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村子里的乡道比较狭窄,而且也没有任何明显的指路标牌,他们走走停停,避让迎面来车,或者向路边的村民打听方向,花了二十多分钟才找到直销点的人告诉他们的那个村,到了这边事情就容易得多了,戴煦才把车停在路边,找了个站在路边晒太阳抽烟的村民打听知不知道卢开济在谁家里,那人就立刻表示知道,还非常热情的主动带他们过去,领着他们走了几百米,来到一户人家的大门口,告诉戴煦卢开济应该就在这家里头呢。

戴煦摸手机,想打个电话给卢开济,问问他是不是在里面,请他出来谈谈,拿手机的动作才做了一半,就被那个村民拉着直接进了院门,直直的朝着人家屋子跟前走了过去。

“老梁啊!老梁!卢开济在没在你们家里头?人家这边有人找他呢!赶紧的!”还没到跟前,那个村民就大着嗓门招呼起来。

“我在,我在!”话音还没落,一个中等个儿,皮肤黝黑的年轻男人就一推门从屋里跑了出来,说话含含糊糊,嘴里好像还有没有咽下去的食物,手里面还捏着一双筷子,“谁找我?”

第三十一章 折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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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无疑问,这个人就是他们要找的卢开济了。

“你好,”戴煦对他笑笑,打了个招呼,从口袋里摸出自己的证件,却没有直接递过去,而是若无其事的拿在手里面,“哟,我们打扰你吃饭了吧?有点事情,和张忆瑶有点关系,想跟你了解点情况,现在方便么?”

听到张忆瑶的名字,卢开济稍微一愣神儿,眼神本能的朝戴煦手里的证件瞄了过去,戴煦的证件虽然只是看似很随意的拿在手里,实际上却已经是翻开了的,一眼看过去就能瞧见里面的标志,所以卢开济回过神之后,匆匆忙忙的点点头,一边用手背抹抹嘴,一边说:“那行,你等我一下,我把筷子放回去。”

说罢他转身就进了屋,马凯不放心的伸头从旁边的窗子往里看,戴煦还是一如既往的淡定,向带他们进来找人的村民道了谢,那位看这个架势也知道自己不太方便在旁边听着,就独自离开了,卢开济也很快从屋子里再次出来,这回外套也穿上了,坐里面方才还没有咽下去的食物也已经咽干净,再次出了屋门,他第一句话就是问戴煦:“张忆瑶她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儿么?”

“咱们要不然外面说?”戴煦朝院门口的方向偏了偏头,“在这儿聊的话,屋里可能也能听见,我们倒是比较无所谓,就是不知道你介意不介意。”

“那咱还是出去说吧。”卢开济没有一丝犹豫的立刻抬脚就往外走。

方圆趁此机会好好的打量了一下面前的这个男青年,卢开济中等个头,身材看起来很结实,相貌只能说是平平,和皮肤白皙。五官漂亮的张忆瑶显然并不属于同一类型,他可能是因为跑业务的缘故,穿着打扮也十分的朴实,一件看起来已经有些旧了的皮夹克,一条裤脚都有毛边儿的牛仔裤,脚上的运动鞋也灰扑扑的,鞋帮上面还沾了不少的土和粘在土里面的小草棍儿之类的东西。再加上皮肤好像经常接受风吹日晒。整个人看起来比实际年龄似乎要略成熟一点。

走出了这家的院门,站在门前小马路对面的一棵老树下面,显得有点局促不安。在戴煦开口向他说明情况之前,他倒先开口说,“我这是帮人家给家里头的牛看了看毛病,正好赶上晚饭点儿了。人家非得留我在这儿吃个饭,我就没推辞得了。你们是咋知道我在哪儿的呢?这么大老远特意找过来的啊?”

“还行,其实也不算难找。你人缘儿不错嘛,看得出来,在这附近你还挺有知名度的。一说名字人家立刻就能帮忙找着你。”戴煦没有否认自己是专程过来找卢开济的,不过态度很随和,没有一点严肃的样子。

尽管如此。卢开济看起来还是绷得很紧,两只手插在裤子口袋里。用脚蹭着路边土地上刚毛芽儿的草,两只眼睛看着自己的脚尖,也不抬头,沉默了一下,最后还是主动开口问道:“张忆瑶她…出了什么事儿了?”

“张忆瑶死了。”戴煦在这个问题上回答的格外言简意赅,对细节只字未提。

卢开济猛地抬起头,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戴煦,愣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叹了口气,摇摇头,脸上露出一抹苦笑:“踏踏实实的日子就觉得没意思,非要折腾啊,折腾,到底啊,她还是把自己给折腾进去了。哥,你抽烟不?”

戴煦摇摇头,卢开济从裤子兜儿里摸出一包地产的平价香烟,又向马凯示意了一下,马凯也摆摆手,表示自己不吸烟,他也就没再推让,抽出一根衔在嘴里,又摸打火机点烟,点烟的时候,因为两只手抖得很厉害,打火机的火苗忽闪忽闪的,就是燃不起那根烟,他只好两只手捧着打火机,借此来稳住自己,总算是成功的点燃了那支烟,深深的吸了一口,又重重的吐出了烟雾。

“你们两个以前在一起过,对吧?现在张忆瑶出事了,她在a市这边的情况家里头也不是特别了解,所以我们觉得你可能是最能知道她生活状况的人了。”戴煦看着他抖着手点烟吸烟,缓了缓才开口说。

卢开济用力点点头,在开口之前又狠狠吸了两口烟,就好像那支烟和他有什么仇怨似的,然后毫不避讳的承认了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是,我和张忆瑶以前在一起过,不算短,两年多一点儿,不过已经分开有一阵子了,你们要是问我以前我们俩的事儿,我能从高中给你们说到大学头两年,不过后来我毕业前,她跟我提分手,我们俩就分了,打那以后的事儿,我恐怕也帮不了你们什么。”

“没关系,能了解多少算多少。”戴煦没有去和卢开济抠字眼儿,不理会他在话里话外给自己事先做好的铺垫,“听说你们两个恋爱那会儿感情挺好的?”

“我对张忆瑶的感情是挺好的,张忆瑶对我…以前我以为挺好,不过后来我也说不准了。”卢开济勉强挤了个苦笑,“我们俩从高中时候就是同学,我那时候就喜欢她,就一直追她,她漂亮,喜欢她的人也挺多的,比我强的有的是,所以她没答应我,但是也没说死了不行,所以我就觉得自己还是有希望,就一直没放弃,一直追她,她第一年高考没考好,复读了,我们同学当初对她有意思的,几乎都走了去念大学,到了大学里头估计眼界也就开阔了,据我所知到后来她复习那一年还一直追她的人,就剩下我了,我不知道有没有这方面的原因,反正后来张忆瑶大学也凑巧考到a市来了,我们俩就算是在一起了,在一起的时候,也是我照顾她多,不过这我也都习惯了,不算什么事儿,但是后来她说要分手,我也想跟她好好谈谈,交交心,不分手,可她不愿意,我也就没再强求,就分了。”

