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主离舍此时完全被催情香操控着,一丝理智也无,化嗔真君凭空招来一罐液体,兜头往界主离舍身上浇下去,原本还迷迷倒倒的离舍,在被浇后整个一激灵,就这么醒过大半神来:“化嗔真君。”

“倘我没记错,界主当年从我手底下抢走一丛退霜烛的烛芯草,但愿界主做了退霜烛且还没用完,退霜烛辅以五雷正音术可解界主眼下之困。”

界主离舍点头表示他确实还留得有,并取出一匣子退霜烛来递给化嗔真君。化嗔真君取九根退霜烛点上,抬手一个五雷正音术打下,退霜烛瞬间连爆出九九八十一朵烛花,界主离舍脸上那点代表催情香的残红终于渐渐消退。

见已经起效,化嗔真君告辞一声,便要带殷流采走,界主离舍出言道一声谢,也不挽留。不过当殷流采回头看时,界主离舍冲她露出一个“你心知我心知”的笑,噎得殷流采差点摔个狗啃泥。

殷流采:总觉得回头界主还要找我麻烦。

不,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化嗔真君这里的麻烦还没完,他脸还黑得跟墨一样呢,可见没打算轻易放过她。

第十四章 月涌星垂,仙楼现世

化嗔真君带着殷流采飞上半空时,忽地转身和她面对面,吓得殷流采都想直接跳下去了,化嗔真君冷冷睇她一眼:“你这般作态,倘还要说心中没鬼,谁信?”

假假咳嗽几声,殷流采左顾右盼试图“嘿嘿嘿”混过去,可惜化嗔真君万万分较真,盯着她连眼皮子都不带眨。殷流采搓着眉眼低下头,苦恼地闷哼一声说:“师尊,说好的我不欲多说,你不多问呢?”

只闻化嗔真君一声冷笑,“呵”了一句给殷流采听,殷流采被这一句“呵”得浑身上下汗毛全竖起来。

殷流采无比机智地长叹一口气说:“我曾为他,大道也肯舍,命也可以不要,只求他一颗真心。后来才知道,这世上,大道也可求来,命也可吊着一口气苟延求存,唯独真心…求不来的。”

也许真的说得太恳切,恳切到殷流采也被这“求不来的真心”而眼酸,竟不由得有些出神。

正是因为殷流采恳切到她自己都眼酸出神,化嗔真君终于信了她这邪,伸手轻拍她两下道:“那就求能求到的。”

“比如大道?”

化嗔真君的脸色总算是阴转晴,含笑看殷流采待要开口时,一枚飞叶传书打着旋儿停在化嗔真君身畔,化嗔真君顿时又收了笑,伸指一点飞叶传书徐徐展开,上边只有匆匆忙忙以灵力刻出的五个字:“稠李山,仙楼。”

“师尊,这是什么?”

“稠李山出事了。”化嗔真君话音未落时,已经掉转方向,加快速度飞向稠李山方向。

飞往稠李山的路上,化嗔真君仍旧还是说了一番话告诫殷流采,还是关于五岭峰。殷流采要这时还不知道化嗔真君对五岭峰的深厚情感,那只能说明她傻:“师尊,那是什么样的感觉呢?”

化嗔真君愕然,片刻后忽垂眸道:“今日,他肯容我,明日,我容天下人又如何。”

“所以师尊今日也肯容我?”

“是啊。”

久久之后,一串低笑声随轻风卷着流霞划过,然后跌进云里,沉入远处的山峦下方,长夜就此拉开帷幕。

到稠李山时,月涌星垂,山中稠李繁盛,层层红叶黄叶密密匝匝,嵊乎将天遮去。稠李山不高也不广,也不算什么名山大川,如果不是前段时间有仙灵之气从地底涌出,恐怕没有人会注意到这座种满稠李树的小山包。

探明五岭峰驻地后,化嗔真君领着殷流采落地,五岭峰是苦修宗派,不讲究享受,只在避风的地方搭几间草庐就算是驻地,即使不进入也都一目了然。草庐里一个人也没有,化嗔真君拈一枚追踪符引发,追踪符却并没有丝毫动弹,最终化成一撮飞灰消散。

“看来,仙楼已现世,稠李山没有打斗痕迹,他们很可能已身在仙楼,走,我们去他们气息消失的地方。”

