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季影看样子也是一个挺有自信心的人呐！”杜鹃不打算去和黄立雯唱反调，毕竟她还希望两个人的对话能够进行下去呢，“这个风筝线断不断，可不全是拉着线的那个人说了算的，风筝飞在天上，如果风太大，拉也拉不住呀。”
“那倒是，”黄立雯颇以为然的点了点头，“你说的这句话还挺有道理的！以前范姐跟我说风筝线什么的，我也没多想，你刚才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好像确实是啊！我以前怎么就没有悟出这个道理来呢！我前夫这个风筝的风筝线当初会断了，那可不是我没攥住啊，是他非得太高太远，风太大，所以断了啊！唉，范姐估计也还没有悟出这一层来，姐夫虽然越飞越高，越飞越远了，不过风筝线还没断，所以范姐也不用去想这种事吧。我原来以为范姐家里头就算有什么坎儿，也得是因为姐夫的什么事儿，真的是做梦都没有想到过会是他们家孩子…”
黄立雯是满脸的唏嘘，唉声叹气的，她似乎都没有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话里面流露出来一层另外的意思——林杰是范季影家庭当中的不稳定因素。
“我们也听说林杰在他工作的单位，职位还可以，手里头也还是有一点权力的，估计身边的诱惑也应该不会太少吧？”杜鹃其实并不知道林杰有没有哪方面的桃【hx】色【hx】绯闻，只是依照着人的一种普遍存在的思维惯性，故意朝这个方向去说，毕竟在很多人看来，“男人有钱就学坏”好像已经成了一种定理，事业有成的男士一定会在家庭之外还有其他的桃花和红颜。
黄立雯毕竟算是范季影工作的幼儿园当中比较多出入范季影和林杰家中的人了，所以杜鹃也算是想要诈她一下，看看黄立雯是不是知道一些别人不知道的。
黄立雯被她这么一问，果然露出了一脸日爱日未的表情，似乎想要说，但是又觉得不大合适，怕显得自己这个人有些不厚道，内心里挣扎了半天，最终还是八卦的热情战胜了顾虑，脸上也跟着换上了一副豁出去的表情。
“我跟你们说啊，这话可别外传，要不然我怕人家对范姐说三道四的，你们也知道，她一直都是我们园里面幸福的典范，但是可不是所有人都那么善良，对她全都是羡慕或者祝福，也有那种嫉妒她，巴不得她怎么怎么着的呢。”她小心翼翼的提醒杜鹃和唐弘业，“现在人家孩子刚刚遇到这样的事情，家里头已经乱七八糟的了，要是再传出去什么风言风语，那范姐的压力就太大了！”
“嗯，你放心，我们心里有数，你今天跟我们说的，我们绝对不会传到你们幼儿园里面去让别人知道的。”杜鹃对她郑重的点了点头，当然了，她在作保证的时候也算是跟黄立雯玩了一个文字游戏，她只是承诺这件事不会经由她们传到幼儿园去，可并没有说谈话内容就只在他们三个人之间。
开什么玩笑，假如说黄立雯说出来的东西只是毫无价值的花边新闻，那也就罢了，假如真的是有价值的线索，那他们当然也需要去和局里面的其他同事交流沟通，并且顺着这条线调查下去，怎么可能就此打住呢。
黄立雯没有多想，得到了杜鹃的保证，她好像也放心下来了，并且没有一丝一毫的怀疑，她对杜鹃和唐弘业说：“这事儿之前我真的是谁都没有告诉过，一直就想烂在自己肚子里的，没打算告诉别人，毕竟范姐是我的恩人，也是我的领导，于公于私我也不想去到处传播关于她的这种事，不过这回你们问起来，我估计也肯定是怕有什么人会对她儿子不利吧？那我就豁出去了，跟你们说说。”
杜鹃对她点点头，示意她说下去，他们会洗耳恭听。
“我那一阵子特别情绪低落，真做不起来，工作也被放了假，说什么时候调整好，什么时候才能恢复。毕竟那时候家长闹的那么凶，那架势就仅次于…”她眼神闪了一下，“也没什么仅次于了，就是最凶的一次了。要不是范姐给我打包票，我根本连工作都保不住。那些破事儿我之前跟你们说过，这会儿就不啰嗦了。我也跟你们说来着，那阵子经常周末我就住在范姐家里头，她怕我一个人一直闷在家里面，不但没把心态调整好，反而还钻了牛角尖。
我那阵子不瞒你们说，晚上几乎是一宿一宿的睡不着觉，都是靠去医院，医生给我开安眠药才能入睡的，那次也是巧了，我去医院开药，医生给我开了药，但是说我这样下去不行，不能完全依赖安眠药，这样时间长了对睡眠影响更坏，让我通过其他的方式尽量调整，药可以给我开，但是能不吃尽量不吃。我那天从医院回来，就被范姐叫他们家去了，晚上住那儿，睡前本来想吃药的，想起来医生告诉我的话，我就忍着没吃，结果就没睡着。”
她回忆起那一段来，表情也变得有些尴尬起来：“那天林开朗已经睡了估计，范姐没睡，因为姐夫还没回来，她一般都有不管多晚，尽量等姐夫回来再回房间去睡的习惯，所以就让我先睡的，我住的他们家客房，客房离客厅比较近，我睡不着，都能听见范姐看电视的声音。然后他们家电话就响了，我听范姐接电话的时候，最开始声音是挺客气的，估计是不认识打电话过来的号码，结果后来范姐说的话，越听就越让人觉得不对劲儿了，我觉得好像是小三儿打电话过来示威。”