“分手的理由呢?张忆瑶另结新欢了?”戴煦故意往最敏感的方向猜测。

卢开济的眼珠子在眼眶里迅速的动了一下,摇了摇头:“不知道,我分手以后也没打听那么多,人有些事不能搞得太清楚,什么都一清二楚的,日子就过不下去了,反正原本我是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把日子过下去,但是她不愿意,那分都分了,我就更没有那个必要去打听那么老多跟我已经没什么关系的事儿了。她跟我分手是嫌我毕业实习的时候一直没有找到好单位,原本她以为我学的那个专业能挺赚钱的,现在不是都流行养个小宠物么,给小猫小狗看个病可能比给人看海贵,所以她对我的期望值挺高,结果后来发现我学的不是那种给小猫小狗瞧病的专业,是看大牲口的,要想找对口的工作,就总得下乡,还赚不了太多钱,她就不太乐意了,为了这个总跟我找茬儿吵架,让我换工作,找不对口但是能赚比较多钱的,而且还得体面,说出去不能让她觉得没面子,可是我就是一个专科生,唯一的专业特长她又不让我做,我真是达不到她的标准,我们俩就总因为这个闹矛盾,闹到后来,她也懒得跟我闹了,提分手,我要是有能耐,我还可以好意思说我坚决不分,挽留挽留,我那会儿找工作赚的钱养活自己都不够,哪有那个脸去跟她说我不分手,我就要跟她在一起啊,所以就分吧。”

“所以说,张忆瑶这个人,比较拜金?”戴煦故意把他的话往更严重,更上纲上线的方向去分析。

卢开济赶忙摆摆手,动作太仓促,烟头上还带着温度的烟灰一不小心被甩到了自己的手背上,烫得他一哆嗦,赶忙拂掉:“没有,我没说她拜金,她就是跟以前比,比那时候更现实了一点儿,谈不上拜金。我刚认识她那会儿我们俩年纪都不大,小高中生而已,十六七岁,那时候哪懂什么金钱物质那些东西啊,我觉得她那个时候充其量就算是那种比较聪明,知道自己长得好看惹人喜欢,所以比较懂得怎么利用自己优点的那种聪明姑娘,本质还是很单纯的,都是后来上大学以后,没遇到好人,净让她碰见那种特别现实,开口闭口不是名牌就说钱的女生,时间久了,就把她给带坏了,所以她也比原来物质了不少,不过我也没有什么资格说她这样对还是不对,我现在毕业走上社会一年,也明白了光是靠爱情,靠风花雪月那些东西,真的是吃不饱肚子,所以我反倒比刚分手那会儿还更能理解张忆瑶一点儿,她那不叫拜金,可能就是比我对生活的要求高,比我看明白的早吧。”

“那你说她没遇到好人,有人带坏她,指的是什么?张忆瑶有什么行为比较出格的朋友么?”方圆听卢开济话里话外的意思,似乎是在说张忆瑶误交损友的事情,之前他们在学校那边并没有了解到关于张忆瑶关系密切的女性朋友的任何信息,现在卢开济这么一说,她就立刻把希望寄托在了他的身上。

“我也不知道咋说好。”卢开济为难的挠挠头,“我也不想分手之后在背后嚼前女友身边人的舌头根。”

第三十二章 情商

“那要是这么说的话,我觉得你之前和张忆瑶之间的感情其实也就那么回事儿而已。”卢开济说完话之后,戴煦没有立刻开口说什么,方圆的心里面忽然冒出来一个念头,像卢开济现在怀有的这种顾虑,很多人都有,想让他们打破这种顾虑,有的是需要引导,有的则需要激将,卢开济到底是那种性格,方圆还并没有拿捏得非常准确,但是相比循循善诱的做思想工作,激将法可能见效更快,更能节省时间,尤其是自己作为一名年轻女性,具有一定的性别优势,由自己来激将卢开济,就算对方不高兴了,自己及时软化态度表示歉意,对方应该也不会好意思和自己计较太多,再加上戴煦一直都是很和气的态度,就算卢开济恼羞成怒,还有他在一旁镇得住,激将法应该行得通。这么一想,她就壮着胆开了口。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卢开济一听方圆你这么说,果然有些不悦了,眉头紧紧的皱褶,烟也顾不得抽,一脸怒意的看着方圆,估计这是看到戴煦和马凯都在场,所以他已经极力克制住了自己的火气,否则发作的还要更厉害一点。

方圆没被他的怒意吓着,反而把腰杆挺得更直了一些:“什么意思你是明白的,何必明知故问呢?我们已经告诉你了,张忆瑶出了事,人都死了,假如你对她真的像你自己刚才说的那么情深意重,一条人命,还是自己曾经那么深爱过的人,你会在这种节骨眼儿上。还顾及什么背后说前女友身边朋友的事情好不好这种问题么?到底是你觉得张忆瑶的命不值得你做任何一丁点可能给自己惹麻烦的事,还是说作为被张忆瑶当初甩掉的人,你其实觉得她现在的下场属于自作自受,死有余辜,所以是不是能抓到凶手,对你来说根本就无所谓?”

“你别胡说八道!你认识我么?你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么?你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就在这儿编排我!”卢开济听完方圆的话,一张脸涨红的几乎快要滴出血来。他气急败坏的反驳道。“我要是不爱张忆瑶,我能为了她吃那么多苦,受那么多累?!我要不爱张忆瑶。我能处处都由着她,让着她,一直到最后我都没说过一句怪她的话?!我眼睁睁的看着张忆瑶一个挺单纯的小姑娘,就被她身边有的那所谓师姐师妹的给带坏了。我又拦不住,跟她说不要跟那种人打交道。那种人心理有问题,她就跟我不高兴,嫌我说她朋友,顺便又要怪我没出息没本事。我都忍着,从来没和她一般见识,我要是不爱她我能做到这些么?!你怎么就知道我听说张忆瑶出事儿了之后不难过?我一个大男人。我还非得当你面一屁股坐在地上哭一场你才觉得我难过?”

“理解,男儿有泪不轻弹么。”戴煦拍拍他的肩膀。看似是在安慰卢开济,却在不经意之间调整了一下自己的位置,一半身子格挡在卢开济和方圆中间,以免卢开济会因为情绪激动做出什么失控的行为,“你说张忆瑶的师姐师妹那些人,是她同寝室的人,还是同专业的人?带坏张忆瑶是指哪方面?泡酒吧逛夜店?”

