舟的说祝盼香的确有这方面的问题,所以一直都有规律服药呢?”

“还有另外一种可能性吧?”唐弘业提出了另外一种观点,“他很有可能是真的不知道,所以才会在血里面又掺了大量的柠檬酸,用来防止血液凝固啊!”

贺宁一愣,她不得不承认,唐弘业说的这种假设也是同样成立的,即便*和祝盼香两个人之间又死灰复燃,重新建立起那种不为道德所允许的婚外情关系,却并不意味着*会对祝盼香所有的事情都了如指掌,虽说祝盼香对*在很多事情是都是表现的毫无保留,就连对麻经纬的诸多不满都是和盘托出的,但是她也并不是真的全然去掏心掏肺的把真实情况都说给*知道,比如关于庞成礼的那一部分。祝盼香和庞成礼之间是否存在着曾经为之堕胎的情况,这还需要进一步的核实和查证,但是可以确定的是,这两个人的关系早就已经莫名其妙的降到了冰点之下,恨不得来个王不见王才好。在这种事实情况下,祝盼香却还一味的鼓吹自己与庞成礼的关系,或许是出于一种虚荣心的考虑,怕*认为她只是一个没有什么实际手段和好处的护士罢了。

祝盼香可以为了自己的面子考虑,就对自己和庞成礼的关系进行粉饰,那么关于她是否有过或者正在有服药等问题,恐怕祝盼香自己不说,庞成礼也没有地方可以去打听,自然也就无从得知了,倒未必是*存心欺瞒。

“那这么一来…”被唐弘业这么一说,贺宁也有点吃不准了。

“那边先放一放,先考虑一下郝睿吧。”汤力对贺宁和唐弘业说。

“你说的对,郝睿到底是真疯还是装疯,这事儿也很重要。”贺宁想不通*的事情,索性就先不去想,“只不过咱们要怎么去验证呢?”

“麻经纬前妻的娘家就在本地,上门去谈一谈也不算麻烦。”汤力看了看时间,*走了之后,时间也还不算晚,从年龄上来估算,麻经纬的前岳父母应该也都是退了休的年纪,这个时候找上门去,应该不会扑个空的。

“那咱们这就出发吧!”贺宁站起身来,准备和汤力一起出发。

“我就不跟你们一起去了,”唐弘业开口对他们说,“之前调查庞成礼和祝盼香那段时间到底是不是藏到哪里去处理自己‘捅篓子’的事情,还没有一个明确的结果呢,然后被老汤那个青梅竹马母女两个一搅合,我就暂时先给搁下来了,现在不能再多耽误,我还得继续查那件事,麻经纬前岳父母那边你们两个去吧。”

的确,眼下明确了庞成礼和祝盼香到底有没有那么样的一段,对于梳理清楚祝盼香身边与她有恩怨的人都有哪些非常重要,汤力和贺宁自然是不会对唐弘业这样的决定产生异议,于是唐弘业就率先出发,去继续之前的调查工作。

汤力和贺宁正准备离开的时候,一个完全出乎他们意料的人却出现在了公安局的大门口,与正准备开车赶往麻经纬前岳父母家的汤力、贺宁遇了一个正着。

“你怎么来了?有事么?”贺宁无比诧异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妻子,没想到她竟然会跑到公安局来,而且愁眉苦脸,似乎满怀心事。

“我是有些事想要来问问你们,正好遇到你们两个,那我就不用上去了。”*妻子咬了咬嘴唇,似乎有些为难,也有些纠结,“你们昨天上我们家里去好*,今天他是不是一大早就过来了?”

“哦,是的,他过来配合我们的工作,调查结束就已经走了,说是急着要回公司去解决和处理事情。”贺宁不明白为什么她要这么问,点了点头。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一句实话,”*妻子一把拉住贺宁的手臂,神色复杂,声音也因为过于紧张而透出了几分颤抖,“你们找他来调查,是不是因为出事的人跟他有什么关系?出事的是不是女人?他…在外面是不是有事儿?”