殷流采点头跟上,步行不远就到,是山势最平缓处的一块空地,空地上还七零八落掉着些东西。殷流采捡几样看看,发现都是修士们掉落的,不过向来“朴素”的五岭峰修士可掉不起这些东西:“师尊,应该不止是师姐他们进了仙楼,来稠李山的各宗派修士可能都进了仙楼。”

“嗯。”化嗔真君双手翻飞,顺便还应了殷流采一声。

看化嗔真君仿佛没工夫理会她,殷流采自顾在旁边瞎溜,她觉得这画面有点熟熟的。殷流采能确定,百分之一千不是她从现代带过来的熟悉感,所以就必然是原身留给她的记忆带来的。

“难道和洞明真人曾在这里花前月下缠绵过?”摇头,不是,原身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呐,“来这里干过别的?那应该不是在五岭峰这几年,应该是在魔界的时候。”

溜几圈后,殷流采双手一拍,终于找出根由来:“界主的任务。”

熟的不是这地方,而是空地上的纹样,只是不知道是仙楼现世时的留下的。殷流采悄悄看化嗔真君一眼,刚才她竟然下意识想给界主传消息,幸好忍住,化嗔真君回看她了呢:“再等片刻。”

“是,师尊。”

殷流采以为还得再等一会,没想到她正要继续转悠呢,身侧忽然出现几道门。说门也不完全准确,总之就感觉,穿过那个不怎么很规整的门洞就能进入仙楼,殷流采看化嗔真君,化嗔真君道:“你选一个入口。”

“那我选这个。”左起第三个,殷流采跟三这个数字格外有缘,她觉着就算不带来好运,也不至于带来坏运道。她满以为化嗔真君也会选一个入口,没想化嗔真君迎风振袖,便虚揽着殷流采往第三道门进去,殷流采:“师尊和我一道吗?”

“你若还是金丹,自然让你自己闯。”

听这话外的意思仿佛是说“你个炼气期就该一边待着”,殷流采“呃”一声开口说:“那要不我不进去了。”

“走不脱,否则,你当这满地零碎哪里来的。”

也是,殷流采不再挣扎,踏踏实实跟在化嗔真君身后。一前一后跨进入口,门洞转瞬消失,再往后看,看到的就是另外一番景象:“果然…咦,师尊?”

“哟,从同一个门洞进来,也还是会分开啊!”殷流采居然有点安心,可以一个人浪了嘛。

身前是莽莽冰原,身后是热浪袭人的荒原戈壁,不管前后都没一丝半缕绿意,向前一片寒气蒸腾,向后烈焰沙石。殷流采想都不用想往前走,她怕热:“冰原至少不用担心口渴,就这样愉快地决定了。”

愉快决定之后,真正选择冰源这条路前,殷流采还是慎重地伸腿试了试,没感觉到太多寒意,她才放心往里走。冰原的冰带着点蓝,很透亮,有的像玻璃里一样,甚至能看清里边裹的是什么形状的岩石。她并没有没走多远,身边就有什么东西“嗖”一下晃过去,她站好定睛看时,猛地愣住:“界主。”

“不对,我没传讯,而且我跟师尊过来的时候,界主他还…”

传说中的试炼幻境?原身的心魔?记忆中的执念?

“吾名元道。”

殷流采:…

她感觉自己受到了穿越以来最大的惊吓!

第十五章 水静波平,飞鱼在天

看着那张和界主离舍几乎一模一样的脸,殷流采很难不认为她是在幻境或其他什么东西里,至于受到惊吓,那就只能说一句原身知道得太多,合该她现在受这惊吓。

“元道真君,你是不是有个儿子?”

这个元道真君似乎没法回答殷流采的话,而是自顾自地开口:“既入我仙楼,便是有缘人,仙楼共九九八十一层,便是九九八十一道难关,唯登顶者能得此仙楼。”

话说完,元道真君的残影消失不见,殷流采在原地愣了愣,踏出一步去。压根没遇到所谓的九九八十一道难关中任何一道,冰原虽然冷,但寒气还碍不着她什么。且,冰原也不像她原来想象的那样荒凉,越往里走,就越能看到种种色彩。

有时越过冰川,能看厚厚冰层下,游来游去的鱼群,有时路过高山,能看到山崖上,不畏冰寒生长的花草,也有时能看到某个塌陷的小冰洞中,一窝青青嫩嫩的草贴地生长,草里甚至还有顶着湿润的泥土爬动的小虫。但是越走,殷流采就越觉得不安,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九九八十一道难关,她什么也没看到。