“那都不算是什么大事儿了,据我所知,她们确实带张忆瑶去那种地方玩过,我这个人可能有点老脑筋,反正我不喜欢我的女朋友有事没事的跑去那种场所疯,那种地方,一群小姑娘去,不被人惦记上才怪呢。”卢开济被戴煦这么一安抚,也稍微缓了一口气,方才怒气冲冲的架势稍微收了收,满腹委屈的说,“可是我拦不住啊,让我跟她一起去吧,她一个是不愿意带着我,再一个我也不想浪费钱在那种地方,外面两三块钱一瓶的啤酒,里面就卖十几二十几,那不是摆明了专宰冤大头么。后来去夜店泡酒吧什么的那种事儿,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不知道,不过问就得了,免得问多了自己干生气。我说她们带坏张忆瑶都不是这些事儿,是平时她们的那个价值观念就有问题,本来张忆瑶跟我在一起,也没有特别多怨言,就跟她们在一起混久了,成天看到这个找了个富二代当男朋友,那个的追求者砸了多少钱,光是玫瑰花就999朵什么的,时间长了,就开始觉得我没出息没能耐了,有一次她过生日,我提前好久就开始准备,给她定了个奶油蛋糕,用我们俩在一起以来的照片做了一个幻灯片,配上音乐和文字,然后特意去他们学校跟学校那边的人商量过之后,在她上自习的时候放了出来,放差不多以后,我拿着蛋糕走出来,祝她生日快乐,打算给她个惊喜,结果人家自习室里的其他人都觉得特别感动,她当时也没说什么,好像很高兴似的,但是我看得出来她是装给别人看的,等没人了,就剩我们俩了,她就变了脸,说我就会花时间弄那些没有用的东西,有那功夫浪费去做幻灯片,搞这种事,还不如多出去打打工,拿赚来的钱给她买个像样子的包,她拿出去至少也有几分面子。”

“这可就有点…不近人情了!再怎么说也是心意比较重要嘛。”戴煦表现的十分不解,从态度上完全就站在了卢开济的立场上。

这种立场让卢开济感到很受用,所以尽管他还是气呼呼的,却已经从愤怒渐渐的转化成了委屈和忿忿不平:“是啊,我也觉得,物质这种东西,不是说有追求就是错的,人都得吃饭,风花雪月喂不饱肚子,这个道理我是懂的,但是物质的那些东西,哪有个什么标准啊,你要是不满足,给你金山银山你还想要钻石山呢,不是么?我不是不努力,成天就只想着你爱我,我爱你,我也努力了,我一边上课,一边还得抽空就出去打工,什么赚钱多我做什么,我上学那三年,为了张忆瑶,我真是什么工作都做过了,我在街上给人发过传单,去参观给人骑电动车送外卖,我还去宠物美容院给人家洗过狗,有一回被一条大狗给咬了,狗主人赔了我两千块钱,让我打疫苗和买点营养品,我就把疫苗打了,剩下一千多块钱,我自己又添了点儿,给张忆瑶买了条项链。说真的,我真的是尽心尽力了,但是她是什么样呢?跟我讲她的一个之前关系比较要好的师姐,长得还算漂亮,上大学期间同时交往了几个男朋友,每个都对她特别好,那个女的一直吃得好穿得好,而且因为聪明,那几个男朋友互相之间都不知道还有别人,她觉得她那个师姐特别有手段,我说那种玩感情游戏的人,早晚要摔跟头的,结果她跟我说,那个女的毕业以后,嫁了一个很有钱的老公,还被自己老公当宝一样,过上了特别幸福的好日子,口气别提多羡慕了,因为这个我们俩还吵了一架。”

“她是羡慕别人嫁了有钱的老公?还是羡慕同时交往几个男朋友?”马凯在一旁问,作为一名并不是十分有钱的单身男青年,他听完了卢开济的讲述之后,对于张忆瑶的这种态度下意识的持有一种抵触和反感的情绪。

卢开济摇头:“不是羡慕这两种,我们俩吵架是我觉得她那个师姐人品有问题,根本就是拿自己的感情当商品,待价而沽,价高者得,张忆瑶就觉得那是她师姐情商高,聪明,所以对自己的生活特别有规划,对自己的人生负责任。这次吵架距离我们俩最后彻底分手也就不到半年的时间,现在回头想想,其实我们两个之间的感情在那会儿就已经是没救了的,就是当时我还不死心,不愿意面对现实,所以就盲目了,什么苗头都没有发现,以为张忆瑶还是我以前认识的那个张忆瑶呢,没想到上了大学以后,接触了那些人,她心都野了,我根本拴不住她。”

“卢开济,我觉得其实你也是个挺聪明的明白人,你是张忆瑶的前男友,现在张忆瑶出事了,在这种情况下,一般前男友啊,前女友啊这一类的,身份会比较敏感,假如张忆瑶除了你以外,还有什么别的来往比较密切的男性友人,不管是有苗头的还是有实质的,只要你确实知情,我觉得现在这种情况下,还是给我们提供一些线索比较好,对你的处境,对我们的工作,可能都比较有利。”戴煦对卢开济说,语气听起来除了劝说之外,甚至还多了一点诱导的成分。

卢开济脸上刚刚消退下去的血色又再次涌了上来,几乎到了面红耳赤的程度,马凯和方圆看他这个样子,都有些诧异,不知道为什么被问到这种问题的时候,他第一时间的反应居然看起来好像是羞窘。

第三十三章 经济来源

“没关系,有什么你都可以直接说,眼下这种情况来讲,我给你的建议是先顾好了里子,再考虑面子的问题。”戴煦看他不说话,适时的开口提醒。

卢开济把烟衔在嘴里,手指头捏着过滤嘴,狠狠的猛吸了好几口,可能是吸得太猛了,他被呛得直咳嗽,脸都被咳得涨红一片,有打从路边经过的村民认出了卢开济,和他打招呼,关切的过来询问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到家里去喝点水,卢开济慌忙道谢,推辞和打发了热心的村民,毕竟现在他和戴煦他们几个打交道的因由,不管从哪个角度出发,都还是不要让外人听说比较好。

等那几个热心肠的村民走远了,卢开济也从方才的呛咳当中缓过来,气息重新平稳下来,这才开口说:“是,你说的对,到了现在这个份儿上,里子确实比面子重要,但是我也说不上来什么,不怕你们笑话我缩头乌龟,虽然在一起还没分手之前,我多少心里面有点预感,但是总不敢真的去核实什么,就怕一核实,是真的,那就丢脸丢到家了,而且之后一层窗户纸也捅破了,那大家就只能要么撕破脸,要么破罐子破摔,我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面对那种事,所以就一直假装什么都没发现,也不问,她说什么我就听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要我说她跟谁有什么特别的关系,对方高矮胖瘦,姓张姓王,我都说不上来,我也就是自己的一种感觉。俩人在一起虽然才两年,但是我认识她不是一天两天了,再说二十多岁的人了,也不是刚出生,最起码的常识还是有的。一个小姑娘,尤其还是那种特别年轻漂亮的小姑娘,追她的人本身就一把一把的。原来家里头给的钱很少。紧巴巴的,后来忽然之间手上就不缺钱了,花起钱来也特别有底气。大手大脚的,这还能是什么原因啊,估计最起码也是有人追她,送她各种名牌货。她没拒绝,都收下了。跟送东西的人有没有什么,我在分手前就从来没敢猜过,怕伤自尊。”

“听说张忆瑶为了赚生活费,打了不少工?”戴煦问。

卢开济笑了笑。说不上来到底是无奈的成分更多,还是嘲讽的成分更多:“她打什么工?当家教?这事儿她倒是惦记过,还让我帮她出去往公告栏啊。小区楼下什么的那些地方贴小广告,但是后来一直也没有什么人找她。所以根本没去做过,就想一想而已。人家现在研究生当家教的都不少,据我所知她专业课学的也一般般,能辅导人家什么啊?如果她要是肯出去打工赚钱补贴生活费,那我说不定也不会这么辛苦,她说不定也就没空和那些满脑子都是钱的女生混在一起了。”