“我在屋里头当时都傻眼了，我就觉得这种事我能遇到，没道理范姐这么幸福，她也能遇到啊！不是一直都说姐夫对家里头很好的么！你们不知道，我当时还没有从自己的经历里头走出来，所以一听到这种事情，就心砰砰直跳，感觉血都往脑袋上面涌，那时候我真的是下意识的就跑到门边上去偷听了，也没有什么偷听别人家私事的那种恶趣味，就是觉得万一真的是我猜的那样，范姐假如需要我，我一定义不容辞！我那会儿孤立无援，现在假如范姐也遇到了这种事，我一定要帮助她，说什么也不能让那个三儿占了便宜！”
“你是怎么听出来是什么小三儿示威的呢？”
“这还不容易么，我听不到电话那边说什么，不是还能听到范姐说的话么！范姐平时跟谁说话都是那种温温柔柔的调调，毕竟我们的工作性质摆在那里，不管是跟小朋友沟通，还是和小朋友的父母沟通，态度上都是要柔和的，我还没见她跟谁说话那么冷冰冰的声音过呢，那一次也是第一次。”
黄立雯抚着胸口说：“现在想起来，我还是忍不住觉得心脏有点砰砰乱跳！我在屋里就听范姐接起电话之后，好半天没有说话，再开口的时候，语气语调就都不对了。她大概就是说了一些‘你做这种事一点意义都没有’，‘我不会因为你随便几句挑拨就上当’，还有‘不管你怎么说，我选择相信我的丈夫，他是一个有家庭责任感的人，不会随便的辜负我们的信任’，你们说一说，说出这种话来能是因为什么呀！不就是因为姐夫在外面有了别人了么！”
“然后那天晚上你睡着之前，林杰回来了么？”唐弘业问。
黄立雯摇头：“他要是回来了，那之前的那一通电话不就一点意义都没有了么！之前范姐跟我说过，说姐夫是之前两天就出去外地出差了，周末不知道能不能赶回来。我后来听那个意思，小三儿好像是说姐夫根本就不是出差，就是去跟她在外面鬼混还是怎么样的，估计就是想让范姐先乱了阵脚呗！”
“你稍微等一下，”杜鹃皱了皱眉头，她方才就觉得听黄立雯说这些话，总感觉有什么地方好像怪怪的，现在终于意识到了，“你说你那时候去范季影家里住，每一次都是一个人住在他们家的客房里面？”
“那当然了！”黄立雯一脸的莫名其妙，似乎不明白为什么杜鹃会问出这样的傻问题来，“要不然呢？我总不能跟范姐睡在一起吧？虽然说她对我挺好的，我也非常的感激她，但是那关系也没有好到了睡在同一张床上的份儿上啊！”
“范季影家里面不是面积不提大，只有两个房间么？”杜鹃问。
黄立雯的表情顿时就变得有些难看了，她咬着嘴唇，右手下意识的开始扣左手指甲旁边的一块死皮，三下两下，估计力气有点大，那块死皮被她给生生得抠了下来，血迅速的从破皮的地方流了出来，她都没发现，又抠了一下，摸了自己一手黏腻腻的血，一低头，这才发现自己干了什么，慌忙从茶几上抓过纸抽按在流血的地方，脸上的表情就更加的尴尬了。
“你这是怎么了？”杜鹃对她笑了笑，“方才不是还说得好好的，怎么这会儿又顾虑重重起来了呢？”
“我是不是给范姐，不对，应该说，我是不是给姐夫惹事儿了？”黄立雯有些心神不宁的问，“我以为你们说去过他们家，是说去过他们真正的家…我没想到他们俩没让你们过去家里，去的是旧房子…我现在觉得心里面有点乱糟糟的，有点慌…”
“你别慌，我们只负责调查林开朗的案子，关注点也只在与林开朗的事情可能有关系的问题上面，所以不用有顾虑。”唐弘业对她笑了笑。
“真的啊…？”黄立雯有些吃不准，不过倒好像是也悄悄松了一口气，“你们可别骗我啊，我不想当范姐面前的罪人呐！”
、第二十一章 幸福的标准
“不骗你，你放心吧。”杜鹃对她点点头。
“那我可就信你们了啊！”黄立雯一副将信将疑的样子，不过还是选择了开口说出自己所了解的情况，“是这么回事儿，范姐的工作你们是知道的，我们园的工资也就那么回事儿吧，也就够应付个日常开销，所以他们家的生活质量，其实还是靠姐夫来改善的，姐夫那边毕竟大小也是个领导，而且县官不如现管，所以还是有一些油水的，就是…你们也明白的，那些事情见不得光。所以他们就把当初结婚时候的老房子作为自己家的地址，实际上平时是不住那里的。”
黄立雯说出的这件事，杜鹃和唐弘业其实也并没有觉得特别惊讶，毕竟在这个案子的性质还停留在绑架勒索的时候，林杰瞒着警方私下里答应了给绑匪提供赎金，他可是在短时间之内就筹到了对方要求的天价赎金，如果说自己家一点家底都没有，全靠和亲朋好友东拼西凑，在那么短的时间里能凑出那么多钱，似乎也并不是特别的现实，这也是为什么之前他们去林杰和范季影家的时候，看到他们家如此局促的格局，还有简陋的装修，会表现得如此惊讶。
“那实际上他们家是一个什么样的面积大小和装修风格呢？”杜鹃问。
黄立雯说：“他们家那个房子，具体是多大面积我也不知道，反正…比我这个小破房子可要好多了，房间特别宽敞，客厅也是，范姐和姐夫的主卧，还有林开朗的卧室，都有自己的浴室厕所，所以我住在他们家的时候，虽然是住在客房里面，得用外面的卫生间，但是基本上也就是我自己用而已，特别方便。我那时候就想啊，跟范姐比起来，我过的日子简直不像是人过的！那会儿我连这么个房子都没租，因为一下子觉得没有安全感，就怕自己钱不够用，所以当时是找了一个那种群租房住的。
还是范姐跟我谈的，她说我那么下去不是个办法，越是在那种很差劲的环境里面，我的心情和状态就越是没有办法调整出来，所以我首先要做的就是从脏乱差的环境里面跳出来，这样才能振作起精神来，才能重新找到生活的意义。哪怕吃的穿的稍微差一点也没有关系，就当是减肥了，但是住的环境一定要过得去，这样才会意识到，自己是真真正正的在过生活，而不是凑合活着。”