行至冰原深处,渐渐有低矮的灌木,慢慢有矮矮成林的乔木,最后居然能看到密密的针叶林,许多还结着果实。不过气温并没有升高,但地底偶尔会冒出一点热气,也许这边有温泉行经,才会滋润出一方山林来:“那刚才选热的方向走,可能会真的碰到火山,没准还是活动着的。”

比起扛不住的高温,还是扛得住的严寒更亲切,而且气温虽还是那样低,但贴着地却偶尔有热气往上冒,严寒也因此而得片刻缓解。

走大半天后,殷流采才找个她认为安全的地方坐下暂作休息,密林中的果实她并不敢碰,而是取戒子里的果子和食物充饥。一边吃,她还不忘一边四下观望,等到吃完,发现四周确实什么异常都没有时,殷流采一脑补,自己把自己吓得够呛。

“越没异常就说明越异常,这是要来一发大的呀。”殷流采抖抖脚站起来,继续朝着原本就认准的方向走得飞快。

当她看到一片冒着热气的碧蓝湖泊,看到碧蓝湖泊上空漂浮着的凤山梧桐木楼梯时,她怔了怔:“这算什么,难关就是这湖泊吗,还是说我刚才不知怎么就把难关给过了,湖上雕着繁复花纹的台阶就是去下一层楼的楼梯?”

楼梯在湖中央,殷流采尝试一番,取出飞行法器。她的飞行法器是坊市上买的中阶法器,碧绿莹莹如一张翡翠雕成的芭蕉叶。用一点灵力触发,迎风便长,往湖泊水面上一甩,轻轻盈盈地漂浮在上边,完全可以当船用。

殷流采尝试着站上去,确定芭蕉叶完全可以承受她的重量后,放个乘风诀,芭蕉叶便如行舟般缓缓向湖泊中央飘去。殷流采一路上还是很谨慎,全副心神警戒四周,结果她居然无风无浪到达楼梯下方。

“搞什么?”

“你这样,我都不敢上去了好吗?”

“上面要是有怪兽,穿越的时候也没见通知我带奥特曼呀。”

吐槽完还是要上去的,殷流采其实心里有点怕,胆寒寒的,吐几句槽权当缓解压力。往上爬的时候,她还有闲心惦记一下跟她一起进入仙楼的化嗔真君:“不知道师尊现在怎么样,有没有遇到传说中的难关。”

台阶尽头,视野豁然开朗,殷流采嘴巴张得几乎要合不拢:“湖泊上居然是一片海!”

水静波平,风也很和缓,如同台阶下的碧蓝湖泊一般,浅处清澈见底,似乎没有任何危险。殷流采把芭蕉叶又放出来,待要乘风破浪而去时,海面上忽地狂风大作,风迅速卷过来,将她和芭蕉叶一周卷到半天中,又重重将她砸进海水里。

从水里探出脑袋来,吐出呛进嘴中的水,殷流采长出一口气,她其实是不会游泳的,原身也不会,不过原身有一身法术,好悬没淹死在海里:“哇,那什么鬼?”

上一刻还感慨不会游泳,差点淹死的人,下一刻手脚并用,瞬间就学会游泳了。不过她游得再快,也没那一座山般不时腾空的巨大怪鱼快,那鱼一时飞上天,一时潜下水,眨眼工夫距殷流采便只剩下了百多米。

“跑什么,再跑爷我可不追你了啊,你别后悔。”

殷流采:…

将信将疑回头看一眼,那怪鱼竟还真不再往前,殷流采也不再往前游:“你是谁,元道真君?”

一进来就见过界主离舍版的元道真君,现在再来个怪鱼版的,殷流采觉得再正常不过。

怪鱼尖声怪笑起来:“见鬼的元道真君,爷怎么可能是元道真君那倒霉蛋,你不是有缘人吗,赶紧过来爷带你通关带你认主。”

殷流采:“你帮了我,你要什么?”