“不是说她出去派发过传单么?”方圆希望从卢开济这里印证张忆瑶父母之前说到的那些关于张忆瑶除外打工的事情到底水分有多大。

卢开济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派发传单的是我,不是她,她冬天嫌冷,夏天嫌晒,还嫌在外面发一天传单也赚不上几十块钱,所以根本不愿意去做,之前陪我出去过一次,她原来以为那份工作的钱会很好赚呢,结果才去呆了一会儿就不干了,说晒黑了擦多少化妆品都白不回来,化妆品比发好几天传单的钱还多,根本不划算,而且天太热了会中暑,扔下我一个人就回学校了,等我晚上回去学校之前,她还给我发短信让我从市中心那边给她捎东西回去吃,发传单…也不知道这种事是谁跟你们说的,看也看得出来张忆瑶不是那种吃苦耐劳的人了。”

“那既然她又不打工,手头又忽然宽绰起来了,你就算不刨根问底的问她在外面有没有跟其他人来往,至少也应该问问她的钱是从哪里来的吧?”马凯问。

卢开济倒并不否认这一点:“我问了,她跟我说是她爸爸妈妈给的生活费多了,我说不可能的啊,她爸妈在我们老家那边是做什么的我知道,我们老家那边什么收入水平我也知道,就后来她的那个花销水平,就算他爹妈工资不吃不喝,也不一定够她花的,所以我不信,她看我不信,就又说是她爸妈炒股票,最近赚了不少钱,所以家里头条件好转了,给她的生活费也比以前多了。这话其实我也还是不信的,但是那会儿我也没想过要跟她分手,不敢追究太深,怕知道的多了反倒走不下去了,所以就权当信了她说爹妈炒股票的那些话,我那时候就想,她无非就是贪小便宜呗,要真是对追她的人动了心思,还能跟我在一起么,肯定不能,早就该甩我了,她没甩我,就说明只是贪人家送她衣服送她包而已,所以我就时不时的给她打打边鼓,提醒几句,什么拿人家手短啊,不能因为一时贪小便宜,回头给自己惹麻烦什么的,她也不爱听,有时候听我说这些话,就说她的东西都是自己花钱买的,正大光明,谁也不欠谁的,接着就得说我没出息,赚不到钱给她买好东西,连吃那种高档的饭店都没舍得带她去过,我这方面确实理亏,所以后来就干脆装看不见,不提这些了,免得俩人都难受。”

“我说,哥们儿,你可够能忍的啊!”马凯听卢开济说完之后,半调侃的评价了一句,作为年纪相仿的男人,他并不太能理解卢开济的这些所作所为,所以尽管没有直截了当的表达出来,语气和神态还是无形中传达了他的立场。

卢开济把还没有燃尽的烟蒂扔在地上,用脚踩上去狠狠的碾了半天,用力很大,不仅踩熄了火星儿,就连过滤嘴都被他碾了个稀巴烂。

“有啥用!”他把被碾碎的香烟过滤嘴踢到一边路旁的水沟里,抬眼看看马凯,说话的语气听起来有点赌气的成分,不过当然不是和马凯赌气,而是气他自己,“我现在回头想想也觉得自己挺能忍的,但是换来啥了呢?到最后结果还不是一样,我要是当初不忍,也是分,分的还能有面子一点,最起码是我怀疑她在外面和别的人有什么往来,不是她嫌弃我没能耐,找不到体面的好工作。”

“其实,我说一句话你别介意啊,虽然你说了半天,张忆瑶花钱从手头紧巴巴的,到后来变得阔绰了,但是就因为这个就得出来她和别的男生有交往,你还说不出来到底有没有那样的人,那你的这种说法可有点站不住脚啊。”戴煦听了半天,最后摇摇头,似乎不太买账,“包括你说她爸妈不可能炒股票赚来那么多钱给张忆瑶花,这也太主观太片面了,万一人家爸妈中了彩票呢?”

“我可不是因为分手了小心眼儿,所以才这么说的,”卢开济不服气的辩解,“我也是因为好多事情的细节堆在一起,才开始有点怀疑她的,最开始我发现她有点不对劲,是我发现她多了好多我没见过的衣服,当时我也没多想,后来有一次我们俩去吃饭,就她学校附近的小饭馆,服务员端菜的时候掉了东西在她包上头,还不是那种汤汤水水的,是别人点的干炸的什么东西,反正在我看来都不算是事儿的那种,擦擦就好,结果她跟人家好一通发脾气,说自己包如何如何贵,弄脏了清洗一次要多少钱,我都觉得她有点太小题大做了,后来老板看她不依不饶的,最后给我们那顿饭打了个对折,我都怪不好意思的,过后了我才回过味儿来,问她为什么她会有那种好几千块钱一个的名牌包,她跟我说是假的,高仿的,很便宜,当时是生气所以才故意假装说是真的,要不说是真的,老板也不可能给我们打半价。我当时就信了,女生那种包啊名牌啊,我也不认得,也分不出真假,但是后来她那种是名牌的东西越来越多,跟我出去连逛街都不愿意逛了,我那时候偷偷的猜过,她是不是背着我其实偷偷的交了个有钱的新男朋友,那边还没稳当,所以就没急着跟我分手,两边都耗着,所以我就做了一件事…”

“你跟踪张忆瑶了?”马凯赶忙问。

卢开济摇摇头,脸色略显窘迫,“我没敢,怕真看着她找了,还找了个比我好的,那就太受打击了。我是偷偷把她的化妆品牌子照下来,还有包也照下来,到商场里头去找一样的牌子,问的价钱,有一个包,我都不知道那个牌子应该怎么叫,一个外国的牌子,都是字母,光是那一个包就六千多块钱,她爸妈俩人一个月不吃不喝都赚不出来那么多钱,就算有钱炒股票,有可能赚点钱都给她买包?肯定是有别的人肯给她掏腰包。除了这个,还有一件事…”

第三十四章 女人病

“有什么你就说,不用吞吞吐吐的。”卢开济这种说一说又往回缩一缩的性格让戴煦这个耐心一向很好的人都有点感到头痛了,但是又不想拉下脸色来给对方施压,只好尽量语气放缓,让自己的话听起来不像是催促,更像是鼓励。

卢开济没开口就再次红了脸,别看这个男生毕业以后一直从事着最需要和人打交道的业务员工作,但是却还算是薄脸皮,每次当他想要说什么可能令自己没面子或者感到尴尬的话题,还没等开口之前就一定会用脸红来给听他说话的人发信号。他吞了口唾沫,说:“她之前跟我要过钱,说是去医院看病了,身体不舒服,有了点小毛病,得去打吊瓶消炎,这个钱必须得我来出。”

“她不是手头挺宽松么?为什么打个吊瓶的钱还要问你来拿?”马凯不解。

“因为…因为她说她是因为我和她…那个什么的时候,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所以才得了点女人的毛病,所以责任在我,这个钱就得我来掏,这我倒是没什么,心里也觉得挺内疚的,虽然觉得不太可能是我,但是她又不是敲诈我,自己女朋友,她说是,就是吧,我也挺心疼的,说要陪她去打针,她不让,还说我分不清主次,有那功夫还不如好好上班多多赚钱,考虑考虑我们俩以后的事呢。我问她在哪儿打针,她也不告诉我,就是不让我去,我觉得这事儿很有问题。”

