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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你的人还有这两样东西,出门左转,不送!”

华采幽嘴上说的客气,手上却虎虎生威挥起了大扫把,直舞得飞沙走石风云变色将意犹未尽的夏先生并几样礼物一起扫地出门。

抹把汗,一回头,恰见萧莫豫从头到脚灰扑扑的站在后面,只有那张小脸是绿油油的…

萧莫豫的绿脸一直保持到晚饭后,期间无论怎么哄怎么逗通通不给回应,看样子此次受的刺激委实不小。

一个大老爷们被如此质疑那方面的功能,的确丢人了些也悲催了些,华采幽深表理解和同情。

端了汤药放在案头,华采幽对只管埋头做事的萧莫豫笑道:“还生气呢?他们几个就是这样抽风,平时玩笑惯了的,当不得真。”见还是压根儿不搭理,不禁也有些失了耐性:“你别这么小气好不好,跟个娘们似的有完没完啊?再这样下去,我都要怀疑你的后面是不是给那个小倌前面用的了…”

萧莫豫很是反应了一阵子才反应过来她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于是绿油油变成了黑黢黢,小脸上散发着堪比百年锅底般的厚重光泽让华采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慢慢站起身,磨着后牙槽:“怀疑?”

“不不不,我只是打个比方。”

“比方?”

萧莫豫越来越阴恻恻的声音和表情让华采幽渐渐怒从心起:“小墨鱼你够了啊!得罪你的又不是我,有本事你找他们四个发飙抖威风去!我看在你生病的份儿上好言好语说了那么多,你倒蹬鼻子上脸起来!”

“如果不是你,他们又岂能辱得了我?!”

“关我什么事?”

“你一而再将…将隐秘私事说与旁人,究竟意欲何为?”萧莫豫将华采幽逼得抵在书桌边沿上,隐在阴影里的脸看上去颇有几分黑无常的味道:“或者,你是想借他们的口来表达你的真实想法?”

于是这次换华采幽费了好大的力气去做反应,然后万分优雅的虎躯一震…

“你的意思是,我很想让你为我破处?!”

萧莫豫对于这种专业领域里的直白说法显然不大适应,自己把自己呛了一下,侧转了身子连连咳嗽。

华采幽则猛地一把将他推开:“小墨鱼你有病吧?自恋成这副样子!我就算再不靠谱不着调也不可能满世界跟别人说自己还是个处的,你不嫌丢人我还嫌没脸呢!是夏先生那双贼眼看出来的好不好?今儿个我就明明白白告诉你,本老鸨如果想找个男人上床,比喝口水还简单,你算老几?”

“油菜花,你再说一遍!”

“老娘就算把全雍城的男人都睡了,也不会找你!”

萧莫豫的脸色顿时又变了,从黑黢黢变成了红彤彤,那大红灯笼高高挂的喜庆哟…

扬起手,却又紧紧握成拳,关节捏得噼里啪啦跟炒豆子似的。华采幽死死盯住,做好了随时随地应战的准备。

不料过了好一会儿,那拳头依然还是高举着没有砸下来,只是不再作响,发白的骨节也开始一点一点放松。

“油菜花,这药太苦了。”

“…??”

萧莫豫整了整衣衫重新落座,侧偏了不知何时恢复正常白皙的脸,声音里带着淡淡的笑:“我要吃白杨梅。”

这样巨大的转变让华采幽的大脑神经出现了紊乱,不由自主想起好多年前她生病的时候,因为嫌药苦而死活不肯喝,急得下人们团团转却又不敢因这点小事回禀萧沛。后来还是萧莫豫看不下去,满脸不耐加鄙视的拿来了几颗冰镇白杨梅,方才哄得从未见过此物的她乖乖吃了药。

这白杨梅汁多肉甜,乃是江南特产且数量稀少极其罕见,大多都做了御用贡品,便是萧家这样的大户也不是常常能吃得到,更别提眼下的塞北之地了。

“我…我到哪里给你弄去?”华采幽念及往事,心中不禁一动,连带着语气也软了几分。

萧莫豫的笑容里带上了诡计得逞的得意,脑袋一拧,身子往下一缩:“那我就不吃药!”

这家伙,是在跟她撒娇耍无赖咩?