“看得出来，你把她的这个劝告听进去了。”杜鹃环顾了一下周围，黄立雯租住的这个房子虽然说没有什么特别高档的装修，但是总体来说条件还比较不错，该有的家具和家电一应俱全，格局也比较合理，光线充足。她之前也有过一阵子找房子的经历，所以对a市的租金是什么样的有个大概的了解，这样的一个房子，按照当初她的租房预算都绝对是超过了的，她觉得黄立雯的工资收入照理来说应该不会比他们高出一个大层次来。
“是啊，一开始也是勒紧了裤腰带，真的就当是减肥了，但是觉得挺值得的，”黄立雯点点头，带着一脸满足的微笑，看了看四周，“我当时找房子的时候还有一些犹豫，不知道范姐给我出的这个主意到底是不是真的适合我，毕竟那可是一大笔房租，我当时真的是因为离婚元气大伤，手头根本也没有多少钱。但是一看到这个房子，我当场就决定要租下来了，因为格局什么的，真的是一看就从心底往外喜欢，感觉就好像一见钟情似的。所以我一咬牙就租下来了，现在回头看看，范姐说的太对了，自从住进来之后，每天回到家，我心情都特别好，想一想就会觉得，有什么了不起的！谁离开谁还不能好好的生活呢！我也可以过的很好！”
说完之后，她又干笑了几声：“当然了，我这就是井底蛙的眼界，或者说，原本过的虽然还不错，但是毕竟被砸到谷底了，重新往上一步一步的爬，能爬到现在这个状态，我就对自己还算是比较满意了，跟人家范姐家里头是比不了的，人家光是一个衣帽间就比我这里那个小屋还要宽绰一点呢。其实你们想一下也能猜得到吧，要是范姐家里头就真的是你们去看到的那么一个小破房子，姐夫的工作也没有什么实惠，外面的野女人怎么会愿意黏上来呢！我那个该死的前夫，能被人给缠上，那么丧尽天良的对待我，不就是因为有了几个臭钱么！”
正好她把话题又拉了回来，唐弘业就顺势问：“那你之前不小心听到的那件事，后来是怎么处理的？我看范季影和林杰的感情还是挺好的呀。”
“当然了，特别好！所以我才佩服范姐呢，我要是有她一半的手腕和脑子，也不至于当初被坑的那么惨，早就把外面的那个女人给挤出局了！”黄立雯颇有些感慨的说，“那天晚上，我以为范姐不得特别生气的给姐夫打电话找他对质什么的呢，结果范姐什么都没有做，就跟没事儿人一样，后来第二天姐夫就回来了，范姐也是笑呵呵的把他迎进门，那天还特意做了一大桌子饭菜，特别丰盛，两口子在饭桌上有说有笑，要不是我记性还行，估计都得以为是自己睡觉做梦呢。
吃完饭，林开朗还没回家呢，好像是补习还是什么的，范姐让我在客厅里头看电视，她跟姐夫两个人去他们家书房，关起门来谈了半天，我都看了两集电视剧了两个人都没出来。说实话那天我也是悬着心的，就怕两个人真的吵起来，你说我一个外人在那里，这多尴尬啊！后来我担心的事儿也没发生，我都困得不行了，犹豫要不要自己先回房间去睡觉的时候，俩人总算是从屋子里头出来了，我还假装特别专心的看电视，就怕万一范姐哭的两眼通红，或者是姐夫脸色难看什么的被我瞧见，以后难免会尴尬。结果你们猜怎么着？俩人就跟没事儿的人一样！”
“之后这种事你还遇到过么？”
“没有过了，就那么一次，要不是我那天听到了，估计都看不出来他们两个之间出现过问题。”黄立雯满眼都是崇拜的表情，“范姐真的是太厉害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这件事根本就是一场误会对不对？”杜鹃故意曲解黄立雯的意思，“是有人存心想要给范季影和林杰两个人捣乱来着？”
“嗨，哪是什么捣乱啊，要我说，十有八九是姐夫真的犯错误来着，”黄立雯摆手，“这种事也没有什么不好想象的，但凡是事业有成的男人，有几个没有面对过这样的诱惑啊，经得住诱惑的还是在少数，能够像姐夫那样能迷途知返，知错就改的，对家庭还抱有着责任感的，真的就算是非常非常好的了！”
“这件事，范季影从头到尾都没有表露出来过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对么？”
“对啊，而且那事情都过去很久了，你看，我现在这个状态，怎么可能还需要成天被范姐安慰开导，成天跑去人家的家里面混饭吃呢！而且我从那次之后，其实也没有完全调整好，但是我也不去范姐家里面了，我觉得这种事儿还是越少撞见越好，所以出于避嫌的考虑，我也就不怎么去他们家了。”
“这我就有点不明白了，”杜鹃蹙眉看着黄立雯，“你之前一直说觉得范季影在你心目当中就是幸福的典范，可是你分明就撞见过他们家最不希望外人知道的感情问题，而且还是外遇的这种性质，为什么你还会那么认为呢？”
黄立雯并不觉得杜鹃的这个问题有什么难回答的，她有些无奈的笑了笑，在回答杜鹃的疑问之前，先问了杜鹃一个问题：“妹妹，你应该还没结婚吧？”
杜鹃摇摇头：“确实还没有结婚。”