“你的意思是张忆瑶她根本没生病,骗你钱?”方圆没明白卢开济的意思。

卢开济摇摇头:“她那段时间肯定是哪里不舒服了。我去给她送钱看着她了,那脸色别提多难看了,一点血色都没有,人也瘦了好多,我要留下陪她,她说什么都不让,还跟我发脾气。我看她那么虚弱。也不敢和她一般见识,就赶紧走了。我的意思是说…她不管是生了什么女人的毛病,我觉得跟我没有什么关系。不是说我这人有什么人品问题,翻脸不认帐,我就是觉得那事儿有点蹊跷。也不怕你们笑话我,她有病之前。有好长一段时间了,她都没怎么让我碰过她。我就算是再没有常识,也觉得不对劲儿吧,我就稍微试探着问了问她,怎么会隔了那么长时间。才因为我们俩那什么让她生病,她就生气,又哭又埋怨我。说我混蛋,连狂犬病都有潜伏期。别的毛病谁知道有没有潜伏期之类的。”

马凯听到这里,忍不住开口插嘴问:“那你本身是学兽医的,好歹也是沾了一个‘医’字儿,她说的有没有道理,靠谱不靠谱,你还不会自己分辨么?”

“这事儿哪有你说的那么轻巧,”卢开济对马凯的这种说法似乎很是不满,“我一个专科的动医专业,给牲口看毛病的,能跟人家一念就说七八年的医科是一回事儿么?再说了,就算是学医科的,那还分得特别详细,什么科什么科都不一样呢,她一口咬定人家大夫是那么说的,我也不好再多说什么,说多了她就哭,骂我混蛋,发脾气,我也怕她别再气出什么新毛病来,就忍着什么都没问。也不能怪我怀疑,诊断书她死活都不给我看,连去打针的处方也不让我瞧见,除了跟我要钱之外,什么也不告诉我,她跟我要钱的时候倒是为了怕我怀疑她撒谎,拿缴费单在我面前晃了晃,我就瞧见几个字,是药名,好像是甲-硝-唑还是什么玩意儿的,记不太清了,当时记得,我回头上网一查,还真是治女生那些毛病的,所以生病这事儿估计不是骗我,但是遮遮掩掩的,我估计她搞不好是跟别人怎么着过了,结果弄出了什么毛病,不敢让人家知道或者人家不管她,所以她就想起我来了,她生病之前有一段时间,我总找不到她,那时候我毕业了刚工作,总加班,没时间,好不容易有时间了,一说要找她出去她就有事,一个月有时候一次面都碰不到,打电话总不接,发短信都得半天才能回复我一条。”

“要是这么说起来,那还真是挺不对劲儿的,不过我要是你,迹象都已经这么清楚了,我恐怕忍不了,说什么也得弄个明白不可。”戴煦说。

“我倒是没直接问过她…但是我去她学校里头打听过。”卢开济说,“以前张忆瑶不愿意让我去她学校找她,我估计她肯定是觉得我又长得不帅,又没有什么钱,也没开好车,去找她肯定会让人笑话她,她就没面子,所以我俩每次约会都是要么出去她学校外面吃个饭,那是最近的,要么就是直接约了在街上哪里碰面,但是她那段时间总也不见我,有病好了之后,也总找借口推约会,我就忍不住,没告诉她,偷偷跑去她学校那个什么校园电视台打听,她平时推约会总是说那个校园电视台要录新闻,特别忙,所以没课的时候基本都得过去那边,实在是没空搭理我。结果我去了那边一问,人家说根本不忙,一周就录两次或者有时候就一次,其他时候根本就没有事。我说我要找张忆瑶,那里的人倒是都认识她,就是不知道她去哪里了,我多打听几句,那里的几个男生都还挺介意似的,我也怕问多了,回头他们告诉张忆瑶,张忆瑶听出来是我,回头还得跟我吵架,所以后来就什么都没再问,这事儿到最后分手的时候也是个疙瘩,但是分都分了,还是她先提出来的,我也不想弄得太难看,让人觉得我死缠烂打分不起,就算了。”

“她生病也好,还有你去学校找她找不到也好,这些是距离你们两个人最后彻底分手多久发生的?”戴煦盘算了一下,开始询问时间点。

卢开济回忆了一下,说:“四个月,或者不到四个月吧。”

“你记得还挺清楚,看样子这些事对你影响还是挺大的么。”戴煦评价说。

卢开济只是扯着嘴角苦笑了一下,没承认却也并没有予以否认。

方圆听卢开济说了这么多,尽管他经常欲语还休,经常欲言又止,但是说出来的内容在她这个旁观者,尤其还是异性旁观者听起来,非但不像他最开始说得那么释然,那么洒脱,既然已经分手了,一些当初就没有追究的事情现在更加不想追究之类,反倒给人一种他明明心里面介意的要命,还非要极力掩饰的感觉。

假如真的在恋爱的时候那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以一忍再忍的不去深究,又怎么会在分手这么久以后还对那些事情记忆深刻,被问起来事情是发生在距离分手之前多久的时候,连犹豫和回忆的时间都不需要花费,张口就可以准确的回答上来,足以见得当初张忆瑶和卢开济之间的那些摩擦发生的时间,以及两个人最终提及分手的日子,这些都是被铭记在卢开济心里面,念念不忘的。卢开济嘴上越是说得很不在乎,越是说的好像自己放下了,就越是和他的实际表现背道而驰,让他的耿耿于怀变得欲盖弥彰,不过最后在戴煦做出总结的时候,他没有执意否认,这倒是让方圆对他的印象稍微又做出了一些调整,她觉得卢开济是一个自尊心很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可以做到能屈能伸,甚至忍辱负重的人,他会为了面子和自尊心而可以压制自己内心中的真实情感,不过还不至于到了滴水不露的境界,在泄露了内心世界之后,倒也表现的还算比较坦率。

“现在挺辛苦的吧?听你们厂的人说,你是业绩最好的。”戴煦不再一味的绕着张忆瑶发问,而是和卢开济聊起了他的近况,“其实既然你和张忆瑶都分手了,没有她一直逼着你非得不停的想着赚钱赚钱,你不用把自己逼得那么紧才对啊,稍微放松一些,趁着年轻,该享受生活的时候也享受一下生活嘛。”

卢开济摇摇头:“说不辛苦那是假的,干我们这一行,你想要不辛苦,那就不赚钱,想赚钱就得能吃苦。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虽然不是直接干我自己专业对口的工作吧,但是我的专业让我比别的业务员多了一个特长,受欢迎,老乡们都愿意找我,顺便让我帮忙看看家里头的牛羊什么的,咨询点这方面的东西。虽然这个卖饲料的活儿肯定是谈不上有多体面吧,至少收入还是挺好的,以我的水平和文凭什么的,要求再高了也不现实,这样就知足了。我和张忆瑶分手以后,确实没有人逼着我多赚钱了,但是我自己也想过,张忆瑶的想法其实也没什么错,甭管男的女的,谁不想过好日子啊,人家好端端的一个姑娘,以后嫁给你,凭什么要跟你吃糠咽菜?作为一个男人,养家糊口的能力是必须的,就算我跟张忆瑶没缘分了,走不下去,我以后也还是得娶媳妇结婚不是么,养谁都得花钱,所以趁着还没找到下一个女朋友之前,先攒点家底儿吧。”