“赶紧认主完事,烦不烦呐,都多少年了,还想把爷关到什么时候去。”怪鱼说完,从水里浮上一些来,叫殷流采过去站到它背上。

殷流采想了想依言过去,手里捏一把符,心里也就有了安全感,那怪鱼假如有什么不善,她一把符砸下去图个脱身应该不成问题。

怪鱼驮上殷流采,对殷流采的戒备抱以一声哼笑:“你们这些修士真是无趣,世上没那么多好人,但也没那么多坏蛋,天天戒备谁呢,当谁都跟你们似的心眼比鬼都多。”

“等等,先停下来,不对啊,我不能被仙楼认主。”

“为什么?”怪鱼无法理解。

“谁不知道这座仙楼的主人,元道真君为什么陨落的,你觉得我还能比元道真君更有本事?”元道真君那样厉害都因为仙楼主人这个身份死无葬身之地,她现在这样的,哪里敢做仙楼主人。

怪鱼忽然说不出话来,事实摆在那呢,全真仙界的修士都知道,不过怪鱼到底有点本身,它巨大的眼珠子往上抬,冲着殷流采聚拢:“你不想做仙楼主人,那你想不想出去。”

殷流采点头,那怪鱼接着来一句“十九楼以上才有出口”,使得殷流采不得不老老实实待着,任怪鱼驮着她在海面上飞驰。

第十六章 天下传承,指道为真

怪鱼乘风破浪,卷起一页页白浪,约摸一刻钟的工夫,一片海岛群落出现在视线中。海岛之间远远看着相距不远,但到近处再看,岛与岛之间少说也有一二十里远。这些海岛形态各异,较大的有山,较小的则只浮出海面约十几亩的样子,皆为植被覆盖,其间都有飞禽走兽出没。

怪鱼抵达海岛群边缘时并没有停下来,而是载着殷流采向海岛群中央驶去,中央那座被大小海岛簇拥着的小岛上,隐隐约约能看到殿宇檐角飞出:“岛上我也不清楚有什么,只知道元道那倒霉蛋肯定留下什么考验,你自己小心点,这个我可帮上忙。”

“那你呢?”殷流采一边问,一边从怪鱼身上跃下。

“在这里等你,去上仙楼上一层的入口不在这里,回头我再驮你过去。”怪鱼可不傻,难关它不陪,上楼它就去。

殷流采当然也没指望怪鱼能跟她一起,她挥手权作和怪鱼道别,再从戒子里翻找出各种防御符,准备充足地朝殿宇走去。因为修建有殿宇的这座海岛并不大,盏茶工夫她人已经站到殿宇前,殿宇修得十分开阔,以八十一根廊柱作支撑,碧瓦飞檐十分精致,殿宇没有砌墙,以一扇扇雕花门为遮挡,每一扇应当都能打开。

殿宇并不算特别精致,但却有散着出很独特的气场,穿越都见识过的殷流采自谓见多识广,可她找不出一个词来形容这种气场:“很巨大?”

“我就这么没文化吗?这么多年书白读了!”殷流采最终放弃找辞形容殿宇,直接走过去推开其中一扇雕花门,正要进去时,她仔细看了一眼,门上雕的并不是常见的花纹,就连窗格样式都很独特。

上是日月星辰,云雷雨雪,下是山川河流,春夏秋冬,不论窗格还是门板,雕工都细腻得令人发指。心中怀抱着好奇,殷流采反倒不急着进门,而是把九九八十一扇门都匆匆看了一遍。正是因为这一时兴起的好奇心,竟然让她两扇熟悉的门,一扇雕的是秋夜明月下的五岭峰,另一扇雕的是春日的魔界问元山,问元山是魔界中心,如今界主离舍的洞府就设在那里。

“那我应该推哪扇门,还是说不管五岭峰问元山,或其他门,哪一扇都可以?”

殷流采有点犹豫不决,最后她决定推开五岭峰的门,倒不是别的,她是担心魔界的门后边会开出什么画风奇怪的考验来。门打开后,和刚才她最先推开的那扇门确实有点不太一样,因为她看到的所有门都仍然是关上的。殿宇中无比空旷,一应陈设皆无,只中间有一石台,石台上有个小盏,盏中盛着一碗清水。

“一点灵气都没有,确实是普普通通的清水啊!”

再仔细看看,就发现不对,明明只是浅浅的一个小盏,细看起来水却好像很深的样子,幽幽泛着一点碧光,如同倒映着四面青山的深水幽潭。殷流采顿时瞪圆双眼,想起《坐谭静照》来,五岭峰就有这么一眼水潭,五岭仙师就是在那眼水潭边得的道,从此后开宗立派才有了五岭峰一脉传承。

至今,五岭峰的书楼就在水潭边上,所以到现在,弟子们日常听师长宣经布道,也仍然是在水潭边。《坐谭静照》的“谭”,其实就是个“谈”字,之所以选用“谭”字,就是因为那眼水潭:“元道真君是野心很大呢,还是见识太广,实在忍不住想炫耀一把?”