“那就难怪了，你要是结了婚，过上几年日子，估计就会体会到什么叫做生活当中的无奈了。”黄立雯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其实人一辈子，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当然了，主要是男人，真的是会遇到好多的诱惑，各种各样的，能不能把持得住，谁也说不准。所以很多时候，真的是不能太求全责备，范姐说的对，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时候，就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对方还拉的回来，就不要去计较那么多。这就相当于你吃东西的时候，舌头被牙齿给咬了，疼么？肯定是疼啊！但是你能因为这样子，就把满口的牙都给拔掉么？肯定不能吧！我是被我前夫坑过的人啊，跟我那个垃圾前夫比起来，姐夫知道对范姐好，还能帮忙接送孩子，在外面有能耐赚钱让老婆孩子过上舒服的日子，再加上一个知错能改，没有丧失原则，这还不够让人羡慕么？我要是当初能像范姐，我前夫能像姐夫那样，可能我今天的生活也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会比这要好上很多！”
她正说着，忽然门外传来了开门的声音，杜鹃和唐弘业有些吃惊，黄立雯则一下子有些慌张起来，她好像被电了一下似的，赶紧坐直身子，嘴里面正说着的话题瞬间就发生了改变：“所以他们两口子真的是感情特别好，为人也非常不错，我不知道究竟什么人，竟然对林开朗一个孩子这样…”
伴随着她说话的声音，门开了，从门外走进来一个看起来有四十多岁的男人，剪着圆寸头，戴着一副黑框眼镜，上半身穿着一件宽松的白色t恤衫，下身一条大短裤，脚底下趿拉着拖鞋，手里面还提着一个装了不少蔬菜的袋子。
“雯雯呐，我回来啦！我的天呐，这到底是什么破天儿啊！怎么会这么热！我下了公交车就拐去买了一点菜而已啊，现在我浑身上下都湿透透的，一点干的地方都没有！就连裤…”那个男人一边嘴里面抱怨着，一边换上拖鞋，换好了鞋子一抬头，这才发现客厅里面还坐着两个陌生人，这把他吓了一跳，差一点就要说出口的话也赶紧给咽了回去，面色有些尴尬，“啊…有、有客人啊？”
“不是客人，是两个公安局的警察，”黄立雯赶忙站起身来，“我们园长的孩子不是被人给绑架了么，到现在都还没救出来，所以警察过来找我了解一下情况。”
“啊，那…你知道的就说，不知道可别胡说八道啊，”那个男人摸了摸后脑勺，有点不自在的说，“这不是都好多天的事儿了么？这么长时间都没救出来啊？那这孩子估计…也没救了吧？”
“好了，你还说我，我看就你能胡说八道！幸亏这是范姐不在这儿，要不然的话你这一句话说出来，还让不让人家活了！”黄立雯嫌男人不会说话，赶紧开口阻止他继续说，然后一脸讪讪的对杜鹃和唐弘业介绍说，“我给你们介绍一下哈，他姓柴，叫柴俊，是我男朋友，我们俩可能过一阵子就结婚了。”
这个叫柴俊的男人咧嘴冲杜鹃他们笑了笑，估计也知道自己在这里帮不上什么忙，所以就没有多逗留，提着菜就进了厨房，看样子是准备要做饭了。
“那，你们还有比的事儿么？”柴俊一回来，黄立雯似乎就不想再多说什么了，态度比方才显得拘谨了很多。
“也没有什么了，我们的联系方式你有，如果有什么你认为会对案情有帮助的，可以随时联系我们。今天我们就不多打扰了。”唐弘业看出了端倪，也没打算继续留在这里，示意了杜鹃一下，就准备告辞了。
“那行，我送你们吧！”黄立雯一边说，一边冲厨房里喊，“老柴啊，我下楼去送送这两个警察啊，一会儿就回来！”
“哦，你去吧，回来正好吃饭！”柴俊在厨房里面喊了一句。
、第二十二章 顺路拜访
三个人一起出了门，把家门给关严实了之后，黄立雯才有点讪讪的对杜鹃和唐弘业挤了一个笑容出来：“不好意思啊，你们估计也看出来了，刚才老柴回来之后，我说话就有点放不开…主要是我没怎么跟老柴提起来过我过去的事儿，觉得没有必要让他知道，我也就是有时候想起来自己的遭遇，会觉得有点忿忿不平而已，要是让他知道了，保不齐会不会怀疑我是放不下我前夫，那就没有必要了，男人么，有的时候其实心眼儿也挺小的，我好不容易打算收拾好心情重新开始了，不想再出现什么岔子，也希望你们能够理解一下！”
“嗯，我们可以理解你的处境。”杜鹃点头，她看了看黄立雯，“我其实还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也希望你能跟我们实实在在的聊几句。”
“行行，你想问什么就问，只要我答得上来。”黄立雯答应的很干脆。
“刚才在你家里面的时候，没有来得及问，”杜鹃怕黄立雯觉得为难，特意把音量压低一些，“你们幼儿园之前是不是遇到过什么需要你们统一阵线的事？”
黄立雯的反应并不慢，听她这么一问，就知道了杜鹃想要问的是哪一方面的事情，她表情有些为难，稍微犹豫了一下才说：“可能是有吧，我也不确定…”
“要么有，要么没有，怎么会不确定呢？”唐弘业觉得黄立雯的回答有些匪夷所思，多少给人一种敷衍搪塞的感觉。
“我没有糊弄你们的意思啊，你看，连范姐有一个真的家和一个假的家这种事儿我都告诉你们了，我还有什么必要故意遮遮掩掩的有事儿不跟你们说么？”黄立雯看出了唐弘业的怀疑，连忙对他摆手，“我是真的不太清楚。这么说吧，我到幼儿园这边来工作之后，我们园里什么事儿都没有出过，不信你们可以去查，但是在我来之前，我就说不准了。跟你们说实在话，不光是我，还有跟我一样，是后来园里面上班的老师，我们也都多多少少能感觉出来一点不对劲儿，感觉好像那些资历比较老的老师，她们好像内部有一个什么样的小攻守同盟似的，只不过我们这些后来的根本就打不进去，也不知道究竟是人家在一起工作的年头比较多，所以感情比较好，还是说有什么事情是不想让外人知道的。”