第三十五章 打探

卢开济这番话说得可以说是理由充分,只不过他在和张忆瑶之间的那段恋情当中受了多大的挫折,也从他那番听起来似乎很淡定很释然的说辞当中可以被分辨的一清二楚。对此戴煦没有做任何评价,倒是表现的比较关切的叮嘱他努力工作的前提是保重身体,否则身体累垮了,什么工作也好,前途也罢,就都没了。

按照惯例,他们还得询问卢开济最近一段时间的行踪,对此卢开济略微有些不悦,但也很清楚从自己的立场出发,在这种时候接受调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于是即便是有多大的不情愿,也还是老老实实的回忆了一下自己那段时间的行踪,只是作为一名业务员,他一天需要跑很多地方见很多的人,隔了这么多天,他对自己超过三天之前的行踪就已经没有办法说得很准确,不仅有些时间段的行踪回答的含含糊糊,中间还改口了几次,表示自己一天到晚东奔西跑,确实记不清了。

戴煦一琢磨,以卢开济的生活状态,他要是能记得一清二楚,那倒反而有些奇怪,所以也没有再刨根问底下去,时间也不早了,他问卢开济用不用坐他们的顺风车回镇上去,卢开济欣然接受了这个提议,跑回村民家里头去和人家打招呼,看得出来他在这附近的人缘儿的确是相当好的,没一会儿的功夫,那家村民就好几个人热情的送他出门来了,手里还拿着一个塑料袋和卢开济推让来推让去,最后卢开济实在是推辞不过,收下了,反复道谢。然后才上了车。

“人家给的鹅蛋,新鲜的,我拿回去也住的地方也没有办法做饭,要不你们谁拿回家去吃吧?”上车之后,卢开济把村民塞给他的塑料袋拿出来向坐在旁边的马凯示意了一下,“说是自家鹅下的,回去煮着吃还是腌着吃。都不错。”

“不用了。不用了!你住什么地方啊?怎么还不能做饭呢?”马凯赶忙推辞,随口和卢开济打听。

卢开济一面收起来那一袋子鹅蛋,一面讪讪的回答说:“我住厂子给提供的集体宿舍。六个人住一间屋子,没有地方做饭,吃饭跑业务基本上都是在外面随便吃点,要是晚上就自己用小电锅煮点方便面之类的东西。凑合凑合就行了。”

“其实跑业务的话,像你现在是你们厂子里业绩最好的。收入应该还是比较多的吧?住在集体宿舍里会不会休息不太好?”戴煦一边开车一边问。

“那倒是不会,”卢开济回答,“我们厂子位置特别偏,附近就算找房子住。也净是一些挺旧挺破的老房子,花那个钱没意义,想住得好一点。就得离单位远,不光要花钱租房子。还得来回搭钱坐车。我跟张忆瑶谈恋爱那时候,基本上是两个口袋空空的,赚多少都花了,外面其实还欠了朋友一点钱,分手以后我光是还债就还了小半年,所以现在就尽量少浪费吧,攒一点底子自己心里也踏实。”

戴煦点点头,没有再问什么,天黑了之后路并不是特别好认,幸亏卢开济经常到处去跑业务,所以对乡道也很熟悉,每到一个路口,他就会主动提醒戴煦该直行还是转弯,所以并没有花太多时间就回到了镇上,卢开济是过来镇上送货的,所以来的时候开着饲料厂的一台破旧的微型面包车,他还得把那辆车开回去,所以几个人就在这里互留了联系方式之后道别,各自开车回去,戴煦载着马凯和方圆回到市里,安排他们两个人一起吃了晚饭,之后就让大家各自回去休息了。

晚上本来应该是韩乐乐值班,但是韩乐乐家里临时有事,于是顾小凡顶替了她,出完任务回来以后就来到了公安局值夜班,方圆和顾小凡相处的一直不错,她很喜欢这个温温柔柔好脾气的师姐,原本想要和她聊聊天,距离实习结束的时间越来越近了,她很希望能够有个过来人能够给自己一点建议,不过看到顾小凡跑了半天回来,似乎有些疲惫的样子,她又有点不好意思拿自己的私事来打扰了。

“师姐,这儿有热水,晚上怕影响睡觉,我就没泡茶,你凑合喝一点吧。”方圆看顾小凡回来了,赶忙帮她倒了一杯水递过去,“挺累的吧?”

“其实还行,不算太累,就是…”顾小凡表情看上去有些复杂,苦笑着说,“你那个同学林飞歌,她的性格可真是够热情开朗的,一直见缝插针地跟在我身边拉着我聊天说话,我都快招架不住她了!”

方圆也笑了笑,心里面有点无奈,她以为林飞歌所谓的想要搞清楚顾小凡这么看起来普普通通的一个女人是怎么摆平了帅哥钟翰这件事,也就是随口说说,好奇一下罢了,没想到她跟着去,还真的是存心去打听消息的!对这种八卦到了极点的做法,方圆也不知道自己是觉得头疼更多,还是不舒服更多。

“怎么了?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顾小凡觉得方圆刚才好像是有话想要跟自己说似的,见她没好意思开口,就主动开口询问起来。

方圆摆摆手:“没事儿,没事儿,其实原来是想要问问当初你毕业的时候是怎么决定下来要到a市这里来的,后来想起来,你是a市本地人。”

“还真是,当初我就是因为家在这边,哪里都熟悉,所以就回来了。”顾小凡点点头,说完才意识到方圆其实想要跟自己聊这个的根本原因在哪里,“哦,瞧我这脑子钝的!你是快毕业了,不知道毕业了以后应该报考哪里是吧?”

方圆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别人估计很久之前就决定好了,我到现在都还没主意,不知道是该回来这边,还是去一个新的地方。”

“我当初么…家里面希望我回来,毕竟是做咱们这一行的,在家里人眼皮子底下他们可能都不放心,扔的远了那就更受不了啦。”顾小凡回忆了一下自己当初从毕业到就业的过程,觉得自己实在是不适合给别人提供任何这方面的建议,有些惭愧的说,“我觉得这种事儿你问我容易耽误了你自己,我以前都是比较随遇而安的那种性格,去哪儿都行,干什么也无所谓,最近这一两年才刚刚算是有点觉悟,长进了一点,我觉得你还是顺从自己的意愿就好了,想要离家近一点,就争取留在咱们本地,要是有比较喜欢的城市或者更好的机会,试试也不错。”

方圆点点头,她知道这个话题还是进行不下去了,即便是对着顾小凡这么好脾气好说话的温柔师姐,她也还是说不出自己心里面真正的苦衷,对她来说,a市是她熟悉的环境,却也是她的伤心地,在这个熟悉的城市里,她反而愈发感到孤独无助,不管是在眼前还是在遥远的外地,该惦念的,都会惦念着,不惦念的,也始终想不起来。