“天下传承,正好九九八十一。”真仙界的修士宗派很多,但算是正法的,能问鼎大道的,只有这九九八十一。完全不用意外,魔界既然有上法,就肯定能被纳入“正”法,这个正,不是正义,不是正气,而是“真”,直指大道即为真。

“真是一群爱拿文字打机锋的人呐,累不累,烦不烦。”

殷流采说完又“啧啧啧”地绕着石台咂两圈嘴,然后琢磨她是应该把这碗水喝下去,还是应该把这碗水带走:“怎么才算通关?我虽然一点不想要仙楼,但我想从这出去。”

试探着从小盏里蘸一点放在嘴里舔舔,果真是普通清水,什么味道都没有。再试着把小盏拿起来,这才发现根本拿不起来,别说使出吃奶的力气,就是使出移山填海的力气也拿不走。

“那…我再推一扇门试试。”殷流采原路返回,去推那扇魔界问元山的门。

门后依旧十分空旷,依旧有一个石台,石台上放的却不是小盏,而是一个乌漆漆的大砚台,砚台很深,里边盛的竟也是水。比起五岭峰那不够喝几口的水,巨大的砚台里倒是盛着的管够能喝个酣畅淋漓。

殷流采没伸手,而是去推别的门,门都能打开,但并不是每一个门里的石台上都有东西:“也许每一个石台上都有东西,只是有的石台上的东西我看不见。”

她心里大概有了个猜想,于是她去推了两宗的门,太一宗石台上空空如也,上玄宗石台上却是流动的水景,且雾气缭绕,隐隐裹着一丝金芒。水景上有一座深黑岩石山峰,在雾气中现出那么一角,倒很像一幅山水画,意境十分高远。

“如果我没猜错,真·十三同学,你资质相当不错啊!”

到这里殷流采打算收手,九九八十一扇门,她其实已推得差不多,剩下的再推开也没什么意思。她从殿宇中走出,到刚才落脚的地方寻怪鱼,她刚到海水边,便见怪鱼浮出水面:“这么快,你遇到的是什么考验?”

说到这个,殷流采比怪鱼还多疑问呢:“没有啊,说到这个我觉得很奇怪,不是说有考验吗,第一层冰天雪地的,一点危险没有,什么我都没遇上。第二层这里你也说有考验,我还是没碰到,虽然殿宇里的情况特别特别奇怪,但也只是奇怪而已。”

“不对啊,应该有才对,先去看第三层入口,如果你已经通过考验,入口就会出现,没有则不会。”怪鱼游近了示意殷流采跳上来,然后一摆尾巴向左侧游去,“对了,你在殿宇里遇到什么奇怪的事?”

“每扇门后都有一个石台,有的石台上有东西,有的没有,所有的东西都是盛水的容器。五岭峰是一个朴朴素素的小盏,魔界是雕着一只凶兽的砚台,上玄宗那个最奇特,是个云雾缭绕的山水盆景。”

“确实很奇怪…哟,看来你已经通过考验了,你看,那就是去三楼的入口。”

“我干什么了?”

“是啊,你干什么了!”

殷流采:“只是推了很多门,看了很多石台子和盛水的容器,别的我什么也没干…不,五岭峰那小盏里的水我蘸着尝了尝。”

怪鱼:…

殷流采:…

这也能过关!

第十七章 事不过三,前路莫测

俗话说得好,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谁能想到读作谨慎,写作胆小的殷流采居然也能撑死。

将信将疑登上台阶,殷流采手里还捏着一片怪鱼给她的鳞片,有这枚鳞片,登上台阶后,随便找个水池子都能把怪鱼召唤出来。当然,如果殷流采觉得第三楼不需要用到怪鱼,或者说找不到水池子,大可不用召唤,等再上几层楼,找到水池子再行召唤。

登上台阶后,毫无意外又是水上,这回不是湖泊,不是无边的海,而是一条河流。面对这样的情形,殷流采觉得她还是需要一个同伴的,哪怕这同伴是只鱼,能口吐人言,还能当座骑,而且知道的也多,便宜得很。

将怪鱼鳞片放到水里,催动咒语,不消片刻,那怪鱼就出现在河流里。说也奇怪,海里翻腾的鱼,到河里居然也没一点不适应,怪鱼在河水里扑腾几下,向天吐几柱水才游到殷流采身旁:“哎哟喂,爷好些年没尝到河水味儿嘞,海水咸苦咸苦的,实在不如河水好喝。”

“你到底什么品种?”