“你在这个幼儿园工作多久了？”杜鹃其实是有一点惊讶的，因为她听说范季影那么维护黄立雯，又一直悉心的帮助她重新振作起来，还以为两个人应该也是认识的年头比较久一些，所以交情自然也比较深，这也就意味着黄立雯应该在这家幼儿园工作了很多年了，看黄立雯三十多岁的年纪也符合这个推测。
没有想到，听她的意思，她竟然是后来的？
黄立雯有点不太好意思起来：“其实我到这边工作没多久，是跟我前夫离婚之后，才到这边来找的工作，或者确切的跟你们说吧，我也不怕丢脸了，是他要跟我离婚，但是我不想离婚，他说要去法院起诉我，我听人说只要法院的传票送不到我手里头，他们找不到人，这事儿就没有办法开庭，所以当时我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就一个人跑到a市来，想着我在这边无亲无故的，我前夫肯定找不到我。我当年也是正儿八经的幼教专业出身，手里头也有证，就是之前我前夫做生意，家里条件还不错，所以我就一直都没有需要出去工作，那个证也一直都有效的，我到了a市这边就想找一个自己能做的工作，刚好我们园当时找人，我就报名了，然后也顺利的考上了，到现在满打满算就三四年时间。”
她说到这里，叹了一口气：“其实回头想想，傻不傻！那男人根本就是一门心思的想要甩掉我，我躲起来又有什么用呢！躲到外太空去又有什么用呢！到最后还不是得被他给找到！我当时正式入职没多久，被他给找到了，他来找我，说如果我不赶紧回去跟他把手续办了，他就闹到我单位来，我一想，好不容易现在自己安稳下来了，有一份可以养活自己的工作，可不能再让他给我弄没了，所以我就只好请假回去跟他办离婚手续，这么一折腾，再加上我那时候也不是特别能控制得住自己的感情，成天就哭哭唧唧的，所以搞得全园上下就没有几个不知道我家里头之前那些破事儿的，有时候我也觉得挺丢脸，但是自己这个爱哭的毛病从小到大就改不了，自己也没有办法，所以就不去想这些了。”
“所以之前到底是不是发生过什么事，你们后去的人，没有一个知道的？”
“嗯，没有一个知道的，她们在我们后来的人面前，也不提过去的事儿，感觉就好像是怕我们知道什么似的，”黄立雯叹了一口气，“我确实发现这个端倪了，但是我也一直没想过打听，因为我觉得范姐也好像不太想提似的。咱摸着良心说，我当初刚到这边工作没多久，先是请假回老家去离婚，然后回来之后状态又不好，范姐那么维护我，我于情于理都得记着这个恩人，所以她不想提不想说的事儿，我也绝对不会给她添堵。我能帮你们的，肯定会帮你们，毕竟这事儿关系到范姐的儿子，但是她们到底是不是私下里瞒了什么事儿，你们就别让我帮你们打听了，一来我不想给范姐添堵，二来我以后还得在这个幼儿园工作呢，总不能让我在同事当中不好做人，你们说是不是？”
黄立雯这话说的倒也在理，虽然说配合警方调查也是公民的义务之一，但是这种义务并没有任何的强制性，配合到什么程度全看个人，所以黄立雯这个态度倒是也颇有一些推心置腹的意思，说得还挺实在的。
杜鹃和唐弘业看她都这么说了，自然也不好强求，点点头向她道了谢，在楼下和黄立雯道别，黄立雯就急急忙忙的回家去了。
杜鹃和唐弘业上车离开，对于黄立雯来说，这一天是放松休闲的，接下来和男朋友一起做做饭，吃吃饭，很悠闲就过去了，而杜鹃他们还有别的事情需要去处理，一刻也闲不下来。
黄立雯说的那一番话，让杜鹃和唐弘业都更加坚定了原本的推测，范季影应该是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一旦暴露出来，可能会对她的事业和名声都造成不小的影响，并且这个秘密涉及到的可能也不止是她一个人，所以才会像黄立雯说的那样，那些在幼儿园工作年头比较多的老师都是一副讳莫如深的态度。
只不过不想让黄立雯为难，不能暴露了她透露出来的那些信息，还要想办法挖出来这个秘密，这个难度系数也实在是不算小，他们两个人还得从长计议。
和黄立雯聊过之后，接下来他们两个人的调查重点也就跟着发生了一定的变化，他们之前对林杰的存疑现在得到了进一步的确定，所以这条线自然是不会轻易被放过的，尤其是林杰在整个调查过程中，一直都有一种想要对绑匪妥协的倾向，这也让人怀疑他是对绑匪身份有所猜测的，所以宁可破财免灾，也不想让对方真的暴露了身份，或许对方身份的暴露对他也会有不好的影响。
听了黄立雯的说法之后，那个曾经试图刺激范季影，让范季影和林杰反目，自己有机可乘的第三者，在计划失败之后，就具有了一定的作案嫌疑，这个作案嫌疑是否能够成立，还有很大程度取决于林杰和对方的关系到底有多深。
两个人决定先围绕着林杰展开一些暗中的调查，看看能不能有收获。
就这样，两个人忙到了第二天傍晚，没有查到那个第三者的身份和相关情况，倒是发现林杰在他的工作单位以及社交圈子里，特别热衷于扮演一个疼爱妻子、呵护孩子的模范好男人，所以他身边的人几乎没有人不知道他最在乎的就是自己的老婆孩子还有家庭，没有人不知道他那句时常挂在嘴边的名言——“人是为了生活而工作，不是为了工作而生活，现在为了事业的拼搏，归根结底都是为了更好的回报家庭，如果本末倒置，那人就变成了工作机器，没有任何意义。”