第二天一早,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的女朋友值夜班的缘故,钟翰来得比以往都早,还带了早点过来,方圆算是沾了顾小凡的光,也有一份,早饭才吃了一半,就又来人了,不过并不是他们以为的马凯或者戴煦,而是两个男青年,是之前他们在张忆瑶学校的校园电视台里见过的四个男青年里面的两个,一个是当日忙着全家的徐成仁,还有一个则是后来还热心的带他们去找张忆瑶出租屋大概位置的蔡峰,他们两个是跟着唐弘业进来的,两个人估计以前也没到公安局来过,尤其还是刑警队,都显得很局促拘谨,唐弘业不知道他们两个到底是干什么的,只听说他们是张忆瑶的同学,要到刑警队找戴煦,以为他们是来提供线索的,就顺路把他们俩给送到办公室里面来了。

钟翰对两个人招招手,示意他们不要呆呆的站在门口,到旁边自己找地方坐,徐成仁比蔡峰表现的要稍微放松一点,对钟翰笑着点点头,走到距离他们不太远的一张空桌子跟前拉椅子坐下了,蔡峰跟在他后面,也拉了椅子并排坐在徐成仁的旁边,钟翰看着他们两个,他们两个也不说话,倒是方圆在一旁开口把这两个人的身份给钟翰说明了一下。

“哦,你们两个就是张忆瑶在校园电视台里的同学啊。”钟翰在方圆的提醒之下对上了号,毕竟之前他只是听戴煦告诉过走访过程,并没有直接面对面的接触过徐成仁和蔡峰,对他们的相貌是完全陌生的,“是有什么事情需要跟我们取得沟通么?戴煦还没到,不过你们跟我说也是一样的,这个案子我也是参与调查的人。”

蔡峰看看徐成仁,一个劲儿的给他使眼色,徐成仁抿了抿嘴,然后陪着笑对钟翰说:“哥,是这么回事儿,我们俩今天过来,其实是想跟你们打听打听,张忆瑶失踪的案子查的怎么样了?有没有什么进展?”

第三十六章 没良心

钟翰被他这么一问,也挑了挑眉毛,略显诧异的看着他们两个人,看了半天,把两个男生盯得都快要慌了,他才开口问:“在我决定要不要回答你们这个问题之前,我得先和你们确认一下,你们是以什么身份来向我提问的呢?”

徐成仁一愣,支支吾吾的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钟翰的这个问题,蔡峰更是坐在他旁边,一直低着头,好像忽然之间对地面上瓷砖的花纹很着迷似的,连眼皮都不抬一下,对钟翰的反问表现的充耳不闻。

钟翰看他们两个这副窘态,笑了笑,起身招呼顾小凡准备出发,然后看了看表,对两个见他要走,似乎有点茫然无措的男生说:“算了,你们两个还是在这儿等戴煦吧,他估计很快就会到了,你们跟他沟通会比较容易一点。”

说完就和顾小凡一起先出发去完成接下来一整天的调查任务,留下徐成仁和蔡峰两个人,对着方圆大眼瞪小眼,方圆虽然很清楚调查进度是什么样的,但是她的立场和角色不可能私自做主决定是否透露给徐成仁他们两个,或者透露多少,方才钟翰的态度让方圆无从判断,能做的就只有陪着他们一起等戴煦。

幸亏戴煦并没有让他们等太久,不然办公室里的气氛真的是尴尬极了,两个拘谨到连喘气都恨不得拿捏着分寸的大学生,和一个不能讨论案情,又不知道怎么找话题来打破沉默和缓解气氛的实习生,大家除了一起沉默以外。还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而当戴煦走进办公室的时候,所有人的视线都齐刷刷的在第一时间就集中到了他的身上,就好像他是来拯救世界的大救星一样。

“前辈你来了!”方圆赶忙跑过去,低声把徐成仁和蔡峰两个人冒冒失失的跑过来,一见面就开口向钟翰询问案件进度这个情况给戴煦说明了一下。

戴煦听完之后点点头,笑呵呵的同徐成仁和蔡峰打了个招呼。走过去坐下来。徐成仁和蔡峰一看戴煦来了,也慌忙从椅子上站起来同他打招呼,戴煦赶忙让他们坐下。一面要他们别太拘谨,一面把手里拿着的早餐放在桌子上打开,示意三个人和自己一起分着吃,方圆表示自己已经和钟翰、顾小凡他们一起吃过了。徐成仁也连忙推辞,倒是蔡峰。看样子一大早和徐成仁辗转换乘着公交车跑来公安局,现在也是空着肚子的,客气了几句之后,还是在馋虫的勾引下。从戴煦买来的早餐当中拿了一个豆沙饼和一个肉包子,坐在一旁吃了起来。

“你们是过来问张忆瑶案子的进展啊?怎么突然这么想了解这件事?”戴煦一边吃早饭一边和他们两个人攀谈起来。

可能是比起钟翰那种态度和气却依旧给人以压力的风格,戴煦就显得更容易亲近很多了。在他面前,徐成仁也好。蔡峰也好,都比先前要放松了不少,蔡峰忙着吃戴煦分给他的早点,并且也还是一副不大想开口的样子,一个劲儿的示意徐成仁,徐成仁在稍微扭捏了一下之后,开口说:“其实是这样的,我们两个就是觉得,毕竟张忆瑶是我们的同学,学姐,也算是一起在校园电视台录新闻的同事,听说她失踪了我们大家都觉得挺遗憾的,所以希望能多了解一点情况。嗯…再就是我记得张忆瑶是她爸妈的独生女来着,我们也考虑到她爸妈一下子遇到这样的事情,肯定特别痛苦,所以想问问你们,她家里面的情况怎么样,有没有什么需要我们提供帮助的,假如我们能为张忆瑶的父母做点什么,能让他们稍微好过一点,我们就算能力有限,不能保证什么,也一定会尽力而为的。”

“其实还真有一件事你们能帮得上忙,”戴煦的话刚说完一半,两个男生的注意力就都被他成功的调动起来了,他稍微停顿了一下,才接着往下说,“你们既然平时和张忆瑶打交道比较多,那肯定对她身边还有那些关系比较不一般的人也比较清楚,不管是关系好的还是关系不好的,我们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有人提供相关的线索和方向,这也是对张忆瑶的家人来说最有意义的帮助了。”

他这话一说,原本还满怀期待的徐成仁和蔡峰就又沉默了,蔡峰起初只是一声不吭,后来看徐成仁也不吭声,一个劲儿的给他使眼色,徐成仁看了看他,憋了半天,忽然说:“蔡峰,我想不起来,要不你帮忙回忆回忆?”

蔡峰一听这话,也傻眼了,压低了声音嘀咕道:“咱俩来之前不是说好了,我嘴笨不会说话,有什么事儿尽量你来开口的么…”

徐成仁也不理他,对戴煦有些抱歉的笑了笑:“其实…我也知道不太好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冒冒失失的跑来找你们打听,你们警察好多事情肯定都是高度机密什么的,蔡峰他自己不敢来,非要拉个人做伴儿,我也觉得应该这种时候做点什么表示一下对张忆瑶的关心之类的,所以就跟他一起过来了,我们不会乱打听,就是想问问,有没有什么眉目,是不是已经大概知道张忆瑶人在哪里了。”

“这个么,一天没结案,这个问题我恐怕就一天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戴煦为难的抓了抓后脑勺,话题一转,忽然问道,“你们知道张忆瑶有个男朋友么?”