华采幽默默地默了…

此刻,屋内的气氛虽然有些诡异,但之前的剑拔弩张已彻底缓解,烛光透过浅蓝色的琉璃罩将一切映照得分外柔和。

华采幽看着萧莫豫头上的乌木发簪,忽然很想将之抽出,那一头墨般黑发倾泻而下时,该是怎样的销魂光景。

正想得带劲,一支簪子猛地出现在她眼前。

通体暗红,做工细致考究花纹古朴大方,看上去应该有些年头了。

“这是血玉簪,给你的。”

“好端端的干吗送东西给我?”

“我不是早就说过了,你的发簪太难看!”萧莫豫拉住华采幽的手腕一使劲,迫得她半蹲下身子:“你现在好歹算是我的人,不给我长脸也就算了,总不能还给我丢脸吧?”

边说边将她发上的簪子取下,轻轻插上手里的这根:“转过来我瞧瞧。”

华采幽维持着原先的姿势在原地转了个身,扬起脸恰对上那双晶亮的眸子。

“嗯,不错不错真不错…”

刚想含羞带怯应个景,却马上又闻一句:“我挑的东西即便戴在阿猫阿狗的头上,也必然是最好看的!”

华采幽怒,腾身站起,伸手便将萧莫豫的发簪拔下:“那我就将你的这根戴到阿猫阿狗的头上去!”

黑发如预期般散下,落在肩上垂在颊边,有微风自窗口吹入,带起发丝几缕,柔软而顺滑。

华采幽愣了愣,眼中渐渐现出一层迷蒙雾色,喃喃开口:“小墨鱼…”

萧莫豫抬眼看着她,白皙的面色笼上了淡淡的嫣红,温润的声音里有丝丝的暗哑:“嗯?”

“你不去做小倌,真是浪费了…”

“…油菜花我掐死你!”

那晚,的确有人死了,不过不是被掐死的,也不是华采幽。

却说萧莫豫刚刚吼出那一句,便听外面传来‘咣当’一声,似是重物倒地。

接着,一个消失了几天的熟悉的男低音响起:“阿弥陀佛,不能趁着此种大好时机将生米煮成熟饭,实乃人间最大的惨剧也!萧施主,贫僧看你天生与我佛有缘,不如索性由贫僧渡了你去西方极乐世界,顺便还可以和这位施主做个伴。”

华采幽当先窜了出去,只见白袍飘飘的峦来面前躺着一个黑衣黑裤的蒙面人。

“乱来,这是怎么回事?”

“被贫僧点了一下。”

“你干嘛点他?”

“因为他要杀贫僧。”

“他为什么要杀你?”

“这要问他,不过,需要由萧施主去问。”

萧莫豫这时也施施然踱了出来:“抱歉得很,我暂时还不想去西方极乐,所以问不了。”

华采幽闻言一惊,忙俯身拉下那人的面罩,露出一张毫无特色的路人脸,伸手探了探鼻息:“死了?!乱来,你居然还杀生?”

“贫僧不杀他,他就要杀贫僧。既如此,便让贫僧继续留在这世间受苦受难吧!善哉善哉!”

“乱来,你还可以再无耻一些…”

“贫僧会努力的。”

“……”

萧莫豫负手将那尸体打量了一番,眉梢轻轻一扬::“能一指而致人于死地,大师果然是真人不露相。”

峦来一脸的谦逊,竖起右掌行了个佛礼:“萧施主慧眼如炬,贫僧惭愧啊惭愧。”

华采幽站起:“乱来,你点了他的死穴?”

满面慈悲庄重无比的峦来,缓缓屈起了大拇指,食指,无名指和小指,独留一根中指屹立不倒:“点一点,烦恼全消。女施主,要不要试试看?”

作者有话要说:知道人世间最大的餐具是什么不?就是老娘看了一个通宵的虐文正虐得通体舒畅无比哈屁之际,喝了一口水,然后,掉了半边牙…

第十七章 同房不同床

华采幽看着地上这个被点死的倒霉鬼很是纠结:“乱来,我看你的那根‘烦恼全消指’还是留着自己用吧!正所谓杀人偿命,你这颗怪可爱的秃脑袋如果被砍了的话着实有些可惜,不如自我了断好歹也能留个赏心悦目的全尸。”

峦来带着无限柔情摸了摸自己的光头:“便是冲着女施主的这片拳拳爱护之意,贫僧也断不会让大好头颅脱离这具臭皮囊的。至于贫僧的‘烦恼全消指’,则是为了普渡众生,万不能存有私心成全了自己。女施主倘若有意,贫僧随时随地可指引女施主前往极乐之境界。”

宝相庄严的大和尚竖着那根同样万分庄严的手指头,一时之间,佛光普照…

华采幽捂着被闪晕的眼睛,拍了拍萧莫豫的肩膀:“我慧根太浅,你还是去渡这位天生与佛有缘的人吧!”