除了这种爱妻爱子好男人的形象之外，林杰还特别喜欢哭穷，经常会跟别人感叹，孩子又要上一个什么样的学习班，学费有多么的贵，但是为了不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就算是勒紧了裤腰带，也不能耽误了孩子的学习。
当然了，这样的说法，听到的人一般也就是一笑置之，毕竟和林杰打交道的这些人没有谁是刚刚走上社会的稚嫩新人，社会上、行业里的那些明处的规则和暗处的道道，这些人都是一样的门儿清，他们未必能确定林杰是不是百分之百的在工作当中雁过拔毛，但是至少也不会相信一个已经爬到那样位置上的人会清贫如洗，连孩子上个补习班的钱都要勒紧裤腰带才掏的出来。
杜鹃和唐弘业还去了一趟银行，调查当初林杰所谓东拼西凑“借”出来的赎金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在确定林开朗遇害，赎金返还给了林杰之后，这一笔钱又去了哪里。在银行方面的配合下，他们发现林杰当初的那笔赎金还真的是从四五个不同的开户人账户上面取出来的，之后又原封不动的存回了这几个账户里面。
比较有趣的是，从头到尾操作人都只有林杰一个人，钱是他拿着开户人身份证代取的，因为金额比较大，虽然林杰手上有那几个人的书面委托和身份证，但是银行不放心，还是给他进行了拍照存档。
杜鹃和唐弘业看了那几张身份证在银行的复印存底，发现这几个人的年纪都是在六七十岁的样子，有男有女，从姓名上来看，没有办法确认他们相互之间是否存在着亲缘关系，身份证上面登记的住址也不是a市本地，而是外地的某个村子，几个人都是同一个村子里面的，所以至少可以推测是相识的人。
杜鹃和唐弘业复印了这些身份证存底，带回公安局去准备进一步核查一下这些人的身份，看看是不是能够判断出来，为什么林杰的手上会有他们的身份证，这些年纪不小的村民，为什么又每个人户头上都会有一笔相当可观的存款，并且卡或者存折还都在林杰的手上，这很显然是非常不合常理的。
想要调查这几个人的户籍信息还是非常容易的，两个人回到公安局就着手开始调查起来，中途唐弘业接到了一个电话，是猴子打来的。
“喂，哥们儿，你猜我现在人在哪里？”猴子笑嘻嘻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你不要告诉我是a市啊！”唐弘业一听他这说话的语气，就大概猜到了。
“哈哈哈，行！不亏是我好兄弟啊，一说就猜到了！我陪媳妇儿过来这边办点事儿，明儿就打算回去了，今晚正好没有什么事，寻思着也挺长时间没看到你了，在家没有？我去你家坐会儿，咱俩喝点儿？”
“还喝点儿！想得美！我这边忙着呢，根本没在家！晚上估计又要在单位开夜车了！”唐弘业叹了一口气，“你这次来的时间太不巧了！”
“啊，这样啊，那你单位在哪儿啊？方便哥们儿去看你一眼不？挺长时间不见，本来以为过来a市正好能看你呢，没想到你小子这么忙！”猴子一听，也觉得有点遗憾，于是来了一个退而求其次，“你放心吧，不该看的哥们儿不看，不该打听的哥们儿也不打听，就是好久没见到你了，见你一面，看看你，说两句话，咱就走，不耽误你那边工作，你看成不？”
、第二十三章 醉翁之意不在酒
猴子都把话给说到这个份上了，唐弘业还能说什么呢。他看了看时间，只好答应下来：“那行，我告诉你地址，你过来吧，你吃没吃饭？”
“没吃啊，这不寻思着过去了找你出来一起在附近吃点么！”
“那就等你过来，咱们就近吧，不过先说好了啊，我真的是有工作需要处理，所以估计陪不了你太久，喝酒什么的也肯定是不行。等下次有机会的，咱们再好好的聚一聚！”唐弘业其实也觉得有点过意不去，他和猴子是这么多年的老朋友了，这一次因为自己工作的缘故，所以肯定只能是匆匆忙忙，招待不周了。
“好说，这都是小事儿，咱们哥们儿来日方长！”猴子在电话那边答应的很爽快，然后问了一下唐弘业路线，表示自己这就打车过去找他。
挂断了电话，唐弘业告诉杜鹃：“侯常胜，就是猴子，前阵子我跟你提过的那个，咱们初中同学，跟我关系挺好的那个，他来a市了，说想见一面，一起吃个饭，我没好意思拒绝他，反正咱们俩也得吃晚饭，就让他过来了。”
杜鹃跟侯常胜并没有那么熟，不过她对于这个人跟唐弘业两个关系很要好是有印象的，她也相信在工作状态下的唐弘业，是很有分寸和原则的，所以也没有表示反对，点点头，又继续去处理手头的事情。
大约过了半个多钟头，唐弘业的手机响了，电话当然是猴子打过来的，他在电话里告诉唐弘业，自己已经到了公安局大门口，问能不能上来坐一会儿，喝口水，然后再去吃饭的地方，一路过来把他给热坏了。
唐弘业便让他把电话交给门口警卫室的值班同事，打了个招呼，又在电话里交代猴子做好进门登记，然后挂断电话，到外面去接猴子上来。
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唐弘业就看到下面有两个人走了进来，一男一女，他也没有多想，只当是猴子带着媳妇儿一起过来的，毕竟之前他在电话里也跟自己说了，是陪着媳妇儿过来a市办点事情，顺便过来看看自己。所以他就在楼梯口冲下面招了招手，猴子一抬头就看到了唐弘业，顿时就笑得见眉不见眼，三步并作两步的冲上来，朝唐弘业的胸口就是一拳。