“知道。”徐成仁和蔡峰都异口同声的回答,蔡峰还一边说一边点点头。

他们两个回答完这个问题之后,似乎也察觉出来有些不对,当日戴煦和方圆他们过去学校里询问情况的时候,他们两个以及当时在场的另外两个人都表示对张忆瑶身边有没有交往密切的异性一无所知,结果今天旧事重提,两个人倒是不约而同的都改了口,先前的刻意隐瞒也就彻底被揭穿了。

“其实…我不知道蔡峰是怎么想到,我那天没想提这个事儿,是因为小黑他们两个人在场,我怕他们一听说张忆瑶有过一个男朋友什么的,回头再说风凉话,张忆瑶人失踪了这就够揪心的了,要是再被人说三道四,或者传了什么风言风语出去,给编排得挺难听,那可就不好了。”徐成仁给自己解释说。

蔡峰在一旁跟着忙不迭的点头,还剩一半的豆沙饼拿在手里头,隔着塑料袋被捏了个稀碎,他自己倒完全没有意识到这种下意识的动作:“我也是这么想的。”

“哦,”戴煦点点头,也不戳穿,“为什么那两个人会借题发挥说风凉话?”

“那个小黑,他追过张忆瑶,也不算追过,反正就是有一段时间有事没事他就往人家跟前凑,过去套近乎,但是张忆瑶没搭理过他,所以后来小黑就心里头总觉得是个事儿,当人家面不敢说什么,背地里谁说张忆瑶什么,尤其是根男女关系沾边儿的那种话题,他就特别酸。”蔡峰回答说。

方圆一听,不由自主的多看了戴煦一眼,当时离开张忆瑶就读的那所大学,对于校园电视台里见到的四个男生,戴煦就有过一番主观的推测,当时关于其他人的判断,方圆是绝对同意戴煦的,唯独对于小黑的表现到底是不是真的代表着他也对张忆瑶有过好感这件事,她是存疑的,结果今天听蔡峰这么一说,倒也算是某种程度上印证了戴煦之前的观点,这事儿又被他看准了。

“那张忆瑶的男朋友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们知道么?”戴煦问。

“这个倒是不知道。”徐成仁摇摇头,“我只知道她以前有过一个男朋友,后来分手了,那个男的我没见过,张忆瑶也没说过他叫什么名,就只说她运气不好,当初一心跟人家好到底,结果还是被人给伤了心。”

“我也不知道那个男的叫什么,是干什么的,张忆瑶不愿意提那个人,我听她话里话外的那个意思,好像是那个男的挺对不起她的,她认认真真的想跟人家好,结果那个男的根本没有拿她认真对待,也没想和她一直走到底,”蔡峰有些忿忿不平的说,“我真是好奇了,到底是什么样的男的才忍心这么对待张忆瑶这样的女孩儿啊,但是张忆瑶不说,我也不好意思多问,我能感觉出来,她受到了很深的感情伤害,所以都不愿意多说那些事,那个男的真是太没良心了!”

方圆看他们两个一个暗暗心疼,一个义愤填膺,觉得有些不知该作何感慨,据他们所知,卢开济是张忆瑶唯一正式交往过的男朋友,而且即便是以前和张忆瑶关系比较亲近一点,对卢开济并无太大好感的女同学都不得不承认卢开济对张忆瑶是很好的,为什么到了徐成仁和蔡峰的口中,张忆瑶反倒成了被辜负被甩的那一个了呢?到底是张忆瑶有意这么误导,还是他们两个人主观加工过度?

戴煦似乎也在琢磨这个问题,因为他听完了蔡峰的话之后,便立刻问他们:“既然张忆瑶都不愿意提,你们两个为什么又会知道这件事呢?”

“是有一次我们校园电视台聚餐,张忆瑶喝了点酒,可能是心情不好,就说了,当时别人都在ktv里唱歌,玩游戏,挺闹的,就我和蔡峰两个人在旁边,所以我们俩就都听到了。”徐成仁回答说。

第三十七章 受挫

听了徐成仁的回答,再加上蔡峰在一旁的补充和肯定,方圆心里面大概就已经有谱了。尽管她没有什么丰富的感情经验,但是没有实践不代表理论也完全不通,再加上同性之间对于彼此的心理活动也更容易揣摩,她基本上可以断定,张忆瑶当初分明就是有意颠倒了自己分手的真正原因,把自己给放在被抛弃、被辜负的可怜女孩儿的境地上。这么做的目的其实也很简单,男人不管是年轻还是年老,或多或少都因为性别因素,骨子里有一种英雄主义情节,最突出的表现就在于同情弱者,这也就是为什么虽然他们会称赞和欣赏那些可以独当一面的女强人,但是关键时刻却又会立刻站在了娇滴滴的柔弱女子那一边。张忆瑶估计就是算准了徐成仁和蔡峰他们的这种心理,所以把自己从甩人的那一个给变成了被甩、被辜负的那一个,果然唤起了这两个男生的同情和心疼。

至于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方圆希望是自己想的太过龌龊了,她并不觉得张忆瑶是因为对徐成仁和蔡峰他们当中的某一个略有好感,所以才选择用这种途径来吸引对方对自己的注意,博得更多的关怀,从张忆瑶生前的处境来看,她是从来不缺乏追求者的,并且即便是在和卢开济恋爱关系仍旧存在的期间,她也总是把恋爱这件事保持的十分低调,很少有人知道,这样一来,她作为一个年轻靓丽的姑娘,又总是独来独往。不见身边有什么男伴,那对她有好感的异性自然就始终认为自己还是有机会的,还可以努力去搏一搏,争取抱得美人归,而她在分手之后,适当的对身边对自己有好感的男性渗透自己被感情辜负的“情伤”,等于把这两个人牢牢的巩固在了自己的追求者队伍当中。用他们对自己的心疼绑住了这两个男生。张忆瑶的目的在方圆看来。要不然是单纯为了保持众多追求者的数目,以此来获得一种心理上的胜利感和成就感,要不然就是给自己留下自己认为还算有潜力的备胎。等到她必须要安定下来的时候,可以有更宽泛的挑选范围。

这么一想,她就忍不住想要印证一下自己的猜测了,便问徐成仁和蔡峰:“那你们两个都是学什么专业的呢?也都是外语类的么?”

“哦。不是的,我是传媒学院学电视编导专业的。”徐成仁回答说。

蔡峰也摇头:“我是学机械自动化的。”

“你们两个学的专业都是就业前景不错的嘛。一个比较体面,一个以后资历够深了前景不可限量,真不错。”戴煦明白方圆问这个问题的意图,听了两个人的回答之后。也开口夸赞了几句他们以后的前途不错。

徐成仁不太好意思的直摆手:“我这个不行,听着觉得好听,实际上以前的师兄都说了。将来就是苦差事,好名不好命。蔡峰那个比我强。”

“是,”蔡峰对这个夸奖倒是一点不客气的就接受了,“都说我这个专业的男生特别吃香,根本不愁找工作的事情,以后要是发展的好,绝对是高薪阶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