萧莫豫的抓狂从来只对一个人发作,在旁人面前永远是一副儒雅斯文的模样,即便后牙槽早已被磨成了粉…当下无视华采幽的话以及峦来跃跃欲试的兴奋,沉着而冷静地提出眼下急需解决的问题:“不知乱来大师预备如何善了此事?”

“私了。”

“何为私了?”

峦来俯身将那倒霉鬼像扛麻袋一样扛在肩头:“意思就是二位施主没有看到贫僧点人,贫僧也没有看到二位施主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却顿顿生米做不成熟饭的惨剧。”

说罢,白袍翻飞,两个眨眼便消失于浓重夜色,身法飘逸,颇有乘风而去之感。

华采幽叹气:“我们这算不算包庇凶犯?要不要坐牢?”

萧莫豫却没有回应,而是自怀里拿出一枚小巧精致的纸筒,手一抖,一朵除了非常亮之外全无特点的白色烟花在上空绽放。少顷,一个类似竹哨的声音传来,极细极尖也极短促,不仔细倾听则完全辨识不出。

这短短的时间内,萧莫豫先是面对峦来时悠然从容,接着嘴角紧抿脸色陡沉,放出烟花后负手扬头面沉如水,直至听到那声音方神情稍缓绷直的背脊也瞬间放松。

几重转变,华采幽皆看在了眼里。

那毫不惹眼的烟花和轻不可闻的竹哨,在夜夜灯红酒绿鼓乐震天的地方自然无人会注意,如果是一种暗号,即便并非为了‘销金楼’这种环境而特别制成,也至少可以说明有着周密的考量。

萧莫豫的早有准备,是为了什么?他住进‘大园’,是否,另有所图?那样高昂的代价,其实并非一时意气,更非单单只为了她吧…

“油菜花,今晚你要跟我同房。”

“…!!”

一句话,将华采幽所有的想法通通扼杀在了摇篮里。

斜睨着瞠目结舌的某人,萧莫豫冷冷一晒:“你这么激动做什么,我说同房,又没说同床!”

“…你以为你说同床我就会怕你不成?”

“倒也是,反正又不是没有同过。”

“…小墨鱼你给我把话说清楚,小时候的事情怎么能作数啊?而且,那次是你为了躲萧伯伯的责罚跑到我床上来,我讲义气才牺牲清誉没有出卖你!”

“要不是我答应给你弄匹枣红马来,你能那么伟大?再说,你几时有了清誉这种东西的?”

“早知道当初就该把你踹下去,让萧伯伯打死你算了!”

萧莫豫一边与华采幽拌嘴,一边命下人在书房里搭了一张软塌:“油菜花,你睡觉打不打呼磨不磨牙?别怪没事先警告你,如果吵到我睡觉,就立即把你丢出去!”

“巧了,这也是我要跟你说的话。”

华采幽盘腿坐在原本属于萧莫豫的床上,透过敞开的圆门看他除去外衫,又取了本书斜卧于榻。

从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的侧脸,柔和的轮廓整齐的鬓角,还有长长睫毛留下的浅晕。就像当那朵烟花绽放时,只能看到他隐隐有青色胡茬的下巴,以及弧度不明显的嘴角。

至于他的面部神色,则一直都看不清。

他不再是那个养尊处优无所事事一天到晚就知道以捉弄她为乐的纨绔子弟富家大少爷,或者,他从来就不是。

白色的月光透窗而入,在烛火中一点一点黯淡,轻轻的翻页声却在外面的嘈杂里依然清晰。这片宁静让刚刚的事情有了某种不真实感,仿佛从未曾发生过,没有死亡,也没有猜测,也没有怀疑。

“小墨鱼,你也认为那个人跟乱来无关,对不对?”