“好小子！咱们同学好多都挺着啤酒肚跟快要到预产期了似的，你这倒好，越来越壮实了，跟头牛犊子似的呢！”他嘻嘻哈哈的打趣着唐弘业。
唐弘业跟他也不客气，装模作样的一瞪眼：“你老实点啊！当心我算你袭警！”
说完两个人就都笑了起来，毕竟是多少年的老朋友了，就算是许久没见到，也不会觉得有多么的生分，还是会有一种天然的亲近感。
“真不是我说你，你这家里头两个孩子都那么大了，怎么还一点绅士风度都没培养起来啊！一看就是平时媳妇儿对你家教不够严，太纵容你了！”唐弘业调侃猴子，“哪有自己三步两步冲上来，把媳妇儿给扔在后头不管不顾的啊？”
“你说说！你说说！什么眼神儿！你看清楚了，那是我媳妇儿么！”猴子指了指从楼梯上刚上来的那个女人，“这是我媳妇儿的妹妹，我小姨子！听说我要来公安局找你，就想跟着过来参观参观，正好她姐，我媳妇儿晕车了，想要在宾馆睡觉，嫌她在那里影响休息，就让我把她带着一块儿过来了！”
唐弘业毕竟已经不是那种十七八岁愣头愣脑的傻小子了，一看这场景，登时就什么都明白过来，他默默的看了看猴子，猴子有些心虚的咧嘴干笑。
对于猴子给自己来了一个先斩后奏，暗度陈仓，唐弘业也还是有很大意见的，但是现在人都已经来了，他也不好把人给扔出去，想一想这事儿也怪自己，猴子当初在电话里一次两次的调侃着要撮合自己跟他小姨子，唐弘业就权当他是在开玩笑，根本没有放在心上过，之前没跟猴子说自己和杜鹃的事情，也是存着一点有那么一点幼稚的私心，想等到同学聚会的时候，和杜鹃一起出席，然后在当场当着全体同学的面公开两个人的关系，他想看看那些兜兜转转一大圈之后又想要打杜鹃主意的男同学脸上是个什么样的表情。
结果这下可好了，同学聚会因为这么多人一时半会儿也没有办法确定时间，所以一推再推，不知道具体什么时候才能举行，猴子那边唐弘业这一忙就给忘了，也没有想到要提前单独通知他一个人，估计也正是因为这样的一个阴差阳错，所以才会有了眼前这样的一个让人有些尴尬和被动的局面。
“那你看，来都来了，我先介绍一下吧！”猴子虽然心虚，但是毕竟是带着任务来的，所以还是假装看不出来唐弘业瞧着自己是一种什么样的眼神，笑嘻嘻的说，“这个呢，是我小姨子，名字叫碧莹，你们应该见过的吧？当初我结婚的时候，你是我的伴郎，她是伴娘，不过那时候年岁还小，才十七八岁。碧莹啊，这就是唐弘业，我哥们儿，英明神武的警察哥哥，你还有没有印象？”
猴子的小姨子长得和她的姐姐很像，就是小了几岁，所以更年轻一些，也是白白净净的一张瓜子脸，一双大眼睛，头发又黑又直的披在肩头，身上穿着一件水青色的连衣裙，斜挎着一个精致的小背包，站在一旁显得有那么一点局促。
“嗯，我有印象，印象挺深的。弘业哥好！”她同唐弘业打了个招呼，一边说一边抬眼看了看唐弘业，然后赶忙垂下眼皮，脸颊上多了两抹红晕。
唐弘业没有什么表情的对她点了点头，那姑娘眼睛里面的炙热和娇羞，他不是看不出来，只是不想也不能理会。当初给猴子做伴郎的事情唐弘业当然是记得一清二楚，他只是隐约记得伴娘里面有一个岁数不大的小姑娘，学生模样，别的就没有什么印象了，如果不是猴子时不时的拿“小姨子”、“连襟”这样的话题来逗自己，他都快不记得猴子还有一个小姨子这样的事情。、
“那行吧，来都来了，到我们办公室里面坐一会儿吧，喝口水凉快凉快，然后咱们就吃饭去。”唐弘业示意了两个人一下，然后若有所指的对猴子说，“你呀你，该说的什么都不说，不该说的说起来没完！幸亏我不是按人头买盒饭回来吃，要不然现在搞得这是多被动！一会儿吃了饭就赶紧回去吧，媳妇儿都晕车难受了，你把人家自己扔在宾馆里头也不好，回头当心罚你跪洗衣板！”
猴子也看出来唐弘业是有些不大高兴了，也不好意思再多说什么，有点讪讪的点点头，示意自己的小姨子跟住自己，然后和唐弘业一起朝办公室走去。
三个人走进办公室的时候，杜鹃也刚刚把手头的工作告一段落，见人来了，就起身迎了上来，冲猴子笑了笑，她跟猴子并不是很熟，初中的时候没有什么交往，高中也不同班，所以一下子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合适，毕竟他和唐弘业关系那么好，直呼大名显得有些生硬，跟着唐弘业叫“猴子”很显然也是不合适的。
猴子倒是一个挺自来熟的人，见到杜鹃一点也没有拘束，反而有些惊喜，乐呵呵的冲她摆手：“哎呀！这不是杜鹃么！这么多年不见，好家伙，这要不是我事先知道你跟唐弘业在一个单位，换成在马路上遇到你，我都不敢认！以前印象中就记得你长得挺漂亮的，隔了这么多年没见，感觉更漂亮了啊！”
猴子这个人读书不算多，所以夸起人来也没有什么方法，就是直截了当，杜鹃被他这么当面一夸，还有点不太好意思，连忙摆摆手，说了声过奖了。
唐弘业的心里头倒是美得很，估计任何一个男人都会喜欢听别人夸自己的女朋友或者老婆漂亮，并且猴子这话也不能算是恭维，杜鹃因为工作的缘故，为了方便和舒适，并没有怎么打扮，天气炎热，所以头发扎了一个马尾在脑后，脸上没有化妆，就是素净的一张脸，身上也是穿着t恤衫和休闲裤，脚底下踩着运动鞋，纵然如此，也还是让人觉得气质很好，眼前一亮。