“什么品种不品种,这样说话可真粗鲁,要说起来你占了大便宜。爷真为自己心酸,几千年前,爷哪能看上你这样的修士,来个仙君,爷都看不上好吗?给你那片召鳞,当年多少大能高士,爷都没肯给,没料想到如今便宜你,炼气期啊…爷英明一世,可算是砸你手上了。”怪鱼果真辛酸地流下一行泪,怪鱼无端想起先前殷流采的一句话——今天流的泪,都是昨天脑子里进的水。

“要不,我把召鳞还给你,省得坏你一世英明。”

“天色不早了,我们得赶紧。”怪鱼再不废话,载着殷流采逆水而上,两岸野树山花相映成趣,有丝丝细雨飘落,洗得天地一般青,山川分外新。

河流往上,石头渐渐多起来,一块块巨石横亘河中央,石块与石块之间有明显可以捕捉到的规律,应该是人为布置的阵法。怪鱼载着她停在石阵外围,冲里边一扬银色透光的腹鳍说:“里边就是元道那倒霉蛋留下的,所以说你占老大便宜了,没我你又要找入口又要找关卡,没个百八十年别想出去。”

殷流采默默无声看怪鱼,怪鱼果断扭过去玩水,殷流采没忍住笑了一声,转身往石阵中走去。石阵中心有一块巨石,巨石上刻着花纹,殷流采飞身上去,蹲着研究半天,怎么看怎么有点眼熟:“怎么有点像太阳系…”

“我碰一下地球能回去吗?”

“那我就戳一下啦!”戳完表示地球的那一小点后,等半天也没见有什么动静。殷流采意兴阑珊地叹口气,干脆坐下来,就在她坐下的一瞬间,绕着巨石出现一球形光幕,光幕上星星点点,有的点以带着光的线条相连,竟也十分眼熟。

“别的我不敢说认识,十二星座我认识呀!”

“星座不是伪科学吗?”

“真仙界哪里有科学。”

“还是不对啊,星座就十二个,这里可不止十二个。”殷流采天文学知识约等于零,星座知识还全赖十二星座才略有了解,别指望她能知道已知的星座数字。

不过,笨人有笨办法,殷流采蹲下身仔仔细细把巨石上的星座数了好几遍:“八十八,好像我看百科时瞄到过一眼,确实是八十八个已知星座没错。”

“我记起来了,太阳系她不属于任何一个星座,好像在哪里看到过,所有的星座都是以太阳系为中心点,因为所有星座都是人类从地球,从太阳系观测到的。”殷流采又戳一下地球的那个光点,戳完又想,老伸手指头戳地球干嘛,“人类大概就是这样,离家越远,越热衷于朝着家的方向思乡。”

“如果是别人来,会不会就不是八十八星座,而是其他什么东西。回头可以问师尊,可惜没通知到界主,要不然也能多个参照的。”殷流采四下里看一圈,见这里不能再有其他发现后,沿着原路返回。

怪鱼:“通过考验了?”

“呵,考验在哪里,你先把他喊过来,我保证不打死他。”殷流采疑问越来越多,要有考验,她才不担心,没考验,心里完全没有底好不好,越来越胆寒。

“先去找入口,如果入口已经出现,再来说考验的事。”怪鱼其实也一样充满疑问。

载殷流采飞速去往入口所在的方位,还没到地方,就已经看到台阶,殷流采深深长长地叹口气,站在台阶下整张脸皱成一团被揉了又揉的纸:“要命,你既然对这里这么熟悉,那你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怪鱼:“那些考验和这些入口,当年都是我看着元道那倒霉蛋弄的,所以我才清楚考验在哪里,入口在哪里。按道理说,即使我给你方便,元道那倒霉蛋也不会给你行方便呐,何况他都身死道消多少年了,即使是想给你行方便,也没命给你行方便。”

对啊!她这一路走来就跟开了挂一样,再准确一点来说,就好像抱了元道真君的999足金镶钻大腿,一路金手指开得跟玛丽苏破天似的:“我现在是真不敢上去了,谁知道上去还会遇上什么。”