贺宁看她这副样子,脸色苍白,手虽然紧紧的拉着袖子,却又透着几分无力感,在问完了那番话之后,她的牙齿就一直咬着自己的下嘴唇,把嘴唇咬出了一道深深的印子,几乎没有了血色。

“如果你坚持想要问,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要先好好的考虑清楚,你是真的想要知道么?有些事情知不知道是一回事,内心里面到底想不想去知道,这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你刚才问的那个问题,我有办法回答你,但是你自己有没有勇气去了解和接受?毕竟想要打听事实真相其实没有什么太难的,难的是怎么去接受这样的事实,这个你最好先想清楚。”贺宁并没有立刻就回答她或者拒绝她,而是耐着性子提醒着*妻子,让她考虑清楚了再开口。

*妻子听了这话,果然迟疑了,她咬着嘴唇,眼神飘忽,似乎是陷入了一番天人交战,有些举棋不定,贺宁也没有催促她,去找麻经纬前岳父母没有那么紧急,所以她还可以再给张建的妻子一点点的时间去仔细考虑清楚。

*妻子大约考虑了一分钟,原本死死拉着贺宁衣袖和胳膊的手缓缓的松开了,之后,她对着贺宁笑了笑,笑容里面渗透着一种涩涩的味道。

“不好意思,是我冲动了,”*妻子对贺宁说,“那我就不打扰你们的工作了,你们忙着,我先走了。”

说完,她彻底松开手,转过身去,有些趔趔趄趄的走开了,似乎有些神色恍惚,仿佛丢了魂一样的。

“唉,她还是不愿意面对现实啊,”贺宁看着*妻子离开的背影,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我稍微提醒了那么一句,她就退缩了,可能对于有些女人来说,面对现实要比逃避更困难,归根结底还是宁可自我催眠,让自己盲目到了视而不见的程度,也不肯去正视和直面问题。就是不知道这种带着怨恨情绪的逃避,到底能维持多久。等到她再也没有办法自欺欺人的那一天,*就有苦头吃喽!”

“自己脚上的血泡,都是自己走出来的。”汤力在一旁说,“咱们现在就出发吧。”

第六十七章 疯

贺宁点点头,跟着汤力上了车,劝人这种事,始终是劝得了皮,劝不到瓤,听得进去的人一点就透,听不进去的说的再多再透彻,也还是会执迷不悟的继续钻牛角尖,把自己封闭在自己创造出来的假象当中,继续自我麻醉。

张建的妻子算是这里面的哪一种,贺宁也不好妄下定论,毕竟她也没有怎么和这个女人打过交道,并没有什么实质的了解,更何况这归根结底是别人家里头的家务事,她没有资格也没有必要去指手画脚,所以打发走了也就算了。

“不过话说回来,”贺宁没有去纠结张建的妻子到底是会自我催眠的继续与*维持婚姻,还是会深究到底,向*讨一个说法,但是她却想到了另外的一个问题,“假如我是*的老婆,让我知道从头到尾我的丈夫跟我在一起,都只是为了钱,从头到尾都没有拿出过多少真情实意来,并且还背着我跟什么学生时代的前女友藕断丝连,发展不正当关系,那我一定气死了,说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我的话,可能会想要收集证据,然后让那个欺骗感情,对婚姻不忠的男人净身出户,滚得越远越好,但是很显然*的老婆对*的爱远比*对她的要更深上许多倍,爱的越深,反弹起来的时候,可能就恨得越厉害,假如她舍不得直接报复那个背叛了自己感情和家庭的男人,那这股火就得往小三的身上发泄。”

“你的意思我明白,这种可能性也不排除。”汤力听完贺宁的话,点了点头,“先去见见郝睿的父母再说。”

麻经纬的前岳父岳母经济条件还是比较不错的,这一点从之前他讲述过去的事情时提到过的一些只言片语也能了解个大概,当初他大学毕业跟着前妻来到a市的时候,是前岳父岳母承诺会帮他托亲戚安排工作,做出了一些诸如此类的承诺,但是到了最后因为前妻的意外死亡,前岳父岳母对麻经纬反目,过去的承诺自然就也不作数了,这也是使得麻经纬如今仍旧卡在与自己专业毫无关系的职位上面,充当着不上不下的鸡肋角色的一个客观原因。只要当初不是单纯的说一说大话,那么能够帮麻经纬解决工作,不管是直接还是间接,也的确可以说明了他的这对前岳父岳母在人脉上面的实力水平。

麻经纬的前岳父岳母,也就是郝睿的父母住在a市一处不错的封闭式小区里,这个小区在十多年前也算是在a市名噪一时的高档住宅了,因为在当初的时代背景下,这个小区的配套设施建设的相当完善,并且本身又恰好是处在a市的黄金地段,住在里面的都是要么有钱要么有势的人家,虽然说这十多年过程当中,a市又有许多更好更高档的楼盘逐步的开发起来,原本住在这里的达官贵人们早就已经搬离的七七八八了,但这个小区的名气依旧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