反观猴子的那个名叫碧莹的小姨子，打扮得可以说是非常用心了，单看其实也是一个白白净净，挺秀气的姑娘，但是重点就是“单看”，现在跟杜鹃站在一起，就让人觉得似乎从相貌到气质，都有那么一点小家子气。
“不过奖不过奖！”猴子向来不是一个认生的人，哪怕过去跟杜鹃并没有特别深的交情，现在也自动自发的以一种“我和唐弘业关系好，唐弘业和杜鹃关系好，等于我和杜鹃关系好”的姿态，和杜鹃攀谈起来，“对了，杜鹃，唐弘业之前是不是跟你说咱们初中同学张罗要同学聚会的事儿了？你怎么说？能来么？”
“他跟我说了，我这边没问题。”杜鹃对猴子点点头。
猴子大大的松了一口气，然后哈哈笑着说：“那可太好了，我总算是不负所托！你是不知道啊，最近咱们班好几个男生跟我打听这事儿呢！你现在可是咱们班还单身的男同学里头炙手可热的对象啊！到时候要不然你也考虑考虑吧，大家知根知底的，比较靠谱，据我所知，咱们同学里头还真有几个现在算是青年才俊的，各方面的条件，包括长相什么的，配你真的挺合适，保证你不亏！”
杜鹃有些诧异，她把视线投向了一旁的唐弘业，有些困惑。
唐弘业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脑门儿上，他真的是万万没有想到，猴子不但带了一个小姨子来埋伏自己，竟然还是一箭双雕！怎么一见到杜鹃，二话不说就谈起这种事来了呢！看这架势简直是打算要给杜鹃当场介绍相亲似的。
猴子被唐弘业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给吓了一跳，赶忙看向他。
那个叫碧莹的姑娘也一脸关切的看着唐弘业：“弘业哥怎么了？有蚊子么？”
她表情里面的关心，还有语气里面的那种浅浅的羞涩，这些当然逃不过杜鹃的眼睛和耳朵，作为一个二十多岁的姑娘，杜鹃对这种状态还是比较熟悉的。所以她也顿时有些了然了，看看唐弘业，对他微微一挑眉。
杜鹃并没有说什么，甚至连比较明显的表情都没有，但就是着一挑眉的动作，却让唐弘业一瞬间觉得自己的腿肚子都要抽筋了。
“没蚊子，但是有点问题，我觉得咱们去吃饭之前，就在这儿，我先做一下说明吧，免得这话越聊越乱。”唐弘业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对猴子说，“猴子，之前你在电话里头跟我打听杜鹃的时候，我是存了一点私心，打算什么时候见面之后，再当面跟你分享的，所以那时候就没透露，其实当时我和杜鹃已经在一起了，我们两个在谈恋爱，这事儿两家都已经知道了，双方父母也见过了面，是很正式的那种，奔着结婚去的，所以你可以回去告诉咱们班的那几个老小子，这事儿他们就不用惦记着了，哪儿凉快就哪儿呆着去吧，杜鹃已经名花有主了。”
他考虑到猴子的面子，以及他小姨子的面子，对于猴子几次半真半假撮合自己跟他小姨子的事情只字未提，就权当不知道今天碧莹跟着姐夫跑过来的目的是什么，也权当猴子真的是纯粹的为了过来看看自己而已。
猴子估计事先也完全没有想到会是这么样的一个展开，不过他这个人脑子向来很活络，也看得出来唐弘业绝对不是在拿这件事开玩笑，现在当着杜鹃的面没提自己小姨子的事儿，也是在给自己留面子，所以便迅速的做出了反应，笑着指指唐弘业：“你这个臭小子！居然还跟我玩儿保密！得！那今天晚上我不能手下留情了，一会儿吃饭我得宰你一顿大的！”
、第二十四章 走一趟
猴子的反应还算快，回应的也是相当的自然，但是他的小姨子就没有那么世故了，站在一旁，表情看起来有点愣愣的，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猴子估计也觉得自己这事儿办砸了，一方面先斩后奏惹得唐弘业有些不大高兴，另外一方面没有实现确定清楚唐弘业的感情状况，每次说给唐弘业牵线自己的小姨子，都是一种戏谑调侃的口吻，现在亲自带着小姨子兴冲冲的跑来了，没曾想唐弘业和被诸多男同学打听的杜鹃却是一对儿，他倒是不担心对那几个男同学有什么不好交代的，主要是小姨子这边估计回头一定会去找自己的老婆哭诉，自己的老婆当然会毫不留情的把这一笔账给算到自己的头上。
“走吧，咱们吃饭去。”唐弘业看了看时间，然后态度放松的勾着猴子的肩，对他说，“幸亏今天有杜鹃在，不然你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带着小姨子一起过来了，让人家跟咱们两个一起吃东西，你还不得把人家小姑娘给闷坏了啊？不过说真的，你小姨子其实是你媳妇儿派来的吧？怕你在外面不老实，乱来！”
唐弘业跟猴子两个人认识那么多年，过去又是交情很深的铁哥们儿，所以现在他这种插科打诨似的调侃，猴子当然明白其中想要化解尴尬的意图，于是也绝口不提自己小姨子跟着过来的用意，嘻嘻哈哈的和他互相挤兑着，然后示意了一下那个叫碧莹的姑娘跟上自己，一起出去吃个饭。
“一会儿吃完饭记得给你姐打包点她喜欢吃的，要不然等她睡醒了肚子要饿了，到时候看到咱们俩吃得饱饱的就回去了，肯定要跟咱俩不高兴的！”猴子扭头对自己的小姨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