萧莫豫姿势未变,随口答道:“杀和尚杀到我房间外面,也实在太离谱了些。何况,那人摆明了是在完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才会被偷袭一招丧命。从倒下的位置来看,当时应该正面对着窗户。”

“乱来是恰好碰见,还是有意而为?”

“不清楚。这个和尚的言行太过匪夷所思,无法用常理来度之。不过似乎对我们并没有恶意,至于究竟是何方神圣,也只能静观其变了。”

“死了的那个人,想要做什么?目标是我还是你?”

“鬼鬼祟祟总不可能是要做好事,否则,乱来应该也不会直接痛下杀手。”萧莫豫翻了个身,冲着华采幽眨了眨眼睛:“我觉得他的目标肯定是你,因为你比较讨人厌。”

华采幽抓起一个枕头便向他砸了过去。

萧莫豫笑嘻嘻接住:“所以才让你跟我同房,这样再有人来,我就可以把你交出去,省得被误伤。说不定,还能有些好处。”

又一个枕头砸过来,再次稳稳接住,抱在怀里吹熄灯:“谢啦,晚安!”

“…你不是吧?都那么大的人了,还要抱着枕头睡觉?这臭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啊?”

“本来已经改了的,不过你既然如此体贴,我也不介意旧习重温。”

“体贴你个头!还给我!”

华采幽摸黑跑到塌前欲抢回自己的东西,萧莫豫则死护着坚决不给并抽空回击哈痒痒。

此乃两人小时候经常上演的戏码,只是大了之后随着相互不待见的程度越来越严重,便没有再玩过这般奸*情四射的贴身肉搏,通常都是钉个‘乌眼青’解决战斗…

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华采幽一个立足不稳,直接跌在了萧莫豫的身上。

萧莫豫下意识展开双臂,软玉温香入怀,心神随之一荡。曾经前后一样的假小子,何时变得如此凹凸有致,让人不舍放开。

华采幽安安静静地任他环抱,看着他敞开衣领下的喉结和锁骨:“小墨鱼…”

“嗯?”

“你是不是想让我保护你呀?”

“…指望你?”

“放心吧,至少我会记下杀你的人的长相,然后把他的画像烧给你,好让你亲自去找他。男子汉大丈夫,有仇当然要自己报!”

“…你考虑得还真是周全。”

萧莫豫低头看了看怀中人那仿若对一切都漫不经心,又仿若对一切都了然于胸的嬉笑,轻轻一叹:“油菜花,你信不信我?”

华采幽身子一僵:“信你什么?”

“信我…”萧莫豫停顿了好一会儿,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信任,是建立在了解的基础上,否则,一切都是空谈。这是他痛定思痛之后,终于想明白的事情。所以,才会费尽心思让她一步步了解自己。只是,这个过程需要多久,期间又会生出什么变故,他却越来越没有把握。局势的发展方向,似乎正在暗暗脱离原定的轨迹…

华采幽则趁着他出神,迅速抽走两个枕头翻身站起:“现在,我可以相信你一点。那就是,从下半身的反应来看,你的确是个生理正常的男人。不过,半夜可千万不要冲动哦,否则,我会让你的前面后面都没有办法再用!”

萧莫豫默默地走到案几边,灌下了一整壶凉茶…

摸回床上,放下帘子时,华采幽看了一眼黑沉沉的窗外。

萧莫豫之前的那个信号,应该会召唤来此次随行的侍从吧?既然不知危机是冲谁而来,便索性将需要保护的范围缩至最小。

无论如何,他在保护她。从未体会过这种感觉的华采幽,带笑入眠。

第二天一早,萧莫豫便匆匆出了门。

华采幽穷极无聊,抱了坛酒爬上‘观景阁’的房顶,在‘销金楼’最高的地方,时而看看天时而看看地。死气沉沉的太阳阴死阳活的风,她倒在这种颇令人郁闷的糟糕天气里,生生品出了一番自得其乐的味道来。

乐颠颠刚喝了几口,忽见人影一闪,几日未现身的魏留以最普通却最能显其扎实功底的招式跃了上来,怀里竟也抱着个酒坛子。

撩衫坐下,拍开酒封,仰脖痛饮。眨眼一半下肚,却涓滴未曾外溢。

华采幽看了大乐:“漂亮!这才是爷们